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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zcm (西门吹血·浣花洗剑), 信区: Emprise
标  题: 26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at Nov  4 18:55:51 2000), 转信

云中岳《我独行》 
第二十六章 女伴被劫 

  这次,丘星河再次闯入鬼门关。
  但这次,中毒的性质不同,猛烈的程度也不如上次可怕。
  因为他脱身比上次要早,侵入体内的瘟毒份量轻些,而他体内的抗瘟力也要比抗毒力

些。
  但仍然狼狈不堪,痛苦不堪。
  腹痛如炸,头脑欲裂,四肢无力、上吐下泻……
  他身上一塌糊涂,四周呕泻出来的秽物腥臭刺鼻。
  但他撑过来了,再次逃出鬼门关。
  可是,辰牌正的约会告吹。
  当他恢复元气时,身上己贼去楼空,疲软不堪,连走动时双腿也软弱得举步维艰,一

三尺小童也可以置他于死地。
  他艰难地离开藏匿处,到了小河旁,躲在芦苇丛生的河湾内,洗净一身污秽,歇息一

时辰,再远走三四里,在一处小农庄弄到食物填饱空虚的肚子,已经是午牌末未牌初,一

快过去了。
  杨明姑娘被掳的事,令他心焦如焚。
  但精力未复之前,他连自己也救不了,怎敢奢言救人?
  他对杨姑娘不仅有一份难忘的救命恩情,更因相处期间双方情感交流,另产生一份知

与亲和的情愫。
  不管是何种感情,他都会毫不迟疑地为姑娘赴汤蹈火。
  他并不了解姑娘的身分底细,所以并不太焦急,姑娘落在绛宫魔女手中,魔女必定利

姑娘胁迫他。
  他料想自己应付得了这种威协,硬的软的他无所畏惧。
  唯一令他担心的是:魔女的男随从都是些淫棍。
  上次姑娘与商玉洁几个人,曾经落在魔女手中,假使他去晚了片刻,姑娘必将受到可

的摧残,他也将抱憾终生。
  因此,他必须早些将姑娘救出魔爪。
  未牌正,他重新出现在十家湖村附近。

  一面再死里逃生,任何人的性格都会有显著的改变。
  他脸上随和的神情消失了,虎目中不时涌现出阴森狞猛的光芒。
  丘星河出现在小径的弯道顶点,也就是他受到九州瘟神暗算的地方。
  已经过了四个时辰,目下已是日影西斜,这时回到受袭的现场,实在令人莫测高深。

  在江湖朋友的心目中,我独行丘星河本来就是令人莫测高深的神秘人物。
  谁也弄不清他的底细,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有何目的,拒绝与任何方面的人套交情,向

华山庄的人讨公道也不积极,似乎他只是一个漫无目标的任性捣蛋鬼,凡事都不太认真的

物。
  他站在路旁不言不动,像一尊石像,斜阳下倦鸟归林,小径前后却不见人影走动。
  十家湖村静悄悄,相距里余看得真切,村栅门闭得牢牢地,除了几头家犬走动之外,

是久已无人居住的死村,或者人都躲起来了。
  居然有人出现在他身后,是从树林内钻出来的。
  “你果然没死在瘟毒下。”钻出的疯丐尹非走近说:“恐怕
  只有我这江湖人精,才能猜测出你一定会重回此地来。”
  “因为我知道绎宫魔女将这座小村作为巢穴,等候与周府的人打交道。如果她搬东移

西,周府的人就不易掌握她的行踪。”
  丘星河的目光,凶狠地投落在里外的十家湖村:“周府的人,对扶植利用她的兴趣并

浓,派来洽商的人地位不会太高,不可能握有全权处理的大权。
  “双方的条件,必定有很难调和的差距,因此来来去去请示势在难免,我在这里等候

来一个捉一个。”
  “守株待兔?捉到多少了?”
  “刚来片刻。”丘星河扭头关切地说:“谢谢前辈示警盛情,.哦!他们三位呢?”

  “伤了两个。”老怪杰苦笑。
  “哎呀!”
  “伤不重,不要紧。三汇孽龙被掌力震得右肩脱臼,五湖浪客被摔得头青脸肿。怪只

老夫不眼气,认为四比一足以对付一个老魔,三下两下,就被老魔三掌两爪打得落花流水

你不要紧吧。”
  “从鬼门关逃出阳世,总算保住了老命。九州瘟神一代凶魔,位高辈尊威震宇内,为

如此卑劣?你们这些前辈名宿,都是用这种手段保护声威地位的?可耻!”
  “小子,别挖苦人好不好?其实,你也不能全怪九州瘟神不择手段。”
  “不怪他,怪我?”
  “是呀!周府与九华山庄的人,都被你逼得寝食难安,把你说成有三头六臂的诸天菩

萨,他们当然会用最安全、最省力、最有效的手段对付你,最好能在你不知不觉中杀死你

除后患。”
  “我会以牙还牙,用最有效、最让他们丧胆的手段回报他们的。”
  “很好很好。”
  “对他们来说,一点也不好,而且是噩运的开始。”
  “天色不早了,重要的主事人不会来啦!在这里等不到人了,信使已经往来了两次,

想主事人必定远在三十里外,所以信使往来十分费时。”
  “天外神魔与九州瘟神还在村里?”
  “他们被你激怒了,又无法毙了老夫四个人,浪费了不少时间,猜想他们心中必定不

快,不愉快的人坐下来谈条件,谈不出什么好结果的,何况他们根本作不了主,因此仅逗

了半个时辰,便气乎乎地走了。以后来了两批人,也都神色懊恼、想必条件谈不拢,可能

天主事人会亲自前来洽商。”
  “九州瘟神最好也来,哼!”
  “那可不一定哦!要不要进村找魔女?算咱们四个人一份,我发信号召他们来。”
  “不必了,我一个人就够了。”
  丘星河不希望四个老怪杰介人,这是他与绛宫魔女的纠纷。
  “小子,你仍然要……”
  “尹前辈,你能找得到断魂刀雷总镖头吗?”
  “你是说……”
  “天南镖局已到了决定性的生死关头,除非雷总镖头相信我的话,不然注定了在数者

逃。”
  “小子,你说得很严重。”
  “非常严重……”丘星河将从飞天神豹所获的消息,简要地说了。
  最后他说:“无俦秀士目下可能己接近太和县,赶去救援已经来不及了。只要雷总镖

在这里立即传播消息,立即派人连夜追赶假的无俦秀士,那么,凭雷总镖头的声望,必定

息轰传,儿华山庄的眼线,必定飞骑向太和传警。而周府的人,决不容许
  这件事闹大,也会派急足前往太和,阻止无俦秀士妄为。”
  “我的天!我得走。”疯丐尹非惊得跳起来:“事关江湖大劫,我只好跑一趟。”
  “最好要快,十万火急。”
  “小子,我会来找你,等我……”老怪杰拔腿就跑,急如星火。
  “老怪杰知道我靠得住,但雷总镖头恐怕没有魄力担当。”丘星河自言自语:“在数

难逃,看来只有付之天命了,我也无能为力。”
  他本来就不希望疯丐四位怪杰介入他的事,那有心情等老怪杰回来一同行动?
  不久,他听到西面传来急骤的蹄声。
  伏地倾听片刻,估计来骑有五匹以上,挪了挪腰间的佩剑,冷冷一笑,大踏步向东面

外的十家湖村走了。

  距村栅口还有百十步,身后蹄声如雷。
  六匹健马掀起滚滚尘埃,接近他身后了。
  一声震天长啸发出,他倏然转身剑已出鞘。
  他的左手,有五段五寸长大拇指租的树枝。
  他的目标是马,不忍心用脆飞钱射击坐骑。
  六骑士早就发现路中有佩剑的人行走,看背影不知他是何人物,听到如雷蹄声,居然

避至路旁,不约而同心怀戒意,一听到震耳欲聋的啸声便知不妙,也不约而同勒缰。
  一阵马嘶,健马跳跃,尘埃怒涌,六匹健马在十步外勒住了。
  “丘小狗!”又有一个骑士认识他,骇然惊叫:“他……他果然没死……”
  他不认识这个人,也不认识其他五骑士,徐徐后退,以避开涌来的尘埃。
  幸而风从他身后吹来,尘埃一涌便退。
  “混蛋!在下当然没死。”他丢掉树枝,破口大骂:“天外神魔和九州瘟神为何不来

你们滚回去,告诉他我独行等他们还债,滚!”
  六骑士纷纷下马,挂上缰愤怒地并排大踏步向他接近,人多势众,来势汹汹。
  六骑士有三个是穿青道袍,梳道髻的老道,年纪都不小了,都是相貌阴骛傲气凌人的

师,腰间悬有拂尘和七星剑。
  丘星河这一连串喝滚,任何人也受不了。
  “你是说,这个刚出娘胎没多久,狗都不屑吃的小混蛋,就是把你们吓得屁滚尿流的

独行?”为首的老道,指着丘星河向惊得脸色发白的骑士问。
  这位老道的话更缺乏修养,更损人伤人。
  “是……是的。”骑士打一冷颤,畏畏缩缩回话。
  “也就是自以为老天爷第一,他第二的九州瘟神,夸海口说用瘟毒弄死了他,却又生

见人死不见尸的丘星河?”
  “没……没错。”
  “现在生见人了。”
  “所……所以他……他没死。”
  “所以要劳动贫道要他死了。”
  “仙……仙长慈悲他……咱们也……也睡得安稳些了。”骑士讨好地说。
  “贫道就慈悲他。”老道傲然地向前接近:“贫道要他神形俱灭,永沦九幽。”
  丘星河抱胸而立,冷然任由老道吹牛讽嘲,虎目中冷电森森,冷傲的神情让老道激怒

像将爆发的火山,迈一步就咬一次牙。
  接近至丈二左右,老道眼神一变,迈出的右脚反而徐徐撤回,
  想赤手空拳扑上的念头一扫而空,手一动、七星剑出鞘。
  丘星河徐徐上升的剑尖,有不可思议的光芒闪烁了几次。
  老道经验丰富,看出了警兆,因此狂妄赤手扑上的念头陡然消失,断然示怯拔剑应付

了。
  这是以神御剑的先兆,只有行家才能看到这种不可思议的闪烁光芒。即使是一流高手

也只认为是锋尖反射日光的现象而已,毫不足异。
  剑升起,老道狂妄的神情一扫而空,宝相庄严、拉开马步神骤功发,剑发出隐隐虎啸

吟,剑身的刺目光华也闪烁不定。
  后面的两老道一凉,他们警觉地两面一分,移至两侧全神戒备,随时皆可以冲出支援

伴。
  三名骑士也脸色一变,他们第一次发现这三位老道如此郑重的神情。
  “别害怕,上!”丘星河的左手不捏驱神役鬼的剑诀,而是伸出一个指头轻蔑地勾了

勾。
  “孽障该死!”老道暴怒地吼叫,因警觉而压下的无名孽火再次爆发。
  剑上风雷似的振鸣强烈了一倍,老道口中接着发出奇异的咒语声浪。
  丘星河哼了一声,不等老道开始走天罡步。身剑合一发起猛烈的攻击,剑幻化为眩目

激光破空疾射,凌厉的剑气呈现气爆的异象。
  传出一声金属急剧相错的锐鸣,老道封出的剑被错出偏了三寸小角度,气爆的异鸣仍

在耳,雷霆万钧的可怖拼搏已结束了。
  激光射入老道的右肩胁,贯体近寸。
  老道接不下一剑,旁观的人根本不曾看清发生的经过,恶斗便结束了。
  匠星河已回到原处,一进一退快得令人目眩。
  老道身形一晃,剑上光芒乍敛,徐徐下垂,怪眼中涌起骇绝的光芒。
  “替我……报……仇……”老道嘎声叫,似乎咽喉某处地方漏气,十分刺耳难听,腔

完全走了样。
  “你这鬼样子真有吓唬人的气势,我还真以为你比那些什么高手剑客厉害呢!原来是

样蜡枪头,去你的!”’丘星河轻拂着长剑说:“你死不了,滚吧!”
  两个助势押阵的老道,完全失去临危抢救的机会,羞怒交加,情绪失去控制,怒吼声

左右齐上,双剑化虹疯狂地扑上替同伴报仇。
  左面是白虹贯日攻上盘,右面是狠招月落星沉封锁下盘,风雷乍起,剑光激射。
  丘星河却先一刹那身动剑发,身形左移激光倏吐倏吞,左面老道一剑走空,右肘却被

知所来的激光击中,肘肌应创而裂,鲜血进流。
  剑光斜闪,疾通电掣。
  右面的老道也一剑走空,刚撤招升剑移位,右耳门便挨了一击。
  强劲的剑身拍击在耳门上,力道决不会比一耳光差。
  老道嗯了一声,斜冲出丈外,丢剑摔倒在尘埃中挣扎,口、鼻、耳皆有血流溢,这一

的拍击力道不轻也不重,幸好脑袋没被拍破。
  “你们敢走?哼!”丘星河的沉叱像雷震。
  三名骑士正扭头狂奔,惊怖地刹住脚步发抖,距坐骑还有七八步,他们知道不可能抢

坐骑夺路逃命了,不敢不站住。
  三个号称活神仙的大法师,一照面全完了,他们心胆惧寒,唯一的念头便是逃命,可

是,逃不掉啦!
  以丘星河攻击三法师的快速如电身法,他们能逃得了吗?
  “放……放我一马……”认识丘星河的骑士颤抖着艰难地转身,可可怜怜求饶:“咱

是……是身……身不由己,而……而且这次并……并非冲你而来……”
  “你们来干什么?”
  “陪……陪三位仙……大法师,与……与绛宫魔女洽……洽商合作条……条件。”
  “天外神魔没把这件事办妥?”
  “没……没有,魔女坚持要和更……更有份量的人接洽,指名要和妙笔生花商谈,却

不……不肯把捉获重要人物的底细交验,而妙笔生花又不在,所……所以一而再谈不拢。

  “妙笔生花的地位,比天外神魔高?”丘星河颇感诧异。
  在天下老一辈的十大魔头面前,妙笔生花算是老几?还不配替十大魔头之首的天外神

提鞋。
  “这……这是不同的。”骑士非常合作,为保命而有问必答: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各有统属,不能越权。妙笔生花陈客卿是武威所派出的负责

人,天外神魔是周府的卫城大执事兼统领,负责派来策应,无权越阻代疱作重大的决定。

  “唔!难怪。这三个妖道又是怎么一回事?”
  “天外神魔与九州瘟神,奈何不了魔女的神奇妖术,只好采取敷衍的手段,以缓兵之

稳住魔女。三位大法师道术通玄,认为道行高深,克制得了魔女,所以自告奋勇前来示威

没……没想到……”
  “真是不知自量。”丘星河冷笑,转向正在狼狈爬起的三位老道说的:“天外神魔是

一代的十大魔头之首,武功超绝定力盖世。绎宫魔女是十大妖魔之一,排名第三,而村中

这位魔女,是老魔女的门人。连天外神魔也奈何不了小魔女,这三个狗都不吃的妖道,居

敢自告奋勇前来向小魔女示威,真该撤泡尿照照自己的嘴脸,看配不配与天外神魔争功。

杀的!我真后悔。”
  “丘……丘爷后……后悔什么?”骑士傻呼呼地问。
  “后悔不该拦阻你们,该让你们去和魔女斗法。”
  “丘爷宏……宏量……”
  “我不难为你们。”
  “谢谢丘爷高抬贵手。”
  “魔女要用什么重要人物,要和妙笔生花交换条件?”丘星河追问。
  “好……好橡……”
  “什么好像?”丘星河沉叱。
  “这……”骑士吓了一跳:“好像是你……你那位扮……扮男装的女……女伴。”
  “我的女伴有这么重要?魔女本来就与我为敌。”
  “这我就不知道了,听说你的女伴并不是用来胁迫你的。”
  “哦!那就怪了,应该用我的女伴胁迫我。”
  “详情咱们地位低的人毫无所知,反正只知奉命行事,不问其他,过问上级决策是犯

的事。”
  “把三个妖道带走,回去叫天外神魔来,别忘了九州瘟神,我等他们还债,快带了人

滚!”
  三骑士如逢大赦,七手八脚将三个妖道弄上马,牵了坐骑向后转,急似漏网之鱼。
  自始至终,村中一无动静。
  但毫无疑问地,有人监视村外所发生的一切动静变故。

  晚霞满天,霞光洒落,满地金红。
  丘星河坐在村口的大白杨树下,细心地用油布擦拭七星剑。
  剑是大法师的,青钢铁有松纹,剑身刻有七星北斗图案,已算是剑中的上品。
  武功修为相等,有趁手好兵刃的人,必定稳占上风,宝剑在高手手中如虎添翼。
  真正武功超绝,内外功修为炉火纯青的高手,摘时飞花也可以杀人,无形的内劲可杀

于丈外,这种人手中是否有兵刃,已无关宏旨。
  但碰上了修为相等或者相差不远的对手,兵刃仍可决定生死存亡。
  丘星河买的平凡佩剑,只值二十两银子,比起妖道的青钢杀人利器,差了十万八千里

  妖道的武功内外修为。比他差得太远,所以虽有好剑,也毫无发挥的余地。
  他夺了妖道的剑,已有对付超等高手的心理准备,至少,他把天外神魔看成相差不远

超绝高手,盛名之下无虚士,他不敢狂妄大意。
  香风入鼻,身旁多了一个人。
  “准备用这把剑来对付我?”俏甜悦耳的嗓音,随着醉人的香风而至。
  “必要时,我会用的。”他平静地说,头也不抬,继续细心地,兴致勃勃地拭剑。
  “管用吗?”
  “一定管用。”他肯定地说:“你很大胆,一定认为我不会用这把剑加在你身上。”

  “你不敢加。”
  “是吗?’
  “当然。”绛宫魔女语气也是肯定的,妩媚地、端庄矜持地轻撩裙袂,亲呢地在他身

坐下:“你如果敢,那么……”
  “什么那么?”
  “我那些好随从,好侍女,就会把你的女伴,剁碎来喂狗,你敢吗?”
  “你敢打赌吗?”
  “赌什么?”
  “赌你那些好随从,好侍女,根本不理会你的死活,他们决不会豁出性命,剁碎我的

伴,赔上自己的命,因为他们这样做,决难逃过我雷霆万钩的复仇追杀。”
  “你……”
  “也许,你认为我迄今为止,还不曾开过杀戒,所以误认我的心肠软,不忍心下杀手

人。”
  “你本来就不是凶残好杀……”
  “柳如烟,你完全弄错了。”他收剑入鞘,写意地以手作枕,往巨大的树干一靠,脸

有飘忽的笑意:“即使是一个疯子,不发作时也是无害的。我在江湖邀游了几年,以一个

眼旁观者立场,尽量克制自己少管闲事。因此,一直没碰上惨无人道的人间惨毒事件,也

受到别人的残毒,没与任何人结下刻骨铭心的仇恨,所以对一般的恩怨能淡然处之。”
  “我相当佩服你。”
  “好说好说。而现在,我一而再的受到了残害,对仇恨的看法,已经不再是冷眼旁观

者。”
  “你的转变……”
  “将非常可怕,怨毒的火苗已经从内心升起。你,居然恩将仇报,掳劫我的女伴,作

与我的仇敌谈判的价码。易地而处,你怎么办?”
  “你……”绛宫魔女无从回答。
  有人被称为妖,为魔,为怪,主要是他们对世事是非的认定与众不同,心理有先天或

天的障碍。
  绛宫魔女称为魔,当然无法回答丘星河的问题。
  是非认定的标准不同,即使回答也南辕北辙。
  “当你发现估计错误,发现我大开杀戒的恐怖情景,那种有如山崩地裂的气势,一定

恶梦连连。”
  丘星河脸上的飘忽笑意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阴森狞猛的神情:“你会发现真正的杀

是怎么一回事,发现一个人在爱或恨的冲击下,行动是如何的残忍和冷酷无情,那与你们

争名夺利而引发的惨烈拼搏,更激烈一千倍,甚至万倍。”
  “你爱那个小女人?”
  丘星河一怔,一阵奇异的情感波动从内心升起。
  他从来就没想到牵涉及杨姑娘的情感问题,杨姑娘在他的心目中,只是一个具有正义

感,好管闲事俏皮捣蛋的小姑娘,一个自负好强清纯的少女,如此而已。
  绛宫魔女这句话,像一声春雷撼动他的心湖。
  姑娘对他的依恋和关切,那代表些什么意义?
  他自问:他对姑娘的安危关切,仅是为了姑娘仗义救了他的一份恩情?
  答案是否定的,这段时间相处,两人不但成为意气相投的知己,而且互相关切超越了

友的情谊。
  可是,另一个明艳照人的丽影,也在这紧要关头在他心中涌现,冲淡了他油然升起的

情波动。
  姜秋华!
  这位他心目中无人可以取代的女人。
  “我是一个非常单纯的人,不知道爱是什么?”他神情一变:
  “我这位女伴在九华山庄的百毒无常手中救了我,我欠了她一份救命的恩情;除了必

找机会偿还这份恩情债之外,我那有工夫想及其他?柳姑娘,我对你的容忍,已到了极限

我不希望你看到我点燃刻骨的、惨烈的仇恨之火。”
  “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你应明白。”丘星河伸手拍拍魔女的香肩:“自始我就认为你是一个可爱

的、人性仍未泯灭的好姑娘。如无绝对必要,我宁可去跳河,也不希望你看到我用激烈的

段对付你。柳姑娘,请你把她交给我带走,我永远感激你。”
  “这……”魔女脸色大变。
  “三妖道的摄魂神咒,加上神罡御剑,有八成把握克制你的搜魂大法,应付得了你的

与光惑人秘技。我在你的窥们下,轻而易举击败了他们,等于是向你再次证明,我绝对可

对付得了你。柳姑娘,你第一次擒住我的女伴,她曾经受到可怕的羞辱,而我重视你我第

次相见的友好情谊,并没追究你那些男随从加之于她的羞辱。这次,希望她受到礼遇……

  “鬼的礼遇!”魔女爆发似的尖叫。
  “你……”丘星河脸色一变,坐正身躯。
  “我已经查出妙笔生花的下落,己派人押了你的女伴,交与妙笔生花换取他们的支
持……”
  丘星河勃然大怒,一蹦而起。
  “你可以平安地回村,好好布置搜魂大阵。”丘星河气涌如山,虎目中冷电四射:“

一黑,我进去找你。你有二十余名男女随从,希望他们每个人都比三妖道高明。首次大搏

竟然用在你们身上,我只能说,我抱歉。”
  “你不要再三威胁我……”
  “我无意威胁任何人,只知道我该怎么做必须做的事。上次我说过,我不介意你用一

手段,争取九华山庄或周府的合作,不反对你不择手段争名夺利。但你的举动,已一而再

胁我的生存和利益,双方势必走上你死我活的老道路,现在,是时候了,你走吧!”
  “你以为你一定对付得了我?”
  “那是一定的,我绝不怀疑。”
  “哼……”
  魔女的手一伸,便到了丘星河的心坎要害上,食中两个春苟似的纤指,像钢锥似的直

而至。
  毫无疑问地,丘星河不但无法问避,面面相对那来得及躲闪?
  如果护体神功来不及运起,纤指必定戳破心房。
  出手之毒,无与伦比。
  人贵自知,魔女就犯了不自知的严重错误。
  上次丘星河用计制住了她,她并不认为丘星河的真才实学比她高明。
  再就是出其不意突下毒手,丘星河决不可能逃过大劫,她出手比闪电还要快,发则必

中。
  她估计错误,丘星河早就发现她默默行功聚劲。
  指尖刚触及丘星河的衣衫,强韧无匹的阴柔内劲先一刹那及体,却被丘星河体内所发

神功阻挡、反震,指劲一泄而散。
  纤手一震,掌背被丘星河一把扣住了。
  反应出乎本能,她的右手爪闪电似的光临丘星河的脸部,五官禁不起一抓,抓中了不

也将五官成残,贴身相搏,理所当然向要害招呼。
  丘星河一掌上托,托住了她的小臂,立即五指一收,扣得牢牢地。
  “去你的!”丘星河沉叱。
  一扭一摔,她像被狂风刮起的树叶,更像在狂风中随风而逝的花蝴蝶,被飞摔出三丈

外,手舞足蹈裙袂飞扬,急剧地凌空翻滚。
  总算丘星河无意伤害她,摔的高度与距离也十分惊人,让她来得及控制身形,飘落时

然稳不下马步,几乎跌倒出彩。
  “我曾经发誓。”她脸色大变,变得狰狞怨毒:“得不到你,就毁了你!”
  “你得不到我,也毁不了我。”
  “你……”
  “你是一个不知道感恩的女魔!”丘星河愤然说。
  “有种你就杀了我,我本来就是魔女。”
  “时辰末到。”丘星河冷冷地说道:“你毁了我的女伴,我一定会杀你,给你公平搏

的机会,快回去准备,夕阳即将沉落了。”
  “人已经送给妙笔生花,杀了我也救不了你的女伴,我要让你抱憾终生。天杀的!我

一点比不上那青涩的黄毛女混混?”魔女愤怒地尖叫。
  丘星河又是心中一跳,脸上一热。
  杨明姑娘喜欢穿男装,但决不是青涩的黄毛丫头。
  上次魔女的男随从侮辱杨姑娘,他曾经看到杨姑娘半裸的胴体。隆胸细腰十足成熟的

态,怎能算青涩?
  当然,杨姑娘比不上魔女丰满,也缺乏魔女的冶荡女人无限风情,不能比。
  他曾经几乎将魔女剥光,曾经饱览春光,所以同时想起两女的胴体,本能地脸上发热

来。
  无形中,他又对杨姑娘有了进一步的思念。
  无形中,杨姑娘的女人形象在他的心中再次涌升。
  “你该和姜秋华比美。”他的怒火消失了,脸上有了笑意:
  “真奇怪,你们两个人都貌美如花,也都心如蛇蝎,为了名利,你们什么恶毒的事,

可以毫不惭愧地做出来,包括恩将仇报。你走吧!时辰不多了,你还有机会布下搜魂大阵

咬牙切齿杀死我。”
  “我会的……”
  “但愿如此。我警告你,不要妄想悄然四散逃走,人分散了,死的机会增加十倍。你

走我走……”
  “等一等!”
  “等什么?”
  “妙笔生花躲在鸿沟集。”魔女设法自救,知道搜魂大阵对付不了丘星河:“在府城

面二十里,快马要不了两刻时辰,我派了三个人送去的,已经有两个时辰了,但我的人还

回来。”
  “唔!妙笔生花的确躲在鸿沟集,你没说慌。奇怪一你为何不直接与周王府的把式合

作?妙笔生花是武威所的人,武威所只是周王府武学舍的外围小单位,天外神魔才是周王

的卫城统领,地位该比妙笔生花高。”
  “周王府的人,在外地根本毫无权势作为,只配在开封作威作福,最多派出外地供驱

策,无利可图,真正可以在外地为所欲为的人,是武威所的重要执事人员,所以我必须与

笔生花谈条件。天外神魔那些人,只是情势急迫,不得已而派出来策应的人,根本无权作

主。而且,这些从开封调来策应的人不信任我。”
  “我也不信任你,但毕竟我对你仍有三两分温情,姑且先去找妙笔生花。”丘星河口

一软,有点焦躁不安:“你最好向老天爷祷告,希望老天爷保佑我能救回我的女伴,救不

到,我一定会再找到你的。”
  “你来吧!我不怕你,你……”
  丘星河已经不见了。
  心悬杨姑娘的安危,救人如救火,丘星河去心似箭,至鸿沟集有甘余里,他当然焦躁

安,不再与魔女鬼扯,急急离去直奔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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