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s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zcm (西门吹血·浣花洗剑), 信区: Emprise
标  题: 40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at Nov  4 19:05:54 2000), 转信

云中岳《我独行》 
第四十章 魂断梦销 

  天黑后不久,容院中的绛宫魔女十一个男女,刚膳罢洗漱毕,除了她的两个心腹侍女

外,其他的人一一返回客房歇息。
  身为主脑人物,琐务甚多,想早早歇息也力不从心,她得留心三里外粱庄主歇息处的

静,派有一个人警戒,随时接待传送讯息的人。
  侍女沏了一壶茶,她独自在小厅中品茗,面对菜油灯散发的荧荧幽光,她有点萧索感

在心头,心中充满了失败感。
  “我一直就在扮演一个失败的女人。”她在心中呐喊:“天啊!我有哪一点不如人?

  丘星河不接受她,不为她的美貌所惑;无俦秀士轻视她,只要她接受驱策。姜秋华嫉

她,要将她除之而后快;妙笔生花拒绝培植她的实力,甚至愚弄她。
  走投无路,霸业无望,目下她只有依附梁庄主,徐图发展。
  这唯一的出路、似乎突然变得更为崎岖了。
  武威所树倒猢狲散,梁庄主也就失去支持,树敌太多,前途多艰,恐将成为丧家之犬

  她怎办?重新浪迹江湖培养实力?心腹死伤殆尽,她还有能力东山再起吗?从绚烂的

咤江湖,突然沉落在势孤力单的境遇中,面对荧荧孤灯,无穷寂寞与恐惧爬上心头,她无

凄凉地失声长叹。
  门窗都是闭上的,两侍女也到内间去了,倍感寂寞。不知过
  了多久,茶早已冷了,灯火已结蕊三次,万籁俱寂,该就寝了。
  明天,她可能面对丘星河,面对雷霆万钩的袭击,明天……她不敢想。
  丘星河的武功和道术,决不是她所能对付得了的,唯一的凭借是人多,人多靠得住吗

  丘星河一个人,就把梁庄主一群不可一世的英雄人物,几乎打得落花流水,恐怕连梁

主也靠不住呢!
  正想唤侍女收拾茶具,木窗悄然上掀,仍带温热的气流一涌,灯火摇摇。
  她本能地倏然而起,手按上了剑把。
  “是你们!”她心中一宽,手离开了剑把。
  是妙笔生花和九州瘟神,还有一个直肠直肚的强盗翻江倒海,三人穿窗而入,笑吟吟

神色友好。
  “到处巡视,顺便找宫主谈谈。”妙笔生花笑容暖味,一开口便知道是谎话。
  已经公举梁庄主做司令人,妙笔生花是当然的副手,用得着亲自出来巡视?
  那是身分地位不怎么样,名号不高不低人物的责任。
  “诸位请坐。”她喜气地肃客,心中疑云大起:“陈老辛苦了,但不知有何指教。”

  “等歼除丘星河事了之后,在下希望知道宫主的动向。”妙笔生花的笑容收敛了:“

主率先推举梁庄主主持大局,是否真的有意投奔九华山庄?”
  “本来有这个打算。”她并不笨,说的话模棱两可:“当然得等事了之后才能够决定

哦!陈老也需要九华山庄支持,不是吗?”
  “正相反,在下不需要九华山庄支持,毕竟九华山庄的庙太小。”妙笔生花傲然地说

“在下实力仍在,我有我的局面。目下天下各地藩王,都在招贤纳士,最积极的有河南洛

伊府,江西南昌宁府,湖广武昌楚府,陕西关中秦府。咱们这种人,不管投向任何一府,

会受到礼遇与欢迎。宫主,九华山庄树大招风,锦绣山庄与天南镖局不会就此甘休,神剑

绝也誓在必报,你跟着粱庄主,哪有好日子过?”
  “陈老的意思……”
  “河南伊府与开封周府素来不和,这次天南镖局不会甘休,武昌楚府不会欢迎我们。

下有朋友在江西宁府,事了将带人前往投奔,宫主如果也加入,咱们的实力将更为雄厚,

更加受欢迎。”
  “我明白了,你是希望本宫的人,与九华山庄划清界线。”绛宫魔女恍然,这老奸在

自己壮大实力而拉拢她。
  “宫主明白就好,但不知意下如何?”
  窗外突然传出一声轻咳,人影立即出现在厅内。
  四人吃了一惊,推凳而起。
  是无俦秀士,带了九华双卫:千手天君罗远、百毒无常常方。
  “陈前辈真不够意思。”无俦秀士狞笑着说:“目下正需同心协力应付丘星河期间,

辈就开始使用挑拨离间手法,拉拢本庄的人增加你的实力,太过份了吧?”
  “少庄主,你知道老夫并不过份。”妙笔生花恼羞成怒,怒容满脸:“闯荡江湖,谁

为自己打算?结交志同道合朋友共祸福,是天经地义的事。宫主并没正式向贵庄效忠,你

都曾经拒绝与她合作,目下情势大变,我当然有争取她合作的权利,你说这种话就不上道

了。”
  “阁下,你给我听清了!”无俦秀士比他老爹更狂傲,更神气:“你这种卑劣的挖朋

墙角的作风,不要在本庄的人面前来这一套献丑,少给我强辞夺理,乖乖给我滚远一点。

  “该死的东西!我看你是吃多了撑着了。胆敢在老夫面前,
  说这种无礼的话……”
  “你算了吧!阁下。”无俦秀士嘲弄地说:“你,一个失了势丧了家的倒霉鬼,何必

亡自尊大抖昔日的威风?当初在下之所以对你持三五他尊敬,完全冲阁下是周府的红人份

上,不得不敷衍你,你以为在下真肯吸你摆布?目下你已经……”
  “就因为你这不知死活,又自不量力的虚胖庸才,不听约束狂妄自大,终于落得今天

结局,老夫之所以失势丧家,完全出于阁下之赐,你还用这些话来刺激老夫,你真的该
死……”
  两人像发狂的狗,你咬我一口,我也以牙还牙,哪会有好结果?
  一声怒叱,无俦秀士愤怒地拔剑、欺进、攻招,一气呵成,奇快绝伦,剑一出风雷乍

起,像是响起一声迅雷,剑光有如电光激射。
  妙笔生花早就防备对方激怒突袭,对这种狂傲的年轻人有深入的了解,无俦秀士眼神

动,他的魁星笔已同时离袋、挥出,迎着射来的雷电,功贯笔尖猛地一抖。
  铮一声暴震,快攻快封必定无可避免地笔剑接触。
  妙笔生花惊叫一声,斜震出八尺,踢翻了一张条凳,几乎摔倒。
  无俦秀士也斜退了一步,失去连续发招追击的机会。
  九州瘟神吃了一惊,竟然呆了一呆。
  显然,无俦秀士已经赢了这一招。
  九州瘟神的名头比不上妙笔生花响亮,但真才实学却高了一分两分,但看了无俦秀士

信手急袭的一击,这位老瘟神确是暗暗心惊。
  “后生可畏!”九州瘟神不胜感慨地说:“陈老弟,算了吧!
  这位少庄主比他老爹更胜一筹,你讨不了好的,走吧!这时翻脸成仇,对谁都没好
处。”
  “我不信谁走得了,”无俦秀士找了九州瘟神,剑也毫不客气地指向他。
  九州瘟神栽在年轻的丘星河手中,心中又羞又恼不是滋味,这位年轻人又用剑指向他

他实在受不了。
  “你如果要在老天面前撤野,老夫要你死一百次!”九州瘟神怒火上冲,声色俱厉:

“惹火了老夫,老夫要你九华山庄死个鸡犬不留,不信你试试看?你最好不要试,哼!我

州瘟神的绰号可不是白叫的!”
  “在下也会玩毒。”百毒无常常方冷笑:“我百毒洗常的绰号也不是白叫的,咱们来

谁先死!”
  “好,看谁先死!”九州瘟神接受百毒无常的挑战:“我是瘟神,你是无常,看神与

今晚谁死谁活……”
  不管是瘟是毒,一旦施放,这座小厅的人,必定一同遭殃。
  “喂!你们到底怎么啦?”绛宫魔女打断瘟神的话:“丘星河还不知人在何处,你们

开始自相残杀了,有必要吗?你们今晚都冲我而来的,我还没有表示意见呢!我该有表示

见的权利吧?”
  无俦秀士对瘟神确有顾忌,真不敢在室内与瘟神玩命。
  “我在听你表示意见。”无俦秀士乘机下台。收剑消失了敌意。
  “我说过,等锄除丘星河的事结束,再行决定。”
  “我等你的决定。”
  妙笔生花哼了一声,愤然启开厅门,偕九州瘟神、翻江倒海,愤怒地走了。
  三人一走,无俦秀士立即变脸,标准的枭雄嘴脸。
  “你最好现在就答复我。”无俦秀士脸色一沉,杀气腾腾:
  “你如果想愚弄我,你会后悔八辈子!”
  “你这是干什么?”绛宫魔女警觉地往后退,保持安全距离,
  她对无俦秀士刚才疾逾电闪的淬然攻击,怀有强烈的戒心:“你是个大丈夫吗?言犹

耳,立即变卦,委实令人不敢领教……”
  她对这个曾经让她心仪的男人,反复无常的性格失望极了。
  往昔无俦秀士拒绝她,她认为这是大丈夫气概,不但心无怨恨,反而更为倾慕。
  而现在,她终于发现无俦秀士是这样的一个毫无武林世家子弟风度,性格反复无常的

有其表小人,一个可怕难测的枭雄。
  “你给我牢牢地记住!”无俦秀士声色俱厉打断她的话:“你这种见异思迁的浪女,

定要被人牢牢地控制住,才不会生张熟魏惹祸招灾,这个牢牢控制你的人就是我,不管你

否愿意。目下我需要一切可用的人手,所以还对你保持一两分客气,惹火了我,哼!
  “你老爹同意吗?”绛宫魔女快要气炸了,但不便发作,改用可以伤人的问题反击。

  “家父的事忙得很呢!他也不会过问我的事,这种事也不需征求他的同意,只要你的

见便可决定。我等你的答复,立即。”无俦秀士居然不暴怒,不住冷笑。
  “如果我不答复……”
  “你知道会有什么结果。”无俦秀士咄咄逼人:“我不再问第三遍。”
  “你不要欺人太甚……”
  无俦秀士以行动作答复,踏进一步猛地一掌吐出。
  九华山庄的剑术,固然在武林有崇高的地位.但真正让剑术发扬光大的,是御剑的内

烈火神功。
  再神奥的剑术,如无精湛的内功御发,兵刃一接触便被震飞近不了身,再神奥的绝招

毫无用处。
  烈火神功的脉络,源于道家的三昧真火,浑雄刚猛极为霸道,真可以在发出时热流扑

面。
  玄门与道家不同,容易混淆不清。
  道家通常指道教人士,包括术士法师。
  三昧其实是佛门弟子的修行方法之一,道家人士盗用甚多佛门典制,是不争的事实。

  当然佛门弟子也同样盗用了道家的一些章规典故,因此有许多信徒,还弄不清自己到

信神还是信佛。
  大天龙掌,这一掌恍若迅雷霹雳,全掌殷红,热流潜劲如怒涛涌发。
  绛宫魔女仗以横行江湖的绝技,是荡魄魔音和搜魂大阵,这对真正内功修练有成,定

超人的高手。威力有限得很。
  她真正的武功根底,并不怎么扎实,因此在三冈村中,神剑天绝拂了她一掌示威,她

心中生怯识趣地拒绝接受挑战。
  她以为无俦秀士剑术了得,却没料到对方的掌法如此惊人,娇叱一声斜掌扭身移步接

招,用了七分巧劲。
  气爆声惊人,她斜撞出丈外,脸色泛灰。
  引偏的掌劲,向木桌涌去,灯火摇摇。
  彩影入目,香风扑鼻,姜秋华出现在桌旁,纤掌斜伸,挡住了涌来的掌劲,唯一的菜

灯暗而复明。
  如果灯一媳,厅中必定只得伸手不见五指。
  魔女的用意十分明显.她要灭灯脱身。
  厅后奔出两位侍女,惊叫一声奔向脸色泛灰的魔女,心悬主人的安危,急急向主人奔

过去。
  “滚!”无俦秀士一掌没将魔女击倒,怒火更炽,信手向奔得最快的侍女拍出。
  姜秋华更快,一掌拍向另一位侍女的背心。
  两声狂叫,两侍女分摔出丈外,口中鲜血狂喷,摔倒在壁根下挣命。
  “我来整治她!”姜秋华凶狠地说,向绛宫魔女走会。
  “她是我的……”无俦秀士不依。
  “退!”姜秋华沉叱:“我不来,你将有大麻烦。”
  “你……”无俦秀士不敢不退,强忍愤怒抗议。
  “总有一天,你们父子会穿同一条裤子,哼!
  无俦秀士脸红耳赤,绛宫魔女却吃了一惊,做梦也没料到凤华绝代高贵骄傲的姜秋华

居然大胆得说出这种粗俗难听的话,可知平时的高贵矜持风华,是装出来骗人的。
  “你们竟然毫无理性地杀了我的人!”绛宫魔女悲愤填膺厉叫:“这是冷血的谋杀,

们已经失去人性了!”
  两个待女,是她布搜魂大阵的左右臂膀,一管金钟一持王罄,武功足以媲美一流高手

却糊糊涂涂死于非命,断了她的臂膀。
  她急疯了,厉叫声中拔剑。
  美秋华一闪即至,她的剑仅出鞘一半。
  丘星河曾经警告过她,不要与姜秋华贴身相搏。
  厅中不便施展,姜秋华猝然攻击志在必得,她已无法避免贴身相搏,连拔剑也力不从

心。
  丘星河曾经与姜秋华贴身相搏,心理上早有准备,结果仍然衣裤凌落,狼狈不堪。
  她的武功比丘星河差了十万八千里,结果不问可知。
  一阵猛烈的拳、掌、爪,暴雨似的落在她身上,她绝望地闪避封架,始终冲不出姜秋

拳掌爪布下的天罗地网。
  受到十记打击之后,她已完全失去封架的力道,眼前星斗满天,浑身剧痛难当,再挨

几下,便濒临气散功消手脚难举即将崩溃境界。
  衣破裙裂,肉帛相见。
  终于,她尖叫一声,摔倒在壁根下,口角溢血陷入半昏迷境界,像快断气的鸡。
  八名男女随从先后冲出,看到行凶的是无俦秀士和姜秋华,一个个骇绝而逃,丢下主

不管了。
  最后走的两个人,被从后面赶上的无俦秀士刺死了。
  女人为吃醋行凶,是不讲理性的。
  姜秋华恨透了魔女,一直认为魔女蓄意引诱她的爱侣无俦秀士,三番两次向魔女寻仇

誓除之而后快。
  这次把魔女弄到手,她怎肯痛快地将人毙了拉倒?
  不久,魔女被捆了双手吊在横梁上,饱满的酥胸玉乳大半暴露在灯光下,一条玉腿也

隐若现,暴露的部位,都可以清晰看到扑打所遗下的瘀血伤痕。
  “我要把你整治得生不如死,以为反抗者戒。”无俦秀士一面系吊绳,一面得意万分

住狞笑:“本来。在扬名立万茁长壮大期间,我需要大量人手鼎力相助,但必须是忠心耿

的英雄好汉,而你却是到处找男人合作的烂女人,你以为我敢将你留在身边养痈遗患?”

  她痛得魂游大虚,双脚一离地,她才慢慢恢复神智,眼前朦胧,终于看清眼前无俦秀

的邪恶冷酷面孔。
  “你不……不是人……”她含糊地咒骂。
  无俦秀士狰狞着举手要掴她耳光,却被姜秋华伸手拦住了。
  “你不要做给我看!”姜秋华盯着无俦秀士冷笑:“如果我不在,你早就怜香惜玉上

她的床。人是我的,你到一旁凉快去免得看了心疼!”
  “秋华,你……”无俦秀士脸红耳赤,在姜秋华面前他强硬不起来。
  远在丈外的桌上油灯,火焰突然拉长,摇曳了几卜。
  厅内无风,门窗都是闭紧的。
  千手天君把守住厅门,百毒无常在窗台旁警戒,没有人移动引动气流,灯火不可能无

自摇而且火焰拉长。
  所有的人都没在意这微小的变化,火焰的跳动为期甚暂,也没有后续的变化。
  “我说得难听,是吗。”姜秋华从一个高贵的淑女,转变成泼辣的女人:“你心里明

白,我说到你心眼里去了、这种风骚入骨的烂女人,你父子都是一见便着了迷。我必须制

这种丑恶的事发生,以免将来造成遗憾,以免更多的人牵连受害。丘星河就比你更像一个

智的英雄,他自始至终就不受这个贱妇的迷惑。”
  “你这个强盗的女……女儿,又……比我高……高贵多……
  多少?”绛宫魔女明知必死,豁出去了:“丘星河既然比你这个嚣张的男……情夫强

你心一定也……在丘星河身……身上……”
  两耳光把魔女的讽刺桃拨话打断,姜秋华揍起人来是相当狠的,几乎把魔女的脸都打

歪,口中鲜血急流。
  无俦秀士一咬牙,于脆退至一旁作壁上观,面对一个泼辣,一个风骚,同样美貌的女

人,真是无可奈何。
  如果他对绛宫魔女没存有非非之想,就不会连夜带人前来逼魔女就范了。
  而泼辣的姜秋华吃定了他,也看穿了他,及时赶来阻止他打如意算盘,使用的指责理

也逼得他无从分辩,哑子吃黄莲有苦说不出,也的确击中他的心底秘密,赤裸裸揭开他的

疤。
  灯火又变,火焰一伸一缩,光线一明一灭。
  “咦?”姜秋华终于发觉有异,纤掌向油灯遥伸,一股无形的怪劲,在探索灯附近的

妙变化根源。
  她曾经在绛宫魔女引掌劲灭灯时,及时护住了灯火,断绝魔女灭灯逃走的意图,所以

觉有异,立即探索是否有外力引动灯火变化。
  “你还可以弄鬼?”她一无所获,转向绛宫魔女厉声问道:
  “我不信你仍有这点能耐,哼!”
  她当然不信,这时的魔女哪有可引动丈外灯火的神力?但心中存疑,说话的口气却又

迫自己不信。
  “灯火确是邪门。”无俦秀士也感觉出不对了:“我听到若有若无的声息,会不会是

女的人在搞鬼?”
  窗外,隐隐传来奇怪的破风声,如不留心,很难分辨这种气流变化的声息。无俦秀士

听觉十分锐敏,居然听到这种可异的微小声浪。
  把守在窗台旁的百毒天君机警地附耳贴上窗缝,留神向外倾听,蓦地脸色一变,猛地

开沉重的防雨窗,作势纵出探索异声的来源。
  “不可!”姜秋华急叫。
  来不及了,青光一闪,从窗外射入,贯人百毒天君的咽喉。
  窗砰然下落,百毒无常也倒了。
  这位武功出类拔革的九华山庄的双卫之一,不明不白被一支木箭贯入咽喉,甚至贯穿

骨,劲道骇人听闻。
  是手削的粗制六寸木箭,削尖的枣木硬度极佳,但决不可能用来贯穿骨类。用小树叶

羽,具有稳定性,也因而飞行时,可波动气流发声。
  无俦秀士抢近,看到咽喉的致命一箭,大吃一惊,一掌击落了防雨窗,人穿窗而出创

在手。
  “什么鼠辈偷袭?”无俦秀士站在空旷的小院子里仗剑大喝,小院子里什么都没有。

  姜秋华却在厅内拔剑出鞘,双手一张,一头发髦自散,秀发开始飞扬,袖裙也飞扬,

飘若仙,恍若仗剑屹立在狂风里。
  灯火倏灭,风雷声隐隐,全厅的沉重粗陋家具,发出被狂风撼动的移位声息。
  把守厅门的千手天君是暗器的宗师,对暗器飞行的破风厉啸极为敏感,当时无俦秀士

毁防雨窗的后一刹,已听出有高速破风的声息入厅,恰好灯火倏灭,本能地向下一伏,便

到有物从头上飞过的可怕声息,惊出一身冷汗。
  被打得天昏地黑的绛宫魔女,猛地精神一振。她听到姜秋华阻止百毒无常启窗,那种

恐的叫喊声,便知道来了让姜秋华害怕的强敌了。
  姜秋华唯一的强敌,就是丘星河。
  迄今为止,她一直就体会出丘星河对她的温情,不然,她决难逃出丘星河雷霆万钧的

杀。
  “丘星河……”她心中狂叫,心底油然升起求生的念头,将希望寄托在丘星河身上,

知道丘星河不会杀她。
  姜秋华是唯一知道危急情势的人,也是唯一见识过什么叫天罡摄魂箭的人。
  果然,呜呜咽咽的怪声排空而至。
  先前的两支木箭,并非天罡摄魂箭,而是真正的杀人利器,是专为对付九华双卫的。

以暗器宗师千手天君,侥幸地逃过大劫。
  天罡摄魂箭长有一尺,以元神御发,七个小孔发出各种鬼哭似的摄人心魄怪声浪,旋

的气流形成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阴风。
  天太黑,厅内已没有光源,仅有从破窗漏入的一丝丝微弱星光,因此看不到旋舞飞行

交织成网的七支天罡迫魂箭。
  微弱的星光,仍可从姜秋华的剑上反射出来,但锋尖的黑气柱无法看到,剑身幻映的

彩光华也难以看出。
  只有隐约的微弱激光急剧闪烁流转,更增诡异莫测的气氛,真有如处身在鬼火漫天的

府阴曹中。
  千手天君只惊得屁滚尿流,那一阵阵激旋而过的阴凤,那惊心动魄的怪声,那剑气爆

的异鸣,那流转的幢幢电影……
  一声嘶裂心肺的叫号传出,千手天君发疯似的拉开厅门向外逃,一道劲流挟刺耳的鬼

掠过右肋,震断了两根肋骨,叫嚷着摔跌出厅外去了。
  “啪!”一声爆响,一支天罡摄魂箭在姜秋华的剑尖前炸裂成碎屑,似有电气火花迸

般。
  姜秋华形如疯癫,剑疯狂地挥舞,仍有六道罡风劲流娆着她穿插旋舞,她的剑无法封

急旋的劲流,衣裙已经出现不少钱大的洞孔。
  有玄玄魔罡保护的身躯禁受得起打击,衣裙却难保不受损,每一次打击,就耗掉她不

精力。
  她支持不了多久,真要陷入疯狂境界了。
  她无法获得外援,她的夫都不在身边。
  已穿窗外出的无俦秀士一真不见重返,返回也帮不了她的忙恐怕一闯进来,就被天罡

魂箭摆平了。
  好一场诡奇的恶斗,她如果再逞强,结果将不堪设想。
  上一次,她不得不见机溜之大吉。
  这次,她走不了,压力太重,稍一疏忽便抗拒不了天罡摄魂箭的攻击。除非无俦秀士

奋勇闯入,分散丘星河的注意,她才有希望脱身。
  终于,她发出一声尖叫,力尽向下一仆。
  蓦地万籁俱寂,死一般的静。
  她浑身松散,眼前发黑,喘息急促,大汗彻体,身上每一条肌肉似已崩散,连移动一

手指也力不从心。
  知觉仍在,只是不太锐敏。
  感觉中,她觉得有人在她身旁徐徐走过,但看不到形影,听不到脚步声。
  她等候那最后一击,丘星河这次不会饶她。
  太黑,她眼前更黑。
  万籁俱寂中,她听到铿锵的怪响,吓得神智一震,清醒了些。
  那是她的剑,在方砖地上的滚滑声。
  感觉中,她知道是人故意将剑踢开的。
  丘星河如果要杀她,根本不需用剑。
  她心神一弛,生的希望从心底涌升。
  “你……你杀了……他……”她用虚弱的嗓音,艰难地喃喃低语。
  “我无暇杀他。”丘星河的语音似乎发自耳畔,她只感觉出身畔有人。
  “他……”
  “他一听到不测的声音,就自顾自逃掉了。”
  她一咬牙,默默收聚溃散了的先天真气。
  久久,她听到绛宫魔女的呻吟声,感觉出正有人将魔女放下来救援。
  总算不错,先天真气仍可勉强汇聚。
  “你……你该帮……帮助我……”她的嗓音元气增加了不少:
  “我们足……足以雄……雄霸天……下。”
  “你还不肯放弃吗?”
  “丘……兄,人活着……为何非要……要庸……庸碌碌而活……”
  “你真是至死不悟!”
  “我永不……不会放弃……”
  “就算你做了女皇帝,你仍然不会满足。”
  “我……我只要……比我爹娘强……”
  “罢了,我不管你的事了。”丘星河的语气冷淡平静,有淡淡的无奈:“继续做你的

霸天下梦吧!这世间你已经不需要其他什么了。”
  “我的要求是……是正常的,谁……谁不希望出……出人头地……”
  不再听到回音,有人在旁的感觉也消失了。
  “你听我……说……”她大叫。
  但她知道,没有人再听她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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