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s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hunter (城市猎人), 信区: Emprise
标  题: 20
发信站: 紫 丁 香 (Sat Mar 11 18:01:12 2000), 转信



               四海鹰扬     作者：云中岳

                        二十
    园门外，一位年老的门子，正在聚精会神，不徐不疾地扫落
叶。
    很可能老眼昏花兼耳聋，彭允中两人接近于十二步内，老门
子仍然不曾发觉有人接近。
    “喂!老人家，借光。”黑煞女魅笑吟吟地叫。
    老门子一怔，缓缓转身、抬头，脸上没有表情，平静地轮番
注视两人片刻。
    “你是叫老汉吗?”老门子布满风霜的老脸对任何稀奇古
怪的事都不带表情了。
    “是的。老人家。”
    “你这位姑娘有事吗?”
    “有，老人家。相烦通三禀爷一声，有好朋友登门造访。”
    “哦！你们是……”
    “是三爷的好朋友。你瞧，我穿一身黑。”
    “黑衣女姑娘?”
    “不，黑煞女魅。这位傻大个儿，姓彭，彭允中。老人家，
你明白了吧?”
    “老汉一点也不明白。”
    “你进去禀告，三爷就知道了。我们的事十分重要，公孙庄
主总不能一走了之。褚大爷把他带往南京，虽然够朋友，但对我
们两人来说，就不够意思了 ，是不是?”
    “你们……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呀?”
    “老人家，你也不够意思。”
    “你们……”
    “好吧！我们自己进去好了。”
    “哎呀!你们怎么能乱闯私宅?你……”
    “老人家，对不起，我们要制住你。”
    黑煞女魅声落手出，点向老门子的七坎要穴。
    老门子不能再装蠢扮傻了，冷哼一声，金丝缠腕用擒拿反制，
偌大年纪，出手却是极快。
    五指如钢钩，有快速的破风声传出，可知劲道与速度皆十分
惊人。
    同一瞬间，右手的竹枝扎成的扫去帚，攻向在一旁微笑的彭
允中，向上挑拂可控制三尺空间。
    黑煞女魅不敢大意，早有防备，出手点穴可实可虚，旋即撤
招退出丈外。
    彭允中却不退反进，一脚踏住了扫云帚、贴身了、扫云帚失
去作用、一掌向老门子当胸按去。
    老门子贪多秘失，同时攻击两人、却一个也沾不着。一抓落
电顺势反掌再抓彭允中的来掌。
    “噗”彭允中变掌为爪，一老一壮两只手掌扣牢了，真力骤
发。
    老门子丢掉扫云帚，右手急探而出。
    彭允中的右手，也恰好接个正着。
    四双手交叉相互紧扣，骨节发出咯勒咯勒怪响。
    “呔！”老门子叶气开声沉喝，马步一沉立地生根。
    彭允中突然一拉左腿，滑后三尺，喝声“起!”
    扭身、起势、发力，老门子惊叫一声，被彭允中拉起、拖摔、
抡起、反扭。
    老门子变成肚腹朝天，双手硬被彭允中翻带动身形，平飞而
起凶猛地旋转。由于胸腹向上，想用腿反击自救已无能为力。
    第一圈、第二圈、第七圈……越抡越快，越转越急，凶猛的
离心力也就越猛烈，似乎要将血液和肌肉，拉离各条骨骼。
    “啊……”老门子嘶声怪号。
    旋转的速度渐减，最后双脚在地面拖曳两圈，总算停下了。
    “你的双手劲道相当可怕。”彭允中站在一旁微笑：“但论
武功，论反应，你比生死二门相差还很远。站起来吧!带我们进
去。”
    老门子躺在地下喘息，脸色像死人面孔，昏昏沉沉吃力地扭
动身躯，想站起似乎已脱力了。
    片刻，老门子虚脱地挣扎而起，刚挣起一条腿，刚挺起上身。
刚将手离地，左袖口已电芒倏现，卡簧声同发。
    彭允中也一脚斜飞，刚好踢中老门子的左臂。
    只见一枝袖箭，斜飞上半空。
    “噗噗！”彭允中连发两劈掌。
    “噢……”老门子重新倒下了。
    “你承受得了，你的老骨头够硬朗。”彭允中拖起老门子挟
起：“走吧，我扶你一把。”
    老门子被挟持着，吃力地举步，不住呻吟，脚下虚浮，这一
顿挨得不轻，吃足了苦头。
    黑煞女魅跟在后面，颇感不安，怎么老半天不见人影?兴园
不可能没有打手奴仆，至少也可看到整修花木的人。
    可是，绕着花径走了百十步，前面已可看到大宅的宏丽大院
门，竟然不见半个人影，岂不邪门?
    转入通向院门的花径，两侧栽着高与肩齐、修剪得十分整齐
的树篱。外侧桃林繁茂，枝头上结实累累。
    左右的树篱顶端，突然升起一颗人头，三角眼冷电四射，冷
哼了一声伸手拨篱。
    这瞬间，彭允中挟住老门子，陡然转身，老门子也跟着被他
扭转旋动。
    同一瞬间，黑煞女魅向侧一闪，拔剑隔着树篱，迅即地攻出
一剑。
    卡簧暴响，老门子同时嗯了一声。
    彭允中比黑煞女魅机警得多，他不受左面出现的人吸引，反
而转向右面，利用老门子的身躯拦住自己的身前。
    似乎他早就知道左面的人不足为害，右面必须注意提防，看
得见的敌人并不可怕。
    三枝袖箭，全贯入老门子的身躯。
    事先已经知道对手的杀人绝技，便已立于不败境地，这三枝
神箭，十分阴狠歹毒，却伤不了他。
    隔着树篱，站着三角眼吊眉客，像貌令人一见忘的追魂褚麒
褚三爷，三角眼中有惊怒的表情流露。
    彭允中放下快咽气的老门子，招手示意黑煞女魅至后面。
    “哈哈！黑煞女魅一身黑，在下腰间有刀，远在千里之外，
你的人已经发现我们，发出了警号。”
    他镇定地笑：“黑煞女魅和你的门子打认道，你就藏身在园
门右首的树隙中。我敢打赌，你的打手认识我彭允中，所以你不敢
让那些爪牙冒险，彭允中不是平平常常的人，所能对付得了的。”
    追魂箭跃出花径，对面现身引诱的人也跳过篱来，面面相对，
气氛一紧。
    “你来干什么?我不认识你。”追魂箭嗓门大得很，三角眼
中杀机怒涌。
    “你已经知道在下的来意何必佯装不懂?老兄，你可以重装
袖箭了，我给你装的机会。”
    “不用袖箭，在下也可以打发你。”
    “真的呀?好，你不装也就算了。老兄，把公孙龙的下落见
告，在下拍拍腿走路，如何?”
    “你要我出卖朋友?哼!岂有此理。”追魂箭咬牙切齿，拔
出光芒似一泓秋水的狭锋刀。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阁下，我并不认为你是出卖朋友、
而是你必须招出来、因为你是他的狼狈为奸的伙伴。你不招，我
会设法要你招。”
    “你少做梦。”
    声出刀出，狭锋刀行如屯闪，兜心刺到奇快绝伦，经刺招灵
活万分。
    彭允中来不及拔刀，对方出手太快了。
    他向右一闪右手搭上了刀靶。
    这—闪、恰好落在追魂箭的计算中，左手抬处，指缝中隐藏
着的两枚小巧的铁翎箭，以令人肉眼难辨的奇速电肘而出。
    江湖人士只知追魂箭的袖箭可以追魂，连环发射三枚，枚枚
致命，专破内家气功。
    其实，小巧的铁知箭比袖箭更厉害，更致命。就算能逃过三
枚袖箭，决难逃过铁翎箭阴毒无比的一击。
    不过，通常这家伙不需使用铁翎小箭，武功比他高明两上倍
的对手，也难逃袖箭追魂的命运。
    多年来，还没听说有人能在三枚袖箭下侥幸逃得性命。
    追魂箭褚麒，天下三大暗器名家之一，与夺魄童七郎齐名，
夺魄无影锥与追魂箭，皆则武林一绝。
    武功比他们高明的人，碰上他们也得忍气吞声，相戒不敢招
惹他们，以免枉送性命。
    黑煞女魅是老江湖，也不知道这家伙另有列致命的铁翎箭，
彭允中更是一无所知。
    相距太近，变生仓卒，即使看到箭影，也无法闪避了，太快
啦!
    彭允中命不该绝，侥天之幸。
    几乎在同一瞬间，他的刀也出鞘一半。
    “铮!”第一枝铁翎箭射中刀身，斜飞出丈外。
    另一枝擦刀背而过，贴骨斜贯，竟然没有穿透腹膜。假使内
偏一两分，便可伤及内腑。
    一声怒啸，他飞跃而起。
    追魂箭向后飞退，哈哈狂笑。
    狂笑与怒啸声中，响起彭允中一声暴吼：“天雨绝!”
    刀光如天雨，接二连三下落。
    “铮!”火星飞溅，追魂箭接了一刀。
    可是，第二刀便接不住了，闪电似的下落，刀闪血飞。
    人影再升，飘落。
    “啊……”惨叫声摇曳。
    在不远处观战横刀戒备的另一位三角眼仁兄，惊得魂飞魄散，
扭头狂奔。
    黑煞女魅对打落水狗是很内行的，魅影功奇快绝伦，黑影
一闪，便到了那人身后．一剑拍在那人的耳门上，人应剑栽倒，
被黑煞女魅踏住了。
    追魂箭倒在自己的血泊中，双臂齐肩而断，双耳被削落，双
肩近颈处也各挨了一刀。这就是说，最少也挨了六刀之多，招称
天雨真的聚落如雨。
    人成了血人、气息已绝。
    一代暗器名家，从此在人间消失。
    彭允中三咬牙，收刀双手一扳，硬将粗仅一分半的铁翎箭折
断，分头拔出，立即用腰带缠住伤口。
    两个暗器名家，都在他身上留下剑痕。
    “允中，你不要紧吧?”踏住俘虏的黑煞女魅向他焦急地叫
问。
    “还好。”他镇定地说：“好险，我几乎死过一次了，这恶
贼好可怕。天知道他这一生中，到底用这种歹毒绝伦的暗器，屠
杀了多少人?”
    “谢谢天……”
    “也许真是天意。罢了，我不得不杀他。”
    “这里还有一个。”
    “要口供。”彭允中一面说，一面小心地包扎腰部。
    黑煞女魅剑尖下垂，锋尖垂在那人的右腿上空。
    “不要让我割你一千剑。”黑煞女魅凶狠地说：“告诉我，
公孙老狗在何处?”
    “我……我也不……不知道……”那人惊怖地说：“只知道
大爷带了夜游神尹飞，还有一个叫巴兄天德的人，一同出门到南
京去了。”
    “什么?巴天德?胡说八道!”黑煞女魅的剑尖。作势下降。
    “看在老天爷份上，不要……”那人狂叫：“我说的字字真
实。”
    “你说的巴天德可是幽客?”
    “我只知道他叫巴天德，大爷，三爷称他为巴兄。”
    “那老狗是绝剑秦国良的爪牙，怎么可能与公孙老狗的知交
夜游神走在一起?双方是生死对头。你简直胡说八道，我一个字
也不相信。”
    “我说的是实话，你杀了我，我也只好认了。我很少在江湖
走动，在兴园担任看守不能离开。根本不知道巴天德是什么人。
何必胡说出一个人来替自己招灾……呃……”
    黑煞女魅反应超人，但也慢了一刹那。
    两把飞刀从左前方的花圃飞出，旋转的速度惊人，因此仅可
看到一团芒影电肘而至，计算得十分正确、到达目标锋尖正好转
向前方。
    黑煞女魅总算够幸运，眼角瞥见了芒影，百忙中扭身仆倒，
感到背部某处一凉。
    同时人影及时到达。
    彭允中多次受到霸道暗器的袭击、对暗器愈来愈敏感，他刚
好裹好伤，刚向问口供的黑煞女走去。便看到芒影入目。
    似乎他的反应已出乎他的本能，不假思索已向前飞掠，与飞
刀几乎同时到达，但仍然慢了一刹那。
    赤手不可抓住这种中型飞刀，十分危险，刀光行旋转迅疾
无比，肉眼无法看到刀柄，接触必定伤手，只有那些手练至兵刃
不伤的人才敢于尝试。
    难以置信地，手与手敢几乎同时到达。
    飞刀的锋尖刚转向前，刚切入肌肉。手已抓住了飞刀柄，委
实不可思议。
    黑煞女魅向下一仆，彭允中则从她的背部上空一掠而过，叱
声震耳：“还给你!”
    飞刀拂出，飞驰如电。花圃中的枝叶簌簌而落，飞刀没入花
树深处。
    可是，发射飞刀的人是行家中的行家，已先一刹那伏倒，潜
退，等反击的飞刀射回，人远出花圃的侧后方一丈以上了。
    彭允中并不急于伤敌，目的在于保护黑煞女魅。
    “伤势如何?”他挡在黑煞女魅身前，拔刀戒备。
    “背肌割裂开。”黑煞女魅跳起来：“左琵琶骨震了一下，
不要紧。快追，要口供。”
    俘虏已经快断气，飞刀斜贯入左胁肋。距心坎不足半寸，入
体四寸以上。想救也来不及了。
    这灭口的一刀，劲道志在必得，果然成功了。
    口供不完整，而且出乎意料之外。所以黑煞女魅不甘心，要
另找人问口供。
    “但……你的伤……”
    “不要紧，快！”黑煞女魅飞跃而进，不理会背部的伤势。
    人影已逃出五丈外，是个穿青袍的人，身法迅疾，去势如星
跳九掷，向数十步外静悄悄的宅院飞逃。
    彭允中已来不及阻止黑煞女魅，只好衔尾跟进，一面留心左
右的动静，提防潜伏的人偷袭。
    八公岩八公洞，其实有什么好游的，平时本来就游客罕至，
附近居民也稀少。兴园建在这里，本意就取其偏僻幽静。
    厮养的人少，就可以避免引人注意。
    主人一年到头没有几天在家，家眷也不在此地，因此甚少人
有人出入，负责整理的只有几个仆人，与外界几乎断绝了往来，
褚家确已达到隐居的目的。
    岂知百密一疏，底细仍被邻居的竹楼主人摸得—清二楚。
    彭允中与黑煞女魅，皆对宅院中不见有人活动而大感诧异，
岂知宅院中的确没有几个人，而且事先己得警讯，更不见有人现
身了。
    偷袭的人越院墙而过，一闪不见。
    偌大的宅院，任何地方都可藏身，如何搜寻?
    黑煞女魅挨了一飞刀。虽说伤势不重，但愤极怒极，怎肯干
休?毫无顾忌的闯入，彭允中也不得不跟进。大宅院内重叠户，进
去以后就分辨不出东西南北。
    那人对宅内各处十分熟悉，但追的人脚下要快得多，想脱身
相当因难，好几次几乎被彭允中截住。
    追入一处像佛堂一样的小厅，看格局、像是褚家建在室内的
家祠。家祠是不可能有楼的，能窜逃的空间不多。
    彭允中比黑煞女魅快，但他必须在一旁留心暗算，必须保持
随时可以照料的距离，因此他先一步绕至门侧的窗口，不假思索
地穿越敞开的窗门，抢先入室，也想截断那人的出路。
    岂知神龛后面左右都有通向内堂的门，那人正向右首的小门
急掠。
    追入的黑煞女魅一急，立即发射银针。要是对方逃入内室，
可就不易搜寻了。
    针闪电似的贯入那人的后腰，那人双脚一软，向下挫倒，上
身仍拼命向前栽，要利用剩余的冲势滑入内室。
    “不……要……”那人狂叫，仅滑出八尺左右，双手拼命爬
动，想要将麻木的身躯爬带出去。
    “不好……”彭允中也同时急叫。
    三丈长，两丈宽的佛堂地面，就在这瞬间向下快速沉落，而
上面的伪装灰尘，却以雷霆万钧之威，向下突然急降，声势惊人。
难怪那人要拼命往内堂门爬，原来想爬离这工程浩大的陷阱，可
惜未能如愿，也随地面向下沉落。
    口口  口口  口口
    东山的南麓，疏落的建了一些民宅，由于距城甚远，所以有
民家栽植许多果蔬，供应府城的需要。果树种类甚多，春日花开
满野，所以也称花山，距城仅二四里，也是府城人士游春的地方。
    百了谷的四个人，一到镇江，便在这里借住在一家民宅内。
与断肠箫追逐期间，她们并没行回来住宿。这时，三山别庄的人
已自顾不暇，公孙英甚至临危自顾自逃命，她们已没有继续逗留
的必要，只好返回借宿处再用打算。
    主人是一双老夫妇，对两个老道婆与两个美貌的仙姑，谈不
上恭敬，从不过问她们的事。
    四个人狼狈的逃回，老夫妇给她们泡了一壶茶，便不再理会
了。
    四个人在东厢的客堂喝茶。商量今后的行止。
    “我要回百了谷，把所有的姐妹都带出来。”镜花仙姑悻然
表示意见：“出道刚有了些少收获，刚树立些少声威，便被姓彭
的小畜生三刀二刀就断送了。我不甘心，我要重振百了谷，姓彭
的不知道何处去了。”
    老道婆大师姨兜头泼冷水：“他也可能成了某些高手名宿的
司令人，某一群豪霸的领袖，那时再找他争回脸面。将比登天还
难。”
    “大师姨，难道就此罢了不成?”水月仙姑也是雄心勃勃的人。
    “时不我留。”大师姨冷静地分析：“回百了谷，一来一往，
已经三个月以后的事了。当务之急，是尽早游说具有实力的江湖
豪霸合作，让他们与姓彭的划清界限。
    这种人是容易说服的，他们不会让一个初出道的人长成羽翼，
问题是，我们必须先姓彭的与他们接触。”
    “大师姨的话很有道理。”水月仙姑说：“三山别庄就是活
生生的例子。师姐，我们该加紧进行，抢在姓彭的前面，至少可
以挑拨那些人与姓彭的对立。”
    “也好，这是一石二鸟的好计。”镜花仙姑首肯：“现在我
们来算盘算，选择游说的对象，以便针对那些人的弱点，预谋对
策。”
    “名色两字，对任何人都有特效。”大师姨用世故的口吻说：
“这两方面，你们两人具有优厚的本钱。再就是金钱财货，沿途
我们筹集的金银珍宝，已经可以作充裕的运用。”
    “该先向何人游说?往西至南京……”
    “南京龙蛇混杂，确也大有可为，只是……”
    “只是什么?大师姨。”
    “南京上游，是白道之雄混江龙欧阳长明的地盘，发展毫无希
望，桃花坞的出入大道，就是被他堵死了。”
    “大师姨不是说，名色两字，对任何人者有效吗?”
    “对某些特殊的人，仍然无效；混江龙就是这种特殊的人。
二十余年前，玉龙与勾魂白无常追诛玉面神魔，混江龙出尽了死
力，他就不在乎玉面神魔的威迫利诱，神圣一诺。凭我们几个人
能撼动得了他吗?”
    老道婆二师姨起初静静地听，最后不住摇头。
    “你们这种作法，简直是本末倒置。”二师姨终于发表意见
了。
    “你又有什么高见?”大师姨不悦地问。
    “两个丫头，难道哪一点比不上黑煞女魅?”二师姨不住冷
笑。
    “你是说……”
    “当初是与姓彭的交恶，起因仍为偶然，事后我们自命不凡，
错就错到底。从来就没有向争取姓彭的方面下功夫，以致不可收
抬。论人才武功，两丫头比黑煞女魅强百倍，为何不改弦易辙。
转从结纳姓彭的着手?这不比游说天下群雄与姓彭的结仇强一万
倍。”
    大师姨与两仙姑猛然醒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交换目光。
    “论人才武功、姓彭的比公孙少庄主强—万倍。”二师姨继
续发表意见：“问题出在我们太地重视现有的声威实力，所以才
会折节交纳公孙少庄主，才会有与姓彭的纠缠不清的愚蠢举动。
还来得及，是吗?”
    “不管是否来得用，我愿意试。”镜花仙姑第一次笑了：“我
不信我的魅力不如黑煞女魅。她还不配替我提鞋。
    是啊！以前我们怎么没想到这一步棋?真是当局者迷。公孙
英那绣花枕头，真的比彭允中差了一万倍。”
    想起公孙英丢下她们独自逃走，水月仙姑真有无比的怨恨。
    “这无情无义的混蛋！”水月仙姑直咬银牙：“如果我们把
公孙英弄到手，交给彭允中，是否会有事半功倍之效?”
    “唔！值得考虑。”大师姨第一个表示赞成：“就算不把他
交给彭允中，我也不会放过这无情无义的，利用我们挡灾的小畜
生。”
    “得用谋而不用勇。”镜花仙姑说：“小畜生是百毒阴婆的
门人，已获是百毒阴婆秘传，毒物相当可怕，和他明来恐怕要吃
亏，得好好设法对付他。”
    不择手段追逐名利的人，是没有什么道义好讲的，妖女们这
一转变态度，情势的发展一点也不意外。
    因利害而结合的人，也将因利害冲突而分手，甚至反脸成仇，
这是必然的结果。
    正在商量进行的方法手段，小天井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两个人
影。
    四人吃了一惊。反应奇快地急掠而出。
    “呵呵！果然都在。”屋顶上突然传出笑声。
    前厢的屋顶上，并肩站着千里独行沈独行老夫妻俩，发话的
人是千里独行。
    侧方的屋顶，也站着四名雄壮的大汉。
    天井里的两个人，是江湖秀士和戴了面具的小彭三，并肩而
立，冷静地盯着神色颇为紧张的四道姑。
    “你们干什么?”镜花仙姑冷然问。
    她对千里独行深怀戒心，但并不害怕，上次相逢，她出言不
逊，还不是平安无事?
    她与公孙英和彭允中比算，倚多为胜在理字上站出住脚，这
位老前辈交没强出头干涉，这次没有旁人在场，更没有其他的事
发生，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来找你们有事商量。”江湖秀士背着手，神定气闲，人生
得俊，气度甚佳。
    “好啊!凡事都不商量余地。”镜花仙姑换上了明媚的笑容：
“你们大概已经知道我们的底细，我们却对你们陌生，请问两位
公子爷贵姓大名呀?说出称呼也方便些。对不对?”
    她这一涌现媚笑，少不了也向江湖秀士大抛媚眼．看得小彭
三一肚子不高兴。
    “真是妖孽！”小彭三忍不住骂人了。
    “唷！小兄弟，干吗说话不客气呀……”
    镜花仙姑被骂得怒火上冲，粉脸一沉即将发作。
    “先不必闲言闲语。”江湖秀士不再背着手，折扇轻摇一派
文士气概：“你们不必知道在下的底细，办守事再言其他。”
    “公子爷，你们气势汹汹，到底是为了何事呀?两位是千里
独行沈老前辈的子弟吧?”
    “这并不重要……”
    “那么，两位也是白道的侠义英雄了。”镜花仙姑立即用话
扣住对方：“不错，百了谷的人，江湖口碑并不佳，但一不犯案，
二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本仙姑实在不明白，怎么会劳动侠义英雄
找上头来。”
    “在下当然不会无缘无故拢你们。”
    “是吗?公子爷，有什么事，请说，我在沉耳恭听。”
    “午前，在下的人，已证实你们曾经在北固山甘露寺附近活
动。”
    “有这么一回事。”
    “掳走黑煞女魅，你不否认吧?”
    镜花仙姑心中一惊，但眉目一转，计上心头。
    白道名宿带人前来寻找黑煞女魅，到底有何用意?
    这点必须先弄清楚，可不要弄巧反拙了。
    名义上，绝剑秦国良是白道风云人物，其实却是不白又不黑，
既白又黑的枭雄。
    按情理，千里独行这种向声誉极隆的真正白道名宿，决不去
与绝剑那种人攀交情通往来，不会替绝剑对付黑煞女魅。
    那么，为何不惜兴师动众，前来索取黑煞女魅?不弄清底细，
是十分危险的事。
    “无所谓否认或者不否认，公子爷。”镜花仙姑定下心神：
“首先，本仙姑要中明的是，百了谷的人，确曾因些小误会，与
黑煞女魅有过小冲突。
    百了谷的人，与三山别庄的人有交情也是事实。而黑煞女魅
曾经做过公孙大少庄主的侍女，这也是人尽皆知的事。也因为这
点关系，百了谷的人与黑煞女魅曾经在一起相处过。
    现在小公子爷一口咬定本仙姑掳走了黑煞女魅，但不知有何
根据?公子爷。掳人可是极重的罪名哪!”
    “等在下把急要的事办妥，会给你有力的人证。”江湖秀士
淡淡一笑：“黑煞女魅在北固山甘露寺，替她不幸死去的亲人做
法事。人还没离寺时，你们就迫不及待用妖术制住了她，她离寺
时，事实已成了行尸走肉。在迷魂术下任由摆布。把她交给我们
带走，万事皆休，不然……”
    镜花仙姑心中又是一跳，也明白了七八分，如果对方与黑煞
女魅是仇，在甘露寺把人带走岂不是省事多多?
    “本仙姑坚决否认掳人的罪名。”镜花仙姑大声说。
    “那么该称劫持，或者叫胁迫。”江湖秀士沉声说。
    “公子爷，你错了。”镜花仙姑嫣然媚笑。
    “怎么错了?”
    “我们是去请黑煞女魅。”
    “请?这种请法倒是别开生面。”
    “不骗你，公子爷。我们是把黑煞女魅请去三山别庄的秘密
下庄、与公孙英了断过节的。”
    屋顶上的千里独行仰天大笑，声震屋瓦。
    “小道姑，你在睁着眼睛说瞎话。”千里独行声如洪钟：“老
夫亲眼看见你和公孙英一如狐群狗党，拦截彭允中行凶，反而被
彭允中毁了生死二门两个凶魔，彭允中与黑煞女魅聊手，这是尽
人皆知的事。”
    “老前辈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镜花仙姑心中更定：“百
了谷与彭允中并无深仇大恨，江湖朋友闻天下，没有永久的朋友，
也没有永久的敌人。几天前本谷的人与彭允中为敌，难道不能在
几天后为友?”
    “在下只问你要黑煞女魅。”江湖秀士沉声说。
    “她与彭允中一起走了，我们也正在找他们呢。”
    “黑煞女魅是你们带走的……”
    “不错，本仙姑带她去找公孙英，随后彭允中也赶来了，在
三山别庄的秘密下庄中一场恶斗，人都走散了，本谷的人只好离
开。
    要是不信，诸位如何不到秘密下庄打听打听?哦!请别忘了，
见到彭允中和黑煞女魅，请告诉他们，我们在这里等他们前来聚
会，不见不散。谢啦!”
    镜花仙姑撒谎的本领，确是超人一等，千里独行这种正道人
士，那是她的敌手?
    她说的像真的一样，语气真挚有凭有据，对方即使不相信，
也没有事实反驳。
    “狡兔三窟，三山别庄则有许多窟。”水月仙姑说得更诚恳：
“诸位如果前往，秘密下庄中可能找不到重要的人物了，可以到
另一处下庄去找。
    公孙英那小畜生。只知道欺负黑煞小妹妹，却怕定了彭允中，
逃得比什么人都快。我们在后面跟不上，只好回来啦!”
    “我可以把我们知道的几处秘密下庄告诉你，其他几处我信
就不知道了……”镜花仙姑把四处秘密下庄的位置一一说出，这次
所说的话确是真的了。
    两仙姑一弹一唱，扮演的角色适得其份，即使盛怒而来的人，
也不好意思反脸。
    “锣不敲不响。”水月仙姑脸色变得神圣不可侵犯：“两位
公子爷，咱们把话跳明了说。不管你们找黑煞小妹妹是为友为仇，
找彭允中是为恩为怨，都与百了谷有关。
    你们要对他们有不利的举动，百了谷的人决不坐视，把我们
算在里面好了，百了谷与白道人士结仇为数不少，多几个仇家算
不什么。如果没有别的事，你们请吧！”
    “事情还刚开始呢。”小彭三眼中有煞气：“我不相信你们
的话。现在，我要求你们，带我们前往三山别庄的秘密下庄。不
然……”
    四个人迅疾地布下了四象阵，严阵以待。
    小彭三向不远处屋顶上的千里独行用手式询问，老人家淡淡
一笑，回了手式。
    “小兄弟，我替你押阵。”江湖秀士插好折扇，拔刀徐徐侧
面攻击，以免被阵困住，小彭三不是外行，盯紧了镜花仙姑，不管
四人的阵势如何移动，皆身在阵外避免侧方有人欺近。
    移动了三次方位，一声冷叱，他突然长躯直入，剑不徐不疾，
点向移至一侧的镜花仙姑。
    镜花仙姑一声娇笑，碎步后撤。
    老道婆大师姨的身形候然加快，斜旋而至、拂动处罡风乍起，
贴地卷来。
    水月仙姑在右后方，人如怒鹰飞腾而起，超越镜花仙姑的顶
门上空，剑山挟风雷下搏。
    同时，镜花仙姑退势末止，随即急追挥剑。
    刹那间，三人几乎在同一瞬间接敌，攻击。
    岂知小彭三早有准备，直追的身法突然折向，奇快绝伦、剑
光如匹练，斜攻从镜花仙姑左面旋来的老道婆大师姨，从—比三
突然变成一比一。
    身法必须比对方快上一倍，才能办得到。
    小彭三办到了，其快可知。
    啪一声怪响，拂尘突然着剑崩散，啸风声刺耳，长长的马尾
毛四散纷飞。
    这瞬间，老道婆的剑就是拂尘破毁的瞬间出鞘，剑芒如电闪，
乘隙反击。
    “铮！”双剑相交，小彭三快速绝伦的反应，已到了化不可
能为可能的境界，封住了这乘隙攻来的歹毒一剑，人似狂风，斜
掠出丈外，仍然位于阵外。
    老道婆也挫退八尺，吃了一惊，没料到小彭三能接下这猝发
的一剑，而且被震退了八尺，怎能不惊。
    剑阵重新形成。但并没向前冲进。
    江湖秀士已骨进丈余，准备向发剑策应，但看到剑阵并没有
推进，也就停步不追。
    “小兄弟，这样太冒险。”江湖士向小彭三徐徐移动：“联
手，先吃掉一块阵角再说。只要你不冒进，就不会陷入阵内。准
备，还是你先攻。”
    屋顶上的千里独行哈哈大笑、像是坐山观虎斗。
    “贤侄，小看了百了谷的绝学，是会吃亏的。”千里独行大
声说：“你们想吃掉一角再各个击破，行不通的。”
    他说：“百了谷的炼魂阵相当诡奇，用妖术相辅，阵势全力
发动，你们就会自己迷失方向、陷入阵中仍然朦然不知。
    不要试了，要破阵不知在耗掉多少时间，而且不能稳操胜算，
耽搁太久，就误了找人的机会啦！”
    “可是……”小彭三还不甘心。
    “你不想快将人找到?”老人家笑问。
    “好!暂且放过他们。”小彭三急于寻找彭允中，只好让步。
    “走啊！”老人家往下跳，用意极为明显：掩护江湖秀士与
小彭三退走。
    镜花仙姑确有猝然发动阵势的打算，想把两人弄到手，千里
独行跳下地，吓了她一跳，怎敢再妄动?
    屋上还有老太婆和四个虎视眈眈的人呢!
    口口  口口  口口
    陷坑好深，深入地底足有三丈以上。
    地板沉落至中途，突然向一侧急倾，人都不由自主住下掉。
而在沉落的后一刹那，上面的假尘已闭住了坑口。
    彭允中和黑煞女魅猝不及防，像石头—样往下掉。
    一阵机轮声轧轧，地板重新侧升。神案是与地板连在一起的，
所以没有物品家俱随人掉落坑底。
    上面，地板将近原位的部位，假承尘随即上升，片刻间，小
佛堂完完全全恢复先前的景况，似乎刚才并没有发生任何变故。
    彭允中在地板急倾的紧要关头，才能控制住身形，藉承尘闭
合的刹那遗留光线，斜窜而起抓住了急速向下沉落的黑煞女魅。
    “全身放松。”他急叫：“运功护住心脉。”
    三丈余高，像从三层楼往下坠。不摔颈断手，才是怪事。
    练武的基本功夫中，着地术是相当重要的一门必修技，被人
摔出去如果不知道如何着地，保证一摔就头破手脚断折。
    等到练轻功，就得进一步学高空着地术。
    比方说，从高处住下跳，两丈高的高度，会跳的人可以将高
度减少八尺以上，不会跳的人，反会增加八尺。
    所以，会跳的跳一丈二，不会跳的要跳二丈八，着地的结果，
再笨的人也可以知道答案。
    彭允中是行家中的行家，他练的就是高空搏击术，可说是高
手中的高手。
    他不但安全着地，也承受了黑煞女魅压着地加在他身上的重
量。
    好黑，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再精纯的夜眼，在这种完全闭合，
没有任何微弱光源的地方。也同样会变成瞎子。
    猫是夜眼，夜间活动与白昼相差不远，但对封闭完全没有任
何微弱光源的地方，同样会成了瞎猫，只能靠感觉来移动。
    黑煞女魅惊魂甫定，发出一声压抑不住呻吟。
    “你怎么了?”彭允中间。
    他在地面摸索，发觉四周全是石壁，没有任何门户，地面潮
湿，真不好受。
    “我……我的创口……好痛。”黑煞女魅又在呻吟，背上的
创口因摔落而疼痛加剧。
    “我上次受伤，配了一些药，我替你先包扎再说。唔！这具
死尸的腰带可以暂充伤巾。”
    他胁下的箭伤也在疼痛，但他不在乎。
    死尸是引他们入伏的人。也掉下坑内，被黑煞女魅的银针射
入脊椎，摔下时几乎成了粉碎的尸体了。
    黑煞女魅再也支持不住，只好任由他解衣，反正黑得眼前一
寸之处不见物，也没什么好羞的。
    伤口不大，但仍然是伤，动一动就痛。
    这一摔，事后的痛楚的确令人受不了。
    “你将有十天半月不能与人动手。”彭允中用话来分黑煞女
魅的神，摸索着找到创口敷药：“算你命大，再内偏半寸，刀尖
贯入左膏盲，好险！”
    “那天杀的狗东西!我也给一他一针。”
    “针贯入他的脊中穴与筋缩穴的中间肌缝，你也够狠的，你
是存心要他的命。”
    “我总觉得……”
    “允中，别忘了我绰号煞字的意义。”黑煞女魅语气一转，
有点感慨：“我不像你。从小，我所接受的教诲是以血还血，以
牙还牙；甚至，为了自己的利益，必须除去妨碍利益的一切人和
物。”
    “你的想法很可怕。”
    “这是正常的想法。”
    “你……”彭允中叹了一口气：“你爹娘是怎样教你的?你
师父……”
    “我爹娘?哼！我爹有数不清的女人，他从来不过问妻子儿
女的事。我一年中，见不到他一两次。我两个哥哥比我还要狠，
比我爹更喜欢收集女人，哼!”
    “所以，你也在江湖收集男人?”
    “你……别说了。”黑煞女魅烦躁地叫。
    “好，好，不说。”彭允中开始替她用腰带缠创口，连胸带
背一起扎缠。
    “你的手好温柔，不像打渔郎的手。”黑煞女魅将他的手压
在胸上：“你是第一位抚摸我而豪不动心的男人。告诉我，允中，
你喜欢那个叫春熙的妖女吗?”
    “我宁可不谈。”彭允中拨开她的手：“现在说这些话，已
经没有甚么意义了。”
    “我要说。”黑煞女魅显得固执和激动：“我认识你在先，
我不信那妖女我更美，更不信她比我更具魅力，而你……”
    “你要听老实话吗?”彭允中的语气郑重。
    “你说。”
    “我觉得，你眉梢眼角经常出现的煞气，给我的感觉是毛骨
悚然，阴森莫测，我心中甚感不安。
    我没有收集女人的嗜好，我也不想被女人所收集。男女之事
虽说事属平凡，世间各有千千万万男女，但各有所好各有所求。
请不要勉强我好不好?也许，我们只有做朋友的缘份。哦!你带
火折子吗?”
    “没有，你想……”
    “先察看坑底，看是否能上去，下面没有出路。”
    “陷坑下面当然不会有出路。这种沉坑，掉下来即使不摔死，
也将手断足折，上面只有撒下网钩，就可以把人钩上去，好像上
面没有动静、他们在搞什么鬼?等什么?”
    “不管他们等什么，我却知道我要设法上去。”彭允中又开
始四处摸索。
    “允中，你是不是真要知道我的身世?”黑暗中，传来黑煞
女魅软弱的语音。
    “这并不重要。”
    “你会一直把我看作陌生人……”
    “那个叫春熙的女人。我也不知道她姓什么，名当然也是假
的，我并不介意。”
    “可是，你会介意我……”
    “不要说了，坑宽两丈，石壁粗糙，用壁虎功一定可以上去，
用梯云纵也能交互上升，问题是看不清落脚点。该死的!有个火
该多好!”
    “有条绳子吊上去，岂不更好?我看你也用不着费心了，上
去又能怎样?上面一定闭得死死的，你能像虫子一样附在上面咬
个洞逃走吗?”
    “在没断气之前，决不放弃任何希望和逃生的努力，你等瞧
好了。”彭允中的语所坚决无比：“一个没有人看守的陷坑如果
能把我陷住，我还能在江湖闯出什么局面来？”
    这一岔开话题，黑煞女魅的身份还是一团谜。
    口口  口口  口口
    两名中年大汉，领了公孙英踏入兴园。这两个是兴园的人
公孙英则带了七名得力爪牙，十个人走是满头大汗，可知走了不
少路。
    兴园的人已全被招来，共有十二个，二十二个人聚在佛堂里，
并不显得拥挤。
    褚三爷与另一个人的尸体，则摆放在堂前的小院子里，尸体
己僵。
    “人就在下面。”一名中年大汉指指地下，地面是薄方砖贴
在木板上，看不出异状。
    “有多深？”公孙英问。
    “三丈三尺。”
    “如何开启?”
    “知道开启的人共有三个，三爷、大总管、大管家。”中年
大汉苦瓜脸挂着愁容：“现在三爷死了，大总管被大管家用飞刀杀
了，而大管家也同时跌入陷坑。现在，没有人知道如何开启了。”
    “大管家为何杀了大总管?反叛?”
    “不、是为了灭口。”
    “灭口?灭什么口?”
    “大总管在黑煞女魅的迫供下，招出大爷与夜游神尹爷、九
幽客巴天德，一同前往南京的事。”
    公孙英脸色一变，虎目中阴狠的光芒一闪即没。
    “咦！这件事你们不是都知道吗?”公孙英神色显得泰然：
“这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呀！”
    “但黑煞女魅说，尹爷与巴爷是死对头，走在一起极为困疑
……”
    “不要说了。”公孙英急急摇手阻止对方多说。
    “兴园负责的人都不幸死了，在下曾经得到三爷的指示，说
主人与三山别庄的交情深厚，如果兴园发生了意外变故，要在下
尽快前往通知三山别庄。因此，在下只好急急前往向大少庄主禀
告。”
    “你办得好，这陷坑真的无法启开吗?”
    “是的。”
    “大家找一找机关。”公孙英发令：“三山别庄也建有精巧
机关削器，我的人多少可以算是行家．快找。”
    一阵空搜，室内室外看不出任何异象。
    “可以挖开吗?”公孙英拉住那位大汉问。
    “这……很危险。”大汉苦笑。
    “怎么危险?”
    “上面的承尘，随时都可能轰然砸下来，把人压成肉饼。至
于还有没有其他机关，更无法想象。”
    “这……看来，只有一个办法处理了。”
    “大少庄的意思……”
    “把房屋烧了，就可以封死陷坑。”
    “哎呀！使不得。”大汉急叫：“楼房都是木造的，厢院相
连，火一起，兴园全完了，日后在下该如问向大爷交代?使不得
……”
    “杀不了彭允中与黑煞女魅，三山别庄永无宁日。如不烧毁
房舍封闭陷坑，他们出来了怎么办?”
    “不，这件事必须由大爷作主，在下这就派人星夜赶往南京
……”
    “你什么地方都不要去了。”公孙英声落，突然一掌劈在大
汉的眉心上，颅骨内陷，面目全非。
    同一瞬间、七爪牙早有默契，几乎同时下杀手，七比十三，
第一次急袭，就毙了七个人。
    最后一个人，是被公孙英一脚踏断了脊骨，摔倒在地无法站
起来。
    “大少庄主，你……”这人证叫：“你怎能这……这样残害
自……自已人……”
    “不能怪我，老兄。”公孙英狞笑：“为了永绝后患我必须
不择手段，不惜任何代价，杀掉彭允中和黑煞女魅。
    要等你们大爷回来、那已经是十天半月以后的事了，什么事
故都可能发生。所以，在下必须烧掉兴园。”
    “你……你……不要，不……”这人惊怖而叫。
    公孙英一脚踢在对方的左太阳穴上，头骨立陷。
    一名中年爪牙走近．将血迹斑斑的剑在这人的青衣上擦拭。
    “大少庄主，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太狠了?”中年人爪牙低
声说。
    “你不懂。”公孙英冷笑。
    “没有杀光他们的必要……”
    “三山别庄与绝剑全作的事，决不容许外人知道，知道吗?”
公孙英凶狠的声调令人心中发毛：“本庄的人，也只有少数的心
腹，知道一些枝节而已。”
    “哦!属下明白了。”
    “明白就好，他们死得不冤。准备放火，必须尽快悄然地离
开。”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大汉的口气显得兴奋：“大
少庄主不愧是公孙家的龙种，这才是雄霸天下者的盖世才华，真
正的英雄豪杰手段，三山别庄必可在大少庄主手上重振雄风。”
    口口  口口  口口
    兴园成了一片火海。春熙春月一群女扮男装的女匪。在火场
外望火兴叹、居然流下了眼泪。一位白发如银的槛楼老人、站在
一旁不住发抖。
    “把经过仔细说给我听。”春熙试掉清泪，向老人作青着脸
问。
    “其实老朽所知所见有限。”老人仍在发抖：“老朽只是一
个看管后花园的无用老人，只能悄悄地躲在暗处，冷眼旁观所发
生的变故。”
    “彭允中与黑煞女魅真的陷入里面了?”
    “是的，所以护院领班韩青，才迫不及待去将公孙少庄主请
来善后。没料到公孙少庄主无法开启机关，竟然杀尽全园的人灭
口，火焚宅院将机关内的人一并焚毙以绝后患。老朽如果不匿伏
在暗处，被召唤出来，这时也尸骨无存了。”
    “令主人会听信你的话吗?”
    “会的，老朽是褚家三代老园丁了。”
    “好，你赶快改装，赶到南京，将经过禀知你家大爷，你办
得到吗?”
    “这……”
    “这样好了，我送你去南京，你要把消息沿途告知褚家的亲
朋好友。”
    “老朽感激不尽。”
    “我们走吧！这里我们已经无能为力了。”春熙以手掩面、
哀伤地叫：“允中!允中!我……我对不起你，我……害了你了
……我对着无情的火焰发誓，我必定替你报仇……”
    假使公孙英晚走片刻，必定可以听到陷坑内传出的声响。
    可惜这家伙为了撤走快速，避免被人看到他们曾在兴园范围
进出，所以不等火苗冲破屋便急急撤走了，不曾听到地底传出
的声息。
    火是分头施放的，负责火焚佛堂的人只有一个。
    这位仁兄也急于撤走，也想偷懒，因此匆匆弄来几束枯枝。
堆在神龛上点燃就溜之大吉。
    神龛距承尘还有四五尺，火焰必须升及承尘，才能真正的起
火燃烧，因此需要一段时间。
    当火焰升上承尘，陷坑下的响起已清晰可闻。
    三丈两尺的高度固然可以陷住一切人兽，但粗糙的石壁仍可
用壁虎功或游龙术攀爬，难不倒高手中的高手。
    彭允中聪明过人，大概出身玄门的人，对物理现象比普通的
人懂得多一些，思路也较常人慎密。
    他解下自己裹伤的腰带，再加上黑煞女魅的，还有死鬼大管
家身上的衣裤。武林人的腰带，可用多种有途，全长最少也有一
丈二，足可以派用场。
    衣裤撕成布条，可以绞缠成带。
    准备停当，他将腰带的一端拴在腰间，定下心神，用壁虎
功一寸寸向上爬。
    石面粗，石缝也足以容指尖扣牢。
    终于，他攀上坑顶。成功了。
    伸手摸索，发觉坑顶是四寸厚的木板，两丈长的几根横梁又
粗又大。
    板上面，敲击试探之下，加上进入佛堂的刹那印象，便知木
板上面一定贴了方砖。
    方砖容易对付，难得对付的是四寸厚的坚硬木板，不能用剑
砍，没有容身的地方就无法使劲。
    他拔出背后的刀，全力扎入近坑口的横梁，刀靶撑住坑壁
的石缝，形成牢固的支架。
    这时，他可以顶住刀，将自己的身躯夹牢在坑口附近了。
    死鬼大管家身上不但有剑，而且飞刀囊中还留有三把飞刀。
    他要用腰带串成的长索，先将两把剑和飞刀吊上，一一用劲
打入横梁和木板，成为可以悬吊的支柱，再用带绳把自己捆牢在
支柱下面，双脚可以抵住石壁用劲。
    中型飞刀用来攻木板，比用刀剑效果好一百倍。
    一阵戮、砍、钻、削、撬……木板在他的飞刀下化为碎片向
下坠落。
    毁了一块木板，便听到上面传来噼噼啪啪的怪声浪。
    他大感诧异，不知道声响代表什么?
    当然，他不会想到是失火。
    “老天爷保佑！不要在这节骨眼上有人闯来察看。”他心中
狂叫。
    他手上一紧，用上了全力。
    “允中，上面有什么怪声响?”下面的黑煞女魅高声问。
    “不知道。”他毁了第十块木板。
    “会不会是他们在开启坑盖?”
    “希望不是。”
    啪一声响，他一掌拍在板上面的方砖上，方砖是一尺见方，
厚有一寸，应掌碎裂。
    糟!火光入目，热流逸入，也有一些飘过，火焚时的木材爆
裂声震耳。
    “糟！上面整座房子起火。”他大叫。
    黑煞女魅当然看到了火光，叫苦不迭。
    “他们要烧掉房屋把我们闭死在坑内，这些天杀的贱种。”
他愤然地大骂，刀用了全力。
    一阵猛砍，毁了第三块板，击碎了上面的方砖，他解了束缚
钻出洞口。
    老天爷！上面的屋顶火势炽烈，浓火熏人，火星不住往下落。
    “快!抓牢，我拉你上来。”他将带绳往下放。
扫描校正：Luo Hui Jun ，
小勤鼠书巢：http://book999.yeah.net ，http://book999.t500.net，
请在转载时务必保留此信息。
上一章　　下一章　　返回目录

--
※ 来源:．紫 丁 香 bbs.hit.edu.cn．[FROM: 202.118.244.2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