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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hunter (城市猎人), 信区: Emprise
标  题: 29
发信站: 紫 丁 香 (Sat Mar 11 18:04:05 2000), 转信



               四海鹰扬     作者:云中岳

                       二十九
    彭允中虽然不是神鹰的弟子,但获得轻功天下第一的高人指
点,也令众人刮目相看。“逍遥飞魔真没有现身和你交手?”混
江龙正色问。
    这才是令人惊讶的事,关心的事。老魔是天下第一魔,如果
重新出山在江湖造孽,那真是极为可怕的事。
    “没有,他的孙女儿的轻功和内功,确也相当可怕。”彭允
中把交手的经过详情重新说了一遍。
    “阿弥陀佛!看来,老魔可能真的怕事了。玉面神魔的下场,
令他心生警惕,可能是真的从此不再作东山再起的打算,江湖幸
甚。”
    老人家似乎有点感慨:“哦!刚才那些桃花坞女匪,又是怎
么一回事?”
    “这……这个……”彭允中顿时脸红耳赤,这种事,教他如
何启齿?
    “小菱发现你离奇失踪,急得不得了,毅然离家追寻。凌老
哥暗中派人下书向我求助,我出动不少人手坐镇南京接应。
    南京以下,不是我的势力范围,只好请沈老哥夫妇带俊儿前
往镇辽策应。你要知道,你的事我们大都明白。
    你失陷天马兴园的事传出,要不是沈老哥夫妇断然处置,将
小菱制住带回南京,她早已不在人间。
    直至淮安方面传来你取绰号黑天鹰大闹淮安的事,她才有了
生机。你说,你该怎么说?”
    他把心一横、将误中红粉陷井的经过一一说了。
    他不是没有担当的人,错了认错。
    “不管怎样,晚辈不能一错再错,当黑煞女魅将她们的身份
说穿了之后.晚辈就避开了。”他最后说:“无论如何,晚辈总
觉得心中有愧,所以不愿和她们计较。不得不见之即走,她们像
缠身的冤魂,晚辈实在无可奈何。”
    他觉得出,小菱紧握住的手,从手上传来绵绵的情意。
    老人家呵呵大笑,众人都笑了。
    “呵呵!小伙子,我老人家告诉你一帖妙方,只要一帖。就
可以把你的病根消除。”老人家半真半假地说。
    “欧阳爷爷,晚辈受教。”他真诚行礼请益。
    “等会儿我再给你面授机益,现在先谈目下的要务。”老人
家话锋一转道:“想当年,绝剑的老爹神剑秦泰,助约为虐出死
力替良乡岳家,藉国贼江彬的官方势力,公报私仇万里追杀艾贤
侄。
    最后不惜与玉面神魔合作,全力打击艾贤侄,最后失败得很
惨。艾贤侄在崔老哥的帮助下,解决了艾贤侄与岳家的一场无谓
的恩怨。
    这皇贡毒计,目的就是志在为乃父报二十年前挫败的仇恨.
重施乃父当年的故技,与黑道群丑合作。
    崔老哥不愿多事,艾贤侄以金针救世,不再操剑杀人,所以
揭发毒谋的责任,落在小儿女们的肩上。”
    “桃花坞女匪之所以阻止神手李那些人介入。固然是也志在
那笔皇贡,以牙还牙报复公孙龙夺去他们所获广东皇贡之执,其
实也想利用这件事来打击崔老哥和艾贤侄。当年艾贤侄与玉面神
魔最后一战,结束的地方,桃花坞就是最后一处地方。
    俊儿玉儿一群年轻人的意思,也希望能名正方须与他们周旋,
准备在现场人赃俱获,把他们弄上法场澈底了断。所以,你和神
手要的计划不妨改变,打落水狗岂不省事?”
    “欧阳爷爷,晚辈期期以为不可。”他正色说道:“江流险
恶,不能冒险。俗语说:计无万全。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出
了差错,皇贡恐难避免沉江的厄运。
    官府追究之下,诸位兄长在出事现场现身的事,不怕受到反
噬吗?晚辈相信绝剑已有恶毒的诡计,反噬便其中阴谋的一部份,
结果如何?”
    他这么一说,众人楞住了。
    “允中弟,你说该怎么办?”江湖秀士走近拍拍他的肩膀:
“我认为你的见解很有道理,真的不能冒大兵围攻玉苍山房的凶
险。”
    “决不许可他们有动手的机会,防患于未然。”他的语气址
分坚决:“预防犯罪,绝对比善后有利。”
    “你已经有计划?”
    “是的,欧阳大哥。”他信心十足的说:“由小弟与神手李
那些人,先铲除公孙龙那些黑道群丑,再和绝剑那些人结算。他
们欠了我不少债,包括九万九千两银子养老金。”’
    “什么养老金?”江湖秀士糊涂了。
    他将与黑煞女魅合作的事说了,说得所有的人哈哈大笑。
    “你的看法很对。”老人家郑重地说:“但需从长计议。目
下情势急迫,相当麻烦。”
    “急似燃眉吗?”
    “那还不致于。贡船随时可能到达,改变计划,却又需要时
间。而且崔老哥预定派人上船,助押运的人清除内奸,安排应变
人手。我们在此地改变计划。想通知他们根本无法办到。”
“欧阳爷爷,这件事不难解决嘛!”
    “怎么容易法?”
    “根本没有人劫船,船上崔爷爷的人,知不知道无关宏旨,
他们岂不乐得清闲吗?”
    “好像有道理。”
    “由小侄出面,先瓦解他们,让他们自顾不暇,便成功了一
半。”
    “说来说去,最后你仍然选动手拼搏一途,你知道人手不足
……”
    “放心啦!神手李那群人可以派用场。”彭允中胸有成竹,
语气颇有信心:“神手李志切复仇,与公孙龙誓不两立,手下全
是生死与共的朋友。”
    “那些人没有几个独当一面的人才……”
    “加上了黑天鹰,就不一样了。”彭允中接着道:
    “先剪除公孙龙一群人,他们分三处潜藏,山深林茂地形险
阻,相互声援不易,以快速的行动逐处解决,成功有望。事机成
熟时,小侄只希望诸位能在中途牵制他们,不让他们迅速赶到支
援,大事定矣!”
    他心中打定了主意,不将冒险袭击的行动计划说出,这些白
道名宿与名门子弟不是亡命,知道计划之后,一定会反对、一定
认为那是决不可能成功的冒险举动。
    “先到我们的住处好好商量。”老人未置可否:“我将告诉
你对付桃花坞女匪的秘方,走吧!”
    口口  口口  口口
    人的欲望永远不会感到满足,所以说欲望难填。
    春熙太贪心,太贪心就会出纰漏。
    她毁了三山别庄,夺回所失去的赃物,再须手牵羊,掳走了
三山别庄大批金珠,杀死了不少人。
    报过于施、她仍然不感到满足。
    她这次赶来三峡,贪念更炽,不但要从公孙龙手中转夺皇贡,
报一箭之仇,还要追回情郎彭允中,进一步藉皇贡遇劫的事,打
击玉苍山房,替师祖报仇雪恨。
    彭允中逃得快,她不死心、带了同伴穷搜不休,白费心力。
    最后她把心一横,回头扑奔神手李潜伏的地方,要在神手他
口中找消息,并将这些黑道人士赶跑以免碍事。
    绕过一座形如虎头的怪崖,前面施施然转出两位丰神如玉的
美少年,劈面遇上了。
    “哥哥,双碰上他们了。”身材稍矮的美少年似乎火气甚旺
着,手脚剑出鞘,“他们无缘无故拔剑行凶,赶快捉住他们送官
究办。”
    先前春熙急于要截住彭允中,因此不曾留心这两们俊秀美少
年,这时再次相逢,她可就留了心,只感到眼前一亮。芳心一荡,
忘了自己是男装,一笑,充露出万种风情,媚目中异彩涌现。
    “哟!小兄弟,你好像火气大得很呢。”她笑得好媚,缓步
上前:“你们小小年纪,在这深山罕见人迹的地方出现,一定派
来的眼线,谁派你们来的呀?姓秦?或者姓公孙?口气还真不小
呢,送官,是不是太严重了?”
    艾琼那曾见过一个男人的媚笑?也不曾见过这种娘娘腔的大
男人说话,立即闹了个脸红耳赤,说不出话啦。
    还是艾玉胆大些,毕竟大了两岁,做哥哥的人怎能示怯?将
乃弟拉至一旁,挺身而上。
    “不要管我们是什么人派来的。”他剑眉一跳,人生得俊生
起气来也不会吓坏人:“你们又是什么人?要是不讲理,咱们拼,
咱们兄弟的剑术……”
    “剑术怎么样?很好是不是?”秦熙是个老江湖,一看一听,
心中大乐,分明是两个未见世面的公于哥儿,决不会是绝剑和狂
彪派来的人。
    “那是当然。”艾玉拍拍胸膛。
    “好,就算你的剑术很好,但我不信。”她不住打量两们美
少年心中痒痒地。
    两入看外表,不过十六七,虽然已经够高大够健伟、但脸蛋
稚气末消,嘴上无毛,真是令她愈看愈爱。把彭允中的影子,暂
时在心中抹掉啦!
    彭允中固然可爱,但见她就回避,对她的自尊与信心,造成
了相当程度的损害。眼前这两位美少年,必定可以接受好随心所
欲的控制,不必担心脱出掌握的事了。
    好必须把自己的才华充分地表现出来,以便立于可控制的优
势地位。
    首先,得让美少年知道她的武功,知道她是强者,知道她是
可以发号施令的人,打定主意,要露两手剑术。
    她拔剑,笑得更媚了。
    “信不信立可分晓。”艾玉傲然地说,伸手拔剑。
    “我陪你玩玩,你可以尽量施展。”她轻拂着剑说,那将一
个未经世故的少年故在眼下?
    “接招!”艾玉豪放地叫,一剑点出。
    她一笑,一剑封出。
    糟了,攻来的剑影不可思议地消失了,而改从她的右肋侧长
驱直入,剑气及体。
    她大吃一惊,悚然急退。
    可是,脱不出对方剑势的控制,任由退、闪、挪、移、全
力狂乱地封架,但始终摆脱不了艾玉神奥绝伦、快速如电的剑势
控制,始终比她先一刹那发迹攻击的招路,甚至连封挡的机会也
没还抓住。
    仅乎攻来的每一剑皆要贯体而入,封出时剑并未贯体,倏然
消失却双重另一方向长驱直入;她除了白费气力封空之外,只有
八方关避的路好走。
    刹那间,她被攻了二十剑之多,却一剑也没封住,更不用说
反击了。假使对方志在伤人,她早就躺下了。
    蓦地,她急闪的身形倏止,放弃无望的封架,站住了。
    艾玉的创尖,停留在她的右胸下方,距体约三寸,剑收发由
心,不进不退。
    “你……你的剑术神乎其神。”她出一身香汗,脸色不正常
起来:”小弟弟,告诉我,你们出身何方高人门下?你贵姓大名
呀?”
    “不告诉你。”艾玉收剑向后退。
    “你一定要告诉我。”她收剑向艾玉走去,皓齿咬着下唇,
似是下定决心,非知道不可。
    假使让她知道艾玉是艾文慈的爱子,可能会吓得心胆俱寒,
艾文慈绰号叫勾魂白无常,勾掉了不少黑道白道悍匪的魂。
    武林第一高手,武林金鼎得主中原一剑的传人。
    桃花坞匪首绎仙庄环的情夫玉面神魔,就是死在艾文慈以气
驭剑绝学之下的。艾玉家学渊源,岂是她所能对付得了的?
    “偏不!”艾玉也会作怪,盯着她顽皮地笑笑作鬼脸。
    她心中一荡,媚笑更浓,蓦地纤手闪电似的伸出袖中,要出
其不意以擒穴术制人。
    蓦地,传出春月一声惊呼。
    “你干什么?”熟悉的沉叱震耳。
    好一怔,赶忙收手。
    三丈外的崖脚小树前,站着虎目炯炯的彭允中。
    “允中,你……”她娇叫,但心中一虚。
    彭允中的脸色好难看,她从来没见过彭允中发怒,从来没有
见过彭允中杀气腾腾的模样,真把她吓了一大跳。
    “原来你对我的情爱,只有这么一点点份量。”彭允中杀气
腾腾地向她接近:“为了报仇的事、我必须独自进行,所以必须
离开你。有你在身边,我会分心,什么事都粉不成。而你竞然奈
不住寂寞,见了英俊的男人便淫心大动。贱女人!从实招来、在
我离开的时间内,你到底勾引了多少男人?招!”
    她心中一跳,接着柳眉倒竖,杏眼圆睁。
    “闭上你的嘴!”她恼羞成怒道:“你这无情无义没良心的
……哎哟……”
    耳光声震耳,她只感到眼冒金星,连人影也没看清,便挨了
一耳光,她根本就来不及提防。
    彭允中把掀掉她的儒巾,抓住了她的头发,一掌劈在她的左
颈根,将她按跪在脚下。
    “你结我一个字一个字听清了。”彭允中另一手叉住她的下
颚,将她的脸向上抬,凶狠地说:“我黑天鹰的女人,是我的禁
脔,绝对不容许背叛我,偷人养汉的事情发生,连向陌生人瞟一
眼,我也要严惩不贷。贱人,你说,你这段时间偷了几个人,养
了几个汉?说!”
    “哎……哎哟……我……我……”她语不成声。
    其他六女投鼠忌器,不敢上前抢救。
    “允中,你怎能说这样的话?”春月在一旁悚然叫:“熙姐
她为了你……”
    “你给我闭嘴!滚到一边去。”彭允中怒叱:“你,我还要
问你,要你对证。你姐妹不安份打野食,很可能是你的主意,等
会儿再问你,不怕你不从实招来。”
    “该死的!你……”春月咒骂。
    人影一闪即至。
    春月早有防备,手动剑出。
    “铮!”剑在刀光前断成十侠段飞散了。
    刀尖在春月的胸正中,锋尖已划破儒衫。
    “你居然敢身我递剑。”彭允中狞笑。
    “我……我我……”春月胆都快吓破了。
    一声裂帛响,彭允中伸手撕破了她的儒衫。她里面什么都没
穿,酥胸外露,玉乳高胀。
    “你,我要将你剥光吊起来做榜样。”彭允中厉声说。
    “允中,求求你……”抢近的春熙崩溃地叫:“我发誓,在
你不在的期间,我姐妹从来没多看任何一个男人一眼我……”
    “我怎能相信你?今天我可是亲眼目击的。”
    “我……我以为那两位公子是公孙老狗的人。”
    “真的?”
    “我曾经动了剑,真的。”
    “好,姑且相信你们的话。”彭允中将半棵的春月推开道:
“你们给我滚回桃花坞,等我报了仇再回去找你们。”
    “从今之后,桃花坞不许有年轻力壮的男人,要让我知道你
们有半点不轨偷人养汉的风声,哼!我必定杀掉你们。我黑天鹰
将成为江湖霸主,我的女人绝对不许可对我不忠,你们听清了没
有?”
    众女心中发寒,惊怖地往后退。
    “去你的江湖霸主!”退出四丈外的春熙尖中:“你如果敢
前往桃花坞,我发誓,我要以全坞姐妹的性命,和你拼个同归于
尽,你最好不要去。”
    “你还嘴硬?你……”彭允中作势追出。
    “你别走”艾玉大叫,挥剑直上:“不要欺负女人,你也不
是好东西。”
    当年绎仙姘上了玉面神魔,从此与门徒三人,成了玉面神
魔的禁脔,从此不敢走出桃花坞一步,称霸江湖的壮志胎死腹中,
无法一展抱负。
    玉面神魔在天下建有五座秘窟,金银如山美女如云,在各地
还有无数情妇。任何一个沾上他的女人,绝对禁止再抛头露面,
只要些少不轨不忠的风声传入他耳中,便会受到裸身剖腹吊死示
众的惨杀,毫不留情。
    这些事,春熙姐妹怎能不知?在勾引彭允中期间,她们就耽
心控制不了彭允中,怕步师祖的后尘。
    今天,她们的耽心成了事实,像从恶梦中醒来,怎能不心惊
胆寒赶快逃命?天下间有的是英俊男人,却没有肯做奴隶的女人。
    这就是混江龙的妙方,老人家与艾文慈,都是经历过与玉面
神魔斗智斗力的人,详知玉面神魔的底细,所以面受机宜,果然
吓走了一群女匪。
    离开混江龙一群老少侠义英雄,彭允中并没有袭击公孙龙的
计划说出,仅要求老人家在绝剑秦国良一群人潜伏地地方,严防
那些人出动,必要时不防现身打交道,限制那些人活动。
    他的理由是:那些人如果活动,就表示贡船即将到达,就可
以阻止那些人动手抢劫贡船。
    他与神手李一群人,找了一处地方练习了一个下午,成绩相
当满意。接着是充分休息,养精蓄锐。
    五更将尽,漫漫长夜即将消逝。
    众人在崖间悄悄活动,降下崖中段的崖角,应用的物品一一
追下,然后巨索准备停当。巨索的前端,系在一条细而坚韧无比
的特制麻绳上。
    麻绳卷在灵巧的滑轮上,栓牢在彭允中的背腰部。
    彭允中穿了件连着手脚的软缎翼衣,刀和百宝囊都留在这一
面。
    三十位武功高强的黑道好汉,各占有利地势,每个身边放了
三枝木制的标枪,屏息以待。
    下面湍急的溪流,从岩石起伏的溪床奔流而下,飞珠溅玉声
如隐雷,乱人听觉,说话必须大声些,因此他们传递信息,皆用
手势或击掌声传递。
    对面陡坡右面的坡顶茂草斜崖,事实是中间隔了一座凸出的
峭壁,因此陡坡上担任警戒的人,不可能看到斜崖,相距在十余
丈外,方向也不对。
    假使溪滚的水声不乱人的听觉,也许可以听到斜崖传来的声
息,但水声哗哗,即使是重物摔落,也无法听得到。
    星月无光,水声轰然。假使失足掉下去,必是粉身碎骨。
    标枪的投掷,准确度必须分厘不差,必须从纵出去的人身下
飞越,而且必须逐一向下移。稍一失去准头,反而将会纵出去的
人射落。
    彭允中站在崖角的直坡尾端,左手举起了。
    站在崖口旁的神手李,扭头看了众同伴一眼,二十九个人,
全部右手举枪,斜举左手。表示准备停当。
    “彭兄,上苍保佑你。”神手李大叫,举起的手向下一落。
    彭允中全力奔出,坡度略下向斜,有如劲矢离弦。到了崖口,
蓦地破空斜飞而起。
    标枪如飞蝗,骤雨般连续投出。
    有信心,有勇气,有超人绝技,在紧要关头,不但不会减弱
平生所学的最高成绩,甚至反而激发生命的潜能,产生打破纪录
的最佳成绩。
    他这一全力施展、有如神助,助跑的地势也极为理想。稍向
下倾增加了冲力,竟然心神合一,落点远出五丈外。
    枪从他脚下呼啸而过,一枪接一枪而成枪网。
    披瓦渡江,是轻功中仅次于登萍渡水的绝技。
    他的轻功境界不下于踏水凌波,那是说,他已超越了登萍渡
水境界。
    他向神手李表示可用披瓦渡江,那是他客气,表示可利用点
枪借力飞渡,他不是一个炫耀自己的人,深藏不露凡事有所保留。
    枪接二连三,失足的机会大减,连点三枝枪,他已远出四丈
外。然后手脚一张,翼衣连振,向斜崖翩然滑降,身后的飞枪也
恰好中止。以后的事,便容易多了。
    神手李看不见对崖的情景,提心吊胆全身在冒汗,直至感到
手上的麻绳一紧,并且连拉三下,这才神魂入窍,情不自禁跪下
来。
    “感谢上苍!”神手李伸手向天呼叫,连他自己也感觉出嗓
门全变了。二十九位同伴,莫不欢欣鼓舞。
    巨索慢慢住下放,不久,可以看到索渐渐上升,显然对岸的
彭允中,已经针索慢慢住上拉了。
    等到索已升至极限,用手一试,绷得紧紧的。
    “每个人捆好应用兵刃暗器。”神手李发令:“我先过去。
绳索不动,第二位才能动身,准备了。”
    每个人腰间有一条绳索,先做成滑套套住巨索,万一中途失
手或力尽,也不至于掉下去,最多吊在索上而已。
    二十九个人,悄然飞渡天险。
    口口  口口  口口
    崖上的树林中,狂彪公孙龙与四十余名黑道之雄,睡得十分
安逸。
    这里是绝地,唯一的通路是那道陡坡,坡仅生长着奇滑的短
草,坡度陡得不能站立,上下十分费力。
    两旁是陡削的崩崖,壁虎都上不来,会随沙石往下掉。坡高
六七丈,重物必须用绳缒下去。
    就算用小石往下投,也会将想爬上来的人打落溪底。用小皮
筏沿溪下放,十余里要不了一刻时辰,便可冲入大江。
    陡坡顶端只派了一名警哨,把守住这唯一的通路。
    斗转星移,深山中天亮得略慢些。总之,天快亮了。
    水声隆然,警哨竟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换岗了,罗兄。”接近的人说:“庄主与那些勤练不辍的
前辈们,已经起来练功了,他们还真的持之有恒呢!真了不起。”
    “人家有今天的成就,岂是偶然的?”罗兄离开了守哨的位
置,整理兵刃衣衫:“他娘的不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守了一个
时辰的哨,心潮一直汹涌不宁,像是他娘的大祸临头要死翘翘见
阎王一样。”
    “胡说八道,赶快回去睡大头觉恢复疲劳吧!”换岗的人说:
“我这几天也不好受,身上有公孙庄主先发的一百两银子,有银
子我就想去找女人,可是……去他娘的!别提啦!等这里事了,
弄到三五百两银子,我要到杭州去快活几个月……呃……”
    “咦!你怎么啦?”罗兄关切地问:“是不是……哎……谁
开玩笑……”
    两人的背心,同被飞刀贯体而入,向前栽倒。换岗的人由于
站近崖口,这一栽,便骨碌碌滚下了八丈深的坡底。
    江湖人餐风露宿,是家常便饭。
    四十余名黑道名号响亮的高手有男有女,在林子里各找地方
露宿,有些睡在树下,有些睡在树上,有些躺在草丛中,有些蜷
缩在枯叶堆成的窝里。
    如果天不亮,要找到这些人还真不容易。
    有些勤练武功的人,已经活动了半个时辰,有些练拳脚兵刃,
有些练气,反正各找处所,谁也不打扰谁。
    有些人最忌有人偷看,所以远离露宿区。
    天终于发白,水声哗哗,兽吼暂止,代之而起的是山雀的清
鸣,飞禽通常起得最早。
    树下仍然幽暗些,蓦地,响起一声震天长啸,黑影从陡坡进
出口潮水般涌入。
    暗器如飞蝗,刀如虎剑如龙,人也龙腾虎跃,三十一条存心
拼死的好汉,以雷霆万钧之威杀入林中。
    拂晓急袭,攻其不备,结果是可想而知。
    四十余名高手,绝大多数是刚睡醒的,有些则从梦中惊醒,
惊跳起来还弄不清是怎么一回事,刀剑已经临头。
    天终于亮了。
    十一个人,退守在东南角的崖口,后面是十余丈高的绝壁,
摔下去有死无生。
    神手李三十个人,奇迹似的一个也没死,仅伤了七个人,只
有两个伤势比较严重而已。这一次电耀霆击似的出其不意急袭,
获得绝对性的成功。
    彭允中及时阻止众人逼攻,在林缘列阵扼守。
    崖口有五六丈余坡,石骨外露,仅在石缝中长出一些小草。
被逼至崖口的十一个人,有三个受了伤,但仍可拼命.在崖口结
阵自保,死守待援。
    他们在等侯另两处的人前来救援,等候绝剑秦剑良带着大群
高手来救他们。
    彭允中头戴鹰帽,身上冀衣已除,刀隐肘后,在晨光中离开
林缘,越众而出。他后面,神手李浑身浴血,站在林口双手叉腰
而立,咬牙切齿虎目喷火。
    “是你!”公孙龙吃了一惊,脱口惊呼。
    晨光朦朦,已可看清面目。
    狂彪公孙庄主的左右,是他两个儿子公孙英,公孙雄。公孙
英见了彭允中,像是见了鬼。
    袭击时,神手李这面的人,除了发动时的啸声之外,所有的
人皆闷声不呼全力搏杀,因此公孙龙这面的人,还弄不清来袭的
人是何来路。
    现在,他们知道来者是何来路了。
    “是我,黑天鹰彭允中,你没想到吧?”彭允中站在两丈外屹
立如山:“有冤报冤,有仇报仇;神手李兄也是你三山别庄的地
牢死囚之一,他有权向你讨索逼命债。
    光棍打光棍,一顿还一顿;我给你们每个人一次公平决斗的
机会,黑天鹰扬名立万期间,是十分慷慨的。
    公孙龙,我要杀死你,你的江南黑道司令人的地位,我将取
而代之。现在,你上吧!”
    “你们竟然在这短期间,杀掉我四分之三的朋友。”公孙庄
主声如狼号:“彭允中,你乘我不在家,毁了我的一生心血结晶
三山别庄,千里追杀我的儿子,再追到此地来卑鄙地偷袭,我与你
……我与你不共戴天。”
    “在下也有感,不共戴天。”彭允中沉声说:“今天不是你
在世间除名,就是我黑天鹰去见阎王,你我只许有一个人活在世
间,不是你就是我。”
    事已至此,已没有理论必要了,唯一的解决办法,是拼个
死我活。
    出来一位灰衣中年人,手长脚长,面目阴沉,深目鹰钩鼻,
胸色发青,手上有一柄两尺二寸长铁鹰爪。
    “我叫夜游鹰。”这人阴森森地说。
    “我叫黑天鹰。”彭允中说:“你在光州纳福,不该护送公
孙英来的,在劫者难逃。”
    “你说过公平决斗。”
    “黑天鹰一言九鼎。”
    “在下要和你在空中搏斗,鹰对鹰。”
    “好,一言为定,鹰对鹰。”
    两人开始易位,为表示公平,所以所站处从崖前崖后,改为
平崖对向而立,中间相距三丈。
    鹰以空中搏击为主,所以限于在空中出招。
    落下时,后着地的人可以用饥鹰搏免身法下击,但一着地便
不许攻击了,必须回到原处准备第二次腾空缠斗。
    笑阎罗副庄主熊成伦越出三步,挪了挪腰间的阎王爷。
    “在下的身份地位,配充发令人。”笑阎罗举手叫:“三声
呼落,生死各凭本领。一!二!三!”
    黑天鹰夜游鹰同时飞腾而起,扶摇冲霄直上,在接近三丈的
高空交会,刀光似惊电,爪影似雷霆。
    “狂风裂!”彭允中的喝声似沉雷。
    只用了一刀,惊电似的刀光后一刹那发出,从爪影的上方,
以几乎肉眼难辩的速度,后发先至一掠而过。
    灰影下落,黑影却斜向侧翻腾,电射而下。
    “天雨绝!”沉喝声在刀光急下中响起。
    原来在两头鹰跃起的后一刹那,江湖二怪驼怪和老瘦怪,狂
风似的从下面向前飞跃,猛扑四五丈外站在林缘前的神手李。
    刀光一闪而落,左右分张,是从江湖二怪的顶门后方落下的太
迅疾太意外,江湖二怪中刀仍不知是被黑天鹰砍倒的。
    那根本是不可能的,超出情理以外的攻击。
    “叭哒!”夜游鹰的尸首先坠地,腰部砍断了一大半,内脏
外流,死状极惨。
    “砰砰!”江湖二怪倒了,脑袋被斜劈而开,尸体恰好倒在
神手李脚前,把神手李吓得浑身绽起鸡皮疙瘩,难以相信眼前的
事实。
    彭允中倒翻而回,仍站在原处。
    “公孙庄主,该你上了。”他冷冷地说,刀向前一拂。
    八个人惊得心胆俱寒,打一冷战。
    公孙龙脸色惨变,缓缓转身瞥了七位脸无人色的同伴一眼,
发出一声绝望的叹息。
    “活一个算一个吧。”公孙龙用传音入密之术向笑阂罗说:
“告诉所有的人,当我发起攻击时,你们同时冲出,全力破围逃
去。成伦,英儿雄儿,希望你能替我保全一个,我九泉限目。”
    “庄……主……”笑阎罗笑不出来。
    “我意已决,不要违抗我。”公孙龙拔出刽刀,重新转身
举步向彭允中走去。
    双刀齐举,徐徐接近,接近……
    “刀下生死决!”公孙龙狂吼,剑刀光耀旭日,以万钧力道,
从正面扑上拖刀削出。
    “铮!”刽刀的刀锋空然扭转,上抬,护住了上盘,果然招
术老到,估计正确,震起了彭允中沉重的一刀,退了三步。
    这瞬间,七个人在笑阎罗一打手式下,疯狂地从两侧飞掠而
过,冲向林缘,要突围逃去,拼死杀开一条血路,逃一个算一个。
    在五丈外,向二十八位早有准备的道好汉冲去,二十八人有
充足的时间同时发射暗器,其中最少有一半的暗器是击破内家气
功,结果是可想而知的。
    没有一个能冲出,死得最近的是笑阎罗,但也距林缘仍有一
丈距离。身上所中的暗器,有六七八之多。
    这瞬间,彭允中已挥刀抢攻,刀光漫天彻地,这是他第一次
全力发挥。
    狂彪公孙龙各不符实,接了五七刀,便失去反击回敬的机会,
面对狂野的似电刀光,这位黑道之霸完全绝望了,全凭刀身特宽
的刽刀保护正面步步后退。
    刀光飞舞中,锋一声大震,刽刀挡开了光临右胁的一刀,还
来不及后退,狭锋刀一泻而入,凛冽的刀气,击破护体气功发出
锐啸,血光乍现。
    刽刀突然脱手飞起,飞出崖口去了。
    公孙龙踉跄稳下马步,右小臂皮开肉裂,血染袖袍。
    他想冲向一侧逃走,但机会稍纵即逝。
    狭锋刀的刀势,已完全控制了他,任何移动,皆会受到狭锋
刀可怖的闪电攻击;彭允中满脸杀气,跃然欲动。
    公孙龙是身经百战的行家中的行家,高手中的高手,看情势,
他知道绝望了。
    不管他怎么快,也难逃过狭锋刀致命的攻击。彭允中的速度
他是知道的,他绝对没有那一把致命的刀快。
    举目四顾,他快要崩溃了。
    满地尸骸,其中有他二个儿子。林前,神手李三十个人,神
色惊怖的肃立,被彭允中起落间杀人的绝技惊呆了。
    “我公孙龙横行一世,天下三庄之一威震江湖。”他伸双手
向天狂叫:“没想到竟然败在你一个初闯江湖的小辈手中。苍天
啊!既生我公孙龙,何必又生彭允中?彭允中,我给你拼了……”
    狂叫声中,他双手箕张向彭允中扑去,形如疯狂。
    彭允中向侧一闪,缓缓收刀入鞘,转身大踏步走了。
    公孙龙踩在一滩鲜血里,砰一声滑倒在岩石上,嘶声狂叫,
满地打滚,拍打,抓爬……浑身是血,整个人都走了样,状极恐
怖。
    “咱们走吧!他疯了。”神手李向同伴们说,举手一挥,随
在彭允中身后,默默地离去。
    日上三竿,满地尸骸,满地虫蚁,血腥令人作呕。
    绝剑秦国良一行五十余人,围在崖口的尸堆外,面对这触目
惊心的景象,一个个惊得手骨悚然。
    公孙龙死在自己的血泊中,自己咬断了左手的腕脉。
    “这……到底是……是何人所为?”绝剑的嗓音完全走了样
了。
    “老天爷!可……可能是玉苍山房的人。”接引人魔也脸无
血色。
    “不可能是”四海功曹是最镇静的一个:“有一半的人,是
被各种不同性质的暗器击毙的。
    玉苍山房以玉龙为首的人不会使用暗器伤人,也不会如些赶
尽杀绝,那些人虽然是我们的敌人,但却是可敬的一群。”
    这几句话,伤害了某些人,某些喜欢用暗器伤人的人。
    “死了就死了,咱们一定要在这些死人身上浪费工夫,在怎
么死的问题上兜圈子吗?”站在不远处的天下三大暗器名家之一
的童七郎不悦地说:“贡船已接近巴东,咱们只有一刻时辰了,
要化装易容,要乘皮筏下放,仓卒得很呢!”
    “人手已缺了一半,还能动手吗?”九天魔鹰季天翔显然有
反对的意思:“怒溪口的眼线,已经发现玉苍山房的子弟,乘小
快舟在花滩附近出没,可知消息已经走漏,人手少了一半,如何
重新安排分组……”
    “不必重新分组了。”绝剑咬牙说:“不必再派人替代公孙
庄主的掩护人员。”
    “咦!没有掩护,岂不太危险了?”九天魔鹰大感惊楞:“可
曾考虑到后果吗?长上。”
    “没有公孙龙那些人,咱们仍然要动手的。”绝剑用坚决的
 口吻说:“咱们准备经年,万事俱备,岂能因为少了几个人,就
轻言放弃?
    目下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错过了,永远没有第二次
机会。我们准备吧!时间不多,再延误就赶不上了。”
    一个青衣人满脸都是血,踉跄穿林而来。
    “不……不好了……”那人扶树吃力地叫;“咱们的皮……
皮筏都……都漂……漂走了……”
    “什么?”大半的人惊跳起来,有人则向前飞奔。
    “我……我看到周、吴两人向下一……一栽,还……还不知
道发……发生了怎么一回事,头……头上就……就挨了一下,就
再也不知人事了。”
    那人在救助的同伴扶持下,断断续续说出遭遇:“醒……醒
来时,皮筏都……都不见了,有……有些桨还留在岸上……”
    口口  口口  口口
    峰回路转,没到过这种地方的人,就不能体会那句话所形容
的景色是如何传神。
    一连串起伏的山峰,峰的形各具特色,雄壮瑰丽,座座不同。
下面千寻陡落,深涧碧绿。
    古道从对面里外的峰半腰绕过,站在这一面,可看清道上行
人的身形特征。然后绕过另一座峰腰,古道似乎失了踪。
    但如果到达这一处峰腰平坡岭脊,真要大半天。算里程,足
有四十里,这是说,在这一面峰腰的平坡岭脊,向对面的熟人打
招各,大声寒喧话家常,聊了半天怪好玩的。但如何想见面。那
就得走上四十里。
    为了在一起见面聊天,一去一来需要一天工夫,古人形容山
中隐居,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在这一带可能真有其事。
    大江某些地方,江床下沉千寻,而上空两崖相距约三十丈左
右,崖上建了村落。这两座村的人,站在门口与对崖村落的人谈
笑平常的很,却一辈子也没有坐在一起的机会。
    山坡上盛开着野花,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地。
    彭允中倚躺在斜坡上,以手作枕躺得舒舒服阴。
    古道就在坡的下面,下面是参天古林,接首便向下陡落千寻,
令人目眩神移。
    他的目光,追着小菱移动。
    小菱梳了三丫髻,髻上缀满了不少不知名的美丽花朵。紧身
的紫色衫裙,在茂草野花从事飞舞。
    左手抱了一大束花,像紫蝶飞来飞去,见了一朵特殊些的花
朵,就会蹲下来看上许久,左看右看,想摘却有不忍,想弃又有
点难舍。
    不过,最后这朵花大概逃逃被折的命运,会成为她怀中花束
的一部分。
    坡很长,很宽。紫蝶越飞越无,她是那么喜悦,那么专注,
似乎已经忘了身在远离世俗的深山大泽中,而是在自己的花园里
玩耍。
    他看得专注入神,心里在想:好一个无忧无虑,纯真无邪的
小姑娘。
    不知怎地,他的思路,突然转向黑煞女魅。
    如果要在江湖上扬名立万,要闯出一番事业来。黑煞女魅确
是一个好帮手,好伴侣,心狠手辣,无住而不利。
    他在想:我想取代三山别庄,但三山别庄而今安在?
    他,如果不是幸运之神一而再眷顾他,他还活在世间吗?幸
运之神不可能永远眷顾他,总有一天……
    就算他幸运,能成为江湖的霸主,他能橡公孙龙,绝剑秦国
良一样,无所不为,在刀山剑海中玩命吗?
    黑煞女魅一而再死中逃生,不可能永远在他身边陪他玩命,
他连一个亲密的女伴也无力保护,而爬上霸王的宝座,还需要一
段时日,还需要更多的朋友,部属,和所爱的人。甚至,他会失
去小菱。
    他一打冷战,神智一清。
    “彭哥哥,你想些什么?”小菱抱着鲜花,笑盈盈地站在他
面前:“山那边,花更多,陪我去采好不好?”
    “花生长在该长的地方,有他们的天地、点缀这世间带来美
的精华,和生命的气息,不是很好吗?”他拍拍身旁柔软的草地:
“你为什么要折取它们呢?抱在你的怀里、它们只能活片刻就枯
萎了。”
    “我是选择的,不该摘取的我不会摘取。”小菱将花插在他
四周:“我会种花。有时候,我必须剪掉一些,让另一些长得更
壮,开得更灿烂。”
    “傻丫头!你把这洪荒丛莽,当成你家的花园了?”
    “我并没有对任何人造成损害,有什么不可呢?”小菱扔他
身侧俏巧地躺下,头枕在他腿上,突然伸手向上空一指:“彭哥
哥,瞧,鹰,好几只鹰。”
    “那不是鹰,是山鹫。”他说:“他们在山顶筑窝,很少到
山区外的平原猎食。”
    “它们飞得好高好高哦!。
    “的确,它们的飞翔能力很强,翅膀也宽大,但没鹰灵活敏
捷。”
    “你也要飞那么高吗?彭哥哥?”
    他低头凝注着那双清澈的,灵秀的,流露出期待神情的明眸,
心潮一阵汹涌。
    “不,天空里什么都没有,小菱。”他温柔地轻抚小菱的莹
洁面颊:“越飞得高,越得不到任何东西、越感到孤独和悲哀。
你也想飞吗?”
    “不,我不想飞,我宁可在巢里等您飞回来。”小菱幽幽地
说:“我不够勇敢,彭哥哥。我觉得,我没有勇气提刀仗剑帮助
你杀人。我所能给你的,只是一个平凡的、温暖的、和平安祥的
家,有一群可爱儿女的家。”
    “小菱……”
    “我爷爷一生中,虽然也做了一些所谓侠义门人该做的事。
但他并不认为是行侠仗义。”小菱用崇敬的声调说:“山东响马
荼毒天下,他老人家分赴各地号召群雄,筹组乡团保家卫国。
    江西宁王造反,他老人家隐姓埋名潜入赣南,明助贼党暗剪
羽翼,功成悄然隐退、不求发达。
    我觉得。家祖母就非常的了不起。她把我们的家,整持得让
爷爷无内顾之忧。彭哥哥,我不能陪你飞,但可以替你维持一个
无内顾之忧的家。如果你认为黑煞韩姐姐能匡助你飞的话,回去
之后、我去找她……”
    “你这可恶又可爱的小顽皮。”他拧拧小菱鼻尖笑骂:“你
以我是什么人?收集一大群美人的英雄?”
    “彭哥哥,我可是甘心情愿的……”
    “我却不甘心情愿。”
    “你……”
    “我只要一个平凡的,温暖的,和平安样的家,不但要有一
群可爱的儿女,而且要有一个可爱的妻子。你说过,不论我飞得
多远,都会飞回来的,但你仍然说错了。”
    “我……我说错了什么?”
    “你没有把飞翔途中能能发生的变故计算在内。比方说,强
烈的暴风雨,食物的匮乏,猎人的箭矢,同类的相残等等,只要
有一关过不了,就永远不可能飞回来了。”
    “这……”
    “所以,我不能让你一个人持家,把这里的事了断,我陪你
回家,那里,我会向你求婚。”
    “彭哥哥。”小菱跳起来,将他压倒,捧住他的脸兴奋地叫
“我等了你好多年,就等你这句话。你说话可要算数哦!”
    “不骗你,小菱。”他也捧住小菱的面庞深情说:“你知道
我从小就喜欢你。只是,英雄和男子汉的念头,一直就在催促我往
外飞,向海阔天空里飞;男儿志在四方的风尚,也鼓励我向外飞。
    但是,经过这短时间的闯荡飞翔,我知道我错了。人在江湖,
身不由已;不做伤天害理的事,不会闯出什么局面来的。
    我为什么不在家安份守已做人,用正当的手段谋生养活妻儿
呢?真要是国难当头,像你爷爷一样默默飞翔贡献一己之力,不
是很好吗?
    玉龙和艾大叔,一个行侠,一个行医救世,等真正需要他们
出面时,他们再出来尽一番心力,不比称雄道霸清高多吗?”
    “我好高兴,彭哥哥。”小菱人小鬼大,不住亲吻他。
    “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把小菱拖倒在他身旁躺下,
以臂作枕:“与欧阳爷爷一群朋友相处为时甚短、但我得到的东
西太多了。与黑煞女魅在一起……”
    “整天都在打算称雄道霸?”小菱替他接上。
    “包括如何计算别人,如何杀人。”
    “哥,不要管这里的事了,我们走好不好,我好害怕。”
    “不,不能为人谋而不忠。”他郑重地说:“绝剑他们的人
甘心,共定了三处地方下手劫皇贡嫁祸玉苍山房,一处失败就在
另一处下手,誓在必得。
    玉龙崔老爷子那些人,不能放手而为,侠义门人办事自缚手
脚,只有我才能无所顾忌放手办事。
    既然我答应了,我一定要完成。等会儿见面之后,你就去和
欧阳大哥他们会合等我吧。”
    “我不!”小菱坚决地说。
    “你不听话?”
    “人家不放心你嘛!”
    “这里又用不着打打杀杀。”
    “但下一步呢?”
    “下一步我有把握。”
    “不管我不管。”小菱扭着小腰肢散娇:“人家一定要在场
吗,人家6”
    “人家关心未来的夫婿……”
    “不来啦!坏人,坏人……”
    这里的天地是他们的,两人扭成一团,笑成一团,往日青梅
  竹马的时光倒退回来了。
    对面山腰的古道上,出现了一条人龙,五十几个人,洒开大
步急急赶路、鱼贯而行颇为壮观。
    “喂!绝剑秦国良。”彭允中站在一面高叫。
    相距仅里余,嗓门大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人龙停止前进,不住向这一面张望。
    不可能看清面容,但彭允中穿黑衣戴鹰头罩,特征明显,轮
廓分明,立即被对面的人分辩出他是谁了。
    “黑天鹰彭允中!”四海功曹惊呼。
    公孙英在游游鹰的护送下到达,所以绝剑秦国良一群人,都
知道黑天鹰彭允中,追逐公孙英的经过。
    “你们给我听清了。”彭允中舌绽春雷,一字一字吐得一清
二楚:“你们不要妄想劫皇贡了,走岔道至归州,乘船远走高飞、
走了就不要回来。
    你们胁迫在下,谋杀断肠箫。暗算在下,与欠在下的九万九
干两养老债,随你们的远走高飞而一笔勾销。如果不,咱们一笔
一笔算个一清二楚。言尽于此、但愿相见无期。”
    说完,不理会对面的呼喝咒骂声,挽了小菱的手,两人谈谈
笑笑扬长而去,像一双游山玩水爱侣。
扫描校正:Luo Hui Ju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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