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s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hunter (城市猎人), 信区: Emprise
标  题: 30
发信站: 紫 丁 香 (Sat Mar 11 18:04:21 2000), 转信



               四海鹰扬     作者：云中岳

                        三
    古径通过一条岭脊，共有四道弯，棱线的宽度仅有三尺左右。
两旁山势陡落，三百尺下方有树林生长，失足掉下，要滚落三百
尺方能被树林挡住。中间不可能立足，短草甚滑，碎岩一踏即坠。
    一夫当关，万夫莫敌；这里一人当路，万人难过。
    彭允中站在弯道的中段，四道弯起伏不大，全长约五六里。
小菱一身紫衣禄，在弯道的末端提心吊胆，目迎对面沿古道急走
的五十余个高手名宿。
    “你们真的不肯放弃吗？”彭允中向奔来的人群大声问：“诸
位，回头是岸。”
    这里只能容一个人通过，人多毫无用处。
    鼠斗于窟，力大者胜；交手时只能直进直退，没有旋的余地，
绝招神技皆没有施展的空间，能强攻硬抢就是赢家。
    这一群五十余位高手，声势确是浩大，但不能一拥而上，必
须一个一个上。敢上前交手的人，必须比彭允中高明，不然死定
了，一失足就注定了要进枉死城。
    公孙英是个工余心计的人，为了面子自尊，当然不会把彭允
中说得神勇绝伦天下无双，甚至还声称自己杀了黑煞女魅，重击
了彭允中。对自己全军覆灭的事，三言两语轻轻带过。
    因此，绝剑秦国良这群人，还不知黑天鹰沿途追杀公孙英的
详情，对黑天鹰的神勇所知有限。
    不知即不惧，就有自命不凡的人敢自告奋勇上前。
    至于像无极天君这些败军之将，却聪明得很心中有数，远远
地落在人群后面，不敢上前送死。
    上来上个豹头环眼，握了三节棍的中年人。三节棍是熟铜打
磨的，金光闪闪份量沉重，比一般的裹铁三节棍重了四五倍，可
知臂力必定极为惊人。
    “小辈，你就是黑天鹰?”中年人狞笑着一步步逼进：“在镇
江说你击败秦大侠手下不少人，我八步追魂郝杰却是不信邪。”
    “信不信立可分晓。”彭允中拔刀立下门户：“我黑天鹰如
果没有两手，岂敢在这处绝地拦截你们?”
    “你真的该死。”
    “真的呀?”声落刀出，向前一探抢攻。
    八步追魂狂笑一声，真力注上棍上，金芒闪烁中，三节根全
部伸展，真可以击杀八步外的人，在破风励啸声中，拦腰便扫。
    妙招无法施展、必须以扎实的普通招式硬攻、沉重的棍，力
道千钧，对方除了急急避招之外，毫无招架的机会，用刀对架又
长又重的三节熟铜棍，简直是自杀。
    黑影不退反进，在棍即将及体的瞬间直接近身，刀尖长驱直
入。
    八步追魂一声狂笑，退了两步，三节棍围卷，猛砸彭允中的
后腰。而手握的第一节棍，猛然斜架切入的刀尖，运用得十分灵
活，神乎其神。
    可是，慢了一步。黑天鹰，应该是跃起避招扑击的，但这次
却出乎意外地向下伏，刀光闪电似的下沉；人伏倒，击背的棍落
空；向前滑，刀尖无情地刺入八步追魂的下阴。
    回旋反击的三节棍失去控制，向左处侧斜撞，重心被带动，
八步追魂当出一声怖极骇极的狂号，随着三节棍向左方摔落，连
抛带滚，与崩落的干土草屑，向三进尺下的树林飞坠。
    黑影一闪即起，彭允中重回原处横刀屹立。
    “他想逼在下跃起，他失败了。”他沉静地说：“黑天鹰不
会在这种没有落脚的地方凌空搏击，打这种如意算盘的人最好不
赶快死心。”
    “下去!”跟在绝剑秦国良身后的接引入魔厉叫，从侧方接
二连三发射威震江湖的九华接引毒珠。
    彭允中早有准备，身形在三尺宽的空间里扭动、闪移、闪不
开的便用劈空掌力斜拨。
    刹那间，十二颗九华接引毒珠，皆飞出两侧五门丈处爆炸，
三十六星毒火像是火树银花，向下飘落片刻烟散火灭。
    这地方不适宜使用接引毒珠，彭允中一步也没被逼退。
    “下一次，在下必定杀死你这老毒魔。”彭允中冷笑：“免
得你再用这种下滚恶毒的暗器为祸江湖。”
    “老夫现在就杀你！”接引人魔怒叫，双手再次连续发时接
引毒珠。
    这次老毒魔不再向人发射，而是向彭允中的脚前与身后，果
然有效。彭允中无法应付了，只好向后急退。
    老魔自己也怕被毒火烽及裤管，因此也不敢急进狂追、古
径上毒烟毒火迎风飘荡，反而阻挡了进路。
    就这样，老魔以接引毒珠开路，时进时停，足足浪费了二十
余颗毒珠，才把彭允中逼退出两里外。
    等他们越过山棱险道，彭允中与小菱早已经形影俱消。
    翻山越岭赶路，极为耗损体力，夜间更为辛苦。小径穿林越
山，有时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那能看得清路?
    迷了路不要紧，一脚踏空摔落深壑，那有命在?因此天黑不
久，这些人不得不被迫停下来露宿过夜。
    刚在山脚下稍干燥的坟地树林安顿下来，展开作包裹的布帛
当睡褥，前面山脚的茂树中，便接二连三传来几声鹰鸣。
    这是鹰在高空唤侣的呜声，可以远传十里。起初众人还不在
意，也没留心夜间为何会有鹰鸣。
    深山中的夜，其恐怖的程度，决非住都市里的人想像得到的，
各种声浪会把胆小的人吓疯。猿啼虎啸固然令人心神不宁，小兽
的窜走掠食同样会令人惊跳起来。
    假使头顶的树枝上恰好栖息了一头十斤重的大角枭，而又恰好
碰上它叹息似的啼了两声，那真会把人的胆子都吓破，精神崩溃
短寿十年。
    不久，终于传来让这些江湖凶悍人物、什么都不怕的高手名
宿，惊惧不安的叫声。
    “黑天鹰！黑天鹰……咿……啊……”
    最后那一声咿啊，正是了亮的高空鹰鸣，颤音清脆，是飞鹰
得意的鸣声。鹰鸣有多种，用来表达种种感情，而以得意的鸣声
最为了亮。
    当然，这只是人们想当然的猜测，各种鹰鸣的真正的意义，
谁也弄不明白，人毕竟不是鹰，怎能体会其中真意和感情?
    绝剑是老江湖，四海功曹更是老汀湖中的老江湖、知道事态
严重，首先便想到公孙龙一群人全军覆没的惨象。
    “这小狗可恶，今晚咱们谁也休想歇息了。”绝剑咬牙切齿
说、立即分派人手戒备，派了五个人分为两组，分明暗严加戒备。
    “长上，咱们辛苦，小狗更辛苦。”四海功曹用镇静的口吻
镇定人心：“咱们人多，大半的人可以获得充分的休息，而小狗
却比咱们疲惫一倍，以后这段行程中，他已无力为害了。不要理
会它，让他虚张声势穷忙好了。”
    左方不远处的无极天君，刚卸下所佩的长剑想靠放在树干上
时、突然传出枝叶簌簌声，与及高速破风的厉啸。
    “呃……”无极天君突然叫。向前一冲，剑失手掉落，双手
撑住了大树干。
    “咦!是什么声音?”有人惊问。
    “不好！暗器飞行的破风声!”夺魄童七郎叫，不愧称天下三
大暗器名家之一，听风辩器不同凡响。
    “救……救我……”无极天君虚脱的声音传出。
    “糟了！”两名高手循声枪到，黑暗中只看到无极天君的身
躯贴树向下滑，火速将人挟持住了。
    “贺兄……”左面相扶的．人惊叫。
    “我的背……”无极天君猛烈地抽搐。
    另一位伸手一摸无极天君的背部，摄到一根光滑的小树枝。
    “长上快来!贺兄快完了。”这人急叫。
    无极天君横行江湖半甲子，名列上一辈的武林十杰之一，流
云飞袖威震武林，天罡掌可以开石裂碑。
    但在平时，仍在禁不起打击的血肉之躯，一个村夫也可以一
刀将他捅死。
    背心，贯入一根树枝。正确的说，是一枝箭。箭长三尺。修
刮得光滑匀称，挺直坚硬、削尖为锄，三张硬树叶开缝作羽。贯
入处恰是胁骨缝，穿透左肺，尖从胸助缝中透出前胸八寸以上。
    这一木箭的力道，骇人听闻。
    “黑天鹰!黑天鹰……”叫声改从另一方向传来，似乎就在
左近，令人闻之心惊胆跳。
    “嗤……”破空厉啸声又起，穿枝透叶的声呼如在耳畔，把
赶来抢救无极天君的人，吓得本能地向下仆伏躲避。心胆俱寒。
    听到破风啸声，其实用不着躲避，箭一定比啸风声先传到，
中箭的人事先不会听到声息。
    “必须制止这小狗肆虐。”绝剑气得暴跳如雷：“必须派人
去搜杀他，必须……”
    “长上请冷静些。”四海功曹加以劝解：“夜黑如墨，草木
阴森，敌暗我明，派人去搜，是极为危险的事，咱们只能小心提
防，以不变应万变……”
    “以不变应万变?死了人能算不变?”绝剑不同意以静制动：
“去四个有夜斗经验的人，非宰了他不可。”
    结果，派出四个深具自信的高手。
    “黑天鹰！黑天鹰……咿啊……”这具有无穷威胁的叫声，
在兽吼声中显得更为可怖，更具威胁震撼力，时远时近，时高时
低，可怕极了。
    所有的人，谁还敢睡?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二更正。
    “啊……哎”惨叫声惊破了屏息等候的人，有人惊跳起来。
    “救命啊……”另一个人的叫号凄厉刺耳。
    所有的人皆心中发冷，都想起在镇江江弯，被不明身份的高
手，吊起九个同伴的往事，人人自危。
    “快派人去救。”接引人魔硬着头皮说。
    “黑天鹰!黑天鹰……咿啊”
    “救命啊……”
    “他就等我们派人去救。”四海功曹冷冷地说：“他在暗中
放冷箭，就可以逐一歼除。诸位，谁有不断运气行动护体的能耐?
    具有这种成道化境的人，可以前往一试。据在下所知，当今
之世，还找不出练至这种境界的人，所以最好不要把自己估计得
太高了，会送命的。”
    漫漫长夜，所有的人皆提心吊胆，目不交睫，风吹草动也会
惊跳起来，每个皆蜷缩在自以为安全的地方，希望能逃避灾祸。
    天，终于亮了。绝剑秦国良愤怒了一夜，也惊恐一夜。当他
发现少了十二个人时，更是暴跳如雷。
    失踪的十二个人中，有他的亲信九天魔鹰在内。
    接着是一阵忙碌。挖埋葬无极天君，以及找回来的四具尸体。
这一夜，少掉了三分之一以上的人手。
    春熙三位姑娘仍穿了书生装，但儒衫已肮脏不堪，从树中跃
出，拦住了狼狈而走的四个人。
    穿了绿劲装，曲线玲或的绿衣仙子史三娘，拦住三位同伴独
自迎上。
    “你们为何走回头路?”春熙讶然问。
    “黑天鹰沿途追杀，再不溜大吉，都得像公孙龙一样，全军
覆没暴骨山区。”绿衣仙子凄然地说：“春熙、放手吧!毫无希
望，绝创泰国良那些人，自顾不暇，不可能下手劫贡了，我们还
是放弃吧!”
    “黑天鹰真的缠住他们了?”
    “是的，昨天死了一个八步追魂．昨晚断送了无极天君五个
高手。木箭从我的右耳侧掠过，急乎吓破了胆。”
    “你们如果不放弃，我只好自己走了，日后如有需要我的地
方，不妨再找我合作。除非你能让黑天鹰重回你的怀抱，不然还
是回桃花坞吧!”
    “要他从回我的怀抱?哼!我又没发疯。”春熙恨恨地说。
    “你……”
    “史三娘，你我都是久历情关的人。女人找快乐、找爱人、
找伴侣，完全是三回事，不能混为一谈，也不能三者兼得。
    “而男人，却是什么都想要。小畜生还没混到江湖霸主的地
位，便已摆出霸主面目了，真是岂有此理。你说，公孙龙那群人
遭遇了什么噩运了?”
    绿衣仙子将发现公孙龙全军覆没的经过说了。当然她并不知
道真正的经过，死人不会说话。谁也不了解当时那些人的遭遇。
    “你是说，绝剑那些人真的没有希望了?”春熙悚然问。
    “毫无希望，所以我只好溜走，希望找到你们，阻止你们介
入。我走了，听不听在你。，”
    “好吧!我们走吧：”春熙懊恼地说：“老实说，我现在真
的很怕见那小畜生，怕也……唉！罢了！”
    大江在丛山峻岭中迂回曲折奔滚，站在山峰顶端，你会发现
群峰参天，云雾缭绕，前面有一段不知其所来的江面，后面近处，
山谷峡中也有一段不知所往的江流。
    左前方的绝壁飞崖下，又有帆影片片。而右后方的插天奇峰
下，帆影往来不绝，隐隐可以听到船夫们凄切而浑雄的船歌。
    你将感到无穷的惊讶，到底在几条大江?怎么突然冒出来的?
又怎么流出的?
    这里是大江最险处的新崩滩下游，新滩号称真正的鬼门关。
下游，便是黄牛峡。黄牛峡的上游，还有许多在归州境内的峡，
如破石、棺木……
    黄牛峡重崖叠起，最高处，崖石色黑，像一个负刀的人，牵
了一头牛。牛是黄色的，人黑牛黄十分明晰。
    船上航时，沿着急湍的江流，在丛山峻岭中行驶，船行数日，
仍可看到。所以俗谚说：“朝发黄牛，暮宿黄牛；三朝三幕，黄
牛如故。”
    这表示江流在群峰中绕来折去，不时可以以看到黄牛出现在四
面八方。
    一出小山峡，便可看到黄牛峡中段的一座急滩，滩水直泻在
三四里，水声哗哗，乱石阻崩滚、极为壮观。
    滩上游两里左右，有处回水沱。沱，就是大水潭，江水回滚
冲成的潭，可以泊舟。
    这时，已经是末牌左右，正午已过，峡顶不见日影。回水花
泊了两艘船，下航的船正陆续驶下，在回水沱泊舟。必须等上航
的船只上完，下航的船才能下滩。
    一艘大船下溯滩而上，两根百丈长的巨缆，在两岸两百余名
雇自当地的纤夫拉曳下，船一寸寸破水上航。
    “嘿哟瞒!嘿哟嗬……”两百余名纤夫的歌声、在峡中引起
雄壮而又凄侧的回响。
    任何心理生理正常的人，看了纤夫的情景，如不心中肃然起
敬，他就不能算是一个正常的人。
    一根巨缆，足有七八十个纤夫，有些纤夫仅穿了一条犊鼻裤；
有些仅用布巾掩住下体；有些干脆什么都不穿、赤裸的黧黑胴体
真像个野兽。
    他们赤着脚，在陡滑的乱石、怪岩、砂砾中，肩手齐用，一
士寸寸像在爬行，将那庞然大物逆水上行的船只。拖上这三四里
长的滩。
    稍一不慎，就会摔破水中，或者断手折脚。一年中，三峡沿
岸各滩的纤夫失事死亡率，高得令人不寒而栗。
    滩上的回水沱，停泊着等候下航的船只。
    毫无疑问地，贡船到达之后，假使碰上有船上航，必须在这
里泊舟等候。即使派专使到下游找下镇的航运管制官役理论，以
十刀火急公文要求停止船只上航，也得耽误老半天。
    这是说，在这里劫船，理想极了。劫到皇贡珍定之后，立即
从小山峡脱身进入丛山峻岭，鸿飞冥冥，万无一失。
    三十余位高手，正沿山径向峡口急走。距五里左右，便在山
脚下的树林歇息，派了两个人。出小峡口急赶峡口左方的回水沱
泊舟处打听消息。
    泊舟处的山崖下，形成一条小先进，约有三十余户人家，出
售一些山产药材，卖给等候下航船只的旅客，当然少不了有小食
店，供应飞禽走兽各种野味。
    两人是秦吉光、泰灵羽兄妹，要在江湖扬名立万，雄心勃勃
目无余子的武林后起之秀。
    两人皆换穿了青劲装，外用披风掩住腰间的佩剑，男的如金
童，女的似玉女、走在一起极为出色，眉宇间英气外露，眼神中
流露出自负、自信等等神彩。
    路沿山崖而筑、左倚崖，右临水，宽有三四丈崖坡不怎么峻
陡，不难上下。
    距镇口约有百十步，对面内弯的崖壁后、突然踱出浑身紫衣
的小菱。今天她佩了剑，因此皮护腰把小蛮腰扎得弱不胜握。
    这一来，刚发育的酥胸，绽起的小蓓蕾充满青春的气息，虽
然不像火一样充满热力，但极为诱人想入非非。
    这就是春春少女的魅力，姑娘们一生中，最可宝贵的金色年
华，过去了就永不再来。
    “两位，辛苦了。”她嫣然一笑，拦住去路：“你们来得不
是时候。贡船被人留在归州，船上卧底的奸细已被清除，何时
发舟，谁也不知道。你们在此地枯等，那是费心机。”
    兄妹俩吃了一惊，也怒火上冲。
    他们曾在远处，看到彭允中身边有一个紫衣女郎。彭允中那
一次在险径截击，险径那一端也曾看到紫影。
    虽然看不清面貌轮廓，但一看便知就是这位美丽的小姑娘。
    秦灵羽曾经与小菱交过手，怎知小菱是那位戴了面具的小书
生彭三?
    “你是彭允中的同伴。”秦吉光冒火地叫：“沿途袭击，有
你一份……”
    “正相反。”小菱笑笑纠正对方的指责：“如果没有我在一
旁劝解，彭哥哥早就把你们屠杀光尽了。”
    “凭他?哼……”
    “真的，两位。我不希望彭哥哥多造杀孽，请转告绝剑秦前
辈，公孙龙一群人前车可鉴。明时势，知兴衰，不承认错误的人
失败自在意中……”
    “本公子不听你的虚张恫吓，先毙了你再说。”秦吉光一掀
披风，拔剑出鞘：“小丫头，接本公子的绝学神剑七绝吧……”
    身后，传来一阵冷笑。
    “你少臭美。”身后传来彭允中的嗓音：“赶快运玄阴真气
护体，把你的看家本领神剑七绝全部陶出来，准备接在下雷轰电
掣的三刀。”
    秦吉光兄妹脸色大变，心中一虚。
    彭允中不在，秦吉光敢说大话吹大气，当真见了彭允中，却
感到心向下沉，勇气急剧地消失。
    “先擒住他的女伴。”秦灵羽急叫，叫中剑冲出，猛扑小菱。
    一声娇笑，小菱像穿云乳燕，飞越两人的顶门上空，翻腾以巧
燕掠波的身法斜掠而下，俏巧地飘落有伸手相接的彭允中怀里。
    “哥，他们很可恶哦!”小菱那爱娇的俏模样，看得也是青
春少女的秦灵羽浑身发势，也惊得目定口呆，小菱的轻功把兄妹
俩吓了一大跳。
    “我来把可恶的人弄到江里去，替你消口气。”彭允中，在
红馥的粉颊上，毫无顾忌地亲了一吻，方将小菱放下。
    一声刀吟，狭锋刀出鞘。
    “这次我不杀死你。”他的刀向秦吉光一指：“我要你传口
信给夺魄童七郎，我要给他一次死而无怨的决斗机会。
    他一个大名鼎鼎的成名人物，名列天下三大暗器名家之一，
居然乘在下睡熟的机会，打了在下枚夺魄无影锥，我一定要毙了
他这浪得虚名的杂种。那天偷袭的人有你在内，死罪己免，活罪
难饶，我要卸下你的右手，再放你逃生。”
    秦灵羽看出危机，移至左首。
    “哥哥。两仪回环，七绝呼应，拼了。”秦灵羽似乎比她哥
要勇敢些。
    “你俩人如果倚多为胜两打一。”彭允中凶狠地说：“休怪
在下心狠手辣，死状之惨，将空前惨烈。
    你兄妹也和公孙英兄弟一样，抱着雄心壮志，挟惊世武学兴
门第振声威君临江湖，希望出人头地扬名立万。要想在江湖建立
声威，首先你必须像个人样，有最起码的英雄气概。
    可惜的是，你们和公孙英兄弟一样，一开始走错了路，走上
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偷袭暗算玩弄权谋诡计的邪路。
    现在，我给你们表现英雄气概的机会，公平地与在下决斗，
撇开恩怨仇恨不谈。现在，你该下定决心了。”
    “在下兄妹没有什么好说的，你也有两个人。”秦吉光硬着
头皮说：“妹妹，上!”
    双剑一左一右，挟风雷而至，剑影如无数金蛇乱舞，一出手
便了神剑七绝的七招杀着，宛若长江大河滚滚而出，澈骨奇寒的
玄阴真气，从剑上发出威力倍增。
    一声低啸，快速的刀光划出可怖的熠熠光弧，锲入重重剑山
中，风吼雷鸣，刀气澈骨裂肤，人与刀浑成一体，发挥了拼人命
单刀的无穷威力，强攻猛打锐不可当，硬行切入气吞河岳，所经
处山崩海啸，玄阴真气在刀下气散功消。
    “铮铮！”剑影在刀光的锲入中瓦解。
    “叭哒！”秦吉光连人带剑摔出两丈外，几乎滚出路外，以
半尺之差，免去跌落东下的灾祸。
    秦灵羽来不及抢救，也来不及旋身挥剑。
    刀光似雷霆，书然下落。
    “劈山分！”沉晚声震心慑胆，刀气及体。
    “天哪!”倒地的秦吉光狂叫，乃妹眼看要被劈着两半，大
事休矣！
    人影一闪即至，快得令人无法看清实影。
    “刀下留情!”喝志同时到达。
    这人好恶毒，口说刀下留情，其实自己手中的剑，已点到
彭允中的右胁下，按情势，剑贯入彭允中右胁的同时，彭允中的
刀也将秦灵羽的身躯劈开了。
    “铮!”剑侧震、下沉
    刀光再闪，流光逸电似的远出丈外。一颗脑袋飞起。无头的
户身一晃。秦灵羽张口结舌，站在那儿像个白痴。
    是夫子四海功曹曹四海，一石三鸟的毒计成空，估错了彭
允中的艺业、反而送了老命。
    五六十步外，接引人魔与九幽客巴天德，正飞掠而来，显然
是跟着四海功曹赶来的人。
    “我们走!”彭允中向小菱说：“老魔的九华接引毒珠很讨
厌。”
    你已经死过一次了。“小菱在经过秦灵羽身旁时，善意地说
道：“不要有第二次，人只能死一次。再见。”
    秦吉光吃力地以剑支地爬起，踉跄向无头的四海功曹走去。
    “你……到底想……想要做什么?”秦吉光向无头的尸体大
叫：“要用舍妹的命，交换彭小狗的命?夫子，你太不值得了。”
    “哥哥，他应该用天雷掌将刀势阻了阻，用另一掌把我拨开，
而不是用剑攻击的。”秦灵羽苍白着脸说：“但是，他没有这样
做。用剑攻击，决不可能从刀下救我的。”
    “不必追究了，我在地上也看出不对。”秦吉光长叹一声：
“江湖险恶，人心更险恶；毕竟他是爹的心腹，忠心耿耿的夫子，
我们带走他的尸骸，好好地埋葬吧！”
    峡口后面的树林里，三十一个人围坐在一起，一个个脸上流
露出不安的神情，似乎大祸将要临头似的。
    “你们真的接不下他几刀?”绝剑向一双余悸犹在的儿女问
道，脸有重忧。
    “是的，爹。”秦吉光打一冷战：“不要说他的刀法是如何
的可怕神奥，仅刀上的力道就不是孩儿所能禁受得起的。
    玄阴真气可以化力消劲，但在他的刀下，没发生任何作用．
刀光接体，真气立散。爹、孩儿的武功，想在江湖称雄，还得苦
研十年岁月。”
    “你……你没有信心了?”
    “孩儿无能，孩儿有辱门风，孩儿6”
    “别说了!”绝剑不胜烦恼的挥手：“该死的!怎么江湖上
突然冒出这么一位可怕的刀客?”
    “长上，可能公孙庄主猜对了。”接引人魔倒抽一口凉气
“这小狗姓彭。可能真是刀神活报应彭刚的后人。刀神遨游天下
二十年，未逢敌手。”
    “如果是……”
    “年轻一代的未来霸主，非他莫属。”夺魄童七郎用权威性
的口吻说：“刀神当年邀游天下，下手从来没有这么凶狠。
    而这位彭允中，却刀下绝情威力万钧，已经具有霸主的气魄。
黑天鹰的名号，已经轰动、他已经成功了一半。
    长上、令郎与令千金如想有所作为，必定不可避免地与他
有了利害冲突。以今天的情势看来，依愚下之见，还是请今郎返
家埋头苦练为妙。”
    “童兄、目下的情势，谈返家苦练已不是当务之急。”大力
鬼王苦笑：“而是咱们如何才能劫得皇贡、如何才能避免黑天鹰
逐一杀掉我们。”
    “老朽还能阻他一阻。”接引人魔说。
    “你?我敢给你保证，他一下要找的人就是你和我。”夺魄
童七郎冷笑：“白天你看到他的时候，接引毒珠还可以发射，要
是看不到呢?你不怕他一箭射死你?”
    接引人魔打一冷战，脸色一变。
    “上上，劫持皇贡的事如何进行?”九幽客将话拖回正题：
“听彭小狗的口气，贡船很可能被留在归州了，咱们的内应也可
能真的被清除。船再下放，必定已有更周定的准备，长上，咱们
这几个人……”
    策划的人是四海功曹，而四海功曹已经死了，绝剑真有失去臂
膀的感觉，一而再的挫折，不由他的信心不动摇。权衡利害，可
说除了放弃之外，别无他途。
    “咱们现在的问题，是怎样应付彭小狗，还有工夫谈皇贡?”
妙发郑德把玩着手中的小小掌中刀：“贡船还不知道何时来呢!
而彭小狗就在左近，说不完就藏身在对面的大树上，他的木箭
瞄准了我们其中的某一个，天知道那一位仁兄在何时倒下?”
    接引入魔心中有鬼，夺魄童七郎的保证、可能是宝泉局
兑现的保付庄票呢：本能地向后缩身挪退，紧贴在树干上，怪眼
惊恐地四顾。
    “郑兄，你别吓唬人好不?咱们的处境已经够糟了。”大力
鬼王挪了挪腰间的牛耳刀，摸摸放在身侧的熟铜短手棍：“咱们
不能埋怨彭小狗放冷箭，也不能怪他也刀狠，毕竟咱们门人多势众，
也曾一而再迫害偷袭他。所以，我如果不幸死了，死了认命，我
不怪他，我只希望能和他面对面，再次放手一搏。”
    “平兄，你不用说狠话了，你心里明白，一比一，咱们这些
人中有几分把握的人能有几个?”刀幽客巴天德悻悻地说：“在
下不是大言不惭的人，我承认我没有勇气并不丢人。”
    “你是说我大言不惭?”大刀鬼王冒火了。
    “我说你吗?”九幽客的态度也不友好。
    “好了好了!”绝剑阻止两人斗气：“凭咱们这几个人，贡
船的内应又失，看来成功无望，真是时衰鬼弄人，咱们不得不承
认失败。”
    “长上的意思……”接引人魔满怀希翼追问，他真希望能早
些远走高飞。
    “咱们再等一天。”绝剑说：“假使等不到贡船，或者贡船
上看不到咱们的人亮出信号，咱们放弃算了。”
    “再等一天，彭小狗肯吗?”接引人魔脸上有苦笑的表情。
    “咱们还有三十一个人，一人咬一口他也受不了。只要咱们
今后不再分散，不再胡乱走动，他敢来送死?”绝剑显然不肯改
变自己的决定：“你不是胆怯吧?”
    “我……”接引人魔脸色一变：“长上，这些人中，我接引
人魔是唯一能阻挡彭小狗的人，我……”
    “所以，以后还得倚赖你呢。”绝剑知道自己话说得太重，
赶忙改变语气：“还有多少引毒珠?”
    “二十八颗。”接引人魔长叹一声：“毒珠制造不易，希望
能利用这区区二十八颗毒珠，渡过这次难关……”
    话未完，百步外对面山脚的树林，传来一声鹰鸣。
    众人惊跳而起，各找树干藏身。九幽客安坐不动，冷眼旁观。
    “长上，”他向欲动又止的绝剑说：“咱们毫无希望，人心
己散，胆气全消，黑天鹰不需出面袭击，咱们这些斗志已消的人，
要不了多久，自己都崩溃了。”
    “长上，情势危急，不用等了，赶快撤往夷陵吧！”夺魄童
七郎整衣而起：“我去找黑天鹰，设法稳住他，掩护你们撤走，
由接引人魔断后。诸位，替我向老天爷祷告吧!祝我能缠住他一
些时辰，让你们能平安脱身。诸位，别了。”
    “黑天鹰！黑天鹰！咿啊……”叫声又近了些。
    夺魄童七郎一挺胸膛，大踏步出林。
    绝剑一拉垂头丧气的一双儿女，一蹦而起。
    大力鬼王伸手拍拍秦吉光的肩膀，挟了风磨铜手棍，一言不
发跟着夺魄童七郎举步。
    绝剑游目四顾，不由失声长叹。除了九幽客和妙刀郑德之外，
其他的人皆低下头或转首其他的地方，回避他的目光。
    “你们准备走。”他双手分搭一双儿女的肩膀：“为父不能
临危苟安。返京之后，你们兄妹务必闭门苦修。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十年后，你们再为秦门扬眉吐气，光大
你祖父神剑七绝的武林第一剑荣誉。好自为之。”
    他昂然举步，恢复了往昔的豪气。
    “秦吉光义不独生。”秦吉光向接引人魔说：“车前辈，你
带了所有的人走吧。”
    秦灵羽已经先走几步跟在乃父后面，酥胸铤得高高地。
    山峡的最低处，是一处山洪冲刷而成的稍平坦碎石地，山洪
暴发才有水，平时是干涸的。
    夺魄童七郎最先到达，空着双手叉腰一站。
    “黑天鹰。”夺魄童七郎大叫：“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
夺魄七郎欠了你一锥之债，不愿把债带入坟墓，来吧!我等你。”
    大力鬼王在后面十余步停下，屹立如山。
    “黑天鹰，咱们公平了断。”大力鬼王大声说：“你能过得
了童老哥这一关。第二关是我大力鬼王。我知道你是条汉子，所
以我大力鬼王用性命巴结你。”
    一声鹰鸣，黑影从林梢冲天而起，三两起落，便飘在碎石地
外缘。
    绝剑出现在这一面的碎石地树林前，身后有他的一双儿女。
    “秦某是第三关。”绝剑朗声叫：“阁下是否接受，决定权
在你，何时决斗也由你决定。”
    总算不错，其他的人在接引人魔的引领下，在林前排列，共
剩下五个人，其中有妙刀和九幽客。
    彭允中这一面的林前，出现紫裙飘飘的小菱。
    他独目向前迈步，神色出奇地平静安详。
    天色尚早，约在申牌初正之间，但由于奇峰插天，看不见日
影，也就显得夜晚来昨早了。
    大力鬼王不再前进，由夺魄童七郎向前相迎。
    这表示这一面的人，不再倚众群敌。
    双方终于在碎石地中间面面相对，相距三丈止步。
    “在下童七郎。”夺魄童七郎居然不敢托大，身为前辈却抢
先行礼报告：“匪号称夺魄。”
    “黑天鹰彭允中。”彭允中也行礼：“我不认识你，但见过
你。你乘我睡熟，打了我一枚号称武林一绝的夺魄无影锥。”
    “为了保护秦公子的安全，在下必须尽一切手段，除去威胁公
子的人。”夺魄童七郎说得理直气壮：“所以，在下并不后悔。”
    “奸，我记住你不后悔这句话。”
    “说后悔，你也不会饶我，我何必说?”夺魄童七郎讪讪地
说。
    “你要和我公平决斗?”
    “是的。我童七郎菜有九枚夺魄无影锥，我要全部使用，阁
下小心了。”
    “我留着你的一枚。”彭允中摊开手掌，掌心有那枚四寸长
份量却沉重的无影锥：“打算原璧奉还。”
    “九比一。”
    “还有在下的刀。”
    “很公平。我童七郎很久很久没使用刀剑了。”
    “你是说，你一直就在用夺魄无影谁杀人?”
    “这……
    “我如果饶了你，今后不知还要枉死多少后起之秀。”彭允
中拔出系在背上的刀：“为了扶植秦吉光成名，恐怕连你老爹你
也会把他干掉。”
    “你的嘴很缺德……”
    “去你娘的杂种……”
    童七郎真够阴险，说话中双手微扬。
    彭允中也在咒骂中，身形斜飞而起，刀光连闪，清鸣震耳
火星爆飞。
    三枚无影锥在他跃起的瞬间，无声无息地掠过他的脚下，危
极险极。
    身在空中时，神乎其神的刀光，击落了向上飞射的另三枚，
生死间这容发。
    下面童七郎突然打一踉跄，嗯了一声。
    黑影急冲而下，刀光似雷电下劈。
    “叮叮叮！”童七郎手中的三枚无影锥失手掉落，手按住右颈
根，一枚无影银的锥尾，露出颈外三分左右，入肉却有三寸七分。
    那是彭允中在升空的中途发射的，快得真是名符其实无影无
形。
    童七郎身躯一震，终于向前一栽。
    刀光临头，雷电下击。
    但童七郎倒了，用不着再加一刀，临头的刀光倏然左移，间
不容发地隐退，收发由心，神乎其神。
    黑影疾落，童七郎恰好倒下。
    童七郎在碎石中挣扎、滚动，发出可怕的怪声，像垂死的受
伤猛兽，声势十分惊人。
    不远处的大力鬼王。发出一声兽性的怒吼，狂冲而下，风磨
铜短手杖以千钧力道，凶猛地兜头便砸。
    彭允中哼一声。回身左旋。
    短手杖落空，拦腰又是致命一击。
    黑影就在这刹那间闪动二次太快了，刀光骤发。
    “回龙决！”彭允中的沉叱似乍雷。
    大力鬼王会变，刀光电掠而过，人变成二段，刀过仅发出轻
呼，尸体倒下才分裂，惨状不忍卒睹。
    绝剑父子三人恰好冲到，惊得魂飞魄散。
    “你……”彭允中的刀向前一指：“你欠我九万九千两银子养
老金。”
    “你……”绝剑跳起来：“你昏了头，你……”
    “欠债还钱。命债已经有人还了，你酷待我的债折算钱，你
必须还，我放你一马。”
    “天杀的混帐！你以为我会带了九万九千两银子在身边吗?抬
也要上百个人，你……”
    “那就叫你剩下的人，把全部行囊与衣裤剥下。女的可以不
脱，男的只可以穿下裳，光身子滚蛋！”
    “我秦国良宁可和你拼命！”绝剑厉叫，挥剑冲进。
    刀光似电，刀气迸发。
    “刀下留情……”震耳的叫声及时传到。
    “铮！”刀光旋沉变化不可思议。
    绝剑的剑飞走了，飞出五丈外不住翻腾。
    秦吉光与秦灵羽还来不及出剑，速度跟不上乃父。
    刀锋斜搭在绝剑的左颈侧，绝剑整个人便像是僵死了。
    远处小菱的身侧，并立着江湖秀士和艾玉艾琮兄弟俩，刚才
叫刀下留情的人是江湖秀士。
    “哥，饶了他们吧!”小菱的嗓音俏甜悦耳：“贡船已经下
滩，让他们走吧，已不足为害了，杀多了有伤天和。哥，我求你。”
    彭允中收刀向后退，刀尖距对方胸口尺余停住了。
    “一个心地善良的小姑娘替你乞求活命，你还有脸站在此地
发呆?”他低声咬牙说：“你必须活得像个英雄。
    你老爹神剑秦泰，也是为了保护良乡岳家子弟成名，不择手
段与邪魔外道合作，与玉面神魔计算玉龙和艾文慈，这就算是英
雄的行径?
    你，克绍箕裘变本加厉，不但与黑道歹徒合作，更沿途袭击
无辜的人，妄想劫皇贡嫁祸玉龙，你比你老爹更英雄。阁下，冲
上来!冲呀!你这怕死鬼英雄，可耻的英雄。”
    眼看有了转机，绝剑果然英雄起来了。
    “你少作梦，我不会冲上去，我要留得命在。”绝剑爆发似
的狂叫：“只要我不死，我会不惜任何代价，召集朋友卷土重来，
与你黑天鹰誓不两立。
    我的儿子死了，还有孙子，子子孙孙决不放弃报仇的有训。
你不要死得太早，我会来找你，一定来找你。”
    “你这卑鄙的怕死鬼，我在江湖上等你。下次，我一定宰了
你这杂种。”彭允中收刀后退，瞥了远处接引人魔五个人一眼、
转身大踏步走了。
    “您记住。”绝剑在他背后厉叫：“我秦家有的是金银。有
的是朋友，我会散财召友，与你周旋到底，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你记住，你记住……”
    八个人凄凄凉凉，走下返回夷陵的古道。
    天快黑了，但古道已升上半天，因此可以看到落日余晖，比
山脚下明亮多了。
    前面是一座断崖，古道錾石开辟，宽不过二尺，往下看目为
之眩，胆怯的人连举步的勇气都消失了。
    每隔两丈。壁间钉了一只大铁环，以老山藤捆住穿过，形成
一条藤索，便于旅客抓扶行走。
    远远地，便看到了断崖，极为危险壮观。
    这里，他们曾经走过，不算陌生。
    绝剑走在最前面，胸色不正常。
    接引人魔走在最后，显得老态龙钟。
    “巴兄，长上真的要尽一切手段，再号召黑白道朋友卷土重
来吗?”接引人魔向走在他前面的巴天德问。
    “是的，长上的为人你应该知道的，言出必践，片仇必报，
他不会罢休的。车老哥，这方面还得借助你的鼎力呢，你在魔道
朋友中，具有举足轻重的声望。”九幽客毫无机心地说。
    “我的朋友并不多，巴兄。老实说，就是因为我的朋友不多，
所以才不敢不接受长上的威迫利诱，死心塌地替他卖命。”
    “不要这样说，车老哥。其实，你老哥仇人也太多，如果不
是跟随长上闯荡，你也不会活得那么写意，是不是?至少没有人
敢找你算帐。”
    “等长上再卷土重来，谁还有好日子过?”
    “你放心，我们会找到更多的人来。”
    “还是用胁迫的手段?”
    “车老哥，如果不用手段，谁卖命?”
    “我已经不愿意了。”
    “什么?你想离开?”九幽客扭头回顾，目露凶光：“车老
哥，我警告你，你可不要打错主意了。
    你以为那些临阵脱逃的怕死鬼。今后能逃得掉吗?长上已经
表示过，日后第一件事，就是先杀掉那些逃掉的混帐王八蛋。
    天下虽大，决无他们容身之地，要是他们不先后溜走，咱们
那里会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
    “巴兄?我是说……”
    “你什么都不要说。”九幽客继续往前走，踏入断崖阴阴说
道：“你所要做的是，想想看你的那些朋友可以派得上用场，长
上会给你足够的金银，和强大的实力，支持你促请他们助拳。”
    “什么……哎……啊……”
    九幽客发出了一声慑人心魄的厉叫，向下面百丈崖谷飞坠。
    “咻咻……”九华接引毒珠连续发射，在人体上迸裂，耀目
的珠花飞舞，随着人体向下飞坠。
    人体上火花交烁，毒烟袅袅，颇为壮观。
    杀那间，下去了五个人。
    接引人魔急步冲进，下去的五个人还不知自己是为何被打下
去的，等知道怎么一回事，一切都嫌晚了。
    紧跟在绝剑身后的是秦灵羽，警觉地扔身回望。
    砰一声呼，一颗毒珠击中她的胸口，立即爆炸。
    “爹……”她狂叫，仰面便倒，立即向下滚落。
    绝剑是十分机警的武林高手，成了精的老江湖，听到身后的
异声，不假思索地向前飞跃，远出两丈再次窜出三丈左右，这才
挫低身躯防跌，转身火速拔剑。
    接引人魔到了两丈外，倏然止步。
    “你……你你……”绝剑厉叫：“你把我的……”
    “老夫把你的人全打下去了。包括你的一双宝贝儿女。”接
引人魔狞笑，举起左手的三枚毒珠：“老夫受够了你的气，你再
也不能胁迫老夫替你卖命了。”
    “儿……女儿……”绝剑向崖下凄厉的狂叫，崖下的乱石丛
草中、仍冒着一团团的毒烟。
    “你为了报乃父失败之仇，不择手段胁迫许多人替你卖命。
你忘了被胁迫的人，同样会记住被胁迫的仇恨。”
    “儿子……女儿……”绝剑仍向崖下厉号。
    “你死吧……呃……”
    电虹一闪，绝剑脱手掷剑，两丈空间一闪即至，剑丝毫不曾
翻腾，可知绝剑已用尽剩余的精力驭剑。
    剑贯入接引人魔的腹部，锋尖斜穿而出。
    “啪啪……”接引人魔左手五指一收，三颗毒珠突然爆炸，
毒烟与二十七颗珠花爆散，左手齐肘炸成糜。
    九华接引毒珠的威力可及三丈外，绝剑掷剑后身形转正了，
还不及有所反应，珠已爆炸。
    三颗光亮耀目的珠花，击中他的身躯，他本能地一闪，立即
失去了重心。
    “啊……”
    惨叫声摇曳，绝剑首先下坠、接引人魔也向下飞落。
    天亮了，回水花泊了十二艘大小船只，都是等候下滩的官船
民船，这时正纷纷解缆，船主们已督促船夫们祭江神，香烟缭绕，
爆竹声此起彼落。
    下滩的船先下，下完地轮到下游的船上滩。
    三艘官船泊在一起船前船后旗帜飘扬。
    码头上，十余名护送皇贡的武士官员列队，向主人道谢告辞。
    主人是欧阳长明父子，客套一番，送武士官员们登船，在锣
声长鸣中，官船缓缓的离岸。
    最上首泊着一艘快船，却毫无动静。
    原来这艘船不下滩，而是准备上航的。
    所有的船只都走了，快船过才有人出舱。
    “欧阳爷爷，该请他们上船了吧?”站在舱面的艾玉亮声叫。
    镇上出来的彭允中、小菱、艾琮，在到达岸旁。
    “对不起，哥儿。”混江龙欧阳长明拍拍彭允中的肩膀说：
“我不希望你们年轻人，和官方的人打交道。
    那些人眼睛厉害得很，而且脸皮厚心又黑，日后一旦有了困
难，就会像蚂蚁一样粘上了你。你们年轻人没有心机，豪迈爽朗，
要不了三句话，就会被他们套上交情。”
    “欧阳爷爷，他的案子还没了呢，他避官还不及呢!”小菱
又故态复萌，又找彭允中斗嘴了。
    “就是你嘴碎。”彭允中也不饶人。
    “哪一个他呀?他?他?”混江龙也风趣得很，指指艾玉和
艾琮：“他俩的老爹也是案子未了呢。”
    “爷爷，不来啦!”小菱羞红着脸直跺脚。
    众人一阵大笑跳上船，船立即启航。
    八名大汉架上桨，船向上游冲去。
    只有一座小舱，众人在舱中品茗。
    “哥儿，还打算在外闯荡吗?”混汇龙向彭允中笑问。
    “不了，敬谢不敏。”彭允中肯定地说：“不过，欧阳爷爷
如果天下有事、真要小侄出来，只要俊哥派人捎个门信来、小侄
一定把刀磨亮，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小菱说得不错，凌爷爷才是值得让人效法的武林人；菱爷爷
能，小侄我为何不能?像这样和这些毫无骨气，不讲武林道义的江
湖败类玩命，在无穷尽的仇恨报复中浪费岁月，太不值得了。”
    “喝!没几天工夫，你小于就看得很透彻呢：”混江龙拾须大笑：
“人在江湖，身不由已；走错一步，势难回头。小子，你很幸运呢!知
不知道?”
    “老爷子，小侄很感谢两个人。”
    “那两个?”
    “小菱。”彭允中的手按在小菱的肩膀：“和黑煞女魅。小菱让
我觉到平静安祥生活的可贵；黑煞女魅让我看到鬼蜮江湖的阴
险狠诈。”
    “哥儿，短短的一段时间里，你经历过风浪真是够你回忆了，你
在白道、黑道、魔道、盗匪中进出徘徊，很少人有你这样幸运呢!
黑天鹰的名号已名扬四海，你没有丝毫留恋?”
    “从现在起，黑天鹰已经不存在了。”彭允中从怀中取出鹰头
罩，信手丢出舱外，丢人滚滚江流。
    船破水疾驶，远远地，上游传来滩水的轰鸣。
    他接住小菱伸来的温暖的小手，只感到心头暖暖地，接触到小
菱隐有泪光的明眸，和深情款款的目光。
    “小菱，我飞回来了，不必等到湖水已干。”他突然将小菱拥人
怀中，喃喃地，深情地低唤。
扫描校正：Luo Hui Jun ，
小勤鼠书巢：http://book999.yeah.net ，http://book999.t500.net，
请在转载时务必保留此信息。
上一章　　返回目录

--
※ 来源:．紫 丁 香 bbs.hit.edu.cn．[FROM: 202.118.244.2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