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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hunter (城市猎人), 信区: Emprise
标 题: 霸海风云(11)下
发信站: 紫 丁 香 (Sat Dec 25 10:57:23 1999), 转信
两怪物精神一震,山海夜叉桀桀狞笑道:“小子,和尚
来了,咱们三人活吞了你。桀桀……”
逸云心中大急,忽然一咬牙,怒叱一声“着!”
他拼命了,绝招“万有俱寂”突然出手。光华仍然飞
洒,但剑气已行收敛,已没有凌厉的潜劲发出,也不受外力
所震,震人心弦的锐啸突然消失。
夜空中飞起一声凄厉叫号,龙渊剑突然内下至上划开了
吃血骷髅的小腹,肚肠零落,骷髅鞭分节飞散。
在惨号刚起的瞬间,千万道光华又洒向山海夜叉。
山海夜叉被厉号所惊,还没弄清怎么回事,狼牙棒急向
前一振,旋身顺手便扫。
可是他一振之下,潜劲由于没有剑气所挡,并末将光华
震开,光华反而一掼便入。
狼开棒虽是百炼精钢所打造,可是仍禁不起龙渊剑的犀
利一盛,触剑又成三截,无数剑由点变旋,他的右臂立告
分家。接着胸腹一凉,成了一团血肉向下纷坠。他一声末
吭,向后便倒。
“噗!”“噗!”两人先后倒下了,只不过先后分秒之
差。这突然的急剧变化说来话长,其实不过是眨眼间事。
逸云力毙两魔,已经筋疲力尽,虽然拼斗为时甚暂,但
所耗真力比剧斗三昼夜还要多,双方都用了全力,生死须臾
之间,没打任何虚招,也没有半点取巧之机,所以他感到十
分疲倦。
蔫地里,一条灰影飞掠过溪,扑向屋前,突又在逸云前
三丈余止步,骤然停下了。
“是你!还有龙渊剑!”灰影叫,那是个大和尚,正是
被逸云用梵音掌吓跑的花和尚一宏,也是逸云的师叔朗月禅
师的弟子。
“是你!”逸云也叫,龙渊剑徐徐举起。他虽已尽力,
仍在调息,但两成真力还可以勉强提起。又说:“你这凶
僧,怙恶不悛,竟和这种宇内凶人混在一块。”说到这儿,用
剑向两尸一指又待向下说。
一宏早看清地下的尸首,心中早已胆落。皆因梵音掌乃是
龙吟尊者自己参悟而成,比风雷掌强得太多,而且可以克制
风雷掌;龙渊剑又在这少年之手,不啻如虎添翼。这小家伙
定然是龙吟尊者的门徒,奉师命前来找他师父一算五十余
年,剑湖之畔欺师灭祖之罪哩。他对师父朗月知之甚详,所
以害怕,不等逸云再说,长啸一声人去如电火流光,只一闪
便向北逸去,隐没在寂寂夜幕之中。
逸云将剑徐徐归鞘,向亡命花子三人隐身处叫道:“可
以过来了,伯母,也许叶神医已无能为力了。”
地煞夫人与亡命花子飞也似的奔到。花子骇然道:“哥
儿,花子叹观止矣!能一举力歼二魔的人,恐在世上找不到
第二人。请教,刚才哥儿的神奇剑法,奇奥威猛动天惊地,
可否让花子知道来龙去脉?”
“恕难见告,日后有暇也许自知。”
地煞夫人怀中的如烟问道:“云弟,你没事吗?”
“只略感乏力,谢谢云姐关心。”
亡命花子正要往门里闯,逸云伸手一拦,说道:“不要
往屋里走,可越窗上楼。”
花子奇怪地问道:“楼下不可走吗?”
边云冷冷地说道:“你这位神医朋友,在堂屋下安上了
地窖,里面全是死人和白骨,已被二怪打开了。你要往里
闯,在下恕不奉陪。”向地煞夫人一招手,凌空跃起越窗入
楼。
绿色纱罩一除,室中恢复了正常气氛。逸云首先用火把
将那一堆白骨一一挑飞楼下,拖过椅子让地煞夫人坐了。
这时花子也由梯子抢上了楼,他疾趋榻前,惊叫道:
“叶老兄,你怎么了?一别五年,认得亡命花子吗?”
叶太岳除了说话之外,浑身全无法动弹,说道:“自然
认得。你来得好,正好替我收尸,刚才剑光如电,剑气飞
腾,是谁有如此高深的造诣?那两个恶魔可是死了?”
逸云走至榻前,神情冷淡地说道:“那是我,一个武林
晚辈。两个恶魔果是死了,一个和尚也见机逃掉了。”
“人中之龙,很好!尹兄,你来看我,是否有事相商?
你说吧,我还可活半个时辰。”叶太岳眼角露出笑意,他的
颊肉大概亦已硬化,笑不出来,真要笑,恐怕比哭还要难
看。
“正是有事相求,但需请你办事。你是神医,何不先救
你自己再说?”老花子不相信地说。
“大罗天仙也无能为力了!目前我除了心脉和灵智之
外,身躯各处生机已全行断死。时辰不多,有话快说。”
“无事不登三宝殿,特来找老兄要子午六阳针的解
药。”
“子午六阳针?难难难!辰州府狄家有这种奇绝暗器,
他们也没有解药,我也不成。想找克制地火奇毒之药,确是
不易。尹兄,快另请高明,别误事。”
逸云突然说道:“前辈,可以找到暂时阻止毒性蔓延之
药吗?火毒略止,就可争取时辰。”
叶太岳叹道:“有是有,但那是饮鸠止渴。”
逸云接口道:“可是以寒抑火之药吗?”
“正是此意。阴山及天山的雪莲就是现成之物。”
“雷莲?这玩意不成,生于千裁玄冰之上,却是绝热之
物,况且……况且……”
“老弟,你似乎也知药理哪!世人但知雪莲乃是绝寒之
物,其实谬之千里。况且此物雌雄异花,秉性奇……”
“前辈,别说了。这药断然不能用,前辈可另有别
法?”
“老弟,没有你选择的余地了,惟有雪莲可以略为拖延
一倍时日,但死时须在一个时辰之内入土,不然……”
“前辈,真没有医治之方了吗?”
“只有大罗金……”突然,他止住话头,闭目沉思良
久,睁目高声道:“传说中的千年雪参性热而质寒,可解地:
火之毒,可是从未听人说过有人得到此物。”
迎云叹道:“可惜远水难救近火,不然我可往极北之地
一走,或可侥天之幸,找到一株雪参来,唉!”
叶太岳道:“据我所知,这附近就有一人曾在极北之地
呆过不少时日,或许存有此物,可惜他……”
逸云急问道:“前辈,你说是在这附近?”
叶太岳答道:“是的,三年前我还在白虎岭遇见他一
次,可惜从未听他道及住哪儿,我也不敢问他。由于经常可
以看到他,自然是住在这附近。”
老花子插口问道:“叶老哥所指是谁?”
叶太岳说道:“这人你也该知道的,九幽异人夏世
炎。”
“是他?这老怪物还未死?”老花子惊叫,随又摇摇
头:“这怪物一不与世同流,二不与天地合污,无予无求,
从不与人打交道,找到他也是徒然。”
逸云充满自信地说道:“我想,天下无难事;我会找到
九幽异人的。”
“但愿如此。”叶太岳说。突又向老花子道:“尹兄,
在临死之前,我得将实话说出。这三个凶魔杀我全家,儿、
媳、孙惨遭烹食,我亦饱受酷刑,也算是天理循环之报。我行
医救人,也为了一试医道而杀人,罪孽深重,惨遭此报。请记
住,我死之后,将死尸停在中堂,一把火连屋付与火德星
君。除了柜上之药以外,任何物件切不可乱动,免生不测之
祸,我要焚掉所有的毕生心血结品,免贻后世之人步我的后
尘。”说到这儿,气息渐弱。
老花子怆然垂泪道:“叶老哥,我绝不负你所望。”
叶太岳目光又落在逸云面上,气喘着说道:“药柜第三
隔第三屉,玉瓶之内有两粒雪莲宝,六朵雌雄雪莲花分装在
左右两只小瓶中。这东西虽不属正道,但尚可派用场。记
住:必要时还是可借用此物苟延残喘……可……延十……日
……别……忘……了……”
说着,吁出一口长气,双目一闭,呼吸顿止。
“想不到,老花子却赶上了替他送终。这也好,不枉朋
友一场。”老花子用床褥将叶太岳的尸体卷了,抱起摸索下
楼而去。
逸云将东面朝小溪那儿,悬空突出的阁楼门打开;这儿
才是叶太岳的居室,衾枕被褥一应俱全。
逸云向方夫人道:“伯母和芸姐请在这儿暂住,小侄这
几天将倾全力寻找九幽异人,请暂放宽心,皇天不负苦心
人,老天爷有眼的。”
地煞夫人谢道:“云哥儿,一切全仰仗你了,老身确是
六神无主,此恩此德。”
逸云强颜一笑道:“伯母,你把小侄当外人吗?”他把
住门扣。向如烟说道:“芸姐,别焦急,你该有信心,小弟
将全力以赴,不可绝望哩!”
他含笑带上房门。老花子也上来了。
洗盥室和厨房在西首,用竹杆儿接下山泉,甚是方便;两
入洗漱毕,就在楼中楼板上休息。
天交二更,逸云功力比老花子深厚多多,便让老花子歇
息,他自己打坐行功调息真力,并担任守夜。
午夜一过,阁楼内传出如烟痛苦的呻吟,把逸云惊起,
吩咐随后醒来的老花子说:“尹前辈请代行戒备,我看看芸
姐伤毒发作时的情形;”
他轻叩房门说道:“伯母,小侄进来方便吗?”
地煞夫人在内说道:“请进。芸儿痛苦万状,我正手足
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逸云推开房门,既趋床前。
床上,一条被单掩住仅穿着亵衣的如烟,地煞夫人则俯
身将她双臂压住,不让她动弹,脸上充满惶急之色。
如烟脸红如火,额上大汗淋润,浑身似乎腾起一阵阵淡
淡红雾。她牙关挫得格支格支地响,不住在牙缝里进出痛苦
万状的呻吟,浑身在痉李、抽搐、抖颤、挣扎,要不是地煞夫
人拼命压住她的一双手,可能已将自己的肌肉一一撕开了。
逸云大惊道:“好厉害!血液正在沸腾,这里又找不到
会玄阴寒功的人,她会力竭而死。”
他走近床前,伸手扣住姑娘双腕,又说:“伯母,交给
我。”
地煞夫人一离开,他将她的手紧挟在她的腰际,姑娘只
能扭动头脚,已被挟制住了。
地煞夫人说道:“云哥儿,点上她的穴道可好?”
“不成,点哪儿废哪儿,这时血液沸腾,一点必凝死经
脉。除了用药迷昏之外,一无办法。但闲药迷昏不能一再使
用,那会令她变成白痴。”
他俯身下去,丹田下真气一泻而出,撮口连吹,由姑娘
小口中注入。
纯阳的先天真气一注入姑娘经脉之中,起初姑娘疯狂地
一阵挣扎,不久即逐渐平静下来,浑身奇热也渐渐退去;
良久,姑娘方神智清醒,不再嘶叫而是哀哀而泣。
逸云放手,拭掉满头大汗,向地煞夫人说道:“伯母,
这也是饮鸠止渴之举;看芸姐痛苦之状,我心讯裂,稍一不
慎,真气将令两败惧伤。”
地煞夫人仰天长号道:“这……这便如何是好……天
哪!”
“这是第一天第一次子时发作,尔后可能愈闹愈烈。
唉!这九天中,我必须找出救命之方。”
他目光落在姑娘露出被单外的一双腥红大腿,不由惨
然,急急出房而去。
天末破晓,他交待老花子小心门户,向正北白虎岭如飞
而去,踏遍诲一处山林幽壑,想找有人居住之历,但一切徒
然,除了奇禽异兽一无所见。
午间,他必须转回,用真气以热攻热,免除姑娘的无边
痛苦。
一连四天,附近的山谷水泽全找遍了,连苗人也找不到
一个,好教人失望。
这四天中,他也养成了坚强的意念,引度真气之时己能
不为外界所惑,也似乎修为再深了一些。
光阴似箭,时不我留,转眼便过了八天,日子无情地飞
逝,四个人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走投无路。
逸云搜遍了五百里方圆内的每一个角落,除了遇见两个
苗寨以外,不见半个汉人的影子,心中的焦急自不待言。
第九天四更初他就启行,向东面穷山恶水原始森林中搜
进,展开流光遁影绝学,一口气连越二十余座山岭,远出四
百里之遥,天色方行大明。
这一带是生苗的天下,凶悍的苗入出没无常。他言语不
通,也不和他们打交道,凡是有可能住人之处,他都仔细地
搜过了。
他必须在正午之前赶回木屋,不然姑娘将不堪设想,计
算行程,他必须在辰牌末赶往回走。
已经辰牌初了,仍然不见任何迹像。
他在九天中,可说饱受折磨,体力迅速地消耗,两颊己
现憔悴之色。
正降下一座山峰,在密林中向前面山谷急赶。
忽然,他感到微风凛然,三枝小小弩箭齐腰射至。他身
形奇快,箭由身后丈余飞过,射入草丛之中。
他生长山区,已知道这是专射猛兽的伏年月,箭上涂有剧
毒,中者必死,毫无疑问,这儿定然有人安装这玩意,这人,
也绝不是生苗,附近也定然有猛兽出没。
他心中打定主意,要见见这个安装伏弩之人。人在有所
期求,而又正在失望灰心之际,只需有一线曙光,也必然是
向曙光奔去。正如落水之人,明知一根小草并无作用,救不
了命,可是仍会将小草抓住不放的。
蓦地里,山谷之下响起一声震天巨吼,接着呐喊之声大
起,整个山谷为之震撼。
他身形加快,向兽吼和人声发起处奔去。
谷底一条溪流之旁,一群凶悍的生苗,呐喊着四处绕着
圈子转,奔走如飞,用手中蘸有毒汁的镖枪,向圈子中一头
庞然大物投掷。
那庞然大物枭首龙身,四足粗如水桶,爪利如钩,身粗
约有两人合抱,长有两丈。那尖长如鹰嘴的巨嘴,张开来上
下足有四尺以上,巨大而森森的两排利齿,令人望之惊心动
魄,身上青色略带淡金鳞甲,映着烈日闪闪生光。它对射来
的镖枪,似乎视如无睹,碰在鳞甲上反而四面崩飞,丝毫不
起作用。
巨兽爪中,抓住一个苗人按在地下,巨口之巾,还露出
两条人腿,正在往里咽呢。
四周的苗人,圈子愈张愈大,呐喊声中充满了恐惧和愤
怒。镖枪还在猛掷,但却没有人敢欺近至五丈以内。
巨兽吞下了两条人腿,黑色的长信一吐,爪下那个人便
被卷入嘴中。它不理会四周的人,和飞射而来的镖枪,泰然
地大嚼。
逸云恰好赶到,发出一声清啸,龙渊剑倏然出鞘,光华
势如闪电射向怪兽颈项。
怪兽通灵,似乎知道龙渊剑不好惹,蓦地将人吐出,发
出一声震天巨吼,人立而起,双爪疾向逸云抓到。
别看怪兽庞大蠢笨,可是扑击时却十分灵活。逸云不知
龙渊剑是否可以削掉它的巨爪,不敢冒险。巨爪大如磨盘,
五只巨甲长有尺余。伸开来全大不下五尺,两只爪就封住一
文余空间,想攻入那是极不可能之事,
他猛地一扑身,倏然止住去势,一剑挥出,人已向旁一
闪,径扑巨兽肋下。
“喀嚓”一声,剑砍入怪兽左爪甲二寸,剑仍被崩出;
信手反挥,“嗤”一声,剑在怪兽肋下扫过,刀枪不入的鳞
甲,连皮裂开一条大缝,淡金色的血浆激射而出。
逸云大喜,身形加快,剑光如金蛇乱舞,向怪兽庞大的
躯体急射。
怪兽知道遇上了克星,不住狂吼声中,狂急地四爪齐
飞,狮尾一股的大尾疾扫,尾端那三尺长的金色钢毛,扫
得沙飞石走;爪经之地,大石头也开始碎裂。
一人一兽各显奇能,飞腾扑击迅捷无比。
苗人纷纷后退,脸上全变了颜色,人丛中,突然响起清
晰的汉语道:“好汉,先断这孽畜的尾巴,攻它的肛门。”
逸云这几天来,第一次听到陌生的汉语,不由精神大
振。叱喝一声,纵过兽背,光华一闪,海碗祖的巨尾着剑分
家。
巨兽狂叱一声,回身猛扑。逸云快如电光石火,闪至一
侧,等巨兽旋身扑到,他已由相反方向急旋,龙渊剑一吐一
吞,点入巨兽肛门,再向下一带,那大如脚盆的阴囊应剑中
分。
怪兽的后爪,也几乎将逸云掀倒。它痛极狂吼,旋身一
扑,巨嘴兜头便咬。
逸云哪能让怪兽如意?人冒险贴地斜飞。龙渊剑全力一
挥,怪兽从左肋下至右腹之间。开了一条大缝,肚肠向外一
冒,蓬然一声大震,跌翻在地,四爪朝天乱抓,狂吼不己。
挣扎良久。方渐渐寂然气绝。
逸云仗剑在旁戒备。预防怪兽濒死发威。
苗人们呐喊一声,在四面罗拜在地。叽叽咕咕用苗语乱
叫。大概是感谢逸云之意。
逸云听不懂苗语。收剑入鞘莫知所措。他叫道:“刚才
谁用汉语说话?请出来一会。”
应声站起一个年约半百的高大汉子,他整一整头巾,上
前一躬到地。含笑道:“敝姓傅,名政。贵州镇远人氏。十
年前入山,隐居在苗荒之地;英雄为本处除去这百余年的大
害,苗人们以为你是天神下界呢。”
逸云一看时辰不早。忙言归正转:“傅兄隐此十年。可
知这一带有一位九幽异人么?”
“九幽异人?是汉人么?”
“正是汉人。”
“这里汉人并不多见,这十年来,我只看过两人,一是
老和尚,住在南面五座山头一座破庙中。距此约有百二十里
之遥。一是个像貌清瘦的老人,每两年必在附近找药,为人
阴沉。金说苗语常向苗人换取奇药。”
“他可曾说过姓名?”
“他自称姓氏,却从不通名。本寨之人,但称他为夏
公。”
“是了,正是他,傅兄可知他住在何处?”
“太远了!往西南大约有五百里左右,距雪蜂山主峰还有
近百里。但那儿倒还好找:由这儿沿山脊往西南,有一座双
尖如锥的尖山,由尖山折向南,就是盘蛇岭。蛇尾西南有
一座三锋并峙,一山如童子俯伏的大岭,土名儿叫童子拜三
老山。据夏公说,他就住在那儿,但极不好走。”
逸云将地名一一记在脑中,再将沿途可记事物询问一
遍,已打定主意往那里一行。傅政说是五百里,山路曲折盘
旋,其实并没有那么远,最多也不过三百左右。
问清一切,他向傅政告辞。
傅政道:“这孽畜名叫龙貅,丹黄与胆据说乃是天下奇
宝。夏公曾经多次与这畜生狠斗,却无法如愿。英雄既前往,
寻他,何不携带前往?可能有大用呢!”
逸云一听也对,便走近龙貅,拔出龙渊剑,剖腹取出一
个大如海碗的紫色胆囊,和额喉之间一个大如拳头的金色丹
黄,割下一段金色肠子盛着。收剑提囊,道声“后会有期”,
向来路星追电射似的走了。
只有一天的时间了,不容逸云犹豫。他刚赶回小木屋,
恰赶上姑娘伤毒发作之时。
好不容易度过难关,逸云满头大汗,向地煞夫人说道:
“今天好不容易探得了消息,九幽异人的下落已明……”便
将斩龙貅巧遇傅政之事一一说了。
最后道:“为了赶时,小侄即行动身,独自带芸姐上
路,必须于今夜赶到。由此前往,将近千里脚程,是否沿途
会发生险阻,能否一到即可见到九幽异人,皆在未定之天。
伯母,只有让小侄带芸姐前往,方能争取时辰。这里乃是是
非之地,小侄走后,请即和尹前辈离开,到辰州府等候小侄
讯息。”
地煞夫人垂泪道:“事已至此,只好依你所说行事。生
死由命,看来芸儿已是……唉!如果她等不到那一天,货侄
要将她先行下葬,他日大仇报后,我再前来取她的骸骨迁葬
百花谷,让她与她父亲泉下相依了。”
迎云心疼如割,切齿道:“真有那么一天,小侄将为所
欲为,大开杀戒,不管天道循环的废话。”
“贤侄,不可如此,那会令先夫罪孽更为深重,我亦难
安于心。你去吧,我替你收拾。”
没有什么可收拾的,随身衣物都没带来。
逸云走到药橱前,取出那三只雪莲玉瓶,包起放在身
畔,万一明日午时前找不到九幽异人,用雪莲苟延姑娘的残
命。
撕破一条床单,将龙貅胆、丹黄、以及雪莲瓶,包成一
个包裹挂在肋下,悬上剑,撕被单将气息奄奄的姑娘扶起,
说道;“芸姐,我背你赶路,自家姐弟,从权,恕我,如有
不适,可出声告我。”
他兜起姑娘背在背上,大踏步出了阁楼,告辞老化子,
并对地煞夫人说道:“期以半月,伯母,如果小侄逾期不
回,请转告黛妹,我也许永不会回来了,请她到点苍禀知家
父。”
声落,人已穿窗而出。
“贤侄,你……”地煞夫人急唤。
老花子苦笑摇头,黯然拭泪。
逸云说话时的凛然神色,令两人心惊,说明此行凶险尚
多,吉凶莫测。但他身法太快,想追上一同前往已经不可能
了。其实追也是枉然,怎能跟得上他呢?
逸云心急似箭,展开绝世轻功如飞急赶。入暮时分,便
到了斩龙貅之地,看准方向,沿山脊驰向西南尖山。
他不顾一切,翻山越岭,飞度深蜜,踏林蹈伏,快似流
星移位。沿途的苗人和奇禽怪兽,对他不成威胁
初更将尽,他已过了尖山,进了盘蛇岭。这座岭,像一
条数百里长的怪蟒,盘伏在这一带远古森林之中。蛇头朝
北,盘虬起伏,左旋右盘,高耸入云,到处是飞崖绝壁,和
深涧寒潭。人在蛇脊上走,稍一不慎,乖乖!不粉身碎骨者
几稀!
逸云艺高人胆大,冲过重重险阻,躲过不少猛兽的袭
击,在绝壑断崖间狂奔,再狂奔。
子夜将到,盘蛇岭快要走完,下弦月已经快近中天,月
色下,已经可以隐约地看西南那黑黝黝,高入云表的三座插
天奇蜂了。
但他不能再走啦!背上的芸姑娘身躯渐渐发热,呼吸愈
来愈沉浊,显然体内周期性的毒性又将发作了。
他找到林中的一个土丘,将姑娘解下平放在地,看了姑
娘的情景,不由心中惨然。
她那一双原是美好的玉腿,已经完全变成猩红之色,肌
肤微肿,灼热如焚。小腰以下,小衣内冒起阵阵轻雾,热流
荡漾,愈来愈炽。她那红霞如火的双颊,不住扭曲,睁大双
眸,剧烈地喘气,胸前高耸在亵农内的双乳,作不规则地震
颤。虽然她不能动弹,但她那星眸中痛苦的神色,已经说明
她多么需要发狂地挣扎啊!
逸云虎目中滴下两行清泪,他喃喃地轻声唤道:“芸
姐,你要哭喊就拼命哭喊吧!发泄了倒还好些。我,对你负
疚良多,不该让你现身涉险的,看了你痛苦之状,我的心碎
了!”
姑娘不但不哭喊,紧吱着银牙。不久,浑身热雾蒸腾,
各处肌肉都在抽搐。她声嘶力竭地叫道:“水!水!快给我
水……”
逸云解开水囊,将壶口塞入她的口中,她发狂地猛吸,
四斤的皮水囊喝掉了四分之三方行止住。
喝完水,她的身子可以转动了,尖叫一声,便待蹦起。
逸云早有防备,不能点穴道,又没有地煞夫人帮助,他
只好爬伏在她身上,压住她的手足,嘴对嘴运本身真元,如
潮般向姑娘口中度去。
她无法挣扎,疯狂地扔动,半个时辰后,逐渐平静下
来。终于,她晕了过去。
许久许久,灼热的肌肤温度逐渐下降,终于回复原状,
但扔比常人高出甚多。
她浑身肌肉一松,瘫软在地。
逸云松过一口气,起身在一旁打坐调息。
姑娘神智一清,眼角掉下一连串珍珠一般的泪水,有气
无力低喘道:“云弟,我好痛苦!你点……点了我的死穴
吧!我难受……”
“不!你记住:你要活下去!来到断气之前,你必须活
下去!坚强的求生欲念,将支持你不倒,如果你生意全失,
那就完了。在你无法忍受之时,想想你该活下去的理由;强
烈的复仇意念就是你不死的最好药方。芸姐,忍辱偷生,你
为了什么?说!为什么?”
最后几句,他说得声色俱厉。强而有力的声浪,铁锥似
的直戳入姑娘心坎,她浑身一震,咬牙道:“是的!我要活
下去!活下去!忍辱偷生,以色相现迹江湖,是为了九泉下
的爹爹,我必须活下去!”
她咬牙切齿地叫,可是眼泪却象断了线的珍珠,汹涌着
狂流而下,目中却现出怨毒凶厉的寒芒冷电。
良久,她的激动终于平静下来,长吁了一口气,幽幽地以
似是来自遥远的天外,却又十分清晰的语音说道:“人生自
古谁无死,留得丹心照汗青。云弟,这是信国公明志的千古
名言吗?”
“是的,芸姐。你可知道信国公因何迟迟就死的原因吗?”
“为了证明我大汉子孙,在威胁与利诱中,屹然卓立,
气节超绝;也为了还未死的志士,指出一条大义凛然的道
路。可是……可是……云弟,我这种苦心孤诣,能够得到些
什么?能够得到些什么?私人仇恨,一不富国,二不利民,
留得丹心照什么汗青呢?唉!人生自古谁无死倒是真的啊!”
“你又兴起怪念头了,芸姐。等你做了女宰辅,再谈照
汗青吧!尽一己之力,安一已之心,足矣!咱们江湖人,自
古以来只能做草莽英雄,不能掌政以理国家大家,原因在
此。”
他说完淡淡一笑,岔开话题,又道:“芸姐,别想得太
多,等你复原之后,我想,我该指点你一套诡异的剑法,
以发挥你的‘游蜂戏蕊’身法特色,更能发挥龙渊剑的威
力。”
她转悲为喜地问道:“云弟,真的吗?”
“绝不骗你。你的百花谷“梅花剑法”灵巧有余,辛辣
不足;每一招中含五剑,变化也太易让人揣出剑路。我可以
将恩师所传的“游龙剑法”参以“梅花剑法”,另创新路,
辛辣霸道神奥加上轻灵飘逸论异,相信择两者之长,定可与武
林一争短长。”
“云弟,几时可成?”
“还有一段时日,我在思索如何揉合呢!你的梅花剑法
我还未观全豹,等你好了再让我看一次就成。芸姐,你不会
笑我好为人师吧?”他笑,主要是分她的神。
姑娘小嘴一噘,假嗔道:“你是说,我不够格执弟子礼
了?”
“不敢当,弟子礼三字,你不嫌太重了些?呵呵!有你
这种弟子,一辈子也教不出啥名堂。”他开起玩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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