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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hunter (城市猎人), 信区: Emprise
标 题: 霸海风云(21)下
发信站: 紫 丁 香 (Sat Dec 25 13:41:56 1999), 转信
两下里都快,谁也来不及阻拦。
“噗呼”一声闷响,两股阴柔力道真劲相接。双方都是
内家高手,暗劲可伤人于文外,而目下两人抢进发掌,相距
不足八尺,想得到这定然是硬拼内力的狠着。
明风客只觉对方的阴柔奇劲,将自已所发的掌力,一古
脑儿反震回来,来势奇急奇猛,直扑胸腹。他想再发一掌借
力后退,可是已来不及了,只觉一个奇大奇重的巨锤,给予
他劈面一击,护身的先天真气被击得向体内回迫,他怎受得
了?内腑似被人向下腹一抓一拖,眼前金蝇乱飞。他“嗯”
了一声,“登登登登”连退八九步,“叭达”一声坐倒,
“噗”一声护手拐坠地,“哇啦啦”喷出三五口鲜血。他闭
上眼,强纳一口气,咬牙道:“好!姓易的记下这一掌,咱
们前途见。”说完,掏出一粒丹九吞下腹中,拾起护手拐,
踉跄著向谷外定。
大名鼎鼎的阴风客易城,竟然挨不起一掌,岂不邪门?
这家伙难道是浪得虚名么?虽然他一时大意,但也不至于败
得这般惨啊!旁观的人,脸上皆露出迷惑的神色。
逸云他用他自己参悟的奇学,刚柔合运,一掌得手,眼
看阴风客内腑受伤,还能勉强站起,临行还敢嘴强,便当面
一拦说道:“姓易的,叫你滚你敢坐下?前途见可有期限
么?且留下明白再走。”
文殊方丈伸禅杖一拦,怒叫道:“光棍打九九,不打加
一,好小辈,你敢不遵江湖惯例?”
逸云笑着说道:“哈哈!每一个人都这样说后会有期,
大概八辈子也办不了一件事,后会的机会不太多呢,和
尚。”
阴风客忍着气说道:“就是这七八天内之事,你是不敢
放老夫走么?”
“不管后会如何,华逸云不理会激将法,我留你一命找
人报仇,但要废去你的武功。”逸云大踏步往前走,但文殊
方丈的禅杖挡在中间,他厉声晒道:“闪开!和尚。”
文殊气往上冲,冷哼道:“小辈,你狂够了。”
他九锡禅杖突然向外一崩,拦腰便扫,刹时罡风乍起。
阴风客也被劲风带动,站立不住,向地下仆倒。在两人
拼命之际,他悄悄地贴地移开,忍住痛楚向外走,消失在茫
茫夜色中。
逸云看来势凶猛,但他夷然无忌。功力提至十成,存心
要和尚好看。杖到,他向下一挫虎腰伽蓝剑锋向上一错,剑
杖相交的刹那间,全力向上一挑,喝声“起!””
文殊方丈只觉杖身一震,杖尾折向,突以不可抗拒的力
道,向上急飞,竟把他的身形向后上方一提。
他功力了得,急退了两步,错步旋身大吼一声,杖向下
一沉一转,攻出一招.“狂风落叶”,风雷俱起。
两人各显绝学,一照面便换了三招。
“丫头,黑煞星来伺候你。”他小看了如黛,只道可捡
便宜,再厉害她也是个母的,而且小得很呢!霸王鞭一摆,
一记“力劈华山”鞭使刀招,猛袭如黛。
姑娘听他口中轻薄,气得柳眉倒竖,杏眼圆睁,闪身向
右欺近,急如电闪,龙犀剑攻到他的左肋。
两人也接上了,剑光鞭影八方飞射。
“拿下他们!”白骨神魔厉叫,举手一挥。
四面八方鬼啸倏起,深色磷火飘荡不定,两颗银星一
闪,那两支火筒倒下了,前端插入泥中,黑暗重临大地。
四面八方鬼影幢幢,将四人围在中间,白骨棒磷光闪
闪,鬼啸之声凄厉刺耳。
白骨神魔高大狞恶的身影,缓缓扬起了白骨杖,在四周
朦胧的惨绿磷火中,显得恐怖已极。
逸云刷刷两剑,把文殊方文边退了五步,他大喝道:
“黛妹,切勿远离,双剑合壁。”在喝声中,他纵向她。
“黑贼!你找死!”她娇叱,但见剑芒如电,龙蛇狂
舞,一连五剑,把黑煞星迫退了丈余。
在逸云纵到的瞬间,黑煞星只觉颈后一凉,浑身如中电
涵,肌肉立时麻痹,气血一窒,真力突竭。
“嗤”一声,沉重的霸王鞭触剑立折,剑锋一转,戳入
他的右胯骨。
在他“嗯”一声栽倒的瞬间,一只淡影在他颈后一闪冲
天而起,那是吸血神蝠,给了他致命一击。
如黛一掣剑,黑煞星几乎成了两截,剑芒一转,飞射最
近的一个身穿白骨衣的人。
文殊方丈被逸云两剑迫退了五步,褐色的剑影在他身前
罩到,他的九锡掸杖左遮右拦,也挡不住沉重而急劲的剑
影,他不能不退。
逸云一撤走,他心中一宽,不进反退,只一眨眼间,他
已退到了身后三丈之处。
“谷主有令,弃杖听候发落。”两个穿白骨衣的人迎面
一拦,沉声厉叫。
“滚你的!”老和尚怒叫,一杖扫出。
对付逸云,文殊太差,但应付这些小鬼卒,他却勇如狂
狮。“叭”一声,两根白骨碎裂成百十碎片,两大汉狂叫一
声,飞抛丈外。
“躺下!”外围的两人厉叫,向前扑到。
白骨捧一碎,尸臭四溢,文殊方丈只觉尸气入鼻直透脑
门,只觉一阵晕眩,他想摒住呼吸,已嫌晚了。“咕咚”一
声,连人带杖摔倒。
两人一闪即至,一人抓住一条腿,拖死狗一般,倒曳而
逝,隐入黑暗之中。
如黛攻向一名大汉,行将及身,蓦地人影一闪,白骨神
魔已经欺近。
“铮”一声龙吟,白骨杖挟如山暗劲,扫中龙犀剑,将
姑娘硬生生震飘八尺。
一来是姑娘碎不及防,二来是池那百合精钢的白骨杖乃
是武林一宝,击中了剑身,末与剑锋相触,所以这雄劲的
击,把姑娘震飞八尺。
姑娘大怒,足一沾地便娇叱一声,腾身猛扑。
“黛,交给我。”逸云已经先行扑到。
这一连串的变化,不过是刹那间之事,说来话长。
同一瞬间,两只吸血神蛹飞扑白骨神魔。
蓦地里火光耀目,两道火流宛若火龙乍现,向上空朴下
的吸血神蝠射去,但见火树银花丝丝发啸,热流迫人站身不
牢,整个山谷照耀得如同白昼。火龙冲上三丈高空,方听到
“砰”一声爆响。
那是两个鬼卒,手中的雷火筒发威,这东西比南方人过
年所玩的“焰火花筒”,威力不知强了多少倍。
吸血神蝠也知道厉害,一扇膜翅,向侧方直落,只一闪
便已失踪。
火龙不敢跟踪追袭,因四周都有人。
“砰砰”两声爆响,另一方向也冲起两条火柱。
白骨神魔在这刹那间,已飞退五丈之遥。先前两条火
柱,突向下一沉,猛射向逸云和如黛。
逸云在火柱冲起的瞬间,已知这玩意绝非血肉之躯所能
抵挡,便一拉姑娘的粉臂,低喝道:“走!闯神魔宫方是活
路。”
两人刚起步,火流也恰好射到,两人也恰好远出三丈
外,先前立身之处,短草一卷而光,火花四溅。
两人身形奇快,像是鬼魅幻形,不向谷外逃,反而向神
魔宫飞射,大出白骨神魔意料之外。
迎面是两个手执雷火简之人,火光一闪,他们被白热的
光线一映,还来不及适应,人影已经扑到了。
他们的雷火阵大概都经过熟练的操演,各有方位,绝不
会误伤自己的同伴。可是逸云来势太急太快,两人刚将筒一
伸,逸云已到了。
伽蓝剑疾逾电闪,锲入右首大汉的心窝,左手一扣,已
将左首大汉的雷火简扣住。
“砰砰”两声爆响,人倒筒亦爆发,右首大汉被人烧成
段火炭,雷火筒在地下乱转,火不断喷射,四周成了火
海。
左面大汉被逸云夺了雷火筒,一震之下,雷火筒爆发,
他也被震飞丈余,“叭达”一声跌了个四脚朝天,被火一
卷,也成了焦炭火球。
逸云一手仗剑,一手执着急剧喷射的炽热雷火筒,领
着姑娘向神魔宫便闯。
在众人惊叫声中,白骨神魔发出了震天石吼,并随后追
来,他己知逸云的计谋,急极大喝道:“你要毁了我神魔
宫,扫云山庄也难逃此劫。”
逸云心中一惊,这喝声不啻给了他当头一棒,他不能不
考虑后果,假使这魔头真如此报复,那并不是难事啊。
他蓦地回身,雷火筒一挥,一道声势浑雄的火环扫向身
后,他也大吼道:“咱们谷外见真章凭真本事硬功夫一决雌
雄。”
两人认清方向,借火光照耀下,向谷外便闯。沿途的把
守人在火龙的飞卷下纷纷退避不迭。
白骨神魔狂怒之下,发出一声长啸,通知各处关卡的手
下,不必拦阻两人,免得伤损谷中的一切布置,这神魔谷是
他毕生心血的结晶,他不能让人毁了。
啸声一起,他带着十余名手下,随后急追,一面大叫
道:“小辈,咱们谷外一决,听我引导你出谷之路,不许你
毁损谷中一切事物,向左走假扇之右。”
逸云知道白骨神魔不失是光明磊落之人,只不过太残忍
而已。便一面向左急射,一面说道:“你最好少弄鬼,不然
华爷准教你好看。”
到了巨大的假山之右,白骨神魔又叫道:“到前面入
林,便可看到白骨阵,就是你落寒水潭之处,但你得由林上
走。”
一阵急奔,沿途火星飘落处,一众大汉忙于扑灭火星,
没人阻拦。
白骨神魔后面指引两人出谷,不久便到了先前文殊方丈
三贼消失之处,那具雷火简已经快要烧完,行将熄灭。
“黛,我们快越林出谷,在大道附近与这老魔较量较
量。”
“走啊,我要斗斗他的白骨杖。”姑娘一直末忘记被老
魔震飞八尺外之事。
逸云扔掉雷火筒,窜入林中抓起包裹,说声“快走!”
两人飞跃林梢,狂风似的向谷外逸去。
白骨神魔先前不敢接得太近,雷火筒一熄,他可没有顾
忌啦!何况已经离开神魔谷的白骨阵了呢?
他展开轻功绝学,突然迫近两丈,在后大吼道:“两个
小辈别走,老夫要教训教训你们,大闹神魔谷的人以你们第
一次,饶你们不得。”
逸云狂笑一声,向后面叫道:“老怪物,到路上斗去,
来啊,看谁教训谁。”他收剑入鞘,挽起姑娘的小蛮腰,身
形突然加疾,他展开了绝学“流光遁影”轻功,但见两条淡
谈黑影,愈拉愈远。
白骨神魔越追越心惊,由五丈的距离,片刻间便落远到八
九丈,不由他不惊,心中嘀咕着:“这小辈年不过弱冠,竟
有如许高深的功力,带着一个人,还胜我两分。老夫真的老
了!唉!”
这一声内心的叹息,饱含了深沉的悲哀和无尽的落寞,
在惋惜当年的英风豪气,已步入了末路穷途。
夜空中,响起了喜孜孜的如黛的娇唤:“蝠儿,跟来
啊!老怪物,快些儿。”
老怪物已用尽了全力,却愈落愈远,他只能循着破空激
荡的气流,向前急射。他身吼,所有的手下全不见了,他们
的轻功差得太远,少算些也落后了里余。
十来里路不久便到,月明如昼,已没有愁云惨雾的弥漫
异象。远远地已可看到婉蜒的山道。逸云说道:“黛,你提
着包裹,我斗斗老怪物。”
“不!我要斗他一斗,试试龙犀剑。”姑娘噘着小嘴儿
不依。
“亲亲,让我打发他,目前你不宜动真力。”
“为什么?我非还他一剑不可。”
“亲亲,你服下雪参寒魄回生丹不久哩。”
姑娘回过意来,只觉淬身一阵热,嗯了一声,伸一个指
头儿在他颊上羞了两记。途云接着说道:“老怪物人不算太
坏,至少他说过不杀正人君子,对扫云山庄还相当推崇,我
们不必诛他。只是他太过残忍,挫一挫他的气煞也就算
了。”
“随你如何打发。哥,包袱给我。”她伸手去接包袱。
两人一到路中,左右一分,在一块略为平坦的山坡上止
步,严阵以待。
“别理他们,蝠儿。”姑娘叫。两头吸血神蝠,“吱
吱”一声轻叫,飞回姑娘头顶,不住盘旋而飞,像在护卫。
白骨神魔正电射似的急射而来,还差二三十丈。
逸云在飞跃之际,已感到功力已增三分,经过行功驱除
姑娘体内寒毒,调和水火之后,他知道自己的功力,已经到
了颠峰状态了。
他知道老怪物近百年的修为,确是不等闲,有心一试自
己的功力,到底能否与百年修为一争长短。
他屹立路中,负手而立,仰望当空皓月,只觉豪情千
丈,心潮汹涌,他想:“太白山庄武林盛会,虽则我不耻名
位,但我得找机会一观武林各派绝学,看看我参悟的奇学能
否与天下武林一争长短。”
他屹立路中,他知道,金面狂枭绝不会就此干休,定然
要一雪大珠台之耻。太白山庄五阴鬼手申天豪三代师徒,在
群魔支持下,助方夫人报仇之事,必将闹得天翻地覆。也就
是说,他必须卷入这一场狂风暴雨之中,不管他是否参与武
林盟主之争,他必须勇敢地面对正邪双方高手,无畏地挺身
而出,一决雌雄。
想到这儿,不由豪气功发,深深吸入一口气,仰天发出
一声长啸,音浪似千军万马奔腾,直冲霄汉。
在东面里余,大道中有一双面貌黝黑,村夫村妇打扮的
男女,身背包裹和用布囊盛袭着的宝剑,正踏着如银月色,
如流星射空般向这儿急赶,定是乘夜赶奔泌阳的行人,轻功
之佳,已臻化境。
江湖中识货的人,一看该知道这种用“晃”字诀的轻
功,乃是罕见绝学“星飞电射”,独步武林的神奥奇技。
啸声传到,男的似乎一惊,向并肩飞掠头罩青帕的同
伴,一面急掠一面说,“雪抹,这发啸之人好深的内力,莫
非是太叔权还未启程么?但他似乎没有如许精深的功力
哩。”
女的也为啸声所惑,黝黑的险上看不出表情,她说道:
“太叔权已走了五天,要无其他阻滞恐怕已到了洛阳,与群
魔会合了,这左近有一个怪人,平哥,你该记得的。”
“哦!你是指白骨神魔么?”
“正是他,也许这啸声是他发出的哩。”
“陆玑人倒不坏,只是心肠太过残忍,行事倒无可厚
非,他在江湖神出鬼没,来去如幽魂,不许任何人进入他的
神魔谷,不会发啸声引人注意的。”
“以修为而论,可能是他。要碰上他,我们怎么办?”
“那老怪物从不与人打交道,性情孤僻古怪,我们不惹
他,他绝不会找我们的。我们的事十万火急,不惹他就
是。”
“还有九天,也确是太急了些。今晚我们赶到南阳,明
天一日一夜,必须走渐川赶到家准备应变,也许他们会提前
发动呢。平哥,爹和辛伯伯一定可在这两天赶到么?”
“可以的。我和爹在罗州分手。他老人家说辛伯父在铜
锣关逗留,嘱我先和你赶回,他老人家去知会辛伯父,随后
赶来。按脚程,这两天该快到了。”
“平哥,我们为何不走洛阳把他们驱散?在庄中待敌前
来逞凶,岂不太傻?”
“爹已知他们分两批前来骚扰,势在必得,其中有许多
宇内凶魔参与,实力庞大。我们如果在洛阳先下手,要被他
们缠住,另一批恶贼提前下手,大事去矣!”
“我们快赶,平哥。”
两人以奇快的身法,飞掠而去。
逸云发出长啸,声刚落,白骨神魔已经到了。
“小辈,掣剑!老夫要你割下一条腿。”白骨神魔在丈
外刹住身形,他见逸云背手而立,剑在背上并未掣下,所以
并未扑上,仅出声怒吼。
“慢着,老怪物,你先歇会儿,喘口气再说。”逸云笑
着说,神色泰然。
“呸!老夫等不及了。”
“急什么?你是武林前辈奇人,用不着跟我这晚辈后生
气唬唬地,是吧?”
“老夫不和你磨牙,今天非卸下你的狗腿不可。”
“你言之太早,唬不了人,你放下那中藏尸毒的白骨棒
儿,咱们先印证掌掌,你敢么?”
“凭你?哼!动兵刃的话,凭你刚才那诡谲的剑法,也
许你能支持一二十招,要比拳掌,你恐怕一命难逃。哼!你
竟狂妄到要比拳掌,活得不耐烦了!年纪轻轻。你还得活下
去呢。”
“少吹大气,你是不敢与华某印证么?”
“印证?哼!你做梦,我要你的命呢。”
“来来来,哈哈!放下捧儿,要命来拿就是,我等着
哩。”他大笑着往下首一站,抱拳拱手候驾。
白骨神魔听他以浑雄的内力发啸,已生戒心,他口气强
硬,其实心中暗自警惕。
他将白骨棒插在腰带上,运功护身力贯双掌,一步步向
前走,沉声道:“小辈你小心了,我练有先天一气神功,任
何掌力皆可反震,掌是白骨尸毒掌,沾身无救,力可隔纸碎
石,看你挨得多少掌。”
“咱们可说是棋逢对手,势均力敌。我练的,是伽蓝禅
功,外力不侵,掌力嘛,我也不知叫什么掌,反正纯阴至纯
阳相生相成,能否隔纸融金,我还未试过呢。”
“你身背伽蓝剑,定是天心大师的传人,伽蓝弹功乃是
佛门至高绝学,你小小年纪岂敢妄言练有了?哼!”
“信不信由你,你就会相信的。咱们都练有无上绝学,
就看功力修为的深浅了。”
两人逐渐接近,双方都心怀戒备,在未试出对方其才实
学之前,谁也不敢贸然抢攻。
白骨神魔一扬掌,逸云一扭虎腰,错步斜身,立掌准备
回敬。但双方并末出手。
逸云踏出一步,立掌变为阳掌。白骨神魔向左前跨出一
步,扬掌待切,便待反击。但双方都侧移一步,无机可乘,
又不敢硬拼,互有顾忌,所以并未出乎进攻。
两人转了多次照面,都不敢贸然出手,双方神芒冷电四
射的神目,似要看透对方肺腑。坚硬的路面上,留下了一只
只深约半寸的履痕,月光下,看得极为清晰。
双方功力皆已提至十成,不接触则已,接触时必将石破
天惊,不可收拾。两人的面色,脸上的每一颗细胞,每一根
时光划下的线条,皆已全部凝结了。
其实两人的内心,却如波涛怒涌,都在沉思着出招之法
和思索如何抢制机先。
一旁站立的如黛,心儿已提到了口腔,她从未见过逸云
这种冰冷凝重,铁石一般冷结的面色,更没见过白骨神魔像
厉鬼活尸一般的狞恶可怖,令人心胆下沉血液凝结的非人类
面孔。她只觉浑身发冷,呼吸也像要停止了。
在夜风呼呼冷月朦胧中,周遭似乎鬼气冲天可怖已极。
远处到了那一双赶路的夜行人,他们已看清了这儿的情
景。
男的说道:“果然是白骨神魔,他遇上了硬对头。”
女的说道:“我们要不要看结局?”
“我们的事太急了,无暇顾及其他啊!”
“我们绕道走吧!别惹他们了。”
两人向侧面山路一绕,闪电似的走了。
他们这一走,闹出许多事故来,几乎为武林带来了万劫
不复的大祸,铸成大错。
这两人是谁?男的是玉麒麟周志平,女的是紫衣仙子许
雪,如黛姑娘的父母是也。他们追踪湖广,晚到武昌府一
步,如黛已和逸云替天涯孤姥疗伤,失去了踪迹。
夫妇俩无意中探出太叔权在大珠台受挫之后,返回桐柏
山即传下绿林箭,召集黑道中天下群魔,到洛阳之南龙门镇
聚会,要一举毁灭扫云山庄,诛锄武林三杰。
在前些天,为了大洪山的小贼被使紫剑的小姑娘所杀,太
叔权曾赶到武昌府,黑白道正邪朋友共聚蛇山玄都观,一场
好杀,黑白道朋友一败涂地,而大闹玄都观的人,除了爱女
确曾参与外,竟然有桃花谷和百花谷的女淫魔参与其事,大
闹大珠台的华逸云,就是为首之人。
经此一闹之后,变生不测。少林掌门苦行大师在武胜
关,平白丢了佛道同源金像。不知怎地第三天竟然由金面狂
枭持像晓谕苦行大师,即令他以佛贴传令五大门派,着他们
率领所有派中高手,在八月十五日到太白山庄候命差遣。
这时,也传出了金面狂枭要在中秋日推选武林盟主的传
闻,武林中骤变,终于引起了轩然大波。
太叔权在玄都观再度受辱,立即率徒众西上,会合天下
黑道凶魔,要在消灭扫云山庄之后,同赴太白山庄。
他们的发动时间,原定在七月二十二白露之日,大举进
袭。但是否提前,却不敢逆料。
夫妇俩不由吃惊,顾不得再找爱女。便由紫衣仙子赶赴
赤壁,敦请好友助拳,玉麒麟即赴罗州,飞禀刚前注寻找辛
伯父的老爹爹忘我山人周群,约定在武胜关会合。
玉麒麟果将爹爹找到,但辛伯父已前往铜锣关,忘我山
人嘱爱子火速赶回,自己独奔铜锣关找老大闲云居土辛天
龙,须在期前赶回扫云山庄应变。
夫妇俩在武胜关会合,无暇再打听其他事故,跑了一趟
桐伯山,发觉太叔权早已走了,山寨上已大异往昔。因为大
白天,他们并末注意山寨的奇异变动。
两人急急往回赶,不愿管闲事错过了与爱女会合的大好
机缘,终于几乎酿成巨变,真是天意。在武林三杰中,老大闲云
居士最豁达,身如闲云野鹤,不大管人闲事。老二四海狂客
游戏风尘,狂放不拘,好管闲事,下手不留情。
老三忘我山人个性耿直,嫉恶如仇,在江湖神出鬼没,
为人固执不化。老二老三一生行事中确是得罪了许多人,但
他们不在乎,我行我素。
三人在口头上称兄道弟,情胜骨肉。三人中只有老三忘
我山人有家有业,隐居熊耳山自建扫云山庄。
三人各俱无上绝学,剑术通玄。老大的神龙剑法,鬼神
莫测;老二的游龙剑法,狂野秘奇;老三的飞龙剑法,辛辣
霸道。三剑如果合壁,端的可以天下无敌。
想当年他们都在壮年,那时大明江山定鼎不久,燕王夺
得江山定都燕京,江南仍在杂乱,不甘雌服的武林朋友,也
趁热闹乱搞一气。
在湖广之南九疑山,三人首次会晤,志同道合惺惺相
惜,三剑第一次联手,大闹江南群雄涌起争霸之会,所向无
敌一举成名,为武林留一佳话,也震慑了江湖野心勃勃的宵小
群丑。
玉麒麟夫妇无声无嗅地走了,怎想到毛病就出在老爹
爹忘我山人之手呢?
假使他们现身,如黛定然会乖乖地跟他们回家,也定会
将逸云带回扫云山庄,那岂不是万事如意,哪会闹出许多事
故来?也许目前一场硬拼也可免了呢!
冷月朦胧,夜静如死,路中的两个绝顶高手,已经忍耐
到了极限,即将全力一搏了。
逸云早打定了主意,他得先试试对方的功力高低,准备
冒险,先预留了退步,单掌向前一探,白骨神魔也抱同一心
理,身形欺近三尺,一声叱喝,反掌便扔。
“噗”一声轻响,两人皆仅用了两成劲,一沾即走,阴
柔的内劲四散。
“打!”逸云也大喝一声,抢制机先,用自己参悟的绝
学,用“奔雷八掌”的招式发出,双掌疾分,连续拍出八
掌,那是极为辛辣的“电闪雷鸣”,可是并无风雷发出,却
浑雄劲急足以摧山裂石。更神奇的是,双掌急拍之间,彻骨
寒流与灸热如焚的热流,以山洪怒发似的劲道绵绵攻出;
“来得好!”白骨神魔沉声叫,错步扔肩急抢主动,连
封八掌回敬一招,白骨尸毒掌不但雄劲惊人,令人晕眩窒息
的腥风四面飞荡。
两人全力施为,但听“劈啪”“扑嗤”之暴响急剧地连
珠响起,三丈之内腥风热流与彻骨寒气,八方飞逝,像起了
一阵旋风。两人的衣抉猎猎有声,神情更为可怖。
两人马马虎虎换了八掌,倏进倏退转了一道半弧。最后
一掌真力掌实,同时飞飘八尺。
这眨眼间的恶狠搏击,双方都心中有数,两人都心中认
为自己真力仍在,都认为自己必可稳操胜券。
白骨神魔并不以为逸云未在白骨尸毒下迷昏,是出乎意
料外之事,自两人进入神魔谷时起,就在尸毒弥漫中安然度
过,不用猜,两人定然有化解尸毒的圣药,目前他惟一可以
倚仗的是,他修为近百年的精博内力。
这时,追来的十余名穿白骨衣的手下,在这一瞬间陆续
奔到,向前一拥。
“该我了!”姑娘娇呼,龙犀剑一领,晃身便待截出。
“吱吱”两声尖鸣,吸血神蝠一掠而下。
“退下!本谷主与他们公平一决。”白骨神魔厉声将众
人喝住。众手下只好徐徐退下。吸血神蝠亦向上一掠。
只一眨眼间,人影又暴进暴退,乍合乍分,但听爆震声
似连珠,罡风刺耳锐啸。
一阵狂野的抢攻,两人换了三招二十掌,看不清招式,
但人影却清晰可辨,可见每一掌都十分扎实,绝无虚招。
逸云在逐渐加劲,将先前保留预为退步的劲道,转化为
攻击之力,逐步取得优势。
他气吞河岳,双掌狂野地抢攻,切掌如刀,劈掌如斧,
阴阳掌如电光乍现,他放手猛袭,一面沉声喝道:“这不过
瘾,来硬的,接着!”喝声中,攻出一招狠着“雷撼五岳”。
这一招,该连攻五掌,三竖二横,三拍二接,在瞬间中分攻
五掌,袭向对方上盘。
“砰啪”两声暴响,前两掌被白骨神魔硬挡回来。
第三掌是“捺”字诀,急似惊雷,疾逾电闪,这一掌方
是全招精华所萃,真力一发即以刚劲骤吐。
白骨神魔连封两掌,惨白的脸色已见汗迹。
逸云那时刚时柔时热时冷的神奇内劲,看影听风似乎平
平无奇,但那奇异的暗劲潜流,不但令人发肤难以忍受,更
有那直撼心脉裂肌彻骨的神奇潜劲,令人气血窒息。以白骨
神魔如是精深的修为,亦觉难以抵受,护身的先天一气神
功,也抵挡不住那神奇的重压,反震的力道愈来愈弱,已经
无法护体了。
逸云起初尚感到对方的掌力,也直迫心脉,但经他运至
十成功力之时,不但已将对方的掌力震回,反震之力已感觉
不到了。
掌到,白骨神魔猛一咬牙,在后生晚辈之前,他怎能撤
身避掌?何况对方并不一定能伤得了自己呢?嘿了一声,叫
足十成劲,一掌登出。
“砰”一声暗响,双方内劲四散,掌仍前推,“噗”一
声竟然双掌接实。
人影暴退,逸云只觉浑身真气一窒,右半身麻木,垂下
手退了三步。
白骨神魔嗯了一声,贴地滑退近丈,身形一沾地,登登
登连退四步,方踉跄站稳,几乎挫倒了。
他双手无力地下垂,仰天吁一口气,缓缓闭上翻白的缭
芒骤敛的大眼,额上两串汗珠滚滚而下。接着胸前一阵急
喘,摇摇欲倒。
十余名严阵戒备的鬼卒,同声惊叫向前一拥,有两人格
雷火筒作势前伸,眼见就是一场好杀。
“黛,助我一臂,快走!”逸云沉声叫。向她伸出左
手。
姑娘吃了一惊,剑交左手,伸右手接住他的虎掌,展开
轻功向西飞射而去,隐没在夜幕之中。“哎……”一声惨叫,
一个持筒鬼卒仰面便倒,叫着叫着蹬蹬腿,抽搐着死了。
同时,“砰”一声巨爆,另一人的雷火筒应声爆射,火
流向天空急喷。但吸血神蝠早已向地面一穿,一闪而逝。
白骨神魔虽闭目调息,但一切变故如同目睹,可是他却
不知手下之人伸筒待发,仅先听到惨号之声。他只道逸云乘
他内腑受伤之后,仍向他的徒众下手呢。
他为人孤僻,积不容物,尤其不喜欢不讲道义之人,所
以将逸云恨之切骨。
他被怒火一冲,内伤一时压制不住,“哇”一声喷出一
口鲜血,扶住左右两名手下,一字一吐地说道:“他们走
了?”
一名大汉答道:“已远出里外。”
“那文殊方丈怎样了?”
“已用药救醒,现囚于石室刑房。”
“好好待他。”
“是!”有一名手下,应声先白走了。
白骨神魔突然挣扎着自己站稳,咬牙切齿地恨声说道:
“小辈,你无端扰乱我神魔谷,我饶不了你,走着瞧。”
这一来,逸云凭空多了一个强敌。
直至八月初,白骨神魔方将伤养好,他羞愤交加,横定
了心,便率领一班手下,与文殊方丈束装上道,径奔太白山
庄,他要制逸云的死命,誓雪此仇。
他一时忿恨,日后竟因此险些送掉了老命,几乎血溅太
白山。
如黛带着逸云飞掠,她五内如焚,奔了五六里,方找一
棵大树下止步,将逸云平放,急急地问道:“哥,你……你
怎么了?伤势……”
“不要紧,只是真气受震而已,让我调息片刻即可。
黛,扶我起来。”
如黛放了心,扶他坐起,她在后面扶住他的肩膀,让他
行功调息。
良久,逸云方将被浑雄凶猛的入体先天一气真气,完全
驱出体外,恢复了真力,他长吁十口气,叹道:“这老怪物
果然功深劲厚,我要不是用自己参悟的奇功应付,恐怕也得
落个重伤成残,先天一气功加上白骨尸毒掌,百年修为岂同
小可?果然厉害!”
姑娘心头一块大石落地,移至他前面扑入他怀中,仍心
有余悸地说道:“哥,你那时的容色好怕人哨。”
逸云亲她一吻,笑道:“老怪物功力深厚,相距丈余,
他虽未发招,已感到他的先天真气迫人不能近身。我错了,
不该和他硬拼的,养气持志定静安虑的功夫,我还得痛下苦
功哩。”
“哥,这么说来,要是老怪物运足功力,我不是近他不
得,只有挨打的份儿么?” “
“也许是的,但可以和他较量兵刃啊!我该有自知之
明,和他动兵刃的。”
“徒手相搏不成,兵刃又有何用?还是近身不得?”
“黛,你错了。先天真气发出时,一涌就至,但兵刃细
小,真力可聚为一点,故能以聚破分,而且我们的兵刃,都是
人间神物,可以击破任何内家气功。所以内功高手可以折枝
代剑,以气克敌,伤人于丈外,但要碰上宝刃,依然毫无办
法,无可奈何。”
“假使双方都是宝刃,结果如何?”
“功深者胜,强存弱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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