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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hunter (城市猎人), 信区: Emprise
标 题: 霸海风云(22)下
发信站: 紫 丁 香 (Sat Dec 25 13:45:08 1999), 转信
“一死百了?何处黄土不埋人?让他们收尸,我们
走。”
两人一站起身,金面狂枭突然一皱眉,用手一按小腹
道:“唉!今天真是狼狈已极,真力将竭,怎么丹田的气
血,竟有不稳之象了?我真老了!”他掏出一粒丹丸吞下,
手触到怀中的小包顺手掏出。还好,原封未动嘛!
这佛道同源金像,是他达到无底欲望的至宝,不能须央
离身,即使与玉妞儿翻云覆雨之际,他也放在身边,不许沾
动。这玩意未在拼斗时丢失,他大为放心。
他俩隐身之处,可以远眺代州城。他们走后不久,代州
南十里铺滹沱河之畔,那头金鹰脚下绑了一个小包,向西南
陕西方向,翱翔而逝。
金鹰,俏妞儿,就是玉罗刹荀玉珊,和她的灵禽。她在
老魔抱着她与箭雨奋击中,终于将佛道同源金像掉了包,
可惜杨堡主一标枪,反而救了老魔一命,不然她的剑,早已
割下了老魔的脑袋。
她会合了手下五名少女,打发金鹰将金像送往太白山金
营口,交与她的爱徒徐佩、钟琳两女,一行人徐徐往陕西赶。
踞八月中秋还有十来天,她们并不急于赶路。
玉罗刹的素女玄牝吸髓功,比她的师妹桃花仙子不知高
深了多少倍。以金面狂枭那种花丛老手,精于吸补术的凶魔,
竟然着了道儿而不自知。
要不然,在清泉堡老魔也不会败得那么狼狈,他还以为
清泉堡的人,每一个人都是了不起的高手呢!
玉罗刹一行六人到了太原府,金鹰带回了令人震惊的消
息。她们便不走陕西回金营口,火速向潼关。
逸云和如黛乘夜携手赶赴南阳,天将破晓,他俩已到了
府城南郊,突然发现有点不对劲。
天刚破晓,市郊的乡民用车推手担,将货物往城内运,
他们都是近郊的村民。由城内出来的人;大多是脚夫行商
一类的人物,也有赶路的商旅。但在道路城门间,经常可以
看到敞胸凸肚,扎腰露臂的市井流氓,分散在各地,有意无
意监视着行人。
他们的腰带上,捅着铁尺腰刀一类小玩意,不用猜,要
不是公门中的眼线,就是土豪或地头蛇之流的打手。
逸云和如黛已换穿了两截青布裤褂,虽则像一对村夫
妇,但他们那俊美出尘的英华气慨,却掩不住本来面目。
两人心中雪亮,知道必有事故发生。这时他俩正信步向
大南门走去,随行的有一群桃着莱担的村民。
天刚破晓,人的面目依稀可辨。城门口,三名小流氓敞
开胸前绊纽,叉着手,露出腰巾上一段铁尺和一段缠着绒布
的小刀鞘儿,正分站两边虎视眈眈,用凌厉的目光监视着行
人,搜寻着可疑的身影。
将近城门,逸云用传音入密之术向姑娘说道:“黛,
南阳定然有事,恐与伏牛山的恶贼有关,我们是否要探出底
细?”
“哥,你做主,别问我啊!”她向他亲呢地靠近,低鬓
一笑,钻石般的星眸闪闪生光。
逸云也温柔地一笑,说道:“得想法擒住两个人一问,
便知其中详情。”
“挪!三个,怎样下手?”
“你对付右面那人,左面两个交给我。用指风打穴,跟
着我行事。”
他俩存心擒人生事,别人已先找到头上了。一到三人身
旁,三大汉用审视人犯的眼光,在他俩脸上转,其中一个突
然说道:“小俩口,·站出来!”
正好,求之不得哩2,逸云一挽姑娘,跨出路旁,说道:
“咦!这位大哥是叫我们哩?”
“废话,当然是叫你,你是外乡人?”
“小地方,湖广。你老兄是南阳的公门眼线?”
“混蛋!你把大爷看扁啦!小子。看你这俊面不像是生
意人,来南阳干吗?”大汉声势汹汹要吃人似的。
“途经贵府取道光化返回襄阳。”
“记着,要赶路,赶快离开南阳。要歇脚,只准投宿南
大街高升、悦来、如祥三家老店。要乱闯,你将吃不完兜着
走。大爷我看你年纪轻轻少不更事,好意给你打招呼,记着
了。”
这时,那一群村民刚入城,另一批人还相距二三十文,
正是大好机缘。
逸云呵呵一笑道:“多承关照,谢谢。但小可有一不情
之请,能俯允么?”
“滚你的,着你那小媳妇儿作有情之请吧!”一大汉凶
睛一瞪,向姑娘又霎霎眼。可惜光线太暗,大汉无法看清姑
娘的面容,不然准教他打冷战。
姑娘一所他说话,她是逸云的小媳妇儿,本来就心中高
兴,但往下听要她作有情之请,可恼啦!贝齿咬着下唇,凤
目一瞪,鼻中冷哼一声。
逸云又是一声呵呵大笑,笑完,说道:“黛,请他们
走!”
声落,扣指连弹,两丝锐风轻轻击两大汉的期门穴。
姑娘也同时回身,她的兰花指绝学不等闲,经过昨晚的
水火相济,任督已通,功力突飞猛进真气可伤人于丈外。她
玉手一扬,跨至路中,劲风无声出指,不偏不倚射中路右大
汉胸前灸尾大穴。
三大汉瞪眼结舌,状如死人。
逸云向前把住他们的手肘,呵呵笑道:“走啊!咱们到
前面攀交情。”
姑娘也扣住那一人的手肘,半提半拖往回路走。
不远处是一条小河,河畔草茂林暗。两人一看四下无
人,逸云便将两大汉挟在肋下。姑娘嫌麻烦,她夹背一把提
起,吊青蛙似的提着,闪入草丛之中。
三大汉被丢在一块儿,逸云和姑娘分立两侧,飞起一
腿,“叭叭叭”将他们的穴道震开。
穴道一解,三大汉如恶梦初醒,正想叫嚷爬起,却听逸
云呵呵一声低笑,说道:“哥儿们,安静点儿,乖乖地躺
着。”
大汉们看清了人,原来是刚才的一双村夫妇,他们怎能
安静?人未爬起,便伸手去腰带中拔家伙。
逸云手上轻摇着一根长草,他淡淡一笑,嗤嗤数声风
啸,他们的手全僵在那儿啦!他轻描淡写地说道:“叫你们
安静些,再不听话可怪我不得,点上你们的筋缩穴,管叫你
们鬼叫连天,不信大可一试。”
三大汉不但感到右手僵死,右半身也麻木不仁哩!点上
他们的筋缩穴,只觉全身似在抽搐了怎敢乱动,其中一个说
道:“平白无故向我们下手,你意欲何为?南阳双头蛇蔡二
爷的手下,岂是好相与的?你瞧着办好了。”
“你请放心啦!大爷我正要砍掉蔡二爷的另一只蛇头,
多一个头,多不方便?”
“你们是有心找岔儿来的?”
“就算是吧……”
大汉乘他说话分神之际,突然一脚扫出,来势甚疾,猛
袭逸云膝盖。
“你不行,得好好练练,早着哩!”逸云一提脚,便将
大汉的脚踩踩住,一面若无其事地说着。
大汉“嗯”了一声,整个下身瘫痪了。他还充硬汉,短
舌抽气咬牙说道:“小子,你别狂,南阳府四面八方眼线遍
布,群雄毕集,你们也决逃不了的。”
“群雄毕集?呵呵!好事!太爷正要问你们……”
声末落,另一大汉突然向旁一滚,想滚落河中逃命,双
脚卷向姑娘纤足。
“哼!你找死!”姑娘一脚迎着双腿踢去。
“哎!”大汉大腿挨了一足尖,大叫一声痛昏过去。大
腿骨只有一根胴骨,大概碎啦!
逸云草茎一挥,第三名刚翻身的大汉背心一凉,便被制
住了,双眼一翻,人事不省。
逸云续往下问:“你该安静了吧?阁下尊姓?”
那大汉惊得浑身发冷,知道遇上了硬对头,可不敢往下
说威胁性的话了。他打一冷战,说:“我姓刘……”
逸云半揶揄地笑问道:“刘爷,唔!好姓,汉高祖的子
孙。我嘛,有话问你;不!有事请教你得实说。”
大汉悚然问道:“阁下足否有为而来?”
“可说有,也可说无,反正随便问问。你别乱转念头,
等会儿我还得请教那二位仁兄,若有言语不符之处,老兄,
我会用分筋错骨对付你。”
大汉在朦胧光线下,已看清逸云的面容,是个雄壮的大
孩子嘛!他会分筋错骨?见鬼,他嘿嘿一笑,说道:“刘太
爷不是贪生怕死之徒,唬不倒的。”
“当然唬你不倒,我也相信。可是太爷就有点毛病,要
亲试过的事才会全信。”
逸云一面说,一面在他身畔坐下。大汉一见机不可失,
他的左手并末麻木,猛地拔出腰刀凶狠地戳去。
逸云伸手只一抄,腰刀到手,吃吃笑道:“刀嘛,倒是
不差,可以用来杀羊,杀人可不行。”
他双手一合一搓,刀成了粉屑,沙沙地散落草中,拍拍
手,用一根指头几点在大汉的毛胸上面。
大汉见刀成了碎铁屑,惊得顶门上走了三块……惊魂还
未归体,耳中已听清了逸云的轻笑和语音:“你知道错骨是
啥玩意?不好消受呢!点穴还可复原,这玩意后患无穷,不
死也得躺上三两个月,还得有好药和疗伤名手。喏!你这根
肋骨长得正是该长的地方,我替你错到另一边,保管你受
用。”
说完,逸云指尖向下一滑,嵌入最下端那根肋骨缝中,
“格”一声,肋骨尖端的软骨立告分家。
“哎……”大汉叫声刚出,哑穴便被制住了,他探身瘫
软,豆大汗珠直往外冒,牙齿咬得格吱格伎直响。
逸云又说:“别嚷嚷,忍着些儿。假使你愿意吐实,有
问必答,就眨眼睛告诉我。”
他的手指稍为倾斜,徐徐向肋背下滑,那根肋骨也跟着
向下移动,逐一分离开原来位置,肋骨撕开肌肉,脊骨交接
处的筋肉随着绷张。
大汉浑身肌肉都在抽搐,跳动,痉挛,牙齿几乎挫碎,
剧烈地喘气,眼珠几乎要跳出眶外,全身大汗如被雨淋似的
直往外冒。
铁打金刚也禁受不起分筋错骨的折磨,那痛苦非人所能
忍受得了的。哑穴被制,大汉想用狂叫发泄痫苦亦不可能。
指尖滑下了一寸,再下一寸,这根肋骨就算完了,脊骨也将
难救,准成废人。
大汉忍受不了这刻骨铭心的痛苦,挤命想眨眼,可是眼
珠快要突出眶外。眨动真不是易事的哩。
姑娘在旁边看得汗毛立竖,她不忍地叫道:“哥……饶
了他吧!要不就点他的死穴。”
逸云知道她女孩子心软,放开手指将肋骨搬回原位,在
脊骨向肋骨末梢一划,将附近的神经制死,减少他目前的痛
苦。
大汉像在水中捞起来的死鱼,好半晌才恢复神智。
逸云将另一名大汉弄醒,嘿嘿笑道:“老兄,该轮到你
了,你的同伴受不了分筋错骨的折磨,全招啦!就看你是否
也实说了。”
大汉看了身旁同伴的半死状态,已惊得脸色死灰,说
道:“好汉,你问吧,我说……我说!”
“今天南阳府城戒备森严,所为何事?咱们话说在前
面,要是你们口供不符,我要用彻骨搜肌的惨无人道手法,
让你尝尝滋味。”
“好汉,杀人不过头点地,我姓常的也是水里火里的光
棍,要就不说,说一是一,二是二,没什么大不了。”
“好,常老兄,我信任你,说啦!”
“有两件大事。一是什么神剑伽蓝姓华的小子,带着小
百花教主,还有一个什么九天玉风,一男二女已由武胜关向
这儿赶,可能对伏牛山庄不利。一是隆中山伏龙隐樵焦腾蛟
老前辈,与光化的青山仙狐詹宝珠前辈,也将途经本府前往
伏牛山庄。这两起人,按行程约在今明两天中,可以到达,
所以咱们在这儿等待。”
“咦!你是伏牛山庄的人?”
“不是,是奉南阳双头蛇蔡二爷所差遗。”
“蔡二爷是伏牛山庄庄伏虎掌凌当家的爪牙?”
“不,乃是知交好友。”
“哦!蔡二爷也是个贼啦!”
“坐地分脏,怎算是贼?哼!”大汉不高兴了。
“老兄,这比贼更该死啊!你们知道神剑伽蓝的真面目
么?这种盘查监视之法,拙得紧哩。”
“进入南召,非经过本府不可,南阳往来客商众多,只
好如此监视。”
“也许他们已经来了哩!”
“不会的,他们一到,绝逃不出咱们的眼下。那神剑伽
蓝生得高大雄壮,身背宝剑,带着两个天仙化人似的小姐
儿,岂能逃出眼线的神目?”
“你们如果发现他们,如何打算?”
“飞报蔡二爷,通知伏牛山庄准备,在本府,通知所有
党羽暗中下手擒捉。”
“伏牛山庄的五位当家,日下可好?”
“刚由陕西归来不久,不久又即西上,参加下月中秋
日,推举武林盟主的大会。”
逸云问道:“伏龙隐樵和青山仙狐文是何许人?”
“伏龙隐樵焦老前辈,乃是逝世的伏牛老五,花花太岁
桑璞的师父。青山仙狐是光化县北青山南峰的一位女异人,
名叫谌宝珠,功臻化境,与伏中之大伏虎掌凌刚的师父无影
鬼王孔千里,交情极深。这次听说小百花教主前来伏牛,恐
对山庄不利,故而赶来相助。”
逸云问道:“他们何时可到?”
“大约明日午后。今天伏牛山庄凌大爷将派人到此相
迎,住在蔡二爷家中。”
“蔡二爷的居所在何处?”
“进北门向左拐,第三家高大楼房,门口有一对石狮
子,那就是蔡二爷的府第。”
逸云故意问道:“百花教主早就到了伏牛,你可知
道?”
“百花教主?哼!她早就死了。”
“阁下可知太爷是谁?”逸云的俊面上泛起重重杀机。
大汉仍不知死之将至,泰然问道:“请教尊驾高名上
姓?”
逸云已将内情闻清,他另有主意,不用问啦!他一手按
在大汉七坎大穴上,说道:“我就是神剑伽蓝华逸云。喏,
这位就是九天玉凤周如黛,你听清了么?”
大汉猛然一震,如见鬼魅,眼珠外突似要暴出眶内,脸
上的肌肉全冻结了。半晌,才吁出一口气,惊怖地叫道:
“你……你是……你是伽蓝……伽蓝剑……”
“神剑伽蓝华逸云,到阎王爷那儿,你有冤可诉了。”
华逸云一字一吐地说完,掌劲一吐。大汉浑身一震,心脉震
断,吁出最后一口气,呜呼哀哉!
逸云向姑娘说道;“篱,我们势须灭口,不然事情棘
手。”
姑娘没做声,赶忙去找石块。逸云将另两名大汉如法炮
制,震断心脉,用石块塞入他们的灯笼裤内,推下河中。
逸云放下三大汉入河,对姑娘说道:“看来我们明走武
胜关,让方夫人暗赴伏牛的策略是成功了。明日伏牛五霸的
大援到来,我们何不等一天,明日跟他们入山,在路上先结
果他们,岂不省事多多?”
“是啊!先翦羽翼,后捣贼巢,上策,走,到城里等
去。”
两人拾掇一切,重行上路。
逸云说道:“他们认为我们有三个人,我们又改了装,
倒也方便。要不我们将面容也改了,这是你的绝技哩!”
姑娘小嘴一噘,说道:“不!那多难看?不但我不要你
改,我也不改。”
“好!不改就不改,走啊!”
两人转出官道,随着村夫走卒们进了城门。
南阳府街道稍为阔广,可容车只通行,但也仅限南大街
与府衙大街这一段,其余还是十分狭窄,进城二三十丈,左
面有高升,悦来两家老店,在右有如祥、天祥两家,相距都
不太远,规模倒不寒伧。
店门口有系马桩,停车坪,踏栏支架样样俱全。停车坪
上停有三辆高轮塌座后面附有货架的许州氏长扼马车,这种
车可价四马,专走长途,许州的名匠,皆以这种车自傲,坚
实、轻快、轮外裹以铁皮,轮辐宽而轴短,奔弛时不怕撞断
轴头。
两人不理大汉的警告,径奔天祥老店。
店门已开,所有的客人全纷纷驾车备马,结算店钱各奔
前程。店门两盏写有店招的大灯笼,散发着朦胧黄色的光,
与淡淡晨曦映照,天将大明了。
店门口,有两个挺胸凸肚的壮大汉,腰带上挂着朴刀,
又手而立,鹰目凶光四射,在注视着出入的店伙和客人。
逸云说道:“糟!看样子,我们住店大有麻烦。”
“哼!谁阻我们,管叫他灰头土脸。”姑娘小性儿又发
啦。
“不行!那我们就会泄露行藏,满城风雨,岂不多
事?”
“那怎么办?”
“就住如样老店,也无不可。”
姑娘不悦地说道:“好罢!这双头蛇可恶,碰上了,
哼!”
“不用碰,准会遇上。”
两人只好回头到了如祥,只隔十来家店面。如祥的店门
口,也有两个大汉驻守,但并不虎视眈眈监视客人,倚在车
栏上低声聊天。
逸云缓缓踏上台阶,姑娘在后装得羞怯怯地紧跟。—她挽
着一个长包裹,头上青帕将秀发和耳朵全包住了,只露出五
官和一半脸蛋儿,宽大的青布衣裤土气十足。
小二哥刚送走一批客人,第二批还陆续往外送,忙得很
哩!南阳府是个大地方嘛。
柜台上两个帐房老先生,正忙着结帐。两个柜外的店伙
计,一看逸云直趋柜台,全都一怔,大清早有人落店,岂不
邪门?
一个店伙惑然问道:“客官,请问有何贵干?”
逸云笑笑答道:“住店,老兄,可有上房?”
“客官要住店?”店伙更迷惑了。
“是的,小可至襄阳投亲,顺道至贵府找寻亲友,须小
住三五日。”
“客官要住店,上房正空着,可是……可是……”
“怎么?不方便?”
“正是,如果在此探访亲友,恐怕要耽搁些儿时日,在
二天之内,住店的客人不准外出。客官如有急务……”
“怎么?这是贵店的规矩?是府大人的官令?”
“南阳府蔡二爷的金谕,阁下不住店请便。”声传自身
后,嗓门极大,厅中客人全都一怔。
逸云转头一看,原来是门外二大汉之一。
逸云赔笑答道:“小可不知规矩,兄台休怪!”
大汉冷冷地说道:“从今天起,三天中客人不许外
出。”
逸云走向柜台,向神色木然的帐房说道:“小可逗留三
天亦无不可,可有带内外间的上房?”’
店伙上前抢着说;“有内外间的上房全住满了,贤夫妇
可住后厢精合上房。”
“也好,请领路。”
那大汉又说活了,语气仍冷冰冰地:“阁下尊姓?由何
处来?有事么?”
逸云忍着一肚子气,心中暗恨,向帐房淡淡一笑道:
“老先生,南阳府可是有寇警?要盘问商旅了?”
帐房脸色泛灰,说道:“客官,出门人自己保重些。那
位李爷是蔡二爷的兄弟,是为你好,请吧!”
逸云仍然淡笑,向大汉说道:“哦!小可外乡人,不知
内情,李爷休怪。”他拱拱手。
“哼!我是为你好。”李爷声音仍冷。但也许是帐房的
迷汤把他灌昏了,他成了蔡二爷的兄弟啦!声音已没先前
冷。
“是,多承关照。小可姓云,名吉,由许州来,欲往襄
阳投亲。”逸云仍赔笑答。
“在这儿逗留,有何贵干?”
“五年前,听说小可的一位表亲,流落在南阳,小可拟
在此探访他的下落。”
“记住,任何事三天后再说,不然……哼!”李爷说
完,转身出门去了。
一旁低着头的如黛,气得立咬牙,要不是有逸云在,她不
将那大汉打得头青舱肿才怪。
老帐房抹掉额上大汗,向店伙摆摆子。
“客官,请随我来。”店伙计领两人跨入院中。
精舍在上房的左侧,那是一座独院,分为两层,每一间
客房,都布置很十分淡雅且宽敞,内间作为盥洗室,有另一
道小门相通。
这是作为好静的仕子,往来住宿之所,没有前面喧嚷嘈
杂,而月.有另一条走廊绕过客房直抵外厅,极少闲杂人进来
打扰。
精舍中的客人寥寥无几,不时传出低微的吟诵之声,与
前面院子的嘈杂,成了两个世界。
店伙领两人进厅,上二楼到了向东一间客房,打开房门
说:“客官气度风标皆迥异常人,定不是低三下四之流。这
精舍中的客人,皆是有身份的公子少爷;等闲人不至前来打
扰。贤伉俪既在小店小驻,在这儿包令两位满意。可是,这
几天也许有麻烦,出门人到底不太方便,尚请忍耐为上。”
说完,指着门边一根拉绳,又道:“下面有小厮掌管精
舍杂物,客官如有吩咐,请拉此绳,自有人前来听候使唤。”
并将房内设备一一说了。
逸云将包裹放在几上,发问道:“老兄,那蔡二爷在贵
地……”
店伙脸色一变,赶忙摇手道:“客官,对不起,小人无
可奉告,对不起……”说着说着,匆匆地带上房门,仓惶地
走了。
“哼!看那家伙有几个头,走着瞧。”姑娘说话了。
“黛,他既名双头蛇,大概有两个。”
房中一床一几一柜双椅,迎着一座书架,一具锦墩,案
上有一盆海棠,小小的花蕾一蔟簇地快开了。
床上锦帐红衾,十分清洁醒目。姑娘小心翼翼地放下长
包裹,回头一看到床,红潮满颊,像一朵盛开的山茶花,不
敢正视,下颔几乎触到了酥胸。
逸云知道她的心情,轻轻地拥抱着她,柔声说:“黛,
委屈你了。”
姑娘嗯了一声,将粉脸向他怀里藏。
良久,她像记起了什么,突然脱开他的拥抱,奔至几
旁,打开包裹,一面说:“大蝠、二蝠也该透透气了。”
包裹一打开,两只神蝠抱在一块儿,睡得正香呢。光亮
一照,他们的一双火眼金睛眨了几眨“吱”一声轻叫,仍然
相拥而睡。
“哦!它们怕光,让它们好好睡吧!”她将包裹包上,
将三剑置在一旁。
逸云将剑塞到床后,笑道:“亲亲,它们岂会怕光,昨
晚的龙犀血,它们受益大着哩!放在衣柜上,它们该活动
时,自会出来的。”
两神蝠吱吱一声轻叫,在包裹中伸出头来,四面打量,
一放上衣柜顶,他们便都缩入里面去了。
逸云将衣包放入衣柜,向姑娘说道:“黛,昨晚奔波一
晚,也累了,快去洗漱休息一会儿,我去招呼饮食。”
姑娘玉脸又泛酡红,取了洗漱用具飞入内间去了。
逸云一拉拉绳,招来了一个相当清秀的小厮,吩咐他准
备菜果,方自去洗漱。
上午悄然度过。午后,逸云和姑娘正在窗前并肩相偎,
亲呢地情话絮絮,忽听进入精舍的月洞门,响起了沉重的足
音,显然有一大群人正向这儿来了。
“找岔儿的人来了!”姑娘说。
“不是找我们,且到东面去瞧瞧。”逸云似有所觉,扶
着她到东窗下,打开了窗帷,由窗格子中向外瞧。
窗外,正可看到月洞门,花砖走道中,正走着一群凶神
恶煞,最先那人长像奇特,一眼就可看出他是何许人。长条
子身材,大马脸,左颧骨与耳前之间,长了一个拳大的瘤;
老鼠眼一大一小,烟囱般的简鼻,嘴角向下吊垂,颔下一绺
灰色山羊胡。头戴如意英雄巾,内穿湖绿青绸紧身,外罩双狮
滚球月白罩袍,袍袂下现出一小截剑鞘。只要稍一看他那颤
抖着的肉瘤,不用问,定是南阳的地头蛇,双头蛇蔡二爷。
他左右两侧,伴随着两个雄壮大汉,一身短打扮,腰带
上插着腰刀,手中抓着铐链儿,锵锵作响。
之后,是十来个粗眉大眼,粗胳臂大拳头的凶悍痞棍,
带着腰刀铁尺齐眉棍虎尾鞭等杀人的家伙。
这些人气势汹汹,挺胸凸肚走向精舍。
逸云说道,“这些家伙要倒霉了!有好戏上场啦!”
“哥,你是指那两个青年人?”姑娘向楼下一指。
那儿,站着两个高大的背影,在精舍前石阶上背手而立,
身穿一身月白儒衫,儒巾两旁飘带微晃,脚下是高底子粉
靴。看神态,像是青年人,屹立如山,虽则只可看到背影,
但仍可从后面看出他俩微凸的太阳穴。
逸云微笑道:“他们已有四十出头,只是内功将臻炉火
纯青之境,看去却像年青。”
“哥,你与他们朝过像?”
“是的,他们虽穿着儒衫,却逃不出我眼下,功力恐与
我们差不太远。”
“哦,记得你也穿过儒衫呢。”姑娘粉颊偎在他胸前
说。
“是啊!是你要我穿的呢!”他将她挽紧,在她红馥馥
的桃腮上亲了一亲。
姑娘闭上凤目,修长漆黑的睫毛盖住灵魂之窗,让他亲
热地贴着脸蛋,说:“哥,我们要不要插手?”
“不!要就一网打尽,目前不必打草惊蛇,那双头蛇功
力不太行,十来个打手不够那两个书生消遣,用不着我们,
且作楼上观。”
他将两张椅子拖至窗下,拉姑娘就座。窗格子后往外看
十分清晰,由外向内瞧则朦胧难辨,加上窗帷半掩,外面不
会有人发现窗口的真面目。姑娘顶顽皮,她纵身坐入他怀
中。
楼下剑拔弩张,面面相对了。
十余名,大汉两边一分,将两书生围住了。月洞门后。三
五个店伙畏缩着—躲在一旁,神情紧张暗中叫苦。
两书生视若无睹,左首那位哈哈一笑,向右首那位说
道:“玉琦弟,由这儿到长安,近是近些,可是道路欠靖不
好走哩。”
“哈哈!大哥此言差矣!我们一介穷儒,除了可供生火
的无用经书,一无长物,道路不靖,又待如何?”
“如何?你说得轻松呢!山大王请你去当军师,你又待
如何?”
“大秤分金银,胜读万卷书,读书人要不为名利,鬼才
去头悬梁锥刺股。有大批金银,又比封妻荫子强多了。”
“玉琦弟,呵呵!你这张嘴太缺德,把读书人骂惨了。”
“不!只骂了百之九九,事实上读书人志在圣贤之人,
确也有之……”
“就是他们!”有一个凶恶大汉指着两书生大吼,把书
生的话打断了。
“确也有之?你是说,语气您是承认,却又存疑是么?”
大哥根本不理睬凶汉的叫路,仍若无其事地往下说。
“大哥说对了,小弟确有此感。”
“别挖苦糟蹋读书人好不?咱们也是读书人啊!”
“大哥,你问问所有的读书仕子,问问他们为了什么?
他们要不是为了功名,志在扬名显亲,把我这李字倒过来
写。”
大哥大笑着说道:“呵呵!那我就问问你吧!”
“哈哈!咱们算是冒牌货。第一场县考,就把学政臭骂
一顿,差点儿吃了官司,算什么仕子呢?”
众大汉被两书生的狂态,憋得怒火冲天,可是他们的主
子双头蛇未下令谕,却不敢动手。
那长有大瘤的人,果然是双头蛇蔡二爷。他一看两书生
神态从容,两太阳微突,那夷然谈笑的气度风标,把他镇住
了。就凭这一群凶悍大汉,平常人看了不屁滚尿流,也会变
色而走,如无所恃,焉敢如此狂傲?
双头蛇不敢贸然动手,往前跨了两步,阴阴一笑道:
“两位可算得真人不露相,别装腔了,请教阁下尊号?”
“尊号?呵呵!元名小卒,不说也罢!你是谁?”大哥
撇撤嘴,笑着反问。
“南阳府蔡二爷。”双头蛇一字一吐地说。
“有姓无名,唔!来头定然不小。”玉琦弟淡笑着说。
大哥更缺德,他仰夫长笑,说道;“哈哈!二爷?叫你
老二算了,干什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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