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s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hunter (城市猎人), 信区: Emprise
标  题: 霸海风云-第二部(2)上
发信站: 紫 丁 香 (Tue Jan  4 13:49:21 2000), 转信


               霸海风云     作者:云中岳
                    第二部
                        二
    老四在葛如山古怪的神色中,看出了危机,他信手拾起一把
剑,便待纵上坑来。
    葛如山突然扔掉剑,将树枝向下一伸,恰好阻住坑口,脸色
一沉,道:“怎不回答?”
    老四心中一冷,反问道:“阁下是何居心?”
    “居心?哼!你返回崆峒,定然据实禀明华夫人的行踪,是
吗?”
    “在下不想回答尊驾的询问。”
    “答与不答悉从尊便。你该知道,当你泄露华夫人的行踪时,
也知道那会出多大的乱子。瞧你那些兄弟们的尸首。”
    最后一句声色俱厉,老四浑身一震。
    “瞧他们则甚?”他壮着胆问。
    葛如山脸上泛起重重杀机,冷然道:“你们歃血为盟,惟愿同
日同时死;他们都平静地卧尸坑底,你活着又有何意思?去吧,
应了你们的誓言,九泉下不失伴当,阴司里可一叙兄弟情义。”
    老四一咬牙,一剑疾探。
    “噗”一声响,长剑脱手,被树枝震荡。葛如山冷笑道:“你要
能闯出活路,我这神力天王的名号还用叫吗?老兄,放明白些,
我会传信给贵派门人,让他们收你们的骸骨回凉州故土。”
    老四闭上双目,长叹一声,道:“你是对的,我该走了,兄弟
们,我来了,”说完,反手一掌,天灵盖应手而碎,尸身跌倒。
    葛如山一跃下坑,将尸首放平,说道:“老兄,别怪我,你不
死,麻烦得很。”
    他拨土将坑填了,竖起木碑,拍掉手上泥土,抱拳一礼
道:“愿你们地下平安,对不起。”
    他回到路中,怔住了。九天玉风仍安坐马上,她竟然没走,正
用那寒芒冷电般的月光,瞪视着他。
    他吃了一惊,强按下惊容说道:“咦!丫头,你怎么还不
走?”周如黛寒着脸,冷冰冰地说道:“那人呢?”
    “对不起,他……他他……”
    “他怎么了?”周如篱的语气极为冷酷。
    “他死了,和他的兄弟作了伴。”
    “为什么杀了他?你这凶手?”
    叶若虹突然接口道:“华夫人,那是小可所授意。”
    周如黛的目光转向他,厉声问道:“为什么?为何冤杀唯一
的好人?”
    “小可采取斩草除根之义,对夫人聊尽绵薄。”
    “胡说,你与他们有怨,”
    “非也。目下江湖景况,不知夫人可曾风闻?”
    “你想掩饰你的过失吗?”
    “正相反,小可想掩饰夫人的行踪。近年来,武林中人全力搜
寻令祖的行踪,武当派已有万全准备,要找夫人和桃花仙子,一
报三年前门人惨死之仇。”’
    “与这几人有何关连?”
    “这凉州五义乃是崆峒门人,崆峒已应允协助武当,夫人行
踪一露,岂不可虞?”
    葛如山接口道:“丫头,我已问明了,故而迟迟下手,那家
伙确是心腹大患,留不得。”
    周如黛乃向叶若虹问道:“你是谁?”
    “小可叶若虹。金陵庄公幼侠,乃小妹丈,也是小可业
师。”
    “哼,你是武当俗家弟子,第六代门人。”
    “正是,不敢欺瞒华夫人。”
    “你不是说贵派要全力对付我吗?”
    “那是武当山道兄长辈们的事,俗家三代门人,以及四明
旁支师长们并无此意;虽然表面上碍于情面应允协助访寻,事
实上皆置身事外。”
    “如此说来,我只好相信阁下的话了。”
    “叶某字字出于肺腑,请勿见疑,今后行走江湖期间,请
夫人千万勿露名号,慎之慎之。”
    “尊驾认为本夫人怕了武当一群乌合之众吗?”
    “夫人言重了,小可是一番好意。告辞!”
    说完,抱拳作揖。葛如山也置好铜人,一跃上马,加上一
鞭,齐声道:“华夫人珍重。”马向林中一冲,向东疾奔。
    当天,他们到了西安府属的周至县,天色还早,但是叶若
虹却落了店。
    在店房里,葛如山不解地问道:“公子爷,这么早为何落
店?咱们还可赶个三五十里呢?”
    “不赶了,我要等华夫人转来,她孤身一人行走江湖,满
地荆棘,处处凶险,咱们珍惜尊敬一代英雄华大侠的英名,有
责任保护他的在世夫人,你说可是?”
    “晤:有此必要,但你不怕主人责怪下来吗?”
    “不会的,你不必担心。”
    两人落店后,每日在西门官道旁的一家茶楼中留连,注意来
往人马,并留心打听江湖动静。
    周如黛策马向西,她奔向太白山庄。
    一进嘉峪关,小道中行人绝迹,朝阳初升,只见她一人一骑,
孤零零地形单影只,人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只有影子是她的伴
侣。
    她脸色苍白,神情淡淡,樱唇不住抽搐,两行珠泪从眼角缓
缓垂下胸襟。
    远远地,太白山庄在望。自从太白山庄被大火吞噬后,这一
带人烟绝迹,成了宵小的逃捕薮,白昼里鬼打死人,道路全成了
野草的地盘,几乎分不清道路了。
    但她仍然记得,记得这条令她痛断肝肠的道路,记得这座毁
了她一生幸福的古庄,记得年前那噩梦般的情景;似乎,大火在
她眼前升起了。
    她仰天哀号,嘶声叫道:“三年多了,天,三年,好漫长的三
年!我,我是怎么度过的啊,哥,你……你在天之灵,可知我心
中的悲痛,和午夜恶梦初回时,痛不欲生的苦况?哥,魂兮归
来!”
    叫着叫着她浑身颤抖眼前一片模糊,泪水已掩住了视线。
    太白山庄的废墟,终于出现在眼前,偌大一座山庄,三年前
曾经雄峙武林,不可一世,睥睨着莽莽江湖。如今,成了瓦砾场,
断瓦颓垣中,野草丛生,狐鼠为穴,昔日高大的重楼,成了摇摇欲
坠的危墙险壁。
    看了这废墟,令人凭空生出苍茫凄切之感,叹人生之缥缈,
感生命之悠悠。
    她站在倾斜的庄门上,眼眺野草蔓生的废墟,一阵哀伤涌上
心头,视线再度模糊。
    依稀,大火冲霄而起。
    依稀,耳中响起令她霍然惊醒的长啸声;那是小冤家的声
音,不然她不会神智复苏。
    依稀,自己从他的啸声中突然醒来,恶梦醒来了,空白的
岁月逝去了,两头吸血神蝠在她头顶上空飞翔。
    依稀,她看到了遍地尸骸,四周,亲人如强敌环伺。
    依稀,她看到了熊熊烈火,小冤家正发长啸,以奇快的轻
功扑向火场,依稀,小冤家突然扑倒了,伽蓝剑脱手,而龙吟
尊者也在片刻间赶到;伸手去搀扶小冤家。
    依稀,景象一变。她也在这刹间竭力大叫:“云哥:”
    “云哥!“云哥哥……”这声音充溢着宇宙,愈来愈清
晰。
    依稀,她刚向前一冲,吸血神蝠也向前急掠,但也在这刹
那间,小冤家突然一蹦而起,手中抓住伏鳌剑,信手一挥,晶
芒四射,刚伸手的龙吟尊者,百忙中向后暴退,一声震天长啸
响起,小冤家终于以快逾闪电的轻功,扑向冲天火舌之中,火
舌一卷,人已不见。
    她尖叫一声,立即晕倒。
    依稀,她在乃母怀中悠悠醒来,她第一句话是:“云哥哥
呢?”可是,四周全是她的长辈,其中有玉笛追魂,有桃花仙
子姊妹,全用凄然的目光,哀伤的凝视着她。
    不远处,碧芸姊仍伏在乃母怀中痛哭,声如中箭哀猿,令
人酸鼻。
    四周,五派门人垂首合掌,口中念念有词,有些在怆然垂
泪,龙吟尊者手捧伽蓝剑,老泪纵横。
    她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哑声问道:“娘,没救了?”
    “孩子,水源枯竭,井在火场之中;即使能救出,唉……”这是
她母亲的回答,最后是一声深长的叹息。
    之后,由龙吟尊者出面,为已死去的寄名弟子,向她的祖父
求亲。
    她只感到天地茫茫,眼前一片模糊,任由长辈们安排,麻木
地完成仪式,披上了白衫,离开了火场。
    三年余了,好漫长的三年!她就是这样过去的。
    旧地重临,眼前,她似乎感到烈火仍在燃烧,小冤家的啸声
如在耳畔。
    她尖叫一声,扑倒在地。
    晨风微凛,掠过荒凉的废墟,掠过她的身躯,马儿在一旁摇
头踢蹿,甚不安静。
    她跪伏在地,似乎在晕眩中。
    废墟中,塌墙残垣里,突然升起一个黑色的人影,鬼魅似的
冉冉再现,向她跪扑之处,无声无息地飘来。
    在洪荒古谷上岭脊,野人山海之王,正以奇快的轻功,在山
林间飞掠。送叶若虹主仆下山之后,他回头赶回库库淖尔——也
就是仙海。
    他对那两个陌生人有点依依,却又不愿和他们亲近,也许他
确认自己是野人,先天上便与汉人有点隔阂吧!
    他对自己的身世十分茫然,脑海里是一片空白,从三年前知
道人事始,第一个他发觉的人,是一个蒙族的老年人,向他叽哩
咕噜说着他听不懂的特殊语言。
    他发觉自己到了一处完全陌生的环境了,四周,是一些插天
奇峰,左近是些木屋和形如小屋的皮帐篷。不远处,是个水色碧
绿,烟波浩瀚的大湖,约有七八百里方圆,看去并不大;因为四周
有远远青山和雪白的峰头衬托,所以不显其大。
    言语不通,他只好自谋生活。起初,他生活在湖畔村落附
近,与蒙人相处,倒还平安无事。
    他的身上,带了一把晶芒四射的小剑,黄色的剑鞘,其冷
彻骨。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他对外界一切陌生,但自小养成的言语和本能,并末遗
忘。之后,他逐渐发现自己有一身奇异的功力和体质,他的本
能逐渐被自己发掘出来了。
    人对自己的过去,也许能遗忘,但对从小到大,日夕致力
于某一件的工作,却不易遗忘。渐渐地,过去练功之法,逐渐
在脑海里映出,他也就逐渐成了超人。
    山海之中,食物易寻,他又不畏寒暑,衣食无虞,思想单
纯,除了猎食,他便练功,所以功力精进,连他自己也不知到
了何种程度。
    他一住半年,渐渐开始与蒙人接近,语言的隔阂逐渐消
除。他去找第一眼所看到的老蒙人,可是老人家已在他自谋
生活之后两月,病死在帐篷里。
    老人留下了一子一媳,和两个孙女儿,还有一个二十三
岁大的孙儿。
    他找到夫妇俩,询问他因何醒来时会倒身在他们的帐篷
中。但一家子皆不知其然,只说老人随商队人关进人中原,返
回之时见他倒扑路侧,浑身衣服焦黑。老人家慈心大发,将他
救回库库淖尔。
    小女儿并交给他两只百宝囊,一大一小,大的里面藏了
玉瓶和杂物,瓶中是些他不知道的丹丸,小的外面绣了小凤
儿,内分三层,盛着些米谷豆类。
    据小女儿说,这是他身上留下之物,物归原主,请他收
下。
    他收下了,藏在不远处自己在山林中的居所中。从此,他
不再去思索自己的身世,决定在这山海之间,安静地终老其
间了。
    在库库淖尔周围,有多种民族,为了渔猎之利,经常有抢
夺地盘而械斗的惨剧发生,所以各族之间,世仇不解,加以各
族的人,犷野粗豪,好武成风,一言不合拔刀相向并非奇事。
    更严重的是,海中有一座海心山,山上住了几个奇形怪
状的老少,每半年派人到海滨各处村落征收厘税;不付的人,
将有横祸飞灾,而海心山周围的五十里海域,绝不许船筏接
近,误人之人,定然没命。
    海心山,是海中最大的一个岛屿,稍近南岸。往昔,海中
有龙出没,土民冬天将化马放置岛中,取龙种龙气而成胎,如
果有马受孕,小马出生后将是异种龙驹。隋朝时,吐谷浑的名
驹“青海聪”,就是用波斯草马放置海心山而得的龙种,日行
千里两头见日,在当时极为有名。
    至于海中是否有龙,谁也不知真假,反正海心山这块圣
地被人占去,土民恨之入骨,而土民饱受凌虐之余,曾经联合
反抗岛中派出勒索子女金帛牛羊之人,可惜一败涂地,死伤
枕籍。惨烈的报复,令土人心胆俱寒,不复妄想,只有甘心忍
受了。
    野人除了身材伟岸之外,无甚奇处;由于他并不和土民争
地和争海,而且整日里笑容可掬,人又英俊,与土民相处甚
欢。尤其是蒙人家中两个小女儿,对他极为倾心。蒙人对男女
之防极为随便,他们没有礼教的束缚,少男少女热情如火,狂
歌醉舞,全是少年人的天下。
    可惜野人自问不出身世后,极少往村落中走动,他有他
的天地,高山峻岭来去自如,偏僻的湖湾任由戏水,不时带些
飞禽走兽作为礼物,送与蒙人一家子。
    他不知怎的,对那两个女娃儿深为恐惧,每当他和她们
相处之时,他似乎心中通过了一阵震颤,似有一种神秘的异
物,触动了他隐藏在心灵深处的一处创伤,脑中更会混乱起
来,一些稀奇古怪的模糊形影,扰乱他的神智,令他心绪不
宁,甚至会惊跳而起。
    附近的少年子弟,水性和骑射,都有超人的造诣,膂力可
制奔马极为平常,他们不知野人身怀绝学,只当他平常人看
待。
    久而久之,他真正成了野人了,下身只穿一条虎皮短裤,
连小剑也用虎皮加了一个外鞘。至于百宝囊,他收藏很好,从
不放在身边,因为他要下水嬉游。
    终于有一天,海滨起了骚乱,他的“山海之王”名号,就从
这次骚乱而来。
    这是一个六月末的艳阳天,他到这儿快一年了。
    一早,他将披肩长发挽在顶端,理了理乱糟糟的嘴上短
须;自从到了这儿后,蒙人大多有一嘴好胡子,他也模仿他们,
留起不象须而象毛的胡子了。
    他到了木屋外,吸人一口长气,经过一个时辰的练功,精
力充沛。他倏然拔出短剑,突向五丈外急掠而过的一只山雀
脱手飞出。
    光华一闪,山雀脑袋落地,小剑绕了一道半弧,他跟踪掠
出,小剑突然向左一飘,飞回他的左掌心。
    “唔!收发可以由心了,可惜只能远及五丈,太近了些。”
    他长啸一声,山谷回音不住震荡,转身人室,挟着一头半
死的斑豹,向远处三座山峰外的海滨掠去。
    他要将斑豹送给蒙人夫妇俩作为礼物,到得正是时候。海滨
村落中,乱得一场糊涂。
    在临海那座山蜂的腰里,他已看清了情景,一阵狂掠,他到
了村落边沿。
    人声惊呼,内中赫然有那两个蒙族姑娘的尖叫声。他丢掉大
豹,一声长啸,冲过了村屋,到了人声惊叫处。
    人声被啸声所惊,稍一寂静,他已现身在人丛之间了。
    每一座帐篷和木屋,老少藏人皆站在屋外惊怖万状,似若大
祸临头,而又无可奈何。
    在他初次苏醒的帐篷前,围着一群穷凶恶极的大汉,穿的是
蒙人短衣裤,头上缠着回胞的包头,却生着汉人的面孔,腰带上
挂着刀剑和百宝囊。
    靠海滨一面,堆积着不少皮货和包裹,还有不少小驹和羔
羊,由五个凶汉提刀把守,显然,这是征来的财物。
    两个女娃儿已经十七八岁了,被两名大汉挟住,仍在尖声挣
扎,却无法脱身。
    凶汉人数将近二十名。海滨泊着一艘巨大双层木筏,和一只
大型的羊皮筏,上面共有十五名左右。
    野人抢到,他不明就里。二十名凶汉闻啸知警,正扭头向这
儿注视。
    当凶汉们发觉来了一个雄壮如狮,赤身露体的野汉人时,陡
然一惊,但并不在乎。
    野人正举步跨入,迎面抢到两名大汉,用蒙语喝道:“退回,
不许走近。”
    野人脸上微泛笑容,也用蒙语答道:“干什么的?为何不许
走近?”
    “呸!叫你不许走近就不许走近,别问理由,你是这村的人
吗?怎么从没见过?”
    “我是山上的人,问问发生了些什么事。”
    “滚你的,海心山的事,你敢问?”
    “敢问又待怎样?放下那两个女娃儿。”
    两凶汉大怒,同时抢上,伸手便抓。
    挟着两女的凶汉,回身便向海滨走。
    帐篷前夫妇俩和唯一的儿子,呼天抢地大哭起来。
    野人怒火一涌,伸双手一妙一扣;接住两大汉的腕骨,喝
声“滚!”
    在群众惊叫声中,两大汉狂叫着向后急飞,“叭哒哒”扔
倒在六丈外,滚了几滚便寂然不动。
    野人这一举动,把场中所有的人,惊得张口结舌,全场鸦
雀无声。
    他大踏步进入场中,这刹那间,众人全呆了,来不及阻止
他进入。
    中间有个矮小的猴琐大汉,可能是这群人的首领,他猛
惊醒,晃身一拦,怒叫道:“站住,你吃了豹子心,敢来插手管
仙诲人屠容岛主的事,活得不耐烦了?”说的赫然是汉语。
    野人仍是淡淡微笑,说道:“你说对了,我天天在吃豹子
心。还有,我活得顶惬意,并无不耐烦之感。”
    “住口!你是谁?”
    “我是我,你们在这儿抢人吗?”
    “混蛋,这是奉岛主之命,收取上半年规费。”
    “为何要带那两个女娃儿走?”
    “每年每村两个,这是成规。”
    “我要你留下。”
    “混蛋!你找死?”
    “不一定是找死,我叫你留下人。”野人的语声转厉。
    “反了!兄弟们,拿下这野种。”他伸手拔剑。
    “拿来,”野人沉喝,闪电似伸出虎掌。
    “上……”他浑身脱力,却会厉声叫嚷。
    其余众凶汉刚撤下兵刃,还未扑上,野人已一手仗剑,一手
将矮个儿大汉直接按地下跪倒,大喝道:“放了那两个女娃儿,我
要。”
    众大汉面面相觑,不敢扑上。
    “叫他们放人。”野人向矮大汉叫,手上用了半分劲。
    “放……放人,哎……痛…痛”矮大汉没命地叫。
    两女一脱身,尖叫着扑入父母怀中,哀声而泣。
    野人突然信手一抛,矮大汉被抛出五丈外,“砰”一声跌了个
七荤八素,在地上挣命,但仍不住叫“宰……宰了这野……野
人。”
    二十名大汉同声大叫,挺兵刃向上一拥。
    野人一声长啸,长剑突发龙吟,银芒似电,卷入人群之中,象
猛虎扑人羊群,所经处血肉横飞,好惨!
    三冲错两盘旋,二十人中有四个人是完整的。四周观战的蒙
人男女,不下百余人之多,全掠得成了木鸡。
    矮大汉鬼精灵,他撒腿便向海边跑。看守财物的五名大汉也
不笨,丢下货物狂奔下海。
    野人收剑用指,鬼魅似的闪动,制了只剩的四名大汉穴道,
在长啸声中,飞扑海边。
    稍慢的五名大汉听啸声如在耳边,知道路不了,突然扔掉兵
刃,爬伏在地叫道:“好汉,饶命?我们是奉命行事……”
    剑芒疾闪,他们的章门穴被剑尖轻肋,穴道立闭,乖乖地趴
倒。矮大汉刚跨上羊皮筏,大叫道:“筏,快!”
    快不了,淡淡的赤铜色身影已到,他大吼下声,向跃上筏
来的野人攻出百十道剑影。
    野人冷笑一声,剑一伸一绞,矮大汉的长剑飞落水中,胸
前也现出三个剑孔,“扑通”一声,尸身落海。
    羊皮筏上共有四个人,一看不对便往海里跳。
    巨大的木筏上,共有十一个人,纷纷妙家伙上,阻截凌空
扑来的野人。
    “下去!下去!”野人不住呼喝,长剑左右急点,快逾闪
电,但听闷哼之声此起彼落,大汉们一一中剑落水。
    海中,四个家伙向左侧山嘴子游泳逃命,波浪不大,但也
不小,人在水中载浮载沉,速度至快。
    这时,蒙人全奔向海滩,呐喊之声雷动。
    野人又是一声长啸,扔掉宝剑跃入水中,竟然踏波而行,
他象在海面滑动,向四人追去。
    踏了十余丈,他叫:“回来,不然要你们喂鱼虾。”
    水中有人拼命大叫:“好汉爷,不杀我们吗?”
    “成!但得离开库库淖尔。”
    “遵命!”四人乖乖向回游。
    野人仍踏波而回,跃上滩岸。岸上,蒙人罗拜于地,欢呼
之声震动山岳。
    他刚将缆绳重新系好,葛地村缘响起一声豹吼,显然是
他扔掉的大豹。恰好在这时醒来了。
    人群一阵骚乱,他已从人丛中飞惊而出。村旁,大豹正摇
摇晃晃冲回村中,村中的猪犬已不知溜到哪儿去了。
    他大喝一声,直扑大豹。大豹一看清对头来了,突然浑身
颤抖,趴伏在地,不住哀哮。
    野人可能心中一动,突生驯伏大豹之念,威风凛凛地站
在大豹身前五尺处,喝道:“站起!”伸手抓住大豹头皮,向上一
提。
    大豹随势站起,停止了哮声,用那绿眼珠瞪视着野人,浑身
仍在抖动。
    “伏下,”掌在豹头一按。
    大豹乖乖地应手伏下,不敢抗拒。
    “来,”他揪住大豹的小耳朵,转身便走。大豹变成了一条驯
伏的狗,威风全失。
    当天午间,他向蒙人借了一只羊皮筏,带了夺来的一把剑,
还借了一根标枪,独自向海心山出航。
    送行的村民,在岸边燃起了篝火,百数十名男女,神情肃穆
地送他出航。
    羊皮筏是十二只羊皮所构成,在海中航行不怕翻覆,但速度
太慢:这玩意在湍急的小江流里往下放,极为管用,在海里却无
用武之地。但在野人手中,却又不同,运桨如飞,在波涛中去如流
矢。
    夏间海水水位甚高,海面辽阔。那时海周径将近八百里,从
蒙人所居的海东南村落至海心山,约有一百二十余里左右,入暮
时分,远远地便已看到海中升起的一座小山,他已进入禁海十余
里了。
    海心山东南临海一面,建了一座木造大庄院,高耸入云的了
望台上,突然响起了凌厉的胡笳声。
    不久,五艘尖头小艇势如脱弦之箭,迎向似若破空而来的羊
皮小筏。
    在距海岸十余里处,双方终于遭遇了。一声叱喝,五艘小艇
一字排开,飞似撞来;中间小艘上一名大汉,挥舞着一面小红旗,
突然弓弦狂鸣,箭发如雨。
    野人一声长啸,一闪不见。箭在羊皮小筏上猬集,筏破气
泄,慢慢下沉。
    葛地中间一艇向左一侧,突又向右一翻。“水中有
人,糟!”艇上人大叫。
    海水突然沸腾,在浪花飞溅中,小艇来了个元宝大翻身,
惊叫狂嚎之声大起。
    接着,左面两艘船遭到同样的厄运,海面漂荡着人头和
桨板,呼喝之声此起彼落。
    右面的两艘小艇上,有人大叫道:“神龙出现,快逃!”
    可是晚了!小艇转向逃走,只划出三十丈,有一艘小艇
上的人,只感到一道亮晶晶的光华,在船底透上,游走了数
次,所经处无坚不摧,操桨人的脚,一触光华便狂叫着扔桨栽
倒。
    船底板四分五裂,海水一涌,小艇成了没底之船,想得到
结果如何。
    最快也是最后一艘小艇,艇上人惊得顶门上走了三魂,
有人狂叫道:“咱们完了,完了……”
    果然完了,左舷五尺处突然升起一个古铜色身影,只一
闪便凌空上了小艇,右手是一根标枪,腰带前斜插着连鞘长
剑,赫然是羊皮筏上的人。
    小艇上共有十二名凶悍大汉,只感到眼前一花,艇中便
多了一个,岂能不惊?
    野人屹立船中心,左右操桨的人,最近的相距仅有尺余,
可以说他是站在他们中间的,好大的胆子。
    左右两人一声大喝,丢掉桨一冲,一抱腰一扳腿,想把野
人放倒。
    野人哈哈一笑,左手啪一声击中一人后心,顺手向右一
伸,抓住扳腿的那仁兄脑袋瓜,向上一提,大喝道:“谁敢再动
手?这是榜样。”右脚踏着那人下身,只一扭一拉“咯”一声,手上
就有一个人脑袋,尸身向前一倒,鲜血喷射。把刚要扑上的两个
人,喷了一身鲜血。
    野人左足连挑,两具尸体飞落水中。他举起手中人头,厉声
道:“谁不要脑袋?说,”
    身后一名大汉一声不吭,突然奋身前扑。
    野人冷哼一声,反手将标枪向后一送。大汉真有种,挺着胸
膛便往枪尖上冲。
    枪到如穿鱼,大汉“哎”了一声,手足一软,头向下一搭,双手
抓住枪杆,伏在枪上了,透过后心的五寸长红色枪尖,发出令人
毛骨悚然的光芒。
    野人右手高抬,向右平伸,挑着一个人,他竟然若无其事,神
力骇人听闻。“还有谁要送死?来吧,”
    余下的九个人,惊得全身血液都似乎凝结了,脸无人色不住
抖索,手脚软了。
    没人做声,更没有人敢于妄动。野人沉声喝道:“动桨,海心
山。”
    小艇向海心山疾射,速度甚快,海面上,漂浮着挣扎的贼人。
    海心山的岸边。排列着三十余名高矮肥瘦的奇异人物,一个
个形如厉鬼,正用阴森森的目光向海中疾驶而来的小艇凝视。
    中间并肩列着五个狞恶的怪人,以最中间那人身材最高,白
发披头,黑袍曳地,手上支着一根紫铜合金打造的奇形兵刃,这
人就是前文说及的仙海人屠容若真,手中的奇形兵刃是纠龙棒。
    右首一人是个母的,象个肉球,身躯往横里长,一头白发挽
了个朝天髻,暴眼高额,狮鼻大嘴,大板牙又黄又黑,眼中凶光暴
射。她手中支着一根黄白各七节的虎尾杖,金光闪耀,银芒耀目,
是条重家伙。
    右首第二人是个老道,穿大红法服,戴九梁道冠,背系长
剑,身材也不矮。三角眼,塌鼻瘪唇,山羊白须不住飘拂,朋森
森地象条伺伏猎物的巨狼。
    左首第一人大喇嘛,身材雄伟,大铜铃眼加上一张大嘴,
鼻孔朝天,威猛唬人,他手上倒拖着一条精钢佛手杖,两端皆
铸有一只大手掌;也是条外门重兵刃。
    左首第二人是膀租腿长的怪人,头戴一具罕见的金色护
头盗,左右掩住双耳,顶端前是一个张冀的金鹰,十分神似而
抢眼。盔下只露出脸面,租眉,眼珠赂泛青绿,狮鼻海口,兜腮
的灰黄色大胡子。他身下穿了黑色聚衣,下披胸甲,胸甲是掌
大铁的叶所织成;掩心下,是同质的护阴铁叶,可防腹下被
袭。背上,系着弓囊,弓长五尺,胁下挂着皮箭壶,右手支着一
根八尺金枪,光芒闪闪。
    小艇来势奇急,看看距岸不过百十丈了。
    仙海人屠突然举手一挥,两侧三十余名凶悍怪人左右疾
分,在滩岸两侧列开,撤刃戒备,专等来人登岸。
    红衣大喇嘛突然怪眼一翻,道:“不许这小子登岸:海心
山这数十年来,从未有人敢于闯入;要让他登陆,海心山的名
头便弱了。”
    仙海人屠阴阴一笑,道:“给他一次异数,看看是谁敢在
咱们仙海上撒野?”
    “待老娘收拾他。”矮丑婆点着虎尾杖说。
    仙海人屠向前凝视,神色冷厉地说:“这小子不是附近的
人,可能是中原来的,但为何不穿衣服?等会儿就请五娘擒
下他,要活的。”
    五娘就是丑怪婆,她乐乐笑道:“老头子,你不是叫我为
难吗?明知我一向手下不留活口,却偏要我擒活人,乐乐,难难
难!”
    “下手轻些就成。”
    “好!试试看。”
    小艇距岸十来丈,野人一声长啸,手绰标枪凌空而起,在六
七丈外落下水面,“唰”一声滑水而来,象水鸟掠波,轻灵地一掠
即至。
    五个人脸上神色一变,心中暗惊。
    野人到了岸边,冷然站住,目中神光突现,缓缓地扫了两侧
三十余名列阵相待的凶怪人物一眼,再打量五名丑恶的怪人。
    落日余辉从五人身后照射,光度微弱,怪人们的脸色,显得
极为可怕,但野人并不怕,徐徐举步,神情冷然向前走,嘴角泛着
他那奇异的笑意。
    鸦雀无声,四周沉寂如同死域,所有的眼睛,全冷厉地瞪视
着逐渐欺近五怪物的高大野人,黯淡的余霞,在他紫红色的巨大
躯体中,反射出如火似的闪光。
    相距十余丈,野人已到了野草蔓生的泥土坪。“沙沙沙……”
他的脚步实地踏下,发出缓慢的足音。
    在沙沙足音中,野人泰然地欺近至五丈之内了。
    “站住,”老道突然大喝。
    野人淡淡一笑,置若罔闻,仍一步步欺近。
    老道一声怒叱,反手拔剑飞掠而出。这家伙凶横一世,目无
余子,今见野人不听叱喝,焉能不怒?故而按捺不下,急掠而出,
要和野人拼命。
    矮丑婆一声狂笑,虎尾仗一伸,说道:“老道,别抢,是我
的。”声出人闪,冲向野人。
    野人面色不变,手中标枪徐徐举起,步速不变,枪尖闪闪生
光,寒芒令人心悸。
    “五娘小心!”仙海人屠沉声喝。
    “当”一声暴响,火花四溅,虎尾杖急似迅雷,击中了枪
身。这刹那间,矮丑婆竟然斜飞八尺。
    野人身形一晃,如影附形跟到,明晃晃的枪尖,直指向她
的左肩。野人身材几乎高了一倍,象是天神降小鬼,泰山压小
卵。
    矮丑婆身形乱晃,被巨大的震力震得立脚不牢;这一记
重击,把她的傲气击得风消云散。
    人影疾闪,老道已知道不妙,人并末停,疾射而至,长剑
冷电倏闪,攻出一剑,并同时大喝道:“野种,接剑!”
    “你也不成,”野人淡淡笑道。
    剑到,枪尖疾转,舍了矮丑婆,指向疾射而来的老道,双
足立地生根,挺胸相迎,赫然是硬拼的架式。
    人影合而又分,三冲两错剑发龙吟,慑人心魂,人影进退
间,不辨身影。但野人却双脚未离原地半分,右手单掌握枪,
若无其事地左右吞吐,每一枪皆急似惊电,抢制机先截住老
道的淡淡身影。标枪长有六尺,转动间极为灵活,吞吐间宛若
神龙,莫审其所自来。
    老道知道野人了得,神力惊人,所以不想硬拼,扑上时本
想以奇疾的身法闪人,以诡异的剑术制胜。可是他一近身,便
大为吃惊,不管他身法是如何迅疾,但那令人心悸的枪尖,皆
贴剑楔入,每一道寒光,皆神奇地在眼前和胸间吞吐弄影,将
他的护身真气和所发的剑气,迫得尖啸着四散而消。
    总算老道艺业超人,进退如电,三冲三避之下,仍然未被
标枪困住。
    野人眼中神光又现,一闪即敛,轻哼一声道:“老道,第四
次冲扑,我不饶你。”
    矮丑婆惊魂已定,蓦地大吼道:“小狗!咱们也不饶你。”吼
声中,虎尾杖贴地盘进,罡风怒号,声势骇人。
    老道本被野人的话镇住,这时见矮丑婆出手,不由他不上,
也一声怒叱,一招“笑指天南”疾攻野人左肩。
    野人腰身略挫,冷哼一声,枪尖右递,径射矮丑婆天灵盖,枪
尖一闪即至。
    矮丑婆见野人不顾下盘,反而抢攻自己的上盘,确是愤怒如,
狂,可是她已硬接了一重击,知道对方了得,愤怒无济于事,她得
防备野人另下杀着,遂强忍一口恶气,杖身下扬,斜托电射而来
的明晃晃枪尖。双方出招皆捷逾闪电,不容取巧,“铮”一声脆鸣,
人影倏分,火花再次飞溅。
    这时,老道的剑已递到;剑气并发似若段雷,啸声刺耳。似乎
有百十道谈淡剑影,射向野人左肩和胸膛。
    矮丑婆“嗯”了一声仰面滚倒,贴地疾射丈外,她那精钢打造
虎尾鞭,变成了一根弧形杖。
    野人身形就在这刹那间下挫得更低,收枪尖现枪尾,蓦地旋
身,一招“拔云见日”出手,竟然用枪杆反拨精芒闪烁的长剑,好
快!
    标枪是木杆,老道的剑虽不是吹毛可断的神物,也算得万中
选一的上品,加上老道的一甲子以上的修为,剑气也可伤人于尺
外,削断木杆自无困难。
    岂知大谬不然,枪杆一触到剑影,剑气便被迫散,一震一绞,
老道马步浮动。“滚!”野人大吼。
    老道只觉虎口欲裂,长剑似若化龙飞逸,奇猛的震力沿手膀
直迫心脉,血气一窒,眼前发黑。
    但这丢兵刃的窝囊事他不愿干,猛一咬牙,想全力抽剑暴
退,保全今名。
    野人早已看出他不愿丢剑,所以喝“滚”而不喝“撒手”,老道
不全力抽剑倒好,这一抽便着了道儿,身形随剑向左下一挫,立
被掀倒,奇猛的劲道,将他掀倒再向右滚走,直滚出丈外方行止
住。
    老道狠狠的站起,脸色死灰,双目喷火,右手无力地下垂,不
住抖动;剑没丢,虎口的鲜血,溢过护偃,顺剑身下流,由剑尖渗
入士中。
    他支住剑,厉声地切齿道:“野种,贫道认栽,今后,咱们会有
结算的一天,希望苍天保佑你不在短期内横死。”
    “呛”一声宝剑入鞘,他怨毒地瞪了野人一眼,候然转身走
了,头也不回消失在不远处庄院中。
    他这一走,径奔崆峒,去找崆峒的道友助拳。可是崆峒的老
道们,因为祁连阴魔等魔头已死,正在力加整顿派务,没有了后
顾之忧,他们便打算向中原发展,所以抽不出人手相助。老道便
在崆峒留下苦修,等待机缘。至于老道的名号来头,下文自有交
代。
    野人在举手投足间,把五名凶人击败了两个,其余的人全惊
得呆住了,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时,场中死一般沉寂。野人的目光从悄然隐出去的老道
背影上收回,转向仙诲人屠注视,脸上谜样笑容依旧,向前踏进
一步。
    红衣大和尚徐徐绰起佛手杖,阴沉沉地踏出第一步。
    “法兄且慢!先问问他。”仙海人屠摆手轻唤。
    大和尚一言不发,仍退回原地。
    野人在仙海人屠前面两丈处站定,微笑着问道:“你就是霸
占库库淖尔的人,叫什么仙海人屠的吗?你们也太邪恶了。”
    “你是谁?由哪儿来?你的汉语略带南音,是何人的门
下?”仙海人屠厉声反问。
    “你还未回答我的话?”野人泰然说。
    “住口!”大和尚怒声喝,又道:“小辈,在这儿你怎敢你你我
我,目无尊长。”
    野人瞥了大和尚一眼,咧嘴一笑道:“大和尚,你是谁的尊
长?”
    大和尚勃然大怒,凶狠地踏进一步。
    仙海人屠赶忙格手止住冲动的大和尚,发话道:“年青人,你
是存心来海心山生事的了。不错,老夫正是仙海人屠容若真。你
既然来了,是否要老夫替你引见岛中的诸位高手?你也可估量
估量。”
    “你说说看?”
    仙海人屠向大和尚举手虚引,道:“这位是拉卜寺拉卜活
佛……”
    “哦!是红衣喇嘛僧。”野人不在意地答。
    仙海人屠引向戴金鹰盔的人道:“在边荒之地,大概无人不
晓金鹫赫连西海的大名。喏,就是他,金枪无敌,轻功盖世。”
    “是羌人呢?抑或是两免把儿人?”野人轻蔑地问。
    赫连西海怪眼一翻,沉声道:“老夫是西羌人,小辈你不服气
是吗?”
    “老夫也有一半是羌人血统。”仙海人屠也说。
    野人淡淡一笑,道:“你可不敢不服气,都是两脚人,我只问
善恶,不管什么羌蒙汉回。”
    仙海人屠往下接口:“那就好。那位老婆子姓曹,叫五娘,人
称她……”
    矮丑婆已回到原位,怪眼眨动,道:“老娘叫猪婆龙,小辈你
记住了。”
    “我记得你是我手下败将。喂2你们几个人是海心山的
首脑?库库淖尔周围,你们蹂躏得差不多了,汉羌蒙回被你
们挑唆得经常互相残杀,多年死伤累累,该罢手了,也该满足
了,我向你们商量一件小事。”
    “你贵姓大名?商量什么?”仙海人屠问。
    “我就是我,库库淖尔附近的一个无名野人。商量的事极
为简易。”
    “你说说看。”
    “马上给我离开库库淖尔,不许再踏人这座大海地域。”
    “哈哈哈……”所有的人全狂笑起来。
    “你在梦呓吗?”唯一不笑的仙海人屠沉声问。
    “我没睡着,虽则天色行将人黑了。”
    “不然你就是疯了。”
    “你认为我痈了吗?”
    “是的。老夫一根纠龙棒,手下无三招的敌手,你不疯怎
会在这儿狂呓?”
    “我却是不信。”
    “你不信?哼!我要你粉身碎骨,再喂海里的神鱼。”
    “库库淖尔的神鱼,土民不敢吃,我却视同美味,神鱼却
吃不了我。至于你,想要我粉身碎骨,未免言之过早,没有把
握,我岂敢到诲心山赶你们走?”
    金鹫赫连西海实在憋不下一口恶气,这一辈子他就没听
过有人敢当面说要赶他走的话,一声虎吼,绿眼一翻,奇快地
一掠而出。
    野人退后三步,徐徐扬枪,神目如电,紧瞪着对方眼神,
神光四射。
    两人相对一丈站立,象一对就将拼命的雄狮,金枪和铁枪尖
相距不足八寸,发出阵阵冷电寒芒。
    “野种,你说要赶咱们走?”赫连西海厉声叱问。
    “是的,赶你们走。”野人也沉声答,语气十分坚定,不容对方
怀疑。
    “那就是有你无我。”
    “就是这意思。”
    “接我一枪,”
    喝声中,赫连西海挺枪扑进,合抱大的枪花中,突然吐出三
道金光,急射野人胸腔。
    野人在标枪相错的瞬间,已感到对方金枪上传来的恽雄劲
道,出奇地凶猛,竟能将自己的枪尖震偏五寸,乘隙吐出三枪,不
由心中略凛。
    他向右略飘半寸,枪尖一沉,反点对方下阴,一带之下,反拂
对方右膝,快逾电光石火。
    赫连西海三枪落空,也心中失惊,一声大吼,侧身撤腿,双腕
用了十成真力,一招“猛虎摇头”猛绞,想升枪急取对方头胸。
    岂知招刚出,前半招未完,对方也恰好变招,“划地为牢”硬
砸来抢,双枪相交。
    “铮”一声暴响,赫连西海被自己绞枪之力,震得蹬蹬蹬连退
三步,向右后方急退,脸上变了颜色。
    野人双足屹立不动,他神力惊人,不在乎,葛地如影附形突
进,并冷叱道:“接着!再来一记。”
    叱声中,枪尖已到了赫连西海的胸前不足三寸。
    赫连西海身形未止,金枪向右扬起,想出招待解已力不从
心,对方枪尖来势如电,闪让也有心无力。千钧一发中,他再塌肩
向右沉身,左肩急扔,猛地向枪尖斜撞,身形乘势右旋。
    “嗤”一声急啸,火花四溅,赫连西海飞退丈外,额上滚下
数滴豆大汗珠,踉跄了三步,方将退势止住。
    野人的枪尖,在赫连西海的左胸前斜插而过,把护身胸
甲刺了一条大槽,几乎贯金甲而人,故而火花四溅。要不是老
家伙功力过人,经验老到,百忙中旋身用肩去斜按枪尖,这一
枪不透人左胸才怪;那兵刃不伤的护身金甲,绝挡不住野人
那骇人的无敌神力一击。
    赫连西海胸前如被巨钟所撞,真力一懈。当他看清了金
甲上的创痕后,只觉毛骨悚然。
    野人神目中异彩一闪,葛地沉喝:“哪儿走!”
    “这就是你的无敌金枪吗?”野人并末追击,泰然地问。
    赫连西海羞愤难当,脸色厉恶,咬紧牙关一步步向后退,
直退到十丈外群贼合围的团子边沿,突然将金枪植于地下,
入士两尺余,反手拔出金弓,双手齐动,张起了弓弦,搭上了
三支金钢的长箭。箭链镀了金,金光闪闪,箭杆后三陵雕钥苍
白相间,映着落日余辉令人心悸。
    “小辈!接我三箭。”
    声出箭发,箭如连珠,没有弦声,也没有钢箭飞行时的破
空锐啸,只见三点寒星一闪便至。
    野人心中突然一震。依稀,他感到一道灵光在脑海里的
一闪而没,他似乎感到自己曾经一度使用过弓箭、用同样的
劲道射了不少;但当这道灵光刚现,金箭已经到了,打断了他
的思路,灵光也就一闪而逝。
    箭到,来势捷如弃电,成品字形几乎同时到达生命的本
能不容许他再想那道令他震撼舶灵光,标枪疚挥,并伸左手
抄住最左一支劲箭。
    “锚铮”两声暴响,火花飞溅,两支钢箭被标枪拍飞五六
丈外,另一支在左手上不住震吟。他身略一晃动,注视着手中的
钢箭,陷入沉思之中。这时,如雷的弦声和钢箭破空飞行时,磨擦
空气所发的厉啸方行传到。
    他甩甩脑袋,想捕捉已经逝去隐没了的灵光,可是脑海里是
一片空白,连开始时的震动也了无遗痕了。
    他猛地抬头,正与十文外赫连西海的恐怖目光相遇。那家伙
正脸色死灰,手绰金弓一步步后退。
    两侧的人,神情紧张地向两侧让出一条路径,以便让赫连西
海退出圈子。
    赫连西海心惊胆落,突然火速转身,身形腾空而起,象一头
大鹰向外急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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