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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hunter (城市猎人), 信区: Emprise
标  题: 霸海风云-第二部(5)上
发信站: 紫 丁 香 (Tue Jan  4 14:30:53 2000), 转信


               霸海风云     作者:云中岳
                    第二部
                           五
    二哥人从马上飞起,向地面掼去。他本想用八禽身法轻灵地
下落,可是腰中被抓时,浑身已软,想运气徒劳无功,“砰匍”一
声,殿腰着地,他只觉眼前一黑,脊骨如断,痛彻心脾,爬不起来
了。
    另四人一声怪叫,拔剑下马冲到。
    山海之王手一抄,把二哥鞭旁的长剑拔出,一掌将马赶跑,
沉声道:“不要命只管上,你们也横够了。”
    四人没被吓住,疯狂地冲到。到得最快的是三弟,一招天地
分光攻出,已得武当八卦剑的皮毛,满象回事。
    他只觉剑从中一分的刹那间,一道寒芒已一闪而入,在右眼
角一闪即没,感到右耳一凉,有液体淌流颈侧。接着颈旁挨了一
拍,人向左便倒。
    “哎唷”他狂叫着倒下,剑也丢了;地下有他的一只右耳,只
沾了些少血迹。
    另三人已在稍后半步扑上,但听“铮铮铮”三声脆响,三支长
剑分三方飞跃,狂叫之声倏扬。
    山海之王不见了,地下插着他夺来的长剑。五个人丢了四只
右耳,另一个跌成重伤,算他幸运,没丢耳朵。
    他们神魂方定,几疑见鬼,浑身发抖敷上金创药,扶起伤者
上马,向东狂奔报信去了。
    马车在官道上急奔,到了六盘山下。在路侧半里地,山壁丛
林中,两条灰色鬼魅般的人影,时隐时没,乍闪乍停,紧盯住马
车。
    两条人影后半里地,有另一条幽灵般的淡影,反盯住两条灰
影,快走快跟,不走不跟,咬住了他们的身影。
    车中回族女郎,仍是那茫然的神情,她靠坐在座垫上,两侧
扶手的锦垫,将她挟得紧紧地,所以车行转疾,她仍未倒下。
    她呼吸微弱,似乎神智已昏,随着车马颠簸,象是半死人。
    这一带山道,盘旋而上,愈上愈险峻,极不好走。古人叫这段
道路为“络盘道”,元太祖成吉思汗进攻金兵,在这儿病死。
    上了第一盘,附近现出了田野,每一座山脊和峰头,皆有土
石木栅建造的兵垒。从元太祖死后,这儿成了西北险要,置有重
兵屯田自给。本朝之后,这儿仍是屯兵要塞,但兵马数目减少了,
屯田也荒芜了许多。
    兵垒上,不时可以看到全副戎装的警卫,向四周了望,山勒
里田地中,还可看到整理田亩的人;牛羊散处,人影隐现。
    两灰影知道由山上走,可能要惹起官军的疑心,窜至道左,
向山下密林中隐去。
    山海之王料想他们不会走远,定会在山下可以看到马车之
处跟进,在山的西面再接近会合。他不想跟踪他们,便在马车后
里余跟进,大踏步在官道上急行。
    上到第三盘,马车愈来愈慢,官道也愈来愈险峻。从东面山
下,却传来隐隐的急骡蹄声。
    下面百丈山坳内,先前那两条灰影,突然以奇速的身法,向
马车疾射而上。
    山海之王也脚下加快,向前接近。
    马车转出一处崖端,官道绕崖而过;右是千尺飞崖,下有
百丈绝壑,路宽不过丈余,如果对面有车,定然无法错过,所
以车一到崖端,必须发出吆喝,容未驶出崖道的来车,在错车
道上等侯片刻。
    赶车小伙子咬着牙,“吆……车来!”他发出了吼叫,车
声辚辚,缓缓驶出崖道。
    而崖道上端,也有一辆轻便马车,同样有两匹拖马,静悄
悄地停在崖嘴之后;赶车的人,是个黑巾包头的中年虬须大
汉。
    下面的两个灰影人,闪电似掠上官道,正好从车旁窜上。
人未停下,却向虬须大汉沉声问道:“人都来了吗?”
    “在后面。”虬须大汉答。
    两灰影身形倏止,突用一方黑帕将面孔掩住,只露一双
阴森森的眼睛,身材一高一矮,背剑挂囊,灰直缀,衣袖内藏
着乌爪般的手。看不清脸面,但由头顶的发结上看,小个儿分
明是不男不女的老女人。
    老女人急急接口道:“来不及了,武当崆峒的高手已得讯
赶到。快!将马车撞下绝壑,随后来。”
    说完,两灰衣男女飞掠而出。
    虬须大汉一抖缰绳,长鞭一抖,“叭叭”两声脆响,马车向
崖道冲去;由上往下,车速惊人。
    崖道成弧形凸出,全长约有半里地,车如不驶至突出顶
点,看不见对面来的人车。虬须大汉的马车虽然后发,但速度
快,双方由速度上估计,恰好在崖尖顶点相撞。
    两灰影已掠过崖尖,贴壁飞射,象两只飞燕,奇快地上了
小伙子所驾的马车。
    老女人抢人车中。老男人却向小伙子道:“准备毁车。记住,
须受重伤。”并用手拍拍小伙子的右肩膊。
    两人速度奇快,老女人已将车内回族女人挟在肋下,飞掠而
出,由崖尖超出马,从攀上之处急掠下山,隐没在下面密林深壑
之中。
    后面跟踪的山海之王,刚奔到另一处官道内凹处,相距半里
地,没有看到前面有变。
    这时,十五匹健马象一阵狂风,掠过了他身边,马上前八人,
全是身穿大红法服的高年老道;后七人,则是俗装老头儿。
    “这些家伙不要命了!在这绝崖险道乱冲乱闯。”山海之王
喃喃地墒咕。这条路他刚走过,所以知道危险。马匹冲过三五丈,
尘埃飞扬,他脚下一紧,随后便追。
    出到崖道前端,已可看到前面的马车,正到了尖端;小伙子
仍在吆喝:“吆喝……车来……”
    皮鞭叭叭响,两匹马转到了尖端了。
    十五匹马向前急驰,最先一匹马上的老道突然叫道:“不
好!上面有车冲到。”
    另一名老道突发厉吼:“停车?上面有车冲下,停!”
    声如九天鹤映,声迫九霄。可是慢了!小伙子刚一鞭抽下,
对面已现出马影。
    “王八蛋!你……哎……”小伙子狂叫,人向空中一纵,冲向
崖壁,“砰”一声肩接在崖壁上,滚落崖根立时晕厥。
    同一刹那间,四匹马同发狂嘶,“轰隆”一声大展,马儿翻腾,
车辕折断,车厢冲得向前飞掩,击倒马匹,“彭”一声两厢相撞,连
车带马向百丈余深壑下坠去。
    “完了!这王八蛋,”老道们同声惊叫,马仍向前冲。
    “完了?真想不到。”山海之王也叫,站住了。
    下面百余丈深壑中,响起了一连串的轰鸣,石滚树落,红
尘飞扬,声势之雄,令人毛骨悚然。
     □□□□       □□□□

    且回到表表血屋县中,叶若虹葛如山主仆的事。
    他们在西安附近落了店,一等就是两天,并不见九天玉
凤华夫人,渐渐心中有点焦躁。
    西门口有一家茶馆,大门正对西行官道。这儿的茶馆,其
实也是酒店,人们没有那么多闲功夫泡茶穷摆龙门阵。客人
喝多了酒便泡上一杯岩茶,在这儿商讨买卖。公门中人也在
这儿出没,找他们的猎物。踩盘子的小贼,也在这儿看看风
色。总之,这地方杂得紧。
    这是主仆俩等待九天玉风的第三天已牌正,酷阳如火,
砾石流金;两人高踞临窗一付座头,向下面眺望。
    叶苦虹感到无比的烦躁,这两天来,他脑海中浮动着九
天玉凤的美丽倩影,探之不去,念念不忘;这倩影扰乱了他的
心神,扰乱了他的生活,再见她的强烈的意念,愈来愈炽盛,
他承认,他确是爱上她了。
    可是,她是个寡妇。在那时,一个寡妇的命运是可悲的,
  她唯一的寄望,就是将孩子扶养成人;没有孩子的更是可悲,
  会成为不祥之物,一辈子该在人们的卑视中活下去。
    叶若虹的家系,乃是金陵世家,金陵人的门第观念,严重
得不近人情;他能对一个寡妇倾心吗?即使九天玉凤是个守
望门寡的清白姑娘,他的家族也不会允许他娶她进门,他自
己虽有反抗的意识,可是无奈家族中的观念,除非他放弃名
位,与心爱的人浪迹天涯另筑门户。
    目前,他还没有想到以后,也想不了那么深远,只是刚萌
爱念,有再见她一面的强烈欲望而已。
    他半倚在靠椅上,叹口气道:“如山,华夫人恐怕不会转来
了。”
    葛如山这些天也心中烦恼,他已看出少主人对九天玉凤动
了真情。他是个粗人,对男女的门第观念毫无印象,他只直觉地
感到,一生中走遍天下,从没见过象九天玉凤这般令人心动的女
人,以少主人的人品秉赋,确该选择一位才貌双全的贤妻,这人
选,该是九天玉风。
    他烦恼的是,九天玉凤假如不是三贞九烈的人,就不会在华
逸云投火而死之后,毅然举行冥婚大典,替他守一辈子空头寡,
这证明她爱华逸云之深,已到了无言可喻的地步了;少主人的心
意,难以言宣,那是绝望的爱情。
    他沉重的长吁一声,一掌拍在桌上,道:“公子爷,我们找她
去。”
    “去找她?会错过的,也许我们刚动身,她却过去了。”
    “咱们在这儿苦等,如果她由剑阁人川,岂不白等了?”
    “她的家原是熊耳,即使是隐居,也不会离开太原,她不会入
川的。”
    “公子爷,守株待兔,笨着哩!”
    “也许……咦!武当山的长辈们怎么在这儿出现了?行色
匆匆呢?”
    下面蹄声急促,有马匹经过,八匹骏马发泼风也似的向西急
奔。马上是八名高年老道,身穿青色便袍,鞍前插袋有剑,鞍后有
马包,去意匆匆。
    葛如山望着老道的背影道:“公子爷,陕西有武当山的人行
脚吗?”
    “不但陕西有,各地皆有长辈们潜伏,侦查桃花仙子和武林
三杰的行踪,以飞鸽传书,互通讯息。陕西的聚会处,就在西安府
的玄妙观。最先那位,就是陕西的负责人,天字辈的黄鹤真人。
天慧。他是楼霞子的师兄,楼霞子惨死桃花谷之时,他正行脚
山东,闻凶讯赶回之际,太白山庄盛会已经烟消云散,他把桃
花仙子恨入骨髓,发誓要找到桃花谷的人出口恶气。”
    葛如山摇头苦笑道:“看来江湖又将掀起狂澜了,仇恨与
任性,不知坑杀了多少英雄豪杰。主人乃是武当俗家门人,看
来亦将被卷入旋涡,良可浩叹!”
    叶若虹淡淡一笑,道:“不会的,姐夫这次绝不会参与武
林仇杀之事了。”
    “不会?别忘了,有一必有二,主人上次既然参与太白山
庄盛会,还能拒绝避免第二次吗?”
    “上次形势不同。武当山的长辈虽歧视俗家门人,到底是
一脉相承,师门恩义永在,为不忍见武当覆亡,故而挺身而
出。”
    葛如山哈哈一笑道:“这就是了。试问武当山的人,谁能
接得下桃花仙子或者武林三杰的手中长剑?”
    “武当三四代久隐深山的长辈们,皆已应召返回武当了,
他们全是功臻化境之人,岂惧桃花仙子与武林三杰?”
    “楼霞子也是第四代的耆宿,竟然会死在桃花谷妖妇高
唐神女之手。”
    “第三代吴字辈的长辈,天下无敌。”
    “只怕未必。”
    “还有其他门派的人,或许会有人出面。”
    “呵呵!公子爷,不可能的,卖命的傻事不会有人干哪!
即使有,又能怎样?老三忘我山人的儿子玉麒麟,单人独剑
闯上少林,怒斗罗汉阵,力拼掌门三招;他一个人,把少林也
闹了个乌烟瘴气,少林尚且如此,其他门派不问可知。”
    “咦!湖海散人清净师兄也带人赶来了。”
    下面果然奔过八匹骏马,八个人全是身穿整齐大红道抱的
中年老道。
    葛如山忙道:“公子爷,叫住他们,也许他们与九天玉凤有
关。”
    叶若虹心中一展,赶忙脱口向下叫道:“净师兄,请等等。”
    八匹马一阵嘶叫,勒住了。最先那老道,正是湖海散人清净,
他回身抬头望,看到身躯伸出窗外的叶若虹。
    “师兄,我是若虹,请等我。”两人疾奔下楼。
    湖海散人年纪比叶若虹大得太多,为何却师兄相称?原来
俗家弟子传艺不多。几乎全是等自己功候到家之后,方正式寻找
有根基的弟子传艺;象王一飘,他的辈份该与楼霞子全真子等人
同辈,算是第四代弟子;他只传了夺魄金环李玉琦,和金陵大侠
庄幼侠堂兄弟俩;庄幼侠却只传了内弟叶若虹。叶若虹算是第六
代门人。
    而武当山却不如此,山上道侣数有好几百,这些人不是象募
兵一般一同招来的,而是东一个西一个加入,在山的长辈又可越
辈传艺,所以年龄相差不会太远。从祖师爷张三丰以下,在短短
不到百年中,竟有了八代弟子。
    目下尚存在世间的耆宿,是早已远离武当的吴字辈门人,以
下五代是天、玄、清、无、常。湖海散人是第六代清字辈,所以叶若
虹称他师兄。
    在武当召集四明以及俗家门人时,叶若虹曾经随同金陵大
侠前往,故而对武当山的人不陌生。
    他俩弃到八老道马旁,湖海散人匆匆地道:“是你,叶师弟。
愚兄有事在身,不再下马,请谅。”
    叶若虹向所有的人行礼招呼,问道:“师兄匆匆,有事吗?能
否见告?”
    又指着葛如山说:“这是师父的忠仆,伴小弟奔走江湖,踩
访武林三杰的踪迹,叫葛如山,自己人。”
    湖海散人点点头,道:“崆峒的道友,已在太白山庄废墟,
发现忘我山人老匹夫的孙女九天玉凤周如黛……”
    “咦!她出现了?”叶若虹惊叫。
    湖海散人没注意他的惊容,往下道:“那是前天的事,她
已被两个蒙面老怪物掳走,带往西北。崆峒的道友发现此事
之时,曾以江湖道义相求,要他们将人交出;但两老魔功力奇
高,不予理睬脱身出陕。崆峒的道友一面通知本派同门,一面
追踪西上,发现两老魔竟能有人接应,神出鬼没。目下飞鸽已
将信传出,召集本门弟子西上接应。师弟,愚兄必须赶路,你
如果来可颁路向下赶就是。别了!”
    说完,略一顿首,八匹马掀起尘埃,如飞而去。
    叶若虹脸色苍白,额上直冒汗,猛的回头便奔,叫道:“如
山,快:咱们快赶。”
    不久,两人两骑向北狂奔。
    且说太白山庄废墟中的故事。
    九天玉风周如黛旧地重临,心爱的人已化飞灰。面对废
墟,她心疼如割。
    在极度悲伤之中,前情往事纷至沓来;朦胧之中,当年的
情景涌上脑际,大火似乎重就在她眼前燃烧,令她终生痛苦
的景象出现在眼前。
    她受不了这强烈的刺激,尖号一声扑倒在地。
    在她神游太虚,哀伤过度之际,神智有点昏迷,练家子特
有的警觉心逐渐消失,反应迟钝,比常人还不如。
    也正在这时,废墟中塌墙颓垣里突然升起一个黑色的人、
影,鬼魅似的出现,向她跪扑之处,无声无息的冉冉飘来。
    左方一座断墙下,一块石板徐徐移开,露出一个方形地洞,
也突然升起一个面貌奇丑的老太婆,一身黑衣,白发披散,腰悬
长剑,鹰目寒芒如电,她冉冉升起,石板重新退合;越过短墙,也
向这儿飘来。
    最先出现的黑影,是个身材高瘦的老家伙,活象一个僵尸。
他以极为高明的轻功,冉冉接近,象一个毫无实体的幽灵,飘浮
而来。
    两里外,荒芜的小径上,有两个穿大红法衣的高年老道,腰
中挂着长剑,正悠闲地向这儿赶。两人身后,跟着一位净面皮,四
方脸薄嘴唇的中年大汉,腰悬长剑肋下挂囊,在后亦步亦趋,泰
然赶路。
    左首老道背着双手,脚下不徐不疾,一面发话道:“师弟,咱
在上次身在西崆峒,重任在身,无缘参加大白山庄盛会,遗憾之
至。这次顺道前来一吊废墟,聊胜于无,咱们也算得有缘哩!”
    “师兄,那神剑伽蓝技绝天人,秉赋定然得天独厚,绝不会是
白痴,为何在诛歼金面狂枭之后,竟会突然投入烈火之中,以至
尸骨无存,宁有是理:依着我,这里面定然大有文章。”右首老道
摇头晃脑说。
    “有何文章?”
    “会不会是受到九幽异人的冯钧魔鼓所惑,以至火海自投?
也许是……是……他内疚于心,以死解脱呢?”
    “我想不会的。总之,其中因果,谁也摸不清底细。可惜咱们
不在场,不然或许可以看出端倪。”
    “掌门师兄也没有看出缘故呢!”
    “掌门师兄可能关心门下弟子安危,故未留意,人云亦云,他
又能怎样说?咦!瞧那儿。”
    老女人已飘近马匹,检搜马包内杂物。相距里余,看得真
切。右首的师弟用手向废墟一指,急声道:“那儿,有人向一位
姑娘下手。”
    ‘快!去瞧瞧。”
    三人身形如电,并发出长啸,向那儿扑去。
    他们晚了一步,老家伙已经得手,姑娘已陷入昏沉之境,
老家伙功力奇高,飘近身边,她仍未发觉。
    老家伙出手如电,鸟爪似的枯手,一下子便扣中了姑娘
的左肩穴,向上一提。
    姑娘的功力,也将臻化境,在穴道未闭的刹那间陡然清
醒,本能地伸手拔剑。
    她反应极快,一声龙吟,细小的龙犀出鞘,光华四射,映
日生光。
    她快,老家伙也不慢,左手用十成劲,肩井穴立即闭住
了。同一瞬间,他飞起右脚。
    “噗”一声闷响,踢中姑娘掌背,龙犀剑脱手而飞腾空急
射,但见一道光华,如同彩虹经天,划一道弧线,飞出五丈外
方翩然下落。
    “真是她!这丫头。”老家伙一掌击昏姑娘,脱口惊叫。
    远处的老女人已看到有人赶来,啸声亦传到,她舍了马
向这儿奔来,问道:“谁?”
    “九天玉凤。”
    “怎见得?”
    “只有她有这把宝剑,定然是她,你没听见她刚才的哭叫
声吗?”
    “我在地窟里,没听见。两个鬼老道和一个小子赶来了,
要不要打发他仍?”
    “不,走!鬼丫头已落在咱们手中,武林三杰活该完蛋,办咱
们的正事,不理他们。唔!是崆峒的牛鼻子。走!拾剑。”
    老女人抄剑在手,一声长笑,两人奔向废墟。
    在龙犀剑飞起的瞬间,走在后面的中年大汉急叫道:“那是
九天玉凤的神剑,是她,”
    两老道一惊,也心中一喜,师兄脱口大叫道:“手下留人!别
伤她,贫道有事相求。”
    “哈哈哈……”回答是一声狂笑,人已隐入废墟中不见。
    相距还有半里余,追之不及。等他们到了废墟,早已鬼影俱
无了。
    三人搜遍左近五六里地,找不到半点蛛丝马迹。师兄突然哼
了一声,道:“咱们赶快通知武当的道友,集两派之力,全力搜寻,
我不信他们会飞上天去。走,”
    这一天中,天空中信鸽飞扬,地下官道中快马以全速四散,
将讯息传到各处。
    四面八方的崆峒派高手,全往太白山集中,左近的武当门
人,也先赶来。第一天,毫无所获。次日午间,大散关传消息有一
伙人掩护着一乘山轿来出关,形迹可疑。附近负责断路的崆峒门
人上前盘问,一言不合大打出手,这伙人身手了得,打伤了几名
崆峒门下,向西飞遁
    激斗中,山轿被毁,里面果然跌出一个白衣女人,穴道被制。
可惜那女人仍然被背走。追之不及。
    当追逐间,天色已晚,在三岔河碰上迎面截来另一批崆峒门
人,那一群人却回头四散而逃,天黑林茂,被他们一一溜了。
    第二天,却在泾河南岸邠州西面,至平凉官道中,发现了另
一批人,抢着大木箱向西赶路,一经查问,立激展开激斗。最后崆
峒门人大举追到,那批人毁箱取出一个女人背上,窜人深山逃掉
了。
    在这条官道上穷摸。岂知不仅找不到被掳女人的踪迹,
连那群出没无常的人也不见了。
    这条西北官道上,左近凡是可以攀越的山林谷地,全布
下了人;官道往来的马,甚至形迹可疑的人,都将受到搜查和
盘问。平凉是中崆峒的所在地,腔洞派大部分人才皆在这儿
苦修,上百座宫观人数近千;加上武当闻讯赶来的人实力之
雄空前绝后,他们打扮成各色行业的人,掩去本来的面目,全
力搜寻那一对黑衣老怪物。
    可是人家也不笨,党羽也不少,神出鬼没过了平凉,未露
形迹。
    崆峒派的掌门气尘,平时坐镇中崆峒,这段时日里恰好
在山。人在他的地境内失踪,他确是下不了台,大怒之下,誓
得对头而甘心。左近五六百里地境,皆是崆峒的香火范围,也
是势力范围,道俗门人算起来,人数之多不可胜数,连中崆峒
的大多数首脑,也弄不清到底有多少。
    崆峒门一怒之下,亲力出动全力搜寻,但是音讯毫无,失
去了对方的踪迹。
    那一对老男女,确也不等闭,从甘凉下来的接应人手,逐
渐汇集,就在第三天午间,西安府武安马车老店先后驶出了
三辆轻型马车,走邯州出平凉。
    第一辆车中,是一双脸团团的中年大腹贾;第二辆车中,
就是先前所说的回族少女。第三辆车中,是一对年登古稀的
老夫妇。经过了搜查,第三辆车遇到了许多麻烦,因为他俩是
老年人,看去也够矍铄健良,而在太白山庄废墟中,掳去九天
玉凤的人,也是一对老夫妇。
    其实第二辆车中,确是九天玉凤周如黛,她像那美丽的
从不见外人的回教少女,搜查的人不怀疑她,对她的身份丝毫不
加怀疑。
    在车辆左近暗中跟下的一双灰影,正是掳她西行的老家伙
和老女人。
    这天,马车躲过了一批批的按查人员耳目,迤俪西上,却不
知第一辆车在平凉落店之际,出了纰漏,一对大腹贾终于被武当
门下看出破绽,在凌晨驾车上道片刻,在车垫下搜出两把长剑和
两个百宝囊,立起冲突,双双重伤被擒。
    两人挨不过分筋错骨的折磨,终于招出已经启行的马车,那
回族少女就是他们要找的九天玉凤,但他俩的身份,却在行将说
出之前气逆而死。
    第一批追赶马车的人,是武当老耆宿武当七老的老三,天权
子天权;老七摇光子天光;率领座下弟子火速赶到,在六盘山果
然追及,可是晚了一步,马车相接,砸碎在百丈深壑之下。
    第二批赶来的人,由崆峒掌门气尘老道亲自出马,率领二十
名耆宿和弟子,在三里后飞骑急赶。
    第三批是混合组成的两派门人,其中有叶若虹主仆,他们得
讯稍晚,在第二批之后两里急追。
    目睹惨剧发生的山海之王,先前呆了一呆,等到人群一乱,
他知道要救也来不及了,长吁一口气,身形疾闪,奔向平凉。
    这一错过,尔后发生了不少事故。
    武当七老的法名,是按北斗七星排名的,辈份是“天”,比掌
门“玄”字辈高了一辈。七人早年远离武当,浪迹天下名山,流连
忘返,修真之外,不问世事,行踪如行云野鹤,武当七老的功力,
虽与全真子楼霞子同辈,但功力高出太多。在他们壮年之时,一
度荣任解剑池七子的职位,这职位一向是嫡系门人所专任,功艺
皆由嫡系弟子所亲身陶冶,不象其他门人,可由同门代传。因解
剑池七子乃是防守武当的第一关,除了王爷以上的皇朝大
员,皆不许携带兵刃越过此池,要硬闯,解剑池七子必须施展
绝学硬给留下。武当算得上是内家拳宗之祖,一代宗派的圣
地,不服气的人,皆想前来闯闯,以便扬名立万;解剑池七子
的责任,确是够重的。久而久之,凡是荣任解剑池七子的人,
不但功艺必须是上上之选,在出手搏击之时。对天下各门绝
学皆须领略,搏斗的经验,皆从九死一生中得来;所以可以
说,凡是出身解剑池七子的人,定然是嫡系门人,功力也就最
高,在派中的地位,也最为尊祟。
    第一匹马上的老道,正是天权子,他一马冲到,人已经凌
空扑下,伸手抓起晕厥了的赶车小伙子。
    人一到手,他心中一震,说道:“有人在暗中计算,这家伙
的右半身经脉,是被极为诡异的手法闭死的。搜左近。”他丢
下人,原来小伙子已经气绝了。
    摇光子用手向下一指,道:“我带人下去,师兄请向前搜。”
    三批人全到了,天权子已经带着五名老道,沿官道向上
急搜,远出七八里地。
    摇光子带了一名老道和七名俗装老人,从前面峭壁下了
深壑。碎车死马散布极广,足有三四十丈宽广,搜遍了每一寸
土地和碎林,找不到一片女人的骨肉,也没有一片属于人类
的骨肉。
    “怪!另一个车夫呢?”摇光子惑然向众人问,又道:“只
有死马而没有人尸,还有一个车夫飞了不成?”
    另一个老道白眉一皱,突然目中神光一闪,说道:“这是
掩人耳目的绝着……”
    摇光子面上一寒,抢着道:“是的,他们没料到我们会下
崖查看,快!由这儿向山场下搜,我招呼师兄由下面向上
截。”
    他向山上大呼,用上了千里传音绝学。
    “人已被挟走,贼人可能仍在山弯下。请师兄带人速下六
盘,从下面向上搜,”
    声如万马奔腾,殷殷急传,远处的天权子发出一声长啸,
带着人攀下深壑,向上搜去。
    崖道上的崆峒掌门气尘,立即分派人手,在可以了望之
处皆布下了人,监视着下面二十余里长的山下绝壑。他自己
也带着人飞扑下面山谷两侧,向下搜去。
    一个时辰之后,山西面警号倏传,谷下一处密林中,果然
发现敌踪。天权子和五名同门,在下端贴林急按。远远地,突
见两条灰影带着一星绿光,一闪而没。他目力奇佳,已看出是
人而不是兽,即发出警讯,向那儿扑去。
    两灰影带着人急急溜走,但没料到老道们竟来了这么多
的人,各处都居高临下监视的高手,行动不得不小心,小心之
后人便慢了。他们更没料到老道们不见尸身不甘心,竞会下
崖验看,行藏一露,不易脱身啦!
    居高临下,任何迅捷如电的身法,皆难逃眼下,距离一
远,便不感其快了。所以两老魔不得不小心翼翼,左掩右藏向
下走。
    终于,他们没逃过天权子的神目,被盯上了。
    山顶上监视的人,也发出了警讯,四面八方的人,全以超
尘脱俗的轻功向这儿赶。向上面搜下的摇光子,一听下面警
讯传出,猛地腾身上了林梢,向下飞掠。
    正走间,眼角瞥见左侧密林下人影一闪。他一声不吭,幽
灵似的穿林而下,猛扑密林一处大树根。
    树根下果然隐伏着人,一看行踪已露,知道跑不了,猛地
剑芒一闪,一道银虹飞出,原来是那虬须中年大汉,正身剑合
一,凶猛地攻向老道。
    摇光子乃是武当耆宿,出身解剑池七子,功力岂同小
可?他冷哼一声,以极为迅捷的手法,撤下了青芒电射的长
剑,信手递出。
    青芒贯入攻来的剑影中,“铮”一声龙吟乍起,虬须大汉
长剑上扬,人向后飞退“砰”二声响,背脊撞在一棵大树上,枝
叶撼动。
    摇光子如影附形跟进,左手倏伸,想点了大汉的期门穴
擒人。
    大汉功力不弱,身形右错,一剑截出。可惜,他功力相去
太远,只顾得了老道的手,却顾不了老道的剑,只觉青芒一
闪,眼一花,冷冰冰的剑尖,已经点在左乳下了。
    “站着!”摇光子阴森森地冷喝。
    虬须大汉不敢不听,剑尖已刺破衣襟,抵在期门穴上,冷
如千载玄冰的剑气,直迫心脉,他怎敢妄动?他冷然一
笑,道:“高明!老道,你是武当派的?”
    “丢剑?”摇光子不答话,他说他的。
    “在下如果不呢?”
    “由不得你,剑气一发,你的期门穴完了。”
    大汉仍在冷笑,但终于将剑放下。放的手法不干净,缓缓
地一指一指放开。
    老道也是一时大意,以常情衡量人,以为大汉在死亡的
威胁下,定然有贪生的欲望,不然尽可死拼,用不着受辱听
命,俯首就擒。
    大汉的大拇指一松,剑向下一落,突然双掌向前猛推,人
也向前一冲。
    剑无情地贯人大汉的胸腔里,同时两掌也推到了,居然掌风
呼呼,袭到摇光子的胸腹。
    掌风一近身,突然劲道反奔,大汉“嗯”了一声,尸体立被震
得向后仰倒。青芒暴射的长剑,没沾一星血迹。
    摇光子摇摇头,向后面一名老道说:“这人倒有英雄气概,师
弟,好好掩埋他。”
    说完,领着刚到的七名俗装老人,向下如飞掠去。
    另一面天权子眼光犀利,看到了灰影和绿光,立即飞扑而
下,沉声叱道:“施主,走不了的,留下!”
    林密草深,人行其中,不发音响是不可能的;灰影知道行踪
已露脱身难比登天,一声长笑,在林中空地里突然现身。
    天权子和五名老道一闪即至,两下里一分,将两灰影围住
了。六支长剑气丝丝,齐向内指。
    林中空地约有半亩大小,两个灰衣人相背而立,灰直裰,一
高一矮,黑帕蒙面,只有两双阴森森的双眼在外。矮个儿背上,用
布带背着从车上带走的回族少女。少女目光芒然,对四周险恶境
遇毫无反应。
    “唔!两位,咱们不陌生,在三岔河的两个黑衣人,定然是你
们了。”天权子冷然发话。
    高个儿呵呵一笑,道:“不错,就是老夫。”一面说,一面将腰
带上的一条长囊移至顺手处,一面徐徐抽出背上的一把银光夺
目的长剑。
    天权子长剑抖指,一步步欺近,沉声道:“两位掳来的人,真
是九天玉凤了?”
    “是的,正是周家小丫头。”
    “两位高姓大名?”
    “你是武当的人?”
    “贫道天权子。”
    “哈哈!幸会幸会,早年解剑池七子之一,少见少见。”
    “该施主亮名号了,请教。”
    “阴司恶煞西门禄。”
    天权子脸色一变,站住了,道:“原来是西门施主,失敬
了。那一位施主是……”
    “拙荆邓二娘,人称毒婆婆。道长想必记得,拙荆乃是千
毒老怪的师妹,毒蝎三娘的手帕知交。”
    五名老道心中愈来愈惊,心中凛然。这阴司恶煞西门禄,
乃是四海游龙柏青的师兄,这两个人各分南北,一生独来独
往,为恶江湖,端的神憎鬼厌,坏事做尽。四海游龙乃是摄魂
魔君太叔权的唯一知交,功力比太叔权还高上三分,在武昌
府协助太叔权,被神剑伽蓝打得落荒而逃,龙其是在江文锦
的住宅里,神剑伽蓝以气驭剑术,把他吓了个胆裂魂飞。亡命
而遁。在玄都观,更被伽蓝剑从楼中震飞窗外,他真把华逸云
很入骨髓。
    毒婆婆的师兄千毒老怪,死在天心大师之手,恰好华逸
云适逢其会赶到,这笔帐自然落在华逸云头上。她的手帕知
交毒蝎三娘,在百花谷死在四海狂客之手,四海狂客的弟子
是华逸云,这笔债他还能赖掉?
    当桃花仙子一群人失去踪迹之后,黑道群雄四散,摄魂
魔君太叔权便重整旗鼓,仍荣任他的黑道盟主高位。在太白
山庄,神剑伽蓝的神勇,吓破了他的虎胆!在行将生死一搏
中,桃花仙子将他唤下高台;三寨主落魂掌总算是个热血男
儿,够朋友,不然他绝对难逃一死。
    太叔权雄才大略,为人阴险过人;从大珠台起,至太白山
庄大会止,这期间,他的党羽伤亡惨重。黑道盟主的地位摇摇
欲坠,可把神剑伽蓝恨得直欲将他食肉寝皮,方消心头之恨。
    可是伽蓝神剑已经死了,但武林三杰仍在人间;扫云山庆功
败垂成,对忘我山人的恨念,耿耿于心。桃花仙子脱离莽莽江湖,
他也就准备重振雄风。
    年前,阴司恶煞夫妇,从关外转游归来,在京师巧逢摄魂魔
君在京师访友,两人神交已久,谈起武林中近年来的变故,感慨
系之。阴司恶煞夫妇一听之下,勃然大怒,自告奋勇踏遍天下,要
找武林三杰出口怨气。
    摄魂魔君大喜过望,立即传谕江湖各地绿林朋友,协助这一
对凶魔,搜寻武林三杰的下落。
    黑白两道的人,都在找寻武林三杰;假使伽蓝神剑不死,他
们怎敢?
    一年来,两凶魔跑遍了东南半壁,转向西北搜寻。他们先到
龙首山,会见了龙首上人的门下。龙首上人虽然死了,但他的门
下喇嘛为数仍多,但都不敢出山;因为早年龙首上人与祁连阴魔
矮神荼等人,曾经想把崆峒从西北赶走,经常暗中与崆峒为难。
他们都死了,也许崆峒要向他们寻仇报复,自顾不暇,怎能相
助?
    两老魔直出凉州,失望而返,自玉门东返,回转兰州,往访西
南方扪天岭的黑道悍贼老龙神鲍怀仁。
    老龙神派出手下,搜遍了附近的穷山恶水,连马寒山的一丘
一壑也未放过,自然毫无结果。
    两凶魔继续东下,恰好老龙神也要带人到陕西做一票买卖,
便一同东下陕西。老龙神与摄魂魔君的交情虽不深厚,但倒还尊
祟他黑道盟主的地位,所以对两个老魔,确是情至义尽。
    到了眉县,两老魔想一看太白山庄的废墟,凭吊这座昔年宇
内闻名丧胆的庄院。
    他们在晚上前往的。真巧,近三更时,他们到了中间戊已
宫废墟,无意中跌入一石窟之中。太白山庄地面上的建筑毁
了,但地底的玩意大部仍完好,两老魔在地底迷宫中,足足被
困了两个更次,直至凌晨,方从正北壬癸宫废墟中脱困。
    正当他们重新再搜壬癸宫的地下秘窟时,九天玉风到
了,正在壬癸宫废墟之前。
    阴司恶煞刚从另一个洞口爬出,已听清姑娘的哀呼。他
在摄魂魔君的口中,已将伽蓝神剑的过去往事摸清,所以已
猜出她是九天玉凤。
    人一到手,便发现崆峒的人现身,他知道崆峒也在全力
搜寻武林三杰,如果知道是九天玉凤,定然会全力相夺,所以
赶忙溜走。
    岂知在九天玉凤撤下龙犀剑的瞬间,已被老道们猜出九
天玉凤的身份,只在短期间动员了在陕西的门人子弟,并将
消息告诉了武当的道友,高手群起,追索他们两人。
    他俩费了年余工夫,搜寻武林三杰的踪迹,好不容易天
假其便,擒住了九天玉凤,岂肯将人让出?他们也不想和崆
峒武当的人为敌,所以一走了之。
    他俩不理老道们,老道可不放过他俩。他夫妇挟着人遁
人员南丙丁宫的地道中,拍开姑娘的穴道讯问,证实了她的
身份。姑娘早先曾得叶若虹透露的消息,知道武当已请五大
门派协力搜寻她爷爷的消息;当她发觉落在鬼怪般的两个老
鬼手中时,知道完了,她并不隐瞒自己的身份,但却不吐露家
人的隐居处所。老道当然不放过她,便用九阴搜脉酷刑迫她,
她熬不住酷刑,只好胡言说全家已隐入西倾山人迹罕到之
处。
    老魔倒也相信,因为姑娘出现在太白山庄,而江湖中黑
白道之人遍布各地,竟然没发现她的行踪,她定然是在西北往下
走的,所以没让人发现。
    他却不知姑娘自与华逸云鱼水合欢之后,再经三年漫长的
岁月,她已经完全成熟了,已非当年香扇坠型的小美人啦,三年
余的凄苦岁月,她脸上已不复见当年明媚灿烂的容光;没有欢笑
的日子,使她脸上凝结了一层浓霜,成了个冷冰冰的玉美人。如
果不是她自报名号,或者露出她的龙犀剑,谁知这位冷冰冰的美
人儿,会是当年的九天玉凤?
    两个老魔并不曾见过早年的九天玉凤,认为中原既无人发
现她的行踪,定然是从西北东下,故而不再怀疑。
    他们将自己的打算,阴森森地说出,姑娘只觉心中一凉,暗
叫一声完了。但她并不想死,朦胧中,她仍有点不信华逸云已不
在人间,她一年中,必有两次到太白山庄瓦砾场,追忆三年前的
依稀景况,虽然事实是令她痛心疾首的,但那一线希望仍然存
在,她不愿死。
    至于家人的下落,她绝不会透露的,她要往下拖,拖一天是
一天,拖不下去再死,没有什么可怕的。
    阴司恶煞夫妇俩发觉废墟上有大批高手伺伏,白天不敢冒
险,直停留至午夜,方出穴扑奔西北,他们要挟人质上西倾山,找
忘我山人一家子。还未离开三里地,劈面按上了崆峒的十余名老
道,为首两人,正是白天发现他们的两位西崆峒耆宿。
    两凶魔抄小路西走,毒婆婆背着周如黛,阴司恶煞的腰带
上,插着姑娘用囊盛着的龙犀剑。
    正越过一座小岗,蓦地一声胡哨响,岗下衣快飘风之声候
扬,十余名老道四面暴起。
    “无量寿佛。施主请留步。”为首两个老道拦住了去路。
    “干什么的?”阴司恶煞止步厉声问。
    “施主想必明白,不用贫道饶舌,乃是为九天玉凤周姑娘
而来。请问两位施主尊姓大名?”
    “无名小卒,不说也罢。”
    “贫道认为,施主既将周姑娘擒来,定然与她有仇。”
    “老道,你管不着。”
    “贫道以江湖道义相商,恳请二位施主将人留下。”
    “废话:你凭什么?”老魔恶狠狠地叫。
    “周姑娘与武当派,有敝门人上百的血海深仇,此人该交
由武当处置,故而向两位情商。”
    “老夫不和你废话,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太精了。哈
哈———”
    笑声一起,两条人影突向后飞退。后面是两个老道,大喝
一声,双剑同时截出,同声大吼:“退回去,”
    “滚!”两凶魔厉叱,电芒千闪,双剑疾挥。“呛啷”两声,
两老道的剑如中巨锤撞击,向侧连人飞退八尺。黑影一闪,老
魔人已飞射五丈外,收剑向旁飞掠,瞬即失踪。
    两老魔凌晨到了渭河边,天色大明,已无法带人上路,便
在河岸密林中匿伏,等待天黑。
    阴司恶煞到附近村落找食物,巧遇老龙神的手下,他心
中一动,便利用老龙神大批的人手,将人偷偷带至兰州。不想
到了三岔河,又被武当的老道识破,一场激斗,老魔带着回头
反走。他料想拦截的人,定然向西迫,他便可由北面官道在后
悄悄往上赶。
    老龙神为人颇工坏计,他出主意大胆地在明里赶路,立
即租到武安老店的三辆马车,将姑娘易装西运,在她发上安
置了一块迷魂药饼,直放兰州。
    两老魔也换上了灰衣,在一旁暗加呵护。老龙神自己,在
前面分派人手接应。
    岂知一辆车在平凉露出马脚,百密一疏,他们不该带着兵
刃,终于落入武当老道们之手,前功尽弃,在六盘山被大批高手
追及,两老魔只好带着人飞遁。
    大白天,他们无法遁形,终于被天权子发现,只好亮名号放
手一拼了。
    天权子乃是武当名宿,游脚天下,对这一对魔头不算陌生,
心中暗凛。他知道老魔难缠,不愿立时反脸,道:“原来是西门施
主伉倔,贫道失敬了。”
    “违心之论,哼?咱们黑白不相容,冰炭不同炉,敬是假,恨
倒是真。”
    天权子淡淡一笑,道:“是敬是恨,施主心中自明。贫道目下,
对施主确无恶意。”
    “是划道吗?”
    “不,贫道向施主相商,请将周姑娘交与敝派带回武当,日
后当回报施主盛情。”
    “如果老夫说不呢?”
    “施主定然知道敝派对周姑娘志在必得。”
    “老夫难道志在不得吗,废话!”
    天权子有点不悦,沉声道:“施主,贫道不愿斗嘴。请施主明
白,敝派必须将周姑娘带回武当,贫道在等候施主金诺,可否尚
请明示。”
    “老夫告诉你不成!”
    “真不成?”
    “半点不假。”
    “施主可别怪贫道无礼了。”
    “凭你?早着哩:”阴司恶煞阴阴地说。
    天权子踏进三步,沉声道:“请施主亮剑,看早是不早。”
    毒婆婆突然接口道:“天权子,贵派门下共来了多少?”
    “不多,贫道绝不以多为胜。”
    “多也无妨,老身的化血神砂,足以令千百人变成僵尸,
何况还有其他毒物哩?”
    天权子心中一震,脚步迟疑。
    蓦地红影一闪,一个高大的百龄老道落下斗场。四周,人
影纷纷出现。正东方向,叶若虹主仆亦同时现身。
    老道的身法奇快,突然在天权子左首站住了。他满脸皱
纹,九梁冠上横插着五枚金针,发角如银,颔下三绺银须直拂
胸下,方面大耳,目中神光湛湛,不怒而威。腰带上,悬着一把
古色斑澜的宝剑.
    他就是将于年底退休的崆峒掌门气尘。在武林六大门派
中,他是荣任掌门最久的一人;六十余年前赠予佛道同源金
象的五个掌门,只有他仍然健在人间,年岁已超过两甲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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