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s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hunter (城市猎人), 信区: Emprise
标  题: 霸海风云-第二部(6)下
发信站: 紫 丁 香 (Tue Jan  4 14:42:41 2000), 转信


    “是的,在高泉山。他们像兔子船乱钻狗洞,不然我要拆了他
们的骨头。”
    “哈哈!那更好,他们定然再追来盯梢的,他们从不放过要
得之人和物。走啊,”
    山海之王向武当两个大汉沉声道:“你两个家伙听了,下次
再那么无礼,我要将你们的骨头掼松,不信且试试,如果不服气,
咱们在江湖上见。”
    有刀疤的大汉道:“武当派的人,不是省油灯,咱们走着瞧。”
    “武当派是啥玩意,有多少人,老丈可知底细?”山海之王扭
头向独眼狂乞问。
    “武当派人多着哩:他们是近年来崛起的玄门大派,拳
剑号称无敌。”
    “为人如何?”
    “很难说,人多了,难免良莠不齐,十步之内必有芳草,莠
草自不会少,但在武林中,他们尚算得上是白道中的代表。”
    山海之王向两大汉露出特有的奇异微笑,道:“如果要找
我,我不管你们是白道黑道,不动刀剑,我要将你们整治得不
死不活;如果动兵刃,你们都得死。”
    “哼……”
    “别哼,我办得到的,再见了。”
    “咱们青山不改,后会有期。”
    “我记着。”山海之王说完,大踏步走了。
    独眼狂乞向两大汉咧嘴一笑,道:“两位,真要和山海之
王结仇,最好别连累师门,老花子是一番好意,也是忠言。”
    “老前辈,这小子确是太狂了,晚辈功力不行,只好仗师
门一洗今日之耻。”
    独眼狂乞冷笑道:“你想替师门招祸,老花子无法拦你,
湖广七盘弯血的教训,贵派该反省反省才是。”
    说完,点着乌竹杖走出官道,与山海之王大踏步走了。
    两人冒着烈日大踏步赶路,山海之王一面走一面问
道:“老丈,所要办的大事,能否赐告?”
    “老弟,行道江湖,是否应以侠义为先?”
    “是的,应该。”
    “那就是了,老花子先向你说一段三年前的武林往事,主
人是一位功力与你相去不老的少年英雄。请静静地听我说
完,再请老弟评论事非……”
    老花子一面走,一面将三年前神剑伽蓝华逸云的所行所
事,一一概赂地说出,最后说:“那少年英雄葬身火海,一切恩怨
应该抛消,五大门派是白道中侠义之士,武当的声誉更是武林一
代主流,不应该迁怒于华逸云的未亡人。这次他们万里迢迢将人
擒解武当,老弟,请问于理可合?”
    山海之王沉声道:“老丈,刚才就不该放了那两个武当小
辈。”
    “呵呵,这事与那些小辈无关,而是主宰大局的武当元老
们,找小辈们出气可不是大丈夫所为。”
    老花子并不知九天玉凤是如何被擒的,所以并未说出就是
前面马车中的人,是被解送的九天玉凤,不然马车绝过不了渭
河。山海之王如果知道被解的人就是六盘山的回族少女,他不马
上赶去动手才怪。
    老花子继续往下道:“老花子并非为了华逸云是我师弟的小
老弟,而出来卖命孤身救人,事实上老花子一生好打抱不平,这
事我该管。武当派人多势大,老花子仍然愍不畏死……哎?老
弟,你轻些儿,老花子骨头不够硬哩,哈哈!”
    原来山海之王见他说得有种,一时兴起,一掌拍在老花子的
右肩上,把老花子拍得跳起来。
    “老丈,有你的,”山海之王微笑着喝采,又道:“算我一份,
我赶他们该回武当山。”
    “谢谢你,咱们盯紧他们,相机动手。”
    “相机?哼!我不干,见面先打他个落花流水。”
    “不成,目下群雄齐至,皆欲得而甘心,咱们不可贸然而动,
便宜了他们。再说,公然出手,恐怕恶道们下手毁去人质,咱们怎
对得起华大侠在天之灵?”
    “那……唔!这确实可虞。”
    “咱相机行事,你听我招呼行事没错儿。”
    “好,我听你的。”
    “走?到长安我要召集手下。唉?可惜我得讯晚了儿,召
集人手也来不及了。”
    “老丈在哪儿得来的讯息:”
    “咸阳。”
    两人一阵急走,在申牌正渡过渭河。踏进长安地境。两人
穿得一般槛楼,一般蓬头垢脸,一般的窝囊劲,一般的高大雄
壮;山海之王高出半尺,身材更是伟岸。两人出现在街上,定
然够唬人,老花子不愿招摇,便在城外找家小客店住下。
    当晚,山海之王独自在房中练他那不知名目的奇功;老
花子则独自外出,找门下弟子召集陕西的花子爷。
    行将午夜,月正中天。长安城沉沉睡去,但暗中却风声鹤
唳,九真观附近草木皆兵,如临大敌。
    九真观占地甚广,天尊殿之后,三方面共有两座偏殿和
两座后殿,还有许多小阁和院落回廊。
    后殿一间密室中,一灯莹然,除了一张床之外,所有杂物
全都搬走了,以免碍事。木床上,木枕薄衾,甚为简陋。
    九天玉凤周如黛,正和衣躺在床上,她仍是那一身绿色
衫裙,发髻未乱,静静地凝望着天花板,眼角挂着两颗晶莹的
泪珠。
    这些天来,她可说饱尝苦头,不仅是筋骨劳顿之痛,心中
的创伤更令她痛心疾首。
    是的,云哥哥在世之时,谁敢对她如此欺凌,白道英雄们
又岂敢如此非为?云哥哥逝世仅三年多些儿,灾难也来了,
她成了嘴上之肉,任他们宰割了。
    她悲从中来,泪如泉涌,像断了线的珍珠,滚落硬绷绷的
木枕上。她内心在悲痛的狂叫:“云哥哥,你在天之灵,可知我
在世间所受的痛苦吗?云哥,也许不久后,我会回到你的身边,
永远依在你的身旁,这日子不久了。”
    她手足被制,真气无法凝聚,阴司恶煞的制穴手法,她无法
自解,假使拖延太久,她不死也会成为残废,一切皆烟消火灭,一
切都完了。
    哀痛过去了,恨念随即涌上心头,她在心中切齿发誓:“武当
的牛鼻子们,假使我能恢复自由,且能恢复功力,第一该毁灭的
所在,就是武当山,玄天宝殿将成瓦砾,三元宫将化火海。”
    夜已深,她沉沉地睡去。
    四更将尽,一条人影进入隔壁空房之中。这房间本是红云道
人玄空的居所,这时他离开室中到外间巡视,已有半盏茶时分
了。
    黑影是由隔板上窜越入室的,所以没惊动密室前后担任警
卫的人。
    他取出一把匕首,在靠墙的一条壁缝中,将匕首轻轻插入,
运内劲向里迫。
    匕首拔出,壁缝赂宽,他侧首由缝内伤看。
    姑娘小睡不久,恶梦连连,终于把她惊醒,四更初便睡不下
去了。
    手足穴道虽然被制,但仍可缓缓移动,不然手足岂不僵死?
只是虽可作缓慢的移动,如果想用劲,却是不可能之事,连走快
两步亦会软倒。
    她下了床,正缓慢地,像个幽灵似地在房中走动,大概她想
以蹀踱消磨长夜了。
    密室没有窗,只有一个矮窄的门,她想看看月亮星星也办不
到,更不必说其他了。
    她功力全失,但耳力并未受损,目力也保持锐利,已发现有
人在隔室用刀迫开壁缝。
    她万念俱灰,平时衣衫不被,根本不在意有人窥觑,懒得
声张。
    蓦地白影一闪,一角白笺从缝中飞出,直射丈外,跌在室
中三合土的地面上。
    隔邻的黑影将招成方型的纸笺弹出,即轻如飞絮,飘过
邻室隔板,瞬即不见。这刹那间,室外已起了足音,门轻轻推
开,进来了红云道人。如果黑影慢走一步,定然要闹出事来。
黑影对屋中形势与众人的举动,似乎甚为厮熟,配合得极为
准确。
    姑娘先前置之不理,冲地下的方纸笺冷笑。但一种好奇
和万一的侥幸心,终于使她情不自禁地拾起了方纸笺。
    是一张质料甚佳的八行笺,招成半掌大的方型,她忽趋
灯下,打开细瞧其中的古怪。
    上面用半草写了几行字,她轻念:“字致周姑娘:即将由
秘道潜赴武当,请勿灰心,仆当觅机相图,拯姑娘脱厄。请阅
后烧毁。叶若虹拜。”
    她就灯上将笺烧掉,用脚毁去纸灰,自语道:“是他,他果
然不与武当山的人同流合污。唉,你也是白费心机了,你人
孤势单,有何能耐救我出险?反而搭上了性命,何苦来哉?
你的好意,我仍然心中感谢。”
    客店中的山海之王,不知怎地,二更未行功刚毕,突然感
到心潮澎湃,烦躁得坐立不安,一再强抑心神,调凝真气,仍
然感到焦躁。
    独眼狂乞不在店中,他心中一动,便着手结束,佩好小剑
挂上百宝囊,他要到城内繁华的夜市中走走。长安的夜市,要
延至三更正,二更末城门虽关,仍有零星夜市散处繁华的角
落。
    城外的客店不像城内,关门关得略为晚些,便于接待赶不及
人城的客官,三更将到,客店仍开了一道侧门让客人出入。
    他刚结束停当,踏出房门想由店门出店,劈面撞上匆匆返店
的独眼狂乞,一把将他拖人房中,道:“老弟,想到哪儿去?”
    “心中烦躁,想进城走走。”
    “夜市快散了,没有什么可逛的……”
    “老丈,消息如何?”山海之王打断他的问话。
    “武当门人落脚九真观,明日可能走商州奔武当山,那儿是
湖广的捷径,八成儿他们要走这条路。这条路极不好走,道路隐
秘险峻,爬山涉水,极易下手。等会儿咱们去踩探动静,我已派人
守候在各处要道监视他们的行踪了。”
    “好,去看看九真观有些什么了不得的高手。”
    “请注意,为免打草惊蛇,咱们千万不可现身相斗;最好是不
露形迹,以免日后不便。”
    “我小心就是。”
    两人重新结束,老花子将讨米袋改挂胸前,鹑衣下摆纳在腰
带上,挟了乌竹杖,门上闩窗半掩,招呼山海之王先由窗中掠出,
自己拍熄灯火,飘到窗外,掩上窗户飞射檐下。
    月色如银,不易隐去形迹,但两人不在乎,贴着檐下暗影平
射三道瓦檐,方落入一条小苍中,贴着墙根急窜。
    老花子是老江湖,他不走瓦面走壁根,这是他老谋深算极为
隐秘的潜踪之法。这种人十分危险,如果在狭路碰上了,他定然
会下手灭口,所以最好少撞上这种人。
    三更正,他们到了九真观西北一里,官道左面里余之地,即
转向东北,绕走一圈先清退路再说。
    九真观四面花木扶疏,极利于潜踪隐迹,如果贸然往里闯,
哼!该先准备九条命,不然最好别往里闯。
    九真观既然是崆峒派中原三大道院之一,岂是平庸无奇
的所在?玄门弟子修真之士,平日比和尚还惬意,吃了饭没
事于就会搞些古怪名堂,诓骗愚夫愚妇掏腰包出香火钱,以
便饱他们的肚腹。诓派的玄门弟子,不能说没有道行,有道
行的人古怪得更多,他们的九宫八卦奇门遁甲理数之学,确
是不简单麻烦得紧。
    瞧吧!九真观四周的花木庭院,白天里看去毫无奇处,
了不起是些死石活花,但晚间一看,就有点模糊看不清楚,如
踏进两步瞧瞧看,明天,阁下就准备脱层皮,仍然啥也没看
清,岂不怪哉?
    至于各处的亭台楼阁,天上地下,玩意儿之多,简直如同
牛毛,机钮消息不开启,逛观进香的人尽可到处乱闯,上至主
持人下至香火道人,绝不会介意,但如果开启了机钮消息,进
去的人太容易了,要出来可就难啦!如不是投降后出来,就
是尸首出来。
    九真观的主持道长,法名叫气亮,对外称九真观主,在长
安大名鼎鼎。看法名,就知道他是与掌门同辈份的人,毫无疑
问,年纪没有一百岁,也有九十余。在繁华地区的方外人,愈
老愈吃香,愈老愈值钱,因为老,所以道行高,道行高,善男信
女才心服,心服就产生尊敬,尊敬怎能不多掏腰包敬神奉
鬼?九真观主年近百龄,依然龙马精神,难怪大名鼎鼎。
    三更正,九真观主正和气极老道站在观门石级上,两人
正仰望天宇中的星斗,大概在观察鬼井之宿。据说,从天文星
宿分野中。可以看出天下各州的位置,陕西是鬼井之宿分野,
不知对否。
    两人身后,站着一个小道童。三个人不言不语,都成了哑
巴。
    气极突然转首轻声问道:“师弟,他们接近了,有几拨?”
    九真观主淡淡一笑,道:“快了!还不用劳神。共来了四拨,
最精灵老练的一拔,已绕到殿后一面,还没有入侵之众。”
    “他们如敢入侵,哼!”
    “他们会的,但并不是想立即劫人。”
    “想怎样?”
    “他们想乱我们的神智,教我们先自手忙脚乱,自乱章法,心
中生恐惧之感。”
    “哼?他们打错主意了。”
    “也许他们之中有绝顶高手呢,我们得小心应付。明日,去
叫你师父下令准备擒人。”
    “是,弟子遵命,即前去请师父传令准备擒人。”小道士恭敬
地说完,行礼退走了。
    九真观主也转身向观内走,一面说:“师兄,你真要送他们出
紫荆关吗?”
    “是的,论武林常例,义不容辞。”
    “另一面,天枢子道友恐怕难当大任。”
    “师弟,你多虑了,天枢子的功力,比你我还要深厚,为人机
警,想亦不致误事。”
    “出奇制胜,临机应变,学问大矣哉。如果功力深厚便可望万
全,那事情未免太简单了。师兄,我总有些儿担心,预感到此行太
过凶险,希望师兄多多小心珍重。”
    “谢谢你,亮师弟,我将全力而为,倍加小心。”气极由衷地道
谢九真观主的关怀。
    “这计策除了你我少数几人知道以外,还有外人参与吗?”
    “没有,武当的行动十分机警。”
    “但愿如此。走吧!他们来了,看是些什么人,天胆敢到
九真观来撤野?”
    九真观在外表上看,似乎平静无事,几个值更守夜的香
火道人,不时四面走动,与平日相较,只多了一两个人,并无
异处。
    正西,一座枝浓叶茂的杏林,从围墙内侧向里面延伸,直
抵一座假山之下,跟偏殿还有二十余丈之遥。
    围墙上,葛地微风凛然,五条灰影像五头轻鸿,飘然落在
围墙上,一字并肩排列。
    这些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月色如银之时,违反夜行
人的规矩,站立在墙头上,不象话,太狂妄了!
    五个灰影身材参差,有两个修长,一个中等,两个却又像
矮胖子。背上,系着兵刃;脸上,蒙着灰布。灰色夜行衣,在月
色下看去,有点猛烈的感觉。
    五人并列墙上,似乎并无闯入园中之意,像五个纸人儿,
迎风摇晃,摇摇欲坠,但双脚却钉得稳极。这是功力不等闲的
迎风摆柳身法,确够得上高明二字。
    中间那中等身材的灰影低声发话道:“贤弟们,咱们进是
不进?”
    左首一个矮胖子哼了一声,发话道:“从泾州到咸阳,咱
们的弟兄死伤共计六十余人,岂能让他们安枕?少不了闹他
个落花流水。”
    “咱们是闯入吗?”
    “不!先放火。”
    “好?咱们先放火。牛鼻子们防守宫观,绝不敢远追,可
以放胆子。”
    几个人用甚为清晰的语音发话,旁若无人。中等身材的
灰影,定是他们的首领,他正要往下跳,最右首那高个儿伸手乱
摇,道:“大哥且慢,这一座杏林枝浓树茂,虽然距宫观甚远,恐
有埋伏。”
    大哥就是中等身材的人,他冷笑一声,道:“不会的,九真观
的人不多,宫观宽广,即使防守所有的宫宇,人手也不够,怎敢离
巢出远埋伏?”
    两个矮胖子同声道:“我先下,搜进,”声落,两人先后跃下
围墙。
    “走树梢。”大哥轻喝,人似飞鹰,远纵三丈,半空中提气而
降,悠然落在最近一株老杏上,双足一点,便上了林梢,人影疾
闪,便远出三丈外,轻功之佳,已致化境。
    五个人相距三丈,并排在树梢急掠。杏林宽广约有三五十
丈,在梢头看不清林下的景况,他们竟敢在林梢飞掠,胆气确是
值得喝采。
    距僚山还有十来丈,杏林将尽。
    “哎……”最左侧的一个灰影突发惊呼,人已不见了。
    接着最右侧的高个儿,突然失足向下一沉,也叫:“哎……林
下有人暗……”声未落,人已不见了。
    林上只剩三个人,大哥吃了一惊,只刹那间便丢了两个人,
他怎得不惊?
    “下去,小心脚下。”他拔出长剑向下疾沉。
    脚末沾地,身后已传来一声极为清晰的沉喝:“老兄,你来了
吗?”
    他心中一凛,扭转身躯横剑护身,挫腰下沉。
    “啪”一声脆响,屁股蛋被人击了一掌,火辣辣地,下手的人
极有分寸,肉疼而骨未伤。当然啦,臀肉厚,挨两记根本不在乎。
    他大吼一声,一招“回风指柳”扭身挥剑,双剑也在这刹
那间落地。
    剑刚出,突觉脚踝骨一紧,浑身一软,连人带剑向前扑
倒,“噗”一声,脑袋撞在一株树杆上。他虽然气功到家,练成
铜筋铁骨,这突然的一撞,眼中也冒出无数金星。
    接着背心压上了一座山,真气立泄,他想挣扎,已经来不
及了。耳听有人向他冷冷地叱喝道:“施主,千万不可挣扎,这
一脚要踏你不扁,崆峒派的名号不用叫啦!你是谁,说!”
    他感到背上那只脚,愈来愈沉重,四周,黑得伸手不见五
指,怎么?偌大的月亮技在中天,怎么林下会这么黑?他手
上的剑并未脱手,蓦地一咬牙,手腕一翻,长剑向脸上脱手飞
射。
    剑是射出了,宛如石沉大海,声息全无。耳听不远处同伴
发出两声闷哼,他自己也立时晕厥。
    山海之王在距观外林园半里地,四周绕驰一周。两人的
轻功,快得骇人听闻。独眼狂乞在考验少年人的真才实学,左
旋石绕急如闪电,破空飞射,起落间宛若星跳丸掷,越丘穿林
飘忽不定。
    可是他愈来愈惊,不管是如何盘旋折行,但在他右肩后
的高大身影,如影附形不差分毫,紧附不舍。
    绕到南面,老花子长吁一口气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世
上新人换旧人;老花子八十年辛苦练,自命不凡,今晚在老弟
面前,感到无比惭愧。”
    山海之王微笑着道:“老丈奔走江湖,行侠仗义,俗务霸
身,无法抽暇多求精进。不像我这蛮荒野人,除了茹毛饮血之
外,心意全无外界所扰,专意而心静,一年可较常人五年所下
的功夫,有过之而无不及。老丈认为对吗?”
    “你的话虽有道理,但也不尽然,人的秉赋天资,关乎后天的
进境,如无良师益友,再下苫功亦是枉然。老弟,请问令师尊姓大
名?”
    “我没有师父,是自己在山海之间练的。”
    “老花子不信。”
    “老丈不信,那也是无法之事。”
    “老弟,你全力施展,让老花子瞧瞧。”
    “我放肆了。”
    “绕宫观再走一遍。”
    声落,山海之王已经超出八尺,泰然而行,冉冉而逝,没有风
声,不见他纵跃,片刻间,老花子已落后了五六丈,渐拉渐远。
    独眼狂乞吃了一惊,功力提至十成,全力急追。但见两条淡
影急掠,人影如虚如幻,身后劲急气流所发的锐啸,慑人心魄。
    飞掠三里余,山海之王把老花子抛后将近半里,已经越过观
前小道,他方放缓脚程,等老花子跟上。
    绕到东北,老花子到了,他的呼吸起伏不匀,道:“老弟,你这
身法我不陌生。”
    “老丈看过?”
    “极像‘流光遁影’,也似‘卸气飞行’,那是四海狂客姜涛和
龙吟尊者的绝学,但两者都不像。老花子行道江湖一甲子,天下
奇学所见多矣?你这种身法倒令我迷糊了……咦!老弟,你怎
么了?”
    山海之王听到四海狂客和龙吟尊者的名号,只觉脑中一震,
像某一段神经受到了撼动,一些朦胧的幻影,似实犹虚地晃动、
隐现。他想捉捕这些幻影,但不能;他摇摇头让自己清醒,定下心
神思索,可是仍无法捉摸那些奇异而令他困扰的幽灵般的幻影。
老花子以后的话他没听见。
    他的举动,落在老花子的眼中,所以向他发问。
    他神智一清,幻影消失了。他摇头苦笑道:“没什么。你说
了些什么?”
    “我说你的身法像是四海狂客姜……”
    山海之王淬然停步,一把按在老花子的右肩上,问
道:“四海狂客和龙吟尊者,是吗?”
    “咦!你认识他们?”
    “十分耳熟,他们是什么人?”
    “四海狂客姜涛是武林三杰的老二,是神剑伽蓝的师父,
也就是武当派要找的对头。龙吟尊者是普陀南海门的元老,
也是神剑伽蓝的师父。”
    “哦,我可没见过他们。”
    “四海狂客早二十年还经常在江湖出没。龙吟尊者失踪
了六十余年,三年前在太白山庄露了一次脸,又失踪了。”
    “咦!瞧那儿。”山海之王指着围墙的东北角轻呼。
    那围墙之内,隐隐现出黑色的树影,那是一座广袤的梅
林,约是五六亩大小。
    三条灰影正向梅林顶上落下,半空中拔剑挥舞,三起三
落,只在枝头晃动。
    老花子道:“又是一群进犯的草莽英雄,他们遇上拦截的
人了。”
    山海之王道:“老丈,我们要不要掩近瞧瞧?”
    “等会儿,让他们乱子闯过,抽出九真观,我们再进不
迟。”
    正说间,三条人影只剩一条了。那人剑如狂龙,不时向下
进招,身躯一沾即起,有点不太灵光了。蓦地,他向上疾升,发
出一声长啸,猛扑而上。
    老花子大吃一惊,急道:“糟,那是中原狂生夏津,他怎么如
此冒失?快:咱们得救出这个有骨气的少林弟子。”
    两人身形疾闪,直扑围墙。可是晚了一步,中原狂生已经不
见了。
    山海之王一听老花子说中原狂生有骨气,不顾危险飞扑园
内五丈的梅林。
    老花子没有他快,跃登围墙的刹那间,山海之王已经将落下
树梢,他急叫道:“退!不可落下……”
    可是出口太晚了,山海之王已经疾冲而下,一闪不见。
    梅林之下,薄雾突然袅袅上升,风雷隐隐。山海之王的沉喝,
像是殷殷雷鸣。
    老花子依然一叹道:“林中隐没奇门生克,我拼上一命,也得
下去一尽心力了,我不能独自在这儿等待啊!”
    他一声怒啸,人似怒鹰,冲入了滚滚飞腾的浓雾,落向下面
危机四伏凶险难测的奇门大阵之中。
扫描校正:Luo Hui Ju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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