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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hunter (城市猎人), 信区: Emprise
标  题: 霸海风云-第二部(9)上
发信站: 紫 丁 香 (Tue Jan  4 16:46:38 2000), 转信


               霸海风云     作者:云中岳
                    第二部
                        九
    浪里蛇贪心一起,惹下了杀身之祸,不顾阴司恶煞的撤走啸
声,伸手去抓姑娘的腰中銮带。
    神剑蔡敬恒刚转向这儿,突见孙女儿仰倒地上,浪里蛇正向
她伸手,焉不惊得顶门飞走了三魂?他一声厉吼,挺剑向前飞
扑,要抢救孙女儿,像头疯虎。
    岂知冲不了十来步,恰好经过毒婆婆泄出毒烟之处,只觉头
一晕,“砰”一声向前扑倒,要不是剑在前射出,几乎伏剑自毙。
    老花子也看到眼前景况,怒叫一声向林中一抄,想先截贼人
退路,他不敢冲过草坪。
    浪里蛇的手,刚沾姑娘銮带,还来不及抓到手中,突然“嗯”
了一声,跌倒在姑娘身上。
    姑娘浑身麻木,灵智尚在,突被一个大男人压在身上,只感
到羞愤交加,急得几乎晕倒,想爬起,却又无法动弹,手足已不是
她自己的了,想叫也叫不出大的声音了。
    在羞急中,她清晰地看到,贼人脑袋贯了一根三尺长树枝,
粗如儿臂,左耳入右耳出,耳轮早已不见了,偌大的树枝插入脑
袋,耳轮早已飞掉啦,树枝一半在左一半在右,血迹惊心动魄,
她认得,那是山海之王用来做兵刃的树枝,一点不错。
    贼脑袋搁在她右胁下,有血的一段树枝,恰好搁在她的肘
弯,两人横躺成一个大十字,真绝。
    山海之王飞棍将碱人击毙,大踏步走近神剑蔡敬恒,皱着
眉,冷笑道:“老家伙,爬起来,你的孙女儿没死,紧什么?咦!这
老鬼婆放了毒烟,这老不死该死!”
    他猛嗅几次,不知是何种奇毒,一把抓起蔡敬恒,说:“错怪
你了,不知我能否救你。”
    这时老花子已从林中掠出,山海之王叫:“老丈,看看那小丫
头有啥毛病?不会死吧?”
    老花子将贼人尸体抓起扔开,姑娘用蚊鸣也似的声音
说:“花子伯伯,我……我不行了,我爷爷……”
    老花子扶起她,看了她死灰的脸色,惊叫道:“糟,你也是中
毒。小老弟,快来,也许你能救她。”
    山海之王探囊取出两包药散,把蔡敬恒放下,倒一包入他口
中,取过胁下水囊灌他两口。再去救姑娘。他一面倒水入她口中,
一面说:“你还能说话,不知是何种毒药,能否救你们,看你们的
造化。”
    姑娘一直盯视着他。目不稍瞬。他一接触她那神秘的目光,
只觉一阵昏眩,手也开始抖动,急急地甩动脑袋,水流了姑娘一
头一脸,他烦躁地叫:“别用那种眼光瞪我,别……”
    “噗”一声水壶从他手中落下,他恢然站起,以手猛烈地拭抹
脸面,跟鲍着后退。
    老花子抓起水壶,关心地急问:“老弟,你……你怎么了?”
    这时,蔡敬恒已经翻身坐起,茫然地看着后退的山海之王。
山海之王情绪逐渐稳定,仍用手蒙面,说:“没什么,我怕她的眼
光。”
    “为什么?老弟。”老花子站起问。
    “不为什么,我似乎曾经见过这种眼光,便感到烦躁和昏
眩,甚至有迷乱之感,怪事,”
    老花子大踏步走近,扣住他的手臂,沉声道:“你说过,你
不知道你的身世,不知三年前的事。老弟,想想看,也许你会
想起了些什么。”
    山海之王摇头苦笑,说:“没有用,脑中太过混乱,刚才的
迷乱已经消逝了。”
    老花子向地下的姑娘叫:“婉丫头,站起来,帮助他,用刚
才的眼光瞪住他,也许你能助他恢复记忆。”
    “花子伯伯,我站不起来,胁下和……仍有麻痹的感觉,
也许是有暗器在内。爷爷,请抚我起来好么?婉儿愿帮助
他。”
    山海之王手一探,将老花子震开,叫道:“不!我不要任
何人帮助。小丫头定是中了老鬼婆的毒针,可用内力或磁石
吸出。老丈,我们走,他们该到了。”说完,大踏步转身走了。
    老花于转向神剑蔡敬桓说:“敬恒兄,等会儿最好不要直
接向山海老弟递剑,不然解围赠药之情义,将付流水。老花子
虽深知山海之王老弟的为人,但有时碰上他迷乱,亦无法可
施,再见了。”
    “邝老哥,他真的不知自己身世?”
    “是的,早些天他方从仙海进入中原,对自己的事茫然无
知,自认是野人,山海之王的封号,就是山海的人叫出来的,
仙海海心山的仙海人居,就是他赶跑的。我得走了,珍重!”
说完,一闪而逝。
    “这是个怪人,功力深不可测。”蔡敬恒摇头浩叹,向孙女
儿走去。
    小姑娘侧身坐起,说:“爷爷,我们是否立即撤回?是否真和
山海之王……”
    “撤回那是无可避免之事。”
    “他功力奇高,要是向我们下手……”
    “傻丫头,不可以离开他远些么?这人目秀神清,鼻正颊嫩,
如果整发剃须,定是个英俊的年青人,怎会是野人?真怪!”
    且搁下这面的事。天璇子一行人,终于闯过重重危机,出了
密林,越过无常岭,降下石龙谷的干涸河床。
    老道们伤亡近半,派来接应的人,几乎全葬送在无常岭,大
援已失,不由他们不胆战心惊。
    降下河床,满以为此行险阻当解除大半,对方在无常岭死伤
惨重,该不会再来啦,可是前面不见接应的人,后面传信的人也
踪迹不见,看来他们已被遗忘在这危险旅送中了。除了呵送他们
的鬼神外,没有可资援手的人了。
    摇光子和崆峒气罡老道走在最先,刚通过河床,山轿也刚到
了河床中间。
    “哈哈哈哈……”,一阵震天狂笑,在上游石丛中飞起,令人
闻之心血下沉,汗毛直竖。
    “亮阵!”天璇子亮剑沉喝。
    灰影连闪,路旁丛草中,飞出两条人影,以迅捷的身法,猛扑
山轿,寒芒闪缩,向两侧挥扫。
    左侧是天权子和崆峒气极道人,一声怒叱,长剑暴起千朵白
莲,迎着灰影攻去。
    “铮铮!”四剑相错,两老道果然名不虚传。
    “哎……呀……”,两声令人心弦绷紧的惨叫,从灰影口中发
出。两老道一招伤敌,剑契入灰影左右胸,转腕顺势一跳,两灰影
越轿顶,远出三丈外,“扑通通”水花飞溅,落入潭水过流之中,瞬
即不见。
    山轿停下了,死尸和伤者放下了,剑撤出了,二十余名高
手列阵了;他们神色肃穆,准备接受行将来到的惨烈撕杀,将
命运交到剑上,将生死置之度外。他们知道,这一次的激斗,
像是一次孤注一掷的豪赌,赌注是自己的血肉和生命,该到
揭底牌的时候了。
    枭似的狂笑未绝,正北河床上游,突然响起清越的玉简
声,接着传来宏亮的朗喝和禅唱:“无量寿佛!”
    “南无阿弥陀佛!”
    本已陷人绝望境地的二十余名道俗。突然精神一振,雄
心再起,生机转旺。天璇子哈哈一笑,豪气飞扬地说:“快,清
斗场。掌门仙驾与少林的道友来了。
    人影疾闪,剑气飞腾,附近的草木和石块,立即折偃和飞
走。
    同一时间,左前后三方,现出许多奇形怪状的老少男女,
三方面合围。
    前面,是蓝衫隐士为首,人数稍少,金旗令主站在左首,
右首是苍龙二老,后面是六名精怪一般的高年男女。他们人
数虽少,却是实力极强而可畏的一群。
    左方占主河谷的人最多,为首的正是黑道盟主,桐柏山
山主摄魂鹰君太叔权,阴司恶煞夫妇,老龙神鲍怀仁,左右二
曲,还有天聋矮叟……一大群,其他十余名男女,全是三山五
岳的巨孽强豪,皆算得一流高手,无一弱者,这些人中,有一
个体态丰盈,美丽照人,穿了一身徘色劲装,令人见了心动神
摇的少妇,特别引人注目。这女人年纪像是二十来岁,实际上
不止这么多,在江湖中,算起来名头也不小,提起了缥缈春鸿
太叔霓裳,凡是江湖朋友,大多耳熟,可是真正见到她的人不
太多。
    太叔权本人绝非好色之徒,但在他创丛之初,行脚天下,在
刀山剑海中拼生死,在鬼蜮江湖里浮沉,偶或失意或心情苦闷之
时,好不了有生理需要的调剂。有一年,他浪迹福建建宁府,邂逅
了一位建宁府名武师的爱女。那时,太叔权还未正式挤身黑暗,
也怀有满腔热血,在江湖行侠仗义,干些劫富济贫的勾当,人也
年青,脸蛋也没有现在可怕。两入一见钟情,情根深种,双双坠入
爱河,便在老武师的主持下,两人完成婚礼。
    一住三年,小俩口十分思爱,鹣鹣鲽鲽羡煞了不少人,这是
他俩一生中最辉煌灿烂,最值得怀念回忆的三年。
    可是好景不长,世间不如意事十有八九,欢乐短暂,怨恨却
久长。当太叔权返回湖广定省亲友途中,途经建昌府,打抱不平
痛惩了建昌一霸周一豪,引起了弥天大祸。到了南昌府,立即受
到江西白道群雄的围攻,身中十二剑,肋背镖箭不下十枚,浑身
浴血,眼看要被剁成肉泥之际,天不绝人,来了一个凶魔救星。这
人就是他后来的师父,天日山荡魄天魔田炫。
    荡魄天魔为了尝杀而心狠手辣,一生行事全凭当时的喜恶
而定,杀起人来人性泯灭,但碰上他高兴时却是一个血性男儿,
他眼看二三十个英雄豪杰,竟围攻一个垂死的少年人,一时火
起,大开杀戒,在他那古怪的摄魂剑下,宰掉了三分之二,救了太
叔权,带他回天日山,收他做唯一的传人。
    从此,太叔权整个人变了,变得阴沉险恶,心狠手辣,人性渐
渐泯灭。
    三年后,他返回建宁探省岳家,想与爱妻小聚。岂知他不来
倒好,来了心中像被人截了千万个窟窿。就在他上天目山的当
年,老武师被江西的白道英雄们活活迫死,他的爱妻为了维护出
生甫半岁的女儿,身中八刀惨死庭院之前,全家惨死。
    幸而在千钧一发间,恰逢隐修大姥山的一个老道婆,称
为大姥仙婆的世外高人适时经过,救下了唯一幸存的小生
命,带上大姥山加以哺养。
    太叔权怀着一颗被毒蛇咬碎了的心,上了大姥山礼见大
姥仙婆,叩谢老人家全后之德,并请老人家收爱女为弟子,方
凄然下山,重上天目山苦练十年。
    这期间,他每两年走一趟大姥山,看望大姥仙婆和爱女,
每看一次,他必返回爱妻的坟前,默默切齿暗祝,在坟前举剑
发誓,他要与白道武林群雄一决,清算这笔家破人亡的血债。
    终于时辰到了,荡魄天魔物化天目山,他也承受了师父
的衣钵,下山正式自承为黑道魔君,凭他的雄才大略和十三
年的怨恨,游说黑道群豪,仗手中摄魂剑为超人的绝学,苦心
孤指结合黑道群豪成为一股庞大的凶猛巨流。
    在他追杀仇家的期间,结识了四海游龙柏青,奠定了深
厚交情,柏青虽是闲云野鹤,仍帮了他不少忙。
    直至太叔权爬上了黑道盟主的宝提,他仍不时到大姥山
看望太姥仙婆和女儿。
    老道婆是个世外高人,武学造诣深不可测,她替爱徒
取名霓裳,将她造就成一朵武林奇硕。
    太叔权的所行所事,并未告诉女儿,女儿不无疑问,终于
她跑了一趟桐柏山,方知乃父是黑道盟主。起初,她不谅解乃
父的行事,直到她迫乃父说出早年的血泪往事,她不但原谅
了父亲,她自己也变了,变得也残忍了。
    可是太叔权禁止她在江湖行走,也不许她跑桐柏山,他
认为自己的一生是毁定了,却不愿女儿也落个贼女儿的污
名。
    太叔霓裳可不管这一套,大姥仙婆也不太管束她,每年
善的骨肉,值得称道。
    太叔权不愿爱女卷入游涡,疾言厉色赶她回大姥山;但
她一发牛脾气,撤起娇来任何人也管不了她,太叔权对这位
宝贝女儿,确是无可奈何。
    她跟来了,真人不露相,知道她轻功了得的人为数不少,
但知道她剑上造诣超凡的人太少了,连她的父亲太叔权,也
仅知她的剑过得去而已。
    她今天穿了一身绯色劲装,浑身曲线玲成,人美,装也
美,头上挽了个女冠髻,与一般妇女不同,背上那古色斑斓的
宝剑,也有点抢眼,总之,她站在后面,却夺去了全场光彩。
    路北截断老道们退路的人,是七个鬼怪,那是南荒七煞,
令人见之心中发毛。
    七煞是太叔权请来的,所以这儿共有三拨人。武当和崆
峒是正主儿,算得一拨。太叔权和七煞是一拔。苍龙二老蓝衫
隐士等人是一拨。
    三方面的实力,以正主儿一拨为最弱。在两强之间,他们
仍毫无惧意。
    太叔权掀须大笑,向天璇子发话道:“天璇子,好些年不
见了,你好,哈哈!”
    天靛子屹立在路心,淡淡一笑道:“多承动问,贫道托施
主洪福,很好很好。”
    “本盟主已势在必得,目下双方死伤累累,希望道长放明
白些。”
    “贫道明白,本派也势在必得。断无放弃之理。”
    “道长可会冲量目下的局势么?”
    “别忘了,本派和少林的道友皆已赶到,崆峒的道友也仗
义助拳,施主认为可稳操胜券么?”
    “正是此意。”
    “施主既然如此认为,贫道等着,施主请来放手。”
    太叔权正欲举手众扑上,突然蓝衫一闪,蓝衫隐士飘然而
出,用量天尺轻轻挥动,在距老道列阵处三丈外站住了,微泛蓝
光的脸上,现出阴森的微笑,说道:“且慢,你们要先拼,离开这
儿,别把山轿弄跌河中,我可不答应。”
    对面的七煞同发狂笑,追生大煞说:“姓段的,没你的事,你
少打岔,咱们在思乡城的过节还未了结呢!”
    “今天一起了结,正是时候。”蓝衫隐士笑答。
    “好,咱们先离开,在外面先斗斗。”追生大煞说完,大袖一
挥,七个人向左一闪,越过太叔权,奔向蓝衫隐士。
    后面的苍龙二老和金旗令主,同发清啸向前迎出。
    在罡风进发,剑啸刺耳声中,怪石丛林之后,出现了追魂三
剑玄同,和少林长老宏尊大师。四周,左是和尚,右是道土,两派
的俗家门人在两翼排开,草木掩映,不知到底来了多少人。
    宏尊大师是般若、密诺两人的师兄。也是少林掌门苦行大师
的师叔,在少林派中,辈份最尊,也是少数修得菩提掸功最高境
界的元老,武林辈份,他比追魂三剑要高一辈,所以他走在前面。
    所有的人全将贼人反围在中间,宏尊大师身穿僧袍,外拉大
红袈裟,半闭着老眼,双掌合十,缓缓向前举步。他左后方,是少
林高僧碧眼行者法净,他手捧八宝禅杖,神色肃穆紧随在后;他
自己的沉重方便铲,则背在身后。
    追魂三剑玄同,全身配带整齐,大红法服,五针九服腰恳长
剑,在宏尊大师右侧错一肩举步。他的右后方是海散人清净,手
捧武当信令玉简,徐步跟进。
    太叔权后面的人,皆已撤下兵刃戒备,老和尚要从此过,不
会太容易。
    老和尚到了赋人面前,步履不变,只低首说:“诸位檀越
请让路,阿弥陀佛。”
    没有人让开,迎面挡住去路的人,是两个鹰目勾鼻的老
者,一支判官笔一把长剑,向前斜指屹立不动。
    老和尚不管对方让是不让,向剑尖笔锋中撞到,似乎并
未将杀人家伙看在眼中,也许他真没有看呢!
    看看接近,使剑大汉手腕一沉,剑尖降下三寸,正在老和
尚的双掌下,老和尚如果再进,剑尖恰好刺入坎大穴,怎会有
命?
    另一人的笔尖,也对正追魂三剑的胸膛。
    使剑老汉大喝道:“老和尚,退?此路不通,不容你们会
合。”
    “檀越请让路。”老和尚说,再踏进一步,剑尖已与掌后缘
即将接触了。
    老汉大吼一声,猛地踏出一步,将剑推出。
    “孽障敢尔!”老和尚眼皮一翻,抬头沉喝,双手一翻,信
手向两旁分拨。
    老和尚的菩提禅功已练至化境,这佛门至高的降魔绝
学,平时外魔不侵,发则无坚不摧,老和尚大概已知今日如果
慈悲,绝不能奢望活着离开了,双掌一翻之际,降魔至宝倏
发。剑似纸棉见火,齐锷变成碎屑,无匹的无声雄奇暗劲两面
一分,使剑老者“嗯”了一声,飞抛丈外,“砰”一声着地,数十
年苦练的先天真气立散,气机亦毁,爬不起啦!这一辈子他
别想再练气舞刀了。
    同一瞬间,另一面亦倒了一人。
    追魂三剑为了洗雪桃花谷失败之耻,三年来痛下苦功,
已将罡气练得更为精纯,威力陡增。罡气乃是玄门至高无上
绝学,一分苦功一分收获,绝无终南捷径可以一步登天,他总算
不务众望,练至炉火纯青之境了,三年的苦功没有白费。
    罡气乃是玄门中极为霸道的绝学,发则不可收拾,对方用一
百斤力道攻来,将会被两百斤力道所反震;如果修为未至发收由
心之境,出手必定伤人。
    追魂三剑修为未至登峰造极之境,收发尚未能任意控制,挟
忿出手,确是威猛绝伦。
    点到他胸前的判官笔,被他右手大袖一挥,笔向后反
震,“嗤”一声响,笔柄贯入持笔老者右胸,人立即倒了。
    两僧两道步履未变,不徐不疾向前走。
    天聋矮叟早已赶到,他一抖鸭舌枪,迎面截住喝道:“站着!
你不想惹起咱们群殴吧?”
    老和尚站住了,用佛门绝学向前发出一声巨吼,像深洞中响
起一声焦雷,震得人心血下沉,顶门如遭雷击。这佛门狮子吼出
在宏尊大师之口,威力骇人听闻。
    激斗中的南荒七煞和蓝衫隐土,心中一凛各向后撤,追生大
煞寒着脸说:“姓段的,少林元老已出,实力大出意料之外,咱们
何不联手?休便宜了他们。”
    苍龙二老同声说:“咱们要人,碎裂了那丫头,谁阻咱们,谁
便是生死对头,没得说的。”
    追生大煞举起左手,说:“我代表太叔权和你们订条件。”
    “说!”
    “人擒下之后,由太叔权问口供,迫她吐出武林三杰老匹夫
的匿居处所,然后由你们处治那丫头。”
    “咱们一言为定。”苍龙老大一杖追魂候如山沉声说。
    追生大煞收了黑色弧形刀,击掌三下说:“一言为定。”
    “你能负责?”候如山再问。
    “在我身上,我负全责。”
    侯如山插了鸠首杖,也击掌三下说:“一言为定,惟你是
问。”
    “走!”追生大煞叫,十一个人直奔老和尚立身之处。
    这时,为天璇子众人交手的贼人,亦纷纷退出,双方结阵
等待首脑们理论,候命动手。
    老和尚等场中一静,沉声道:“请太叔盟主前来答话,老
衲有事相商。”
    太叔权一声长笑,出现在老和尚面前。说道:“佛道五大
派,今天三派光临,本盟主感到三生有幸,得会少林派元老的
法驾,请教大师有何见示?”
    老和尚躬身问讯,说:“老衲未能早期赶至,以致此段古
道成了人间屠场,殊堪痛惜。老衲有一不知进退之言,尚请檀
越接受。”
    “大师请说。”太叔权冷笑着答。
    “武当道友此次押解九天玉凤返回武当,并非若置之死
地而后已,而是要引武林三杰出面,以了结三年前一段公案。
诸位也是要找武林三杰之人,似不应阻止武当道友的行事。
如能由武当请出武林三杰,诸位又何必横加阻扰?依老衲之
见,诸位请静待武林三杰出面,这一场屠杀是不必要的,檀越
认为对否?”
    太叔权大笑道:“由武当出面,乃是大失礼面之事,你们
白道人物的声名行将扫地,为世人所不齿。太叔权一生行事,
从不计较名声,只求快意。替你们担持丑名,你们反而不知感
恩,真是自掘坟墓,未免太不值得了。”
    追魂三剑脸色一沉,说:“施主言中有物,意何所指?”
    太叔权也沉下脸,冷笑道:“事实明显之至,请教道长是
真要找武林三杰么?”
    “千真万确。”
    “为何找他们?”
    “九天玉凤伤了我门下弟子不下百人之多,该由她的长辈偿
还血债。”
    “哈哈哈……”太叔权狂笑起来,笑完说:“别忘了,九天玉凤
目前的身份,仍是华夫人。华逸云生前,对你们佛道五大派之德,
恩重如山,你们却在他死后,凌辱他的未亡人;道长,你何以向天
下武林交待?何以解说此卑鄙事实?为何不自去按寻武林三杰
结算?”他说得声色俱厉,突然戟指向碧眼行者,厉声问:“你,碧
眼行者法净,在武林中侠名满天下,该记得华逸云救你们出桃花
谷之事;大丈夫恩怨分明,论侠义你该惭愧,你说!你是不是也
要对九天玉凤华夫人如此妄想?你是否不悔此行?说!说呀!”
    碧眼行者神情木然,碧眼中神光已敛,捧在手中的八宝禅
杖,微见颤动。
    太叔权朗朗而言,续往下说:“我太叔权一生中未受人恩惠,
除了在下的先师。九天玉凤夫妇两人,屠杀本盟主的友好,先后
亦不下二三百人,本盟主找她算帐,名正言顺。你们如出面,侠义
之名尽付流水,你们将羞愧一生,万年遗臭。太叔权人虽险毒辣,
但还但当得起,所以要将人留下,让你们侠义门人交出入脱出于
连,这是一番好意,听与不听,悉从尊便,但本盟主此行,势在必
得,将人交出,不但成全你们的侠名,并可化干戈为玉帛;人如不
放手,石龙谷河床,势将成人间地狱,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蓝衫隐士突然一声狂笑,翘起大拇指高叫道:“好:太叔权,
你小子快人快话,咱们动手,先毙了这些欺世盗名之徒,杀!”南
荒七煞同时拔刀,用同声叫:“杀!咱们为了凶狠残忍,以凶煞之
名享誉江湖,名符其实,可不是欺世窃名之徒。”
    不由分说,立即冲出。
    刹那间,杀声震天,像狂风暴雨君临大地,片刻间,整个
里余河床之间,同时展开火杂杂的撕杀,惨叫声惊天动地,厉
吼滚滚而来。
    混战中,一双人影跃上了巨石,正是山海之王和独眼狂
乞。他俩居高临下,冷眼旁观四周惨烈的正邪门人大决斗,注
意力全放在百十丈外山轿左近的斗场,待机而动。
    巨石正在河床中间,四周的景况全列眼下。山海之王手
中,支着一根长有穴尺,粗如儿臂的木棍,脚下,是一堆五寸
长的树枝,共有百十根之多。
    他两人身份不明,正邪双方的人,都不知他们是敌是友,
除了几个凶魔,知道山海之王的人太少了。
    追魂三剑与武当七老紧守住山轿,七星剑阵阻止了贼人
狂野的攻势,地下已摆了十余具尸体。
    山轿已移近河畔,任何人皆不易冲过七星剑阵接近山
轿。除了从水面汹涌的涡流,距岸只有三尺高,想接近亦非易
事。
    山海之王左手支棍,右手握住三根小树枝,迎风卓立,摇
首浩叹道:“经此一次大屠杀,武林中将英材尽失,可叹!”
    老花子也叹道:“如果神剑伽蓝华大侠仍在人世,怎会有
此惨祸?”
    河床中的草木,渐被罡风和刀剑所摧折,四周的激斗已
可清晰入目了。
    山轿前一段,少林武当两派高手,正和蓝衫隐士南荒七
煞太叔权等高手死拼,整段二十丈河床沙石纷飞,罡气雷动,
敌我双方人多混乱,最会玩毒的毒婆婆瘟盅七煞,皆投鼠忌
器不敢滥用。加以少林武当两派弟子,皆有万全准备,少林的八
宝紫金夺命舟,武当的舟龙虎金,皆名列武林三大至宝之一,对
一般毒物皆有辟毒之功,不怕玩毒的人捣鬼。
    双方舍死忘生狠拼,相持不下。
    山海之王已看清了苍龙二老和天聋矮叟,但他忍住了,反正
以后会找到他们的,让他们先拼一场再说。
    这时,左面一条绿影惭向石旁移。右面,一个粉红色的身影
也向这儿移。
    绿影是小姑娘蔡婉,她和爷爷蔡敬恒联手,被四个凶猛大汉
围攻,渐向石下退来。蔡敬恒不愧神剑,剑出风雷俱发,招招辛
辣。可是他得照顾孙女儿,未免分心,有点照应不来,被迫得步步
后退。
    山海之王将木根插入石中,左手分一根树枝交到右手,盯视
着小姑娘的背影。
    姑娘毕竟年纪轻,经验不足,临敌不知蓄力,久斗不知养气,
这时已有点手忙脚乱。
    她左方一名大汉吼一声,流星迫使吐,直射姑娘腰胁。姑娘
刚接了右方大汉一剑,还未站稳,百忙中一声娇叱,旋身一剑挥
出。
    “当”一声响,流星追击中剑脊,剑向右一荡,姑娘跟随后退,
绊着地下一条树干,惊叫一声向后便倒。
    “哈哈……”两大汉同声狂笑,剑芒一闪即至,流星锤后半
分,飞向姑娘小腹,捷逾电闪。
    神剑蔡敬恒身在丈外,已被两大汉缠住,无法援救,只惊得
魂飞魄散,几乎失手被人乘机刺中。
    姑娘暗叫完了,拼命将剑退出,架住了点到胸部的长剑,却
无法照顾急射腹部的流星追啦!
    突然青影一闪击至,“噗”一声流星追突然折向,炼子上
挨了树枝,突然反折而飞,掠过姑娘腹上半寸,好险!
    接着是两声惨叫,两大汉脑袋全贯入一根树枝,奇大的
冲力,将两人冲倒,落地砰然有声。
    姑娘一跃而起,看清了贼子死状,扭头一看,便知是怎么
回事了。她捧剑盈盈一拜,向山海之王明媚地一笑。
    相距有五丈余,山海之王不怕她的眼睛了,他用手中重
新拣起的树枝,向石下含笑一摆,说:“歇会儿。记住蓄力养
气,不然今日危矣:”
    小姑娘顿首一笑,娇唤道:“谢谢你,山海之王。”
    另两名大汉见同伴毙命,大吃一惊,有一人舍了蔡敬恒
大吼一声,挺剑飞扑巨石顶端。
    山海之王哈哈一笑,说:“慢来慢来,赏你一记。”说着,一
捧扫出。
    棒起风雷俱发,疾逾电闪。大汉左足一沾石绿,棒也到
了,他想沉身抢入,可是已没有机会了,百忙中功行右臂,力
贯剑身,一剑挥出硬接木棒。
    “噗”一声响,剑折棒亦中肩,大汉“哎”一声尖叫,飞跌三
丈外,人未落地已经气绝。
    尸体跌向蔡婉所立处,她不知大汉已死,人一晃长剑急
挥,把大汉两条脚卸下了。
    这时,右面的淡红身影也到了石旁,正是缥缈春鸿太叔
霓裳,她手中一把冷芒电射的宝剑,八方飞旋,将两名老道迫
得浑身大汉,额上青筋跳动,直往石下退。
    左面老道肩肋之下,皆冒出猩红血迹,显然受了伤,仍在
死挣。他眼角已瞥见石上的老花子,和山海之王一捧收拾一
名贼人的景况,只道老花子侠义门人,定然是来助拳的人。他
已难支片刻,便打主意要老花子接下这妖妇,一面退一面叫
道:“上面是邝前辈么?请助我,这妖妇厉害。”
    老花子哈哈笑,说:“你上来,我拉你一把。”
    老道一看石高不过五丈,他虽受伤,仍可应付,突然腾身而
起。
    缥缈春鸿一声娇叱,一剑刺入另一老道胸膛,拨剑腾身跟踪
纵起,叫道:“哪儿走,纳命……”
    老花子等老道上了巨石,突然一把夹背提起,乌竹杖一伸,
点了老道的章门穴,狂笑道:“哈哈,你先躺躺。”顺手一推,将老
道推坠石下。
    这时俏妞儿纤足恰好沾石,见状一怔。
    不等她转念,山海之王抢到,木棒斜掠,朗声叫:“这是禁地,
下去?”
    妞儿看木棒来势汹汹,吃了一惊,纤足再点,凌空跃起丈余,一
声娇叱,身剑合一向下俯冲,急点山海之王;剑气丝丝中,一朵碗
大剑花迎头下罩。
    山海之王哈哈一笑,飞快地说:“好身法,剑法也不弱,打,”
    说打就打,人向右移,就是一记“庄家打狗”,斜劈奶儿左腰,
一闪即至。
    妞儿但见下面人影一闪,即已变换了方向,心中暗凛,左
手拍出一掌,人向右落。
    “噗”一声闻响,掌风击中木棒,木棒来势一缓,罡气四荡。山
海之王叫:“咦!你掌力大佳,下去!”
    棒一沉,身形左进,木棍兜胸便点。他可不懂武林规矩,竟向
妞儿胸膛下手。
    缥缈春鸿大怒,只道这天神也似的大汉对她轻薄,足未沾
地,人提气出掌下拍,向右一拨,人像个乳燕翻云,一浮一旋,大
转身外飘闪开,在八尺外又向石上落下,脸上变了颜色。
    山海之王未料到她有如此神化的造诣,也感到火起,要
让她落下,还象话?一声大吼,闪电似的射到,再次扫出木.
棒,喝道:“你非下去不可。”
    妞儿真气经多次折腾,已经无法再转折了,没有东西可
以借力嘛!她银牙一咬,全力一剑挥出。
    “得”一声响,剑砍人木棒半寸,一股奇大的反震力,将她
震飞两丈外,她感到手臂一阵麻木,大吃一惊,真气一空,坠
落地面。足一点地,吸入一口气,怒叫一声,再次腾身上扑。
    山海之王也吃了一惊,能砍入他注入神功的木棒半寸的
人,极为罕见,即使是宝剑,也不可能臻此。皆因试接了妞儿
一记掌风,知道她了得,所以突然注入神功,要打她下石,他
不知怜香借玉,手下绝情,不想仍未能将她击倒,反被她一剑
伤了木棍,心中一惊,立时火起,叫:“这次你得死!”木棒前
伸,迎着奶儿扑来的身影,正指向对方胸膛。
    老花子见他又指向对方胸膛,脱口叫道:“使不得!”
    叫声中,山海之王一偏木棒,“噗”一声击中剑身,妞儿惊
叫一声,又飞跃石下。
    “怎么使不得?”山海之王问。
    “不可向妇女胸腹下手。”老花子说。
    “为什么?”
    “这是规矩,也是忌讳。”
    “我记着了。”
    一旁的神剑蔡敬恒看了这奇奥危险的拼斗,惊得呆了,
想不到这美艳如花的少妇,竞有如许高深的造诣。  “
    缥缈春鸿落下巨石,心中暗惊,略一调息,又待腾身上
扑,她不信这花子能比她高明。
    山海之王用棒向她一指,沉声道:“你再敢上来,必定杀你。”
    姐儿这才有机会向他打量,心中一震,心说:“这小子面上肌
肤如玉,年岁不大,怎有如许高深的内力修为?我非斗败他
可?”便向上道:“你是谁?”
    “山海之王。”
    “什么?”
    “山海之王。”
    “你为谁助拳?”
    “谁也不为,我助我自己。”
    “你下来,本姑娘要戮你一百剑。”
    “目下不奉陪。要拼,上来。”
    “你敢让本姑娘先占一席地。”
    “这石顶目下是我的地盘。”
    “你敢换剑与本姑娘一拼?你我功力相当,木棒长了二尺,
一寸长一寸强,不公平。你敢是不敢?”
    山海之王大怒,这妞儿竟问他敢是不敢,岂不笑话?他将木
棒放下,向下面的蔡敬恒叫道:“老丈,给一把剑给我。”
    蔡婉突然将自己的剑向上一抛,说:“接剑。”
    山海之王向老花子叫:“老丈,让开,留意下面蔡家祖孙的安
全。”又向下面叫:“丫头,你上来,十招,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巨石顶宽约三丈余,他用脚将小树枝拔到一旁,老花于站到
正北,山海之王站东面。
    缥缈春鸿轻灵地上了石面,在西首伸剑,神色一冷,心神合
一准备进击。山海之王神色肃穆,剑尖徐徐下降,在左右尖前停
住了。身形前飘。
    老花子突然叫道:“老弟,你的剑式与神剑伽蓝一模一样。”
    山海之王不理他,徐徐前移,妞儿也侧身欺近,双方相距至
八尺了。两人都不作寻瑕踏隙的移动,是不折不扣的拼伤功
架。
    妞儿的剑微发龙吟,电芒闪烁,好剑,
    山海之王的剑尖,这时现出了异象,间歇地腾起阵阵轻
雾,乍起乍停。原来他注入了神功。天气炎热,当剑尖炽热时,
尖峰像在颤动而生虚影,当突然冰冷之际,热空气一接触,便
化成轻雾。
    九尺,八尺了,正是最佳的出剑机会。
    人影一闪,剑气飞闪,十百道电芒白光相错,发出摄人心
魄的剑气撕裂激射声,裂肤剑气进射,站在两丈外的老花子,
鹑衣尾袂猎猎有声,有点立不住了。石小的小树枝和罢棒,已
在双方一接触之际,飞坠石下。
    纠缠为时极短,电芒白光突敛。俏妞儿退后两步,剑仍前
指,她额角鬓脚微现汗渍,呼吸特别悠长,凤月中神光电射,
略现惊容。
    两人力拼一招,招尽后退,俏妞儿退了两步,略现惊容,
她难相信这是事实,对方的内力和神奇的剑招,皆胜她一筹,
不由她不惊。
    山海之王屹立原处。俊目中异彩涌现,神定气闲,脸上涌
现他那特有的微笑,剑尖徐降,用极平静的嗓音说:“丫头,你
值得骄傲,你练有一种极为诡异,属于玄门略似罡气的奇功,
不然你第一招便该失手。进招,还有九招,支持得下,你可平
安离开。在第七招之后,我将攻你三招奇奥剑招,是否接得
下,看你的造化。你的剑术不凡,切记蓄劲养气,不可急功心
切,自陷危局。请!”
    四周十丈内,原有十余对高手死拼,突被石上奇异的剑
啸所惊,情不自禁一一跃出圈子,向石上注视。片刻间,双方
各占一角,用奇怪的眼色,不稍瞬地看石上一双男女的神异一
搏。
    俏姑娘心中一震,依然而惊。她确是一开始便全力相搏,一
陷危局便觉真力不继,加以对方那时冷时热时刚时柔的神奇剑
气,迫得她的护体神功湖有散逸之象,所以只攻一招,便耗去不
少真力。高手相搏,双方的护体真气或神柔势均力敌,唯一可恃
的是久成的耐力,直至双方真力消失净尽,护体神功渐散,谁支
持多一分一秒,谁便可以制对方于死命。故而功力相等的高手拼
斗,最忌浮躁自大,急功过切;准没有好结果。
    她感到奇怪,怎会在死相搏中,指点对方应敌机契的?这人
真怪得不可思议。她情不自禁看了他一眼,心中又是一震。
    咦!这人不但健壮如狮,五官无一不美,略弯的眉毛,流露
出三分书气;唯一讨厌的是,他那浓黑尾端端上翘起八字胡子。
面色红润,光彩在内流转,很不配他那花于爷劲装束的身份。更
怪的是背上还背了个不大不小的破烂包裹,可媲美独眼狂乞胁
下的八宝讨米袋。
    她只觉心弦一阵振颤,轻声说:“承教了,请!”
    她这一声温柔的轻唤,保全了她的性命,也因这一声轻唤,
带给无穷的烦恼和忧伤。
    山海之王不是个穷凶恶极的人,别人对他凶,他以牙还牙,
相反地对他友善,他也以友善回报,有三分动物的天然反应本
能,因为他与野兽相处得太久了。
    俏妞儿那一声毫无敌意的温柔轻唤,他立起反应,对她泛起
了惺惺相惜的共鸣,不再那么凶狠了也柔声说:“姑娘请!”
    声落,剑再发风雷,人影倏起,刺耳的剑气撕裂声暴起,千百
道电芒飞旋腾扑,触目惊心。
    粉红色的身影一再冲错,左右疾闪,没有双剑相击的朗吟,
没有贴身相错的机会,但看电芒与银蛇急剧地在两条淡淡人
影左近出没,霎时人影又分。
    俏姑娘已退至石缘,大汗从鬓角滴下酥胸,脊心下胁下
湿了一大片,呼吸有点不正常了。
    山海之王额上略泛汁迹,他的剑尖徐徐下渐,缓缓后退,
让出他已占据了地盘,如果按情理,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再紧
攻一招,俏姑娘不失手也将掉下巨石,但他没乘机进击,反而
退出地盘。
    他说过十招,应该一招招算;又怕不够光明。武林各脉
中,招法的计算极为含糊,一招有数剑至数十剑的变化皆有
可能,因势所导,任意连运;有时机会在瞬间消失,攻出半剑
也算一招。但一般说来,出招以一气呵成直至势尽,即算一
招,端着对方是否有机会让你主宰全局,让你如意。
    俏妞儿心中又是一震,极钦佩他的名家风度,一面抱元
守一连功,一面徐徐移进石顶中心。
    “第三招!”山海之王沉喝,一重剑幕向前一罩。
    这次的进击,比第二招更也凶猛,在飞腾的剑影中,已经
发出双剑交错撞击的剑吟,电芒威力锐灭,反之,银白的剑影
八面分张,淡红色的身影迅疾地飘动。
    在淡谈人影飘荡,风雷之声殷殷中,响起山海之王的沉
喝:“第四招!”
    “铮铮”两声龙吟,人影倏分,俏姑娘左飘丈余,到了老花
子身边,纤足踏在石缘上,一阵晃动,差点儿跌下巨石,总算
被稳住了。
    她脸色泛白,高耸的酥胸急剧起伏,胸衣已湿,手中宝剑
下垂,微发剑吟。这一记雷霆一击,竟未能将对方的长剑击
毁,反而被展得右半身发麻,对方的剑锋掠过她的肩旁,半分
之差,几乎终生抱恨,那炎热如焚的若异剑气,令她的护体神功
几乎瓦解。
    仅仅四招,她知道自己再难下接了,对方一招比一招凶猛,
内力逐渐加强,往后的几招……她不敢往下想。
    她吸入一口气,定神向以山海之王看,心中一懵。
    山海之王扭头向下望,她仅能看到他的侧面,他那俊目中,
似乎喷出愤怒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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