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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hunter (城市猎人), 信区: Emprise
标  题: 霸海风云-第二部(12)上
发信站: 紫 丁 香 (Tue Jan  4 17:13:56 2000), 转信


               霸海风云     作者:云中岳
                    第二部
                       十二
    红影与褐衫一合,“啪”一声响,老道的天灵盖立碎,向下挫
倒。
    他的剑尖,锲入哲丹活佛的左肩,两边一分,擦过肋骨便可
击毁肋骨入腑脏,功败垂成。
    哲丹话佛未料到老道会用两败俱伤的打法拼命,剑注入是
气,无情的刺透护体掸功,伤了他的左肋。
    他大吼一声,飞起一脚,将老道还未倒地的尸身踢飞,旋身
一袖扔出,抽向从右后方扑到的另一名老道。
    匝哈活佛不知同伴受伤,他凶猛地向全真子和另一名老道
挥袖,一面狂笑道:“哈哈,佛爷要将你活活累死,也将你吊起,
用同样的手法治你,别急,着!”
    “啪”一声,大袖击中剑身,全真子向左侧急退两步,重又扑
上连攻五剑拍出三掌。
    同一瞬间,哲丹活佛那一袖,也击中另一老道的剑身,老道
一声惊叫,长剑断了半尺剑尖,人向左飘飞八尺。
    哲丹活佛肋下受伤,血染僧袍,凶性大发,身形抢进,厉叫
道:“你也得死!”叫声中,左右袖一振,右手在袖中伸出。
    老道的惊叫,引起了全真子的注意,百忙中向这儿投下一
瞥,不由心胆俱裂,舍弃匝哈活佛,怒啸一声电闪而至,宝剑飞
射,他要抢救门人。
    哲丹活佛如想将身前老道击毙,他的右肋也将挨上全真子
致命的一剑,这买卖划不来,他不干。
    “该死!佛爷超度你。”他叫,向左一闪,扭转身大袖狂挥,连
功五袖,风雷之声狂鸣、
    全真子连拆五袖,还了三剑,眼光落在另一面匝哈活佛身
上,心中暗叫“大事去矣!”
    匝哈活佛让全真子溜开,勃然大怒,便全力进迫剩下的一名
玄字辈老道,眼看得手了。
    全真子不得不考虑后果了,如果全栽在这儿,一切都完啦,
他生出逃走的念头,来日方长,枉死无益,再不走便走不了啦?
    他全力攻出三剑,发出一声厉叫。
    死剩的两个玄字辈门人,如闻纶音,如奉大赦,首先向西北
密林中撤走。
    他也立即抽身,展开八禽身法飞退,“飞隼投林”穿林而入,
亡命急遁。
    哲丹活佛挨了一剑,伤虽不重,却丢人透啦,他岂肯干休,
一面奋起穷追,一面叫道:“王八蛋兔孙子,我不信在光天化日之
下你们会上天。”
    哲丹活佛穷追,匝哈也不得不跟,前弃者如丧家之犬,后追
者如见免之狗,狂风似的向西北隐去。
    九天玉凤正一步步向石崖走近,一头青丝散乱,脸色憔悴,
经过这十来天的痛苦折磨,她已经成了一朵行将凋落的枯花焦
蕊,谁相信这半死女人,会是半月俞明艳美人貌绝尘衰的九天玉
凤周如黛?见鬼,鬼也不信。
    她缓缓举步,步履维艰,吃力地板树穿草而行,认谁方向举
步,一边叫道:“全真子老杂毛,我周如黛在这儿,在这
儿……”
    天空里,日影晦冥,乌云渐渐盖掩了天宇,从东南刮来了
阵阵狂风,树林发出千军万马的呼号,愈来愈凶猛,倾盆大雨
将至矣!
    她的呼叫声,渐近石崖,第一个听到的是叶若虹,他大惊
失色,老道们虽走了,谁敢保证他们不去而复来?太可怕
了!他脱口大叫道:“小妹,不可过来,回到树洞,太危险了。”
    姑娘不知老道已走,仍在狂叫道:“全真子,武当的老猪
狗们,我九天玉凤在这儿。”一面叫,一面向崖前密林中撞入,
语音渐近:“你不可虐待金陵的门人,周如黛来了,不久你们
将遭到惨报——”
    叶若虹尖叫,如中箭哀猿,竭力大叫道:“小妹,躲起来,
你——。”
    如黛的身影,终于出现在林中,她看清了两人景况,失声
大叫:“大哥,如山……”她向前一冲,却被树根一绊,重重地
掼倒在地,挣扎不起。
    葛如山虎目怒睁,嘴角血丝似向外进,铜牙一铿,突然张
口大吼一声,手足齐向内收。
    山藤一阵尖响,得得两声,双手的山藤自中绷断,葛如山
也双足落地,向前一跟鲍,双腿仍被藤扣住,人向前扑倒,沙
石一触胸,他“哎……”了一声,力尽不起。
    姑娘已挣扎着爬到,抢近他身边,伸手叫道:“如山,如
山……”她也跌倒在他身边。
    如山用微弱的声音叫:“小姐,不要紧,我歇会儿。”
    蓦地黑影一闪,一个身材高大的怪物出现在他们之前,
乖乖,如果不是白天,准将人吓死。
    叶若虹惊叫一声,几乎魂飞魄散。
    姑娘也挣起上身,突然轻叫道:“是你,我落人你的手中了。”
    葛如山吸入一口气,挣扎着爬起,火速解掉脚上的山藤扣,
抢过树后的铜人,拦在姑娘身前。他浑身淤血,胸前血泥沙石纠
结不清,手支铜人身躯不住摇晃,像是站立不稳,但虎目中怒火
如焚,站在那儿也象个怪物。
    现身的怪物确是唬人,令人见了魂飞魄散。高颧骨,塌鼻,血
盆大口,两排白森森的森然狼齿,领下无须,双耳特长,脸色惨
白,双目深陷,冷电四射。黑巾包头,一袭拖地黑袍,胸前绘了一
个白色的骷髅头,手中点着一根百合精钢洗磨的白骨杖。
    这怪物不陌生,正是桐柏山西面神魔谷,人鬼皆怕的白骨神
魔陆玑,他竟然在这儿现身了。
    姑娘与爱侣神剑伽蓝华逸云大闹神魔谷,在神魔洞诛龙犀
收吸血神蛹,洞中定情,以致铸恨一生。她一见白骨神魔出现,知
道完了。
    白骨神魔用惑然的眼神,盯了姑娘一眼,姑娘已不象人形,
萎顿不堪,而且身材比三年前高了些,脸上瘦削,与往昔全然不
同,老魔所以不认识。
    他白眉一皱,用那不象人声的尖厉嗓音问道:“丫头,你说甚
么?你认识我?”
    姑娘已不想活了,缓缓站起说道:“你是白骨神魔陆玑。你没
忘了九天玉风周如黛吧?我就是,可惜我的龙犀剑丢了。”
    白骨神魔一怔,说道:“甚么?你就是大闹我神魔谷的周家
丫头?”
    “正是我。”
    “神剑伽蓝的妻子,”
    “半点不假。”
    白骨神魔突然长叹一声,脸上柔和了许多,但仍然狞恶,
缓缓地说道:“丫头,我不怪你,我也有错。我这一生中,唯一
后悔之事,就是走了一趟太白山庄。华大侠死了,我难过了好
些年,唉!一代英豪如此下场,真令人扼腕三叹。丫头,你们
在这荒山野岭中,是怎么回事?”
    如黛放了心,检袄行礼,说道:“老前辈,可否请劳驾先将
小女子的恩人救下,再容禀告?”
    白骨神魔双眉一锁,说道:“丫头,你知道,我一向杀人而
不救人,除非他确是值得一救;你能说出他们该救的理由
么?”
    姑娘只好将经过加以简要说明,急急地道出。
    白骨神魔静静地听完,眼神缓和了些。这时,稀疏的豆大
雨滴,已经洒下来了。
    “先到崖下去,也许我能替你们尽力。”白骨神魔点头说。
    他解下叶若虹,挟在胁下,向葛如山善意一笑道:“好小
子,你可算是个血性男儿,值得我伸手。走!”
    葛如山拖着铜人,咧嘴一笑道:“老小子,你这怪象唬了
我一大跳,如果我仍可运劲,真唬得我要砸你两记铜人。”
    一行人到了崖下,狂风暴雨已经笼罩了整个山区。倾盆
大雨势如排山倒海,令人骇然。
    众人坐下,白骨神魔检查叶若虹的经脉,解了他的穴道。
取出两颗丹丸,交到葛如山的手中说道:“一颗内服,一颗化
水外洗;你这外伤不打紧,体壮如牛,不消两天便可劣痂。”
    葛如山谢过,自到崖侧敷伤去了。白骨神魔向姑娘招手,
说道:“你坐到我身边,让我瞧瞧。”
    他一把姑娘的右脉,翻她的眼睑,检视舌苔,再一按她的
背心命门。脸色突变。
    他无言地站起,脸上凝结着沉重的神色,从崖东踱到崖西,
再又转回,往来蹀踱,一言不发,白骨杖点在岩上,发出有节拍的
冬冬声。
    他踱了五次来回,不时看看姑娘,不时看看崖外的倾盆大
雨,脸上的沉重始终未解。
    若虹主仆和姑娘,用紧张的心倩等待着,用目光急切地跟着
他往来走动,每声杖响,都叫他们心中一跳,心渐向下沉。
    若虹终于忍不住了,用急切而充满希求的嗓音问:“老前辈,
我义妹的经脉可解么?”
    白骨神魔恍若末闻,正转到第七个圈子,开始转第八次往复
了。
    “老前辈,小姐有救么?”葛如山单刀直入地问。
    白骨神魔也没理他,开始踱第九次来回。
    “老前辈,是否无法解开被制的经脉?”叶若虹变色问。
    “胡说!”白骨神魔回答了,站住啦!又道:“我白骨神魔不
能解的手法,世上极为罕见。这是极为霸道的‘九阴绝脉’手法所
制,按理,我解之不难;但须在被制后九日之前,九日之后就不必
说了。”
    “九阴绝脉?天!”三人齐声惊叫。
    “是的,九阴绝脉,只能挨到九天,这是与盅毒有同样性质和
功效的歹毒手法,须限期至五人处解救,逾期必死,经脉皆绝。”
    “这……这……糟!我义妹被制已半月以上了。”
    “这也是老大不解之处,体内生机已绝,死象明显,明明是九
阴绝脉手法所制,为何仍然不死?”
    “恐怕不是九阴绝脉手法哩!”葛如山说。
    “绝对错不了,周姑娘背上,定有九条隐隐黑线,从灵台穴向
全身扩展。由两肩穿过两条,直伸至下海穴;中关一条直上昆仓
顶。你们可看看她颈后,黑线粗约两分,虽隐于肌下,仍可看
清。”
    下海即乳根穴,从肩上透下,姑娘自己该知道;她淡淡一
笑,说道:“老前辈所说,半点不假。”
    “人未死,老前辈可否加以化解?”葛如山问。
    “解开不难,可是一解即死;她生机已绝,能保持现状已
是奇迹。经脉如解,想想看,江河决堤,如何挽救?我比你们
都难过,难道我不想救她?”
    “那不是无能为力了么?”若虹惨然问。
    白骨神魔默然点头,又开始踱步,踱了一周,说:“周姑娘
定然吃过一种罕见的续命奇珍,象千年雪参一类圣药,不然
绝拖不了这许久。”
    “晚辈曾多次服用过雪参寒魄回生丹。”姑娘说。
    白骨神魔摇头苦笑道:“那就是了。”
    葛如山凛然问:“老前辈,她还能拖多久?”
    叶若虹也问:“是否能施十天半月?”
    姑娘沉静地问:“老前辈请明示,晚辈欲定行止。”
    白骨神魔沉声道:“你们真要知道?”
    三人都同声答:“是的。”白骨神魔伸起一个指头,宣布判
决道:“少者五天,多则十日。十日,这是最大极限。”
    姑娘嘿然叹息,幽幽地说:“我赶不上回家见爹娘了,遗
憾之至。这也好,免得大哥再冒风险。”
    叶若虹心往下沉,以手掩面。
    葛如山长叹一声,“砰”一声铜人坠地。
    白骨神魔仰首向天,幽幽地说:“可惜!我这次晚了一
步,不然我不会吝惜至宝,可以救你一命。”
    “老前辈此话怎讲?”若虹急问。
    “说也枉然,宝物也失踪了。这次我们在河南府,听说有一家
大户,曾在山东出任莱州府知府大人,刮了不少地皮,曾搜括得
一具玉麟,据说是蓬莱神山古仙人所遗之物。玉麟其大如掌,如
同真物,手艺巧夺天工,腹中藏有一颗玉麟丹,乃是无价之宝。禅
道二门如果获丹服下,可以修至不坏金刚及半仙之体,凡夫俗子
服食之后,体内生机勃然,除旧布新,虽不能生死人而肉白骨,却
可益寿延年,百岁长青。我得到消息赶到,已经晚了近月,事主已
因宝焚身,惨死屋中,玉麟已经失踪。那晚我遇上了一个喇嘛僧,
也到那儿踩探,被我跟到这儿,看他有何诡谋,目下已有两个喇
嘛,不知他们到中原来有何勾当;喇嘛都不是好东西,如果发现
他们为非作歹,我宰掉他们。神魔谷的尸体,各色人仕俱备,就缺
少喇嘛,这次该全了。”
    “那玉麟的下落查出了么?”若虹希冀地问。
    “下落不明,不知落在何人之手。那玉麟乃是神物,如无千古
神刃,无法剖开取丹,这玩意不久会出现的,必定有人四出寻找
神刃,便可找到线索了。可惜你们等不到那一天,天意也?”
    姑娘淡淡一笑,接口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晚辈福薄,不
敢妄求……”
    白骨神魔用一声冷哼打断她的话,说道:“你这种宿命论太
要不得,我老人家不喜这一套,事在人为,求其在我,谁也不能免
死,但死的时辰仍可有为。”
    姑娘笑道:“刚才老前辈就曾说过天意也。”
    白骨神魔也咧嘴笑道:“丫头,你好厉害。”
    姑娘突然说:“老前辈,能赐我一些护尸之药么?”
    “你要来何用?”白骨神魔讶然问。
    “晚辈希望能肉身见我爹娘。”
    “丫头,你认为容易么?麻烦着哩!再说,我也不会给你,我
不会保留不足以遗臭后世之人。”
    “那我不是没希望了么?”
    “老夫倒希望你不死。”他探囊取出一个小革囊,倒出一
颗以黑色蜡衣里着的丹丸,递给她说:“五天以后,如果你感
到眼前模糊,行将失明之际,吞下这颗丹九,可以多延五日的
寿命,我只能为你尽这一分力,别了,愿你平安地去吧!我该
走了。”
    说完,身形一闪,投入倾盆大雨之中,瞬即不见。
    若虹走近姑娘身边,握住她瘦骨嶙峋的纤手,怆然垂泪,
哽咽地说:“小妹,恕我,我力不从心,不能早些救你……”
    姑娘伸出另一只手掩住他的嘴,苦笑道:“陆老前辈说
过,这是命,半点不由人.我深感你的大德。我知道你为我担
了多大风险?大哥,今后你将是无家可归,亡命天崖的人了,
武当绝不会放过你,还可能累及家小。如果大哥不弃,可否到
云南舍下暂住?我爷爷奶奶和爹娘,将视你如子侄。这样,我
在九泉下也会安心。”
    若虹一阵惨然,摇头道:“我要把你的灵骸亲送到云南,
然后返回金陵;我要将你的事公诸天下,让天下武林英雄共
弃武当。”
    远处林中,突然响起一声尖啸,接着三条人影,在林中向
这儿电射而来。
    葛如山突然抓起铜人,沉喝道:“小姐,退到崖底,公子
爷,准备一拼。”
    叶若虹火速拉过全真子留下的包里,拔出一把长剑。这
剑本是他自己的。
    人影急射崖下,突然发现了崖中有人,有人叫道:“是你
这小子,该死,”
    三人是仙海人屠容若真,金鹫赫连西海,和拉卜活佛,拉卜
活佛的左颊,用布带缠住,整个脑袋只露眼鼻,状极狼狈;佛手杖
也没有,手上支着一根木棍。
    发话的是金鹫赫连西海,他挨了葛如山一记重击,把他恨死
了,这次见面,怎肯饶他?
    仙诲人屠自然认得叶若虹,这是第三次见面了,不陌生嘛!
他也叫:“小子,你死定了。”
    拉卜活佛也含糊地叫:“里面有个母的,正好用来压压
火,上!”
    三人向前急射,猛扑崖口。
    正在生死一发间,不知何处突然传来一声阴冷已极,不似人
声,却又如在耳边的冷喝:“甚么人要打要杀?住手!”
    这两句话极为简单,但入耳直展心脉,令人心向下沉,头脑
昏眩。
    三个魔头一怔,倏然上步,站在倾盆大雨之下。
    葛如山重伤末愈,突然坐倒。
    姑娘格摇晃晃,扑地。
    叶若虹功力火候尚差,踉跄后退几乎跌倒。
    人影连闪,崖上突然飘下了两个幽灵,是人,幽灵一般的两
个人,他们的身法太奇妙了,象两团轻烟冉冉下降,
    两人站在崖前,正处于双方之间,大雨淋在他俩身上,他俩
浑如未觉。
    一个是伟岸中年人,三角脸,吊客眉,双目外突,下盾突出,
头戴七星拱月英雄巾,身穿团花罩袍,罩袍下现出半尺剑鞘。这
人不算得陌生,乃是大名鼎鼎的魔头,不受任何管辖,独来独往
的山西风台七星掌厉岳。在太白山庄,神剑伽蓝现身之时,第一
照面剑斩矮神第一阳子和文殊方丈;第二照面,龙首上人和达尊
喇嘛溅血剑下。这神勇的凶狠残杀,震撼了群魔,第一个溜走
的人,就是这位大若雄七星掌厉岳。
    第二人身材也超过八尺,鸢肩猿臂,虎背熊腰,大马脸,
平枕骨,粗眉大眼朝天鼻,一部灰白色的络腮胡,梳得十分整
齐。身穿青色对襟劲装,身背皮插袋,扣住一根超过六十斤的
乌亮霸王鞭。
    这人一向在京师以北做没本钱的买卖。极少在中原走
动,平生劫富济贫,专找京中那些刮饱宦囊的大官下手,恶迹
不能说没有,但倒是个了不起的独行英雄,在北方,他的名声
是誉多于毁。他姓裘,名炳文,轻功超尘拔俗,人称他为云中
鹤。他使沉重的霸王鞭,却又叫云中鹤,可见端的不等闲,绝
非泛泛的欺世盗名之徒。
    云中鹤在北方武林算得上亦侠亦盗的英雄,可是他的师
弟抱椟崮的寨主,赛瘟神贺斌,却不是好东西,神憎鬼厌,人
人头痛。师兄弟俩乎时极少往来,逢年过节只作些礼貌上的
问候。云中鹤虽不赞成师弟的所为,但劝之不听也就无可奈
何,师兄弟同门四十年,感情仍在,他也就懒得管他。
    三年前,赛瘟神应金面狂枭之请,西赴太白山庄,恰好云
中鹤带了一笔礼物南下抱椟崮,先期到达想与师弟欢度中秋
佳节,但赛瘟神已经走了。
    他问清内情,火速奔向陕西,要将师弟追回,不许他卷入
江湖争名夺利的旋涡。
    可是他晚了一步,太白山庄已成火海,师弟已丧命台上,
他只看到群雄星散的尾局,已经无能为力了。
    第一个他遇上的人,是七星掌厉岳。七星掌溜得最快;东
西两个大盗早年曾有一面之缘,这时相遇,自然客套一番。七
星掌不是个好东西,为人极为阴险,他早知太白山庄五行宫
的秘密,知道五阴鬼手申庄主在庄中藏有些多无价至宝,立即邀
云中鹤妙秘道入庄,进入地道。
    他两人在地道中摸索,也就是金毛吼景泰所发现的两个黑
影。
    他俩不但获得了许多珠宝奇珍,还掳了一个功力奇高的人。
可是强中更有强中手,午夜出秘道时,却碰上了更强的高人,迎
面住了。
    七星掌厉岳的掌上功夫,自诩天下无敌,岂知拦路的高大黑
影,掌上功夫更高明百倍,一连三掌,几乎要了他的老命。云中鹤
的霸王鞭,也被那黑影以一双肉掌,几乎硬生生震成断鞭。
    两人轻功都了得,打不赢便逃命,不辨东西南北,急如漏网
之鱼。
    拦劫的黑影不肯放松,一阵好赶。
    天一亮,他们发现已经到了大散关附近,接近甘肃镇的地境
了。除了前奔,别无退路。
    七星掌与兰洲的老龙神鲍怀仁有交情,便想投奔老龙神庇
护,便向兰州逃窜,走天水山道。
    追赶的人,是个身材高大,方面大耳红光满面的俊逸中年
人,但却有一部拂白髯,与面色极不相配,却又象古稀老人。穿一
袭黑抱,腰悬长剑。黑袍人不问情由,紧迫不舍,双方保持着半里
地距离,绝不放松。
    一连两天两夜,两个大盗就无法将人摆脱,双方的真力消耗
差不多了,两天两夜枵腹奔逐,铁打的入也受不了,到了兰州,双
方都不易支持啦!
    七星掌带了一个赃物包,云中鹤带了一个俘虏,就是舍不得
丢,轻功虽高明,自然没有空手的人支持得久些。
    到兰州是在午夜,黑袍人已迫近身后不远,两人慌不择路,
无法觅路投奔扪天岭,便奔兰州城。
    城门已闭,兰州的城墙,比中原任何城市的城墙都高上
一倍,他们真力已虚,无法逃人城中,绕城而过了黄河浮桥,
不管天南地北见路就走。
    黑袍人终于赶上,走不脱只好拼命,两入丢下赃物俘虏,
一场好拼,在饥渴交加中,两人都身负轻伤,且斗且走,终于
跌落在一条小河中逃得性命。
    第二天晚上,两人溜回丢赃弃俘之处,扑了个空,白费了
一番心力。
    俘虏是云中鹤所擒的,其实不是擒而是拾,那人奇焦黑,
跌在一个地窟之中,地窟上三丈余是烈火熊熊的房舍,人仍
可蠕动。
    那时,云中鹤是独自搜到的,看见有人,恐怕上面房屋塌
下将人焚毙,动了一念之慈,便上前救人。
    岂知那黑炭般的人,仍有些少知觉,手一触人便暴起,一
掌把云中鹤推跌丈外。
    云中鹤吃了一惊;能将他推跌之人,他还没见过哩!一
时火起,便扑上一掌击出。
    那人仅挣起上身,仍在昏迷,掌来势奇急,他不知闪避,一掌
恰击在后脑勺上,立即昏倒。
    云中鹤未料到那人竟未回手,显然刚才那一推并非是他有
意出手,而是一般练家子的本能;他心中不无愧念,便将人拖过,
就火光下一抹他的脸面,发现那人竟然是个大孩子,身上衣裤零
落。银灰色的衣衫已成了焦黑,肌肉暴露,身上挂囊,腰带上一把
小鞘,小兵刃的卡簧还未压上,显然是刚归鞘还未插实的。
    他动了怜才之念,而且心中有愧,打主意将人救出,日后收
他作为衣钵传人。
    他正想拔出小剑细看,七星掌已在地道深处高声叫唤,同时
上面屋顶行将垮下,碎木残火大量跌人洞中,向下滚人洞底。
    他无暇再留,反而将小剑拍入鞘中,挟起人便走。
    在逃命期间,七星掌只道这黑炭般的人是云中鹤的朋友,逃
命要紧,无暇细问。
    云中鹤喂了俘虏两粒丹丸,那人始终不见清醒,但呼吸正
常,体温一如常人,知道人并无大碍,始终不愿丢弃;尽管七星掌
催了他好几次,他置之不理。
    人丢了,死活不明,云中鹤心中十分难过,念念不忘。两人对
追了他们千余里的黑袍人,耿耿于心。反正这人脸色红润如同中
年人,一部美好的拂胸长髯极易辩识;他俩发誓,要在江湖中一
面练功,一面找寻这黑袍仇人,利用七星掌的江湖势力,到处出
动朋友踩探。
    转眼快四年了,一无所获,但他们并末灰心;仍在找寻。鬼使
神差,在倾盆大雨中救了叶若虹主仆和如黛。
    三年多以来,他两入互切互磋,功力大进。人在仇恨和耻辱
的鞭策下,必能苦心孤诣,发奋图强,反之便会耽于逸乐,不进反。
退。他两人并未令自己失望,艺业已臻化境。
    两人以神奇的轻功冉冉而降,真把三个魔头惊住了。由上下
降,要快不难,要轻亦易,但如要冉冉而降,首先必须具有凝气提
纵术,没有一甲子以上的练气功夫,想也不必想,太难了,七星
掌在江湖的名望,确是唬人,跺下脚西北震动,吼一声中原武林
人物悚然而惊,可是仙诲人屠久处化外仙海,根本不识七星掌是
啥玩意,仅对两人的轻功身法,和刚才那声与摄魂魔音相似的沉
喝有点心惊。
    仙诲人屠在三人中是首领,该他出面,徐徐扬起外门兵刃纠
龙棒,沉下脸问:“两位是谁?要架梁么?”
    七星掌厉岳的穿戴打扮,是他的活招牌,不论冬夏,团花
罩袍不离身,武林朋友江湖混混,见了他不用问姓通名,便知
道是他,他也以此自豪,他一见纠龙棒,有点心凛,知道这人不
是好相与的善男信女,沉声道:“在下风台七星掌厉岳。”又向云
中鹤摆手虚引说:“这位是山东云中鹤裘老弟炳文。尊驾高名上
姓?”
    “仙海人屠容若真。”
    “金鹫赫连西海,西羌人。”
    “佛爷我叫拉卜活佛。”喇嘛含糊地自报名号。
    七星掌心中略震,这些人曾有过耳闻,而且他也曾在太白山
庄与矮神荼见过面,虽无交情也算得是同路人,犯不着生气,便
说:“原来是容老兄,久闻大名,今日幸遇。”
    仙海人屠瞥了他一眼,说:“厉兄的名号,在下却是陌生。”
    他这一说;七星掌脸上立寒,心说:“这家伙语气狂做,我得
教训他。”便跨前一步,冷冷地说:“不错,你该陌生,因为你是化
外之人。”
    “你想怎样?”仙诲人屠火啦。
    “闲事管定了。”七星掌傲然地说。
    “那是你的不幸”
    “如何不幸?”
    “你将横尸五步。”仙诲人屠一字一吐地说。
    “好说,看谁横尸,你三人一起上。”七星掌一掀罩袍,刷一声
寒芒四射的宝剑出鞘。
    仙海人屠大喝一声,纠龙棒闪电似向前推出。
    剑芒一闪,八方发射,在瞬息之间,两人乍合乍分,电光石火
似的一触即退,仙海人屠暴退八尺,七星掌也飞撤五尺。
    两人同怒吼,同时扑上。
    云中鹤撤下霸王鞭,哈哈狂笑道:“看我的,打!”在笑声中,
狂扑金鹫。“铮”一声金枪被砸出门外,金鹫连退五步,乌光一闪,
直迫中宫而进。
    一旁的拉卜活佛吃了一惊,能一鞭将金鹫震退的人,够可
怕,自己不上是不行了,一声怒吼,木棍从侧攻上。
    五个人在雨中拼命,附近的草木道了殃。
    葛如山突然向若虹叫:“公子爷,背上小姐!往西南走,我断
后。”
    若虹奔到姑娘身边,尖促地说。“事急矣!小抹,休怪愚兄亵
渎。”
    他不等她回答,解腰带将她背上,向崖左一窜,投入大雨之
中,藉草木掩身,向西南狂奔。
    葛如山等他隐入林中,方随后急撤。
    五个凶魔虽知他们走了,但正在拼命,懒得分神,仍在缠斗
不体;主仆两人急似漏网之鱼,慌不择路在林中一阵急走,不辨
东南西北,亡命而去。
    天色将晚,他们到了一处山崖下。雨水末止,远远地,可以听
到如雷的水声。
    两人窜入一处崖壁下,真巧崖根就有一个高可及丈的大洞,
里面黑黝黝地。
    若虹背着姑娘,刚窜到崖口,正要往洞中冲入。
    ‘快退!”后面的如山沉喝,欺身直上。
    若虹双足一点,向后急退。
    同一瞬间,一头三百余斤的雄山猪,突以奔雷般的声势,从
洞中冲出,尖嘴獠牙半分之差,便可触到若虹的小腹了,好险!
    葛如山已经抢进,从侧方纵到,挤全力运起铜人,一声暴响,
击在山猪顶门上,血肉飞溅,红白、皆现。山猪倒了,葛如山亦已力
尽,已经结了血痂的创口,亦被震裂了不少,鲜血在胸间再
现。
    叶若虹双脚一落地,突然反手拔创,脱手将剑向洞口飞
掷。
    洞口,刚现出一头约有四百斤大小的母山猪,光华一闪,
母山猪则被洞外的死山猪所惊,正作势冲出,恰与光华迎个
正着,插入肩颈两尺;余势未退止,直冲到死山猪之前,砰然
一声,被绊倒在地,猪嘴正接在雄山猪的后腿上大口一合,雄
山猪的粗大后腿,骨碎肉烂。
    若虹人向前冲,火速拔出长剑。伤着如山戒备。
    “谢谢你,公子爷,你这一剑冒险冒对了。”葛如山虚弱地
说。如果没有这一剑,母山猪准将葛如山撕成片片,骨飞肉
裂。
    上三百斤的山猪,比猛虎还凶猛十倍,不怕击打,不知死
活,碰上它准倒霉;如果碰上一头带了小猪的凶家伙,情形更
不堪设想。猛虎遇上了这家伙,也乖乖停爪不敢讨野火。
    洞中有声息,那是些大仅十来斤的一群小山猪,在发出
尖锐的嚎叫,还不知外面已有大难。
    若虹喜说地叫道:“天假其便,有吃有烧的了。”三不管抢
人洞中。
    洞中幽暗,全是木柴,堆得满满地,正是个山猪窝,其中
有十来条小山猪,小山猪一见有人入侵,一阵嚎叫,疯了似的
向前撞来。
    若虹长剑急挥,连毙四头小山猪,方将其余的唬退,躲人
柴缝中去了。
    若虹转到崖口,将姑娘解下,崖岩宽广,足可躲避风雨,
着手扼出柴枝,在百宝囊中取出生火用具,生起火来。
    三人身上全湿了,除了生火烤,别无他途。虽在危困之中,男
女有别,生了两堆火,三人相背就火,就身烤衣。
    葛如山在朦胧大雨中,从树缝中向外看去,叫苦道:“天意,
白跑了这许多冤枉路。”
    “怎么白跑了?”
    “瞧那儿,斜对面这座山,正是早先水潭南面的高山,咱们
所处之地,正是水潭的东北角,右面不足五里地,往下走就是水
潭水帘洞,你该听到如雷水声,一天的大雨,水流增大,故而水声
骇人。”
    叶若虹也四面张望,苦笑道:“真糟,看来咱们想离开山区,
真是难比登天了。”
    姑娘在后面幽幽地说:“大哥,你们如果没有我拖累着,是可
以出……”
    叶若虹打断她的话,焦躁地叫道:“小妹,不许你说这种话。”
    姑娘长叹一声,只好住口。
    叶若虹拖过小山猪,就崖下雨水汇聚处将猪剥了,砍树叉就
火上架起烤架,慢慢地烤将起来。
    夜幕盖下了,除了风雨之声,兽吼禽鸣俱止。
    三人就在火旁进餐,兵刃就搁在手边,葛如山的铜人,就靠
近姑娘身左。
    葛如山一面啃着一条猪腿,一面说:“公子爷,事已急,依我
看来,那老花子在江湖侠名四播,似乎不应该和我们做对,可否
找他一谈?”
    叶若虹沉吟良久,说:“他与山海之王和太叔权的女儿走在
一块,咱们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葛如山吐掉一节骨头,凛然地说:“我愿一试,先说服老花
子,至于山海之王,凭他当日慨赠天蝎珠的情份,也不会为难我,
我相信,他不会迫我说出下落来,他不是这种人,尤其是我已
受重伤。”
    “不!你不能冒险。”叶若虹断然地说。
    姑娘胃口欠佳,早已停止进食,接口道:“那山海之王到
底是怎样一个人,能为我详说么?”
    葛如山摇头道:“该说的都已说了,我们仅有半日相处,
除了知道他是个无名野人之外,毫无所知。”
    “他真有那么厉害么?”
    葛如山咋舌道:“他简直不是人,要让你看了他斗天蝎那
股狠劲,便相信我此语不虚,像煞了一头猛兽。”他指着铜人,
又道:“我两膀之力,不下八百斤,故绰号神力天王,但在他手
上,我却成了毛孩子。你瞧!他一只右手抓住我的铜人,将我
扔飞数丈外,那上面还留有他的指印哩!像是铸上去的一般,
他定然练有化石熔金的神奇内力。”
    他将指纹指给姑娘看。火光熊熊,纤毫毕现,姑娘低头一看,
只觉百脉贲张,限睛蹬得大大地,呼吸似乎停止了。
    五指纹理清晰,不错,五个斗纹,十分工整。
    葛如山吃了一惊,急问道:“小姐,你……你怎么了?”他丢
下了铜人,急忙把住摇摇欲倒的姑娘。
    她略一挣扎,用颤抖的似乎拼全力发出的声音问:“如山,他
真是个野人?真是个不知来历的人?”
    “是的,小姐,你……”
    “你说说他的面貌。”
    “肌肉红嫩,大眼如深潭,修眉略弯……”
    “他的眉是弯的?不是剑眉?”
    “确是青山眉,鼻如玉雕,朱唇上两撇上卷的八字胡。他那一
身肌肉,比我强得太多。”
    “他该没有胡子,天!”姑娘绝望地叫,再俯身细看指纹,说:
“指纹分明是他的,他的十指全是斗,极为罕见而匀称的斗,普天
之下,该没有第二个人有这种十指相同的螺纹,是他!是
他……”
    “小妹,哪一个他?”若虹急问。
    “神剑伽蓝,我的夫君。”
    “不可能的,小妹。”
    “但指纹和如山所说的修眉与眼鼻,分明是他。大哥,带我去
找他。”
    叶若虹一蹦而起,说:“我们走!”
    葛如山摇手止住他说:“公子爷,不可妄动,目下大雨如注,
夜黑如墨,复有强敌环伺,到哪儿去找他?怎样也得等到天亮,
不然不但枉劳心力,或许要送命。”
    姑娘心潮澎湃,似乎支持不住这突如其来的情绪,浑身脱
力,双颊泛上稀有的光采。这指纹,像是五道闪电,直射入她的心
坎深处。在以往那段日子里,她和逸云实质上是一对甜蜜的小夫
妻,他的一肌一发,全是她抚爱摸娑的对象,他的指纹,她岂有不
知之理?天下间十斗之人,多如恒河沙数,但像他一般每斗形态
全同的人,极为罕见,她怎能忘怀?
    逸云投身烈火之中,乃是有目共睹之事,她虽有点不信,但
这点不信的观念,乃是心中由寄望奇迹而产生的妄念;妄念太
深,便成了希望;希望过切,反而变成欲假还真如虚似实的幻象,
似乎成为真实了。
    她也知道其中道理,略一思索,便冷静下来,说:“是的,大
哥,天明再找不迟。唉!但愿真是他。”
    “小妹,我们在冒险,如果不是他,我们处境危矣!”
    “我已活不久了,仅有五至十天的性命,虽刀剑加身,已无所
惧。大哥,我耽心你们。”
    如山突然说:“别耽心我们,老花子是顶天立地的江湖怪
杰,他不会难为我们。山海之王对我们有救命之恩,也不会怎
样。他们如能对一个将死的姑娘下手,算我们该死,让我们一
起死吧!死算不了什么,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有了决定,大家心中略安,熄掉火,倚壁睡去。
    如山伤得不轻,若虹也够疲累,倒头便睡,连警卫之事也
难以照管了。
    只有姑娘一人是清醒的,她脑中极乱,前情往事,纷至沓
来,乱糟糟地难以成眠。
    将近午夜,云散风消,天空中布着高高的云层,大地漆
黑,雨止了。
    下面水声如雷,惊心动魄,除了水声,万颓无声,夜风萧
萧,凉意极浓。七月里的山区,已有初冬的寒意,不消半月,可
能要下雪了。
    午夜到了,皓月悄然光临,七月初一日子时已到。午夜已
届,姑娘仍未入眠,正在心潮起伏,陷入冥想之中。
    “轰隆隆……哗啦啦……”下面突然传出惊天动地的
响声,似乎天摇地动,如雷贯耳。
    若虹主仆惊得一蹦而起,略一倾听,如山紧张地说
道:“咦!那水潭有鬼,这一场大雨,可能发蛟。”
    “发蛟?那……咱们这儿……”若虹变色说。
    “不要紧,我们这儿地势高。那小潭没有山洪可积,怎会
发蛟?怪事!且到外面瞧瞧。”
    三人一时好奇,便由左面爬上崖顶。向下看去。相距五六
里,天色太黑,看不见下面的景况。水声愈来愈响,如在耳边
奔腾澎湃,姑娘说:“我们可往下接近些,发的奇观不可放
过。”
    “走,小心就是。”如山说。
    三人披荆分棘,向下面水声隆然处走去。
    水潭石门侧面,两个喇嘛正伏在一处石穴中,神色紧张地向
潭中瞧。
    水帘瀑布的上游,一株苍松的树枝上,坐着七星掌与云中
鹤,他们惑然地注视着潭中发呆。
    而在南面山峰之上,山海之王和老花子,正追逐着仙海人屠
和金鹫两个凶魔。两凶魔在白天里,三人拼斗七星掌与云中鹤,
十余招后便支持不住了,拉卜活佛第一个趁机溜走,仙海人屠只
好逃命,双方没有深仇大恨,七星掌并未追赶。仙海人屠与金鹫
走在一路,与拉卜活佛失散了。
    活该有事,两人在夜间觅路出山。仍想到商州一走。鬼使神
差,不是冤家不聚头,路上遇上了山海之王和老花子,真是冤家
路窄。
    两个家伙是惊弓之鸟,被山海之王吓破了胆,一见冤家对
头,夹着尾巴回头就跑。
    要是没有老花子拖住腿,山海之王定然追得他俩上天无路,
入地无门。老花子功力差劲,无法与老魔一较长短,还得让山海
之王带着走,所以难以赶上。
    赶来赶去,赶到潭边来了;这潭正是底潭,也就是千岁金蟾
藏身之处。
    水潭中,出现了惊心动魄的奇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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