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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霸海风云-第二部(13)上
发信站: 紫 丁 香 (Tue Jan 4 17:48:32 2000), 转信
霸海风云 作者:云中岳
第二部
十三
山海之王见如黛似要昏倒,用手将她挽近,手一触灵台穴,
便感到有点不妙。等到他的手按住了命肾二门,再触及冷冰冰的
肌肤,心中一凉,便问叶若虹这手法是否为武当门人所下,若虹
便据实说了。
山海之王记忆力特强,便继续问:“是六盘山出现的那两个
灰衣老鬼?”
“正是他,有救么,”
“经脉将绝,生机已断,除非有奇迹发生,无能为力。”
“这奇迹是指——”
“除非有夺天地造化的奇药,太难了,按脉理,她早该……只
因曾服过奇药,元气残存,而且求生意志特旺,故能支持至今。”
老花子突然接口:“老弟,还能支持多久?”
“不会超过五天。”山海之王沉重地答。
若虹长叹一声,说:“白骨神魔陆老前辈说过,她可支持五至
十日。”
“白骨神魔来了么?”老花子惊问。
“不但来了,而且救了我们一命,更赠周姑娘一颗丹丸,说可
多支持五天。”
“他不追究周姑娘?”
“不,他自认错误,对我们极为友好。”
“他为人本性不坏,只是太残忍了些,不过人在妻子死亡
后,变得残忍也是常情。”
“他还告诉我们,要想周姑娘复生,必须找到玉麟丹。”
老花子跌脚道:“我也是到河南府找玉麟丹的,事主的一
个护院,是我的朋友,我去晚了一步,他死了。玉麟丹失踪出
事的次日,河南府只有金毛吼那王八蛋出现,我认为他可疑,
立追至高泉山,被他溜了。是否是他所为,仍难断定。我们且
到河南府一走,可能找到线索。”他向低头打开包裹的山海之
王说:“老弟,我们跑一趟河南府找玉麟丹。”
山海之王自顾自取出他的人参,信口答:“好,玉麟丹是
啥玩意?且先让周姑娘服下人参,保住元气再说。”
他将姑娘平放在地,用指力将人参捏碎,取水壶扶起她
喂送入口。姑娘知觉仍在,半倚在他腕中,她恍惚地感到早年
的岁月倒流了,回到她和他相处的日子了。
人参服完,他在她身畔坐下,一面去掏革囊中的玉瓶,一
面说:“周姑娘,我再让你吃一颗丹丸。”
玉瓶中倒出了一颗指头大的丹丸,清香扑鼻,姑娘
道:“雪参寒魄回生丹?”
“咦!你象是知道哩。”山海之王说,又道:“我一直不知
这丹药之名,你怎知道?”
姑娘真正的绝望了,他已经成了另一个人,一切都忘了,
已不是当年的他了,便幽幽一叹道:“我该知道,但愿你也知
道。”她把他手中的丹药吞下,泪如雨下。
山海之王困惑地站起,突对老花子正色道:“老丈,我有
事请教。”
“请说,老弟。”
“老丈记得咸阳官道中,左右二曲两个老匹夫么?”
“怎不记得?他打了你一枚淬阴蜮毒血的暗器。”
“他曾问我是否姓华。在高泉山茶亭,金毛吼和天聋矮
叟,也见了我露出惊容,惶然问名号。老丈你对我说了许多有
关神剑伽蓝逸云的往事,说他有一把会发三尺剑芒的小剑。
对这些事,我十分困惑,难道我真是华逸云?为何我凡事茫
然?”
他向若虹招手,说:“叶老弟,你见过华逸云?”
若虹摇头道:“家师曾见过。”
“葛兄,你呢?”山海之王问。
“没见过。”葛如山摇头答。
“周姑娘……”
“我是他的妻子,不必问我。”姑娘答。
山海之王拔出小剑,光华倏现,照人须发毕露,问:“是不
是这把剑?”
姑娘挣扎着站起来颤声说:“这把剑名为伏鳌,鞘色深
黄,剑靶透明,出鞘时晶芒三尺,挥动时寒流扑面,光华四射,
乃是九幽异人夏老前辈所赠。这把剑,在武林威名显赫,任何
曾经与我夫君交手过的贼人,或者是友好,皆可告诉你这一
把剑就是伏鳌剑。”
山海之王点点头,惑然地说:“华逸云死在太白山庄,为
何却出现在仙海古道之上?也许真是我,可是,我为何记不
起三年前的任何事情?”
“刚才你就曾经狂叫黛姑娘的名字,老弟。”老花子接口。
“我叫过了么?”山海之王讶然问。
“你确是叫过。再想想看,老弟。”
山海之王摇头苦笑道:“脑中一片空白,无从再想。据救
我回仙海的老蒙人遗下的话说,我浑身衣衫焦黑,身上,留一
剑一囊,囊中……”
姑娘接口道:“囊中共有大小两囊。大囊有两个玉瓶,一
盛雪参寒魄回生丹,一盛可解百毒的祛毒归元散;小囊外绣
小凤儿,内盛米谷豆三种平常之物,但这是作暗器之用的;这
小囊乃是我在辰州府所定造。”
山海之王在衣下解下革囊,映着剑光说:“确是不错?我
真是华逸云?”
“你是的。”姑娘心跳着答。
山海之王突然收起革囊,用心在她脸面上细看,好半晌
方摇摇头,说:“我经常为恶梦所缠,梦中似乎有两个模糊影
像,和两只令我狂乱的眼睛;可是却不是你!”
老花子突然接口道:“周姑娘,用你以前的眼光看他,用
当年爱他时的眼光看他;用不着顾虑有我们在旁,也许这样
会唤回他的记忆。”
说完,他向若虹主仆招手,缓缓向后退开。
由于确实证明了山海之王的身份,姑娘心中愈来愈兴
奋,她渴望着投入他怀里。已死去三年余的爱人,突然重新出
现在眼前,是那么确切,她还用得着顾忌?尖叫一声“云哥!”
向前一扑。
山海之王突然感到一阵寒颤通过全身,“铮”一声伏鳌剑
落地,手触她的身躯,如被电殛,睁大双目向后退,额上冷汗
直冒。
他又开始迷失了自己,那久潜在内心深处的自疚之念,
主宰着他的神经,依稀中,他看到如黛正跪倒在地,紫电剑正
向颈下—扬。
“不!不……”他狂叫,逐步后退,又叫“我错了,别怪
她……”
姑娘没站稳,扑倒在地,绝望地叫:“云哥,没人怪
你……”
蓦地人影一闪,一个人影从溪旁窜出,直奔向地下的伏
鳌剑,好快!
老花子大吼一声,向前冲去。
可是晚了,来人已抄住伏鳌剑,顺手一拂,涌起一道光
幕,寒气一涌,老花子被迫得向后急退。
光影中,可看出原来是只有一条腿的匝哈活佛。他右手
支着一根树拐,左手舞着伏鳌剑,一拐一拐地向山海之王迫
近,脸上神色厉恶,几若厉鬼,凶狠地骂道:“小狗!还我的腿
来,我要将你碎尸万段,方消心头之恨,纳命!”
喝声中,他向前一纵,越过地下的姑娘,光华向前倏张,
飞刺山海之王。
他不来这一手,山海之王不会清醒,也许他狂啸着冲向
山林之中,日后就不易找到他了。
光华射到,他立起反应,神智清明,向右一闪,俊目中神
光外射,大喝道:“老猪狗,放下剑,让你逃命。”
匝哈活佛转身迫近,狞恶的说:“在五泉山你挨得起大印
掌和摧心掌,可是你挡不住这把剑。瞧,剑是你自己的,死在
你自己的剑下,你该暝目了。”
说完,扑上连挥五剑。
山海之王身形如鬼魅,泰然地避过飞舞的剑芒,象是个
无形质的幻影,一面冷笑道:“贼和尚,你象是在梦呓,即使你
会以气御剑术,也别想沾我一根汗毛,五泉山暗算我的债,我
还未向你讨取,反而在金蟾腿下救你一命,你却恩将仇报,你
还算是人?放下剑滚你的蛋,我再饶你一次。”
“小狗,你临死还在发狠,着!”喝声中又攻五剑,他只有
一条左腿,行动仍然快极。
山海之王这次贴身闪招,找机会出手夺剑。
坡上端,三条人影飞掠而下,奇快的到了斗场,原来是全
真子和死剩的两个玄字辈门人。
老花子和若虹主仆,飞快地绕道截出。
全真子看清了伏鳌剑,他只觉血脉扩张,这把剑,不知喝
了多少武当门人的血,令他触目惊心。
剑在喇嘛僧手中,正在迫攻山海之王。再一看地下趴伏
着九天玉凤,还没死。老道心中狂喜,等到喇嘛僧杀了山海之
王,喇嘛僧也将只剩半条命,一条腿成得了什么事?人剑两
得,今晚可走了运啦,他向两个门人叫:“毙了那狂花子,若虹
这小畜生最好生擒,我对付山海之王。”
他向前扑近,想先抢九天玉凤,两个玄字辈门人,接住了
老花子若虹主仆,舍命狠拼。
山海之王一看老道扑到,老道眼睛注视着九天玉凤,岂
能瞒得了他,不能不冒险了。
匝哈活佛急疯了心,十余剑无功,用劲过猛,右腿伤口进
裂,痛得他直咬牙。这时,山海之王正抢到他左侧,妙极!机
会来也,蓦地一声虎吼,一剑斜挥。
山海之王也正等他出剑,身形后倒,双脚前封,一勾一拨
喝声“倒”!
匝哈活佛只觉左小腿如中烙铁,向前一扑,临危拼死,忍
痛将剑向后一振。
山海之王没站起,大出他的意料之外,反而贴地横飘,一
指儿前伸,一缕是风不轻不重,击中和尚的章门穴,剑脱手向
下一落,山海之王到了,伸手恰好将剑接住。
剑到手,人亦暴起,飞扑刚到姑娘身旁的全真子,左手双
指先出,一缕罡风先行射向老道肋下。
老道知道厉害,向前一冲,伸剑振出一朵剑花,护住身
后。
“铮”一声,剑断了一尺剑尖,老道惊得顶门上走了三魂,
伸脚一挑,姑娘上身向上一扬,被老道抄住了。
人到手到,他惊魂方定,将姑娘抱在身前,急向左横飘八
尺,扬着断剑叫:“站住!不然我毙了这丫头。”
山海之王慢了一步,救不了人,不由火冒千丈,他站在丈
外,伏鳌剑光华闪烁,沉声道:“放下人,让你逃生,你是谁?”
“先别问我是谁,快退去,你不要九天玉凤死吧,”
“不放下人,你将后悔嫌迟。”山海之王恶狠狠地说。随又
转首向侧方叫:“退!到我这儿来。”
老花子与一名老道拼成平手,若虹主仆却支持不住,闻
声同向这儿退来。
全真子色厉内荏,他已被吓破了胆。他的剑也是万中选
一,吹毛可断的宝刃,竟然被山海之王的指风所摧折,实在令
人难以置信。由指风,他想起了神剑伽蓝的天心指,再想到伏
鳌剑,不由毛骨依然。
老花子和若虹主仆已经退到,两个玄字辈门人仍挺剑追
来,气势汹汹。
“站住,谁不要命请上。”山海之王厉吼,声如炸雷,所有
的人全都失惊,不得不止步。
两老道大吃一掠,震傈着后退,全真子更惊,他用断剑架
在姑娘颈上,急叫道:“山海之王,你不要这丫头活命么?”
“放下她,你三人都可活命。”山海之王语气极冷。
“你退走,不然她便死在这儿。”
“你三人也同样要死在这儿。”
“咱们仍有脱身的机会。”
“你做梦。”
“事实如此,山高林密,夜黑如墨,你能追得到么?快
退,不然她就死。”
“哈哈,她还有五天的寿命,早死五天亦无不可;但你们
却还有几十年好活,而且我将杀上武当山,宫观成火海,血流
漂杆,这就够了。”
“废话!你在做清秋大梦。我数三声替你送行,咱们用不
着斗口!”
山海之王阴阴而笑,冷酷地说:“往下数,我在你第三声
发出之时,将用以气御剑术贯穿你的心坎,将你的尸首拖到
武当山,再往上杀。快数!”
全真子心中一寒,手在发抖。
“你不数,我替你数,二,”山海之王冷峻地沉喝。
光华一闪,伏鳌剑脱手飞升,在山海之王头顶上空三丈,
绕飞三丈大的圆径三匝,在全真子的上空,共掠过三次,剑啸
声摄人心魄,光华如电,三匝之后,方翩然飞落山海之王的掌
心。剑一止,他说:“快,我等着你叫三。”
全真子只觉心向下沉,说:“这丫头还你,但须用本门叛
徒叶若虹交换。”
山海之王冷哼一声,厉声道:“放你的狗屁!我放你三人
活命,换一个只有五天生命的人,已经对你够客气了,得了便
宜还卖乖,再噜苏我山海之王绝不饶你,快滚!”
全真子气得几乎要吐血,可是却又不敢再硬,他带来五
个玄字辈门人,除了派一人回山之外,已死了两个啦:如果
全死在这儿,连报信的人也没有了。他本欲挟人威胁山海之
王就范,反而授人以柄,被人反制住了,这时想走也不易脱
身,后悔也来不及啦:
他放了姑娘,退后五步,恶狠狠地说:“总有一天,你将死
无葬身之地。”
山海之王示意老花子将姑娘带回,冷笑道:“你等着,我
想死在武当山葬在武当山。告诉你,九天玉凤如果活不了,皆
是你们的过错,滚回去好好准备,我会到武当山找一千个人
偿命。”
“贫道等你前来送死。”
“你记着,日后见面,我必定杀你,不管白天或黑夜,你最
好躲远些。留下你的道号。”
“贫道全真子天虹。”
“咦!全真子是个老杂毛,你……”
“贫道已化装易容。”
“下次你最好别藏头露尾。武当山之约,在十天半月内,
也许我随时光临。如果一月之内不来,就是九天玉凤得救了,
你们也不必耽心了。”
“贫道希望你来:”
“我并不希望打扰贵派山门,你知道九天玉凤是我的什
么人?即使有贵派一千条命来换,我仍不愿意。”
“她与你有何渊源?”
“乃是拙荆。”
“呸!原来你山海之王是这种无耻小人。”
“放屁!”
“哼,谁不知她是神剑伽蓝华逸云的遗孀。”
“滚你娘的:我就是华逸云,你这狗东西咒我?”
全真子和另两名老道,惊得全身发软,一阵寒流通过全
身暗叫完了,石龙谷河床掌门道长的臆测,不幸而言中,真
是神剑伽蓝华逸云,怪不得两招之下,九梁冠被贯穿。他倒抽
了一口凉气,惊怖地叫:“你……你是……神剑……”
山海之王哈哈一笑,说:“别紧张!我目前不要你的命。快
滚!”。
“嗤”一声响,一缕罡风射中老道脚下的一块拳大石块,
石块突然炸裂,尘土飞扬。
全真子惊得向后急退,喝声“走!”率两名门下如飞而遁。
姑娘向山海之王走去。轻叫道“云哥,你的天心指力更精
纯了。”
山海之王挽着她,困惑地说:“看来,我真是华逸云了。在
兰州庄严寺,主持老和尚也说我这指上功夫是天心指,说我
是天心大师的传人。”他面向姑娘,诚恳地说:“如黛,请听我
说,在我未弄清以往身份事故之前,请不可将我以前种种所
为告诉我,以免先人为主,反而令我无法恢复神智。老实说,
我对我是否即是华逸云,仍有极大的怀疑……”
“不!云哥,你没有怀疑的必要。”
“事实俱在,不得不怀疑。华逸云已死在太白山庄烈火之
中,天下黑白道英雄有目共睹,重生或侥幸之说,太玄太渺茫
了。会不会有人得了华逸云的小剑,因剑是不能焚毁的,再按
当年华逸云的装扮,将我扮成华逸云呢?如果我真的是华逸
云,为何对往事茫然无知,所以我认为,我仍以山海之王的身
份出现江湖为安。”
“云哥,你……”
“请别这样叫我,不然我会有晕眩之感。”
老花子突然接口道:“周姑娘,请听老朽一言,这事目下
确不宜操之过急,有两事急待办理。”
“老丈,哪两件事?”山海之王问。
“其一,必须找出老弟如何到达仙海的缘故。其二,就是
找到龙吟尊者老前辈,他老人家胸罗万有,道力通神,定然可
设法让你恢复记忆。只是,其中尚有困难,也许当你记忆恢复
时,你如发起疯来,相当可怕哩!”
“为什么:”山海之王惊问。
“据我以刚才你所现之于外的神态猜测,我敢断定,你内
心中定然存有一种疯狂的意识,也就是所谓魔障,一为外物
所诱,魔障轰动,你自己并不完全知道已做下些什么,可怕极
了。所谓心结,必须由系结之人方能打开……”“老前辈,我知
道这原因……”姑娘接口。
老花子赶忙摇手止住她往下说,苦笑道:“千万不可说,
你一说出,他潜意识中定然接受这原因,但是事实上他仍然
存疑,日后神智恢复之际,他反而会将这段日子中所接受的
事,全部忘怀,情形更坏更糟。”
姑娘潸然流泪,咽哽着说:“可是,我已没有机会和他诉
说了,我在世之期无多……”
山海之王“哎”了一声,说:“该死!只顾为我的事唠叨,
忘了大事。老丈,不是说去找玉麟丹么?走,往河南府。”
他收剑入鞘,背起包裹,伸手抱起姑娘,又道:“请随我
走,先到洛南小道。”
一行人踏着夜色,以不徐不疾的身法,没人山林之中。
地下的匝哈活佛,也在下半夜以真气攻开穴道,扑奔华
阳。
第二天一早,他们到了潼关,老花子出面购买马匹,山海
之王选了一匹枣红健马,用背囊将姑娘背上,四匹马奔出潼
关,扑奔河南府。
救人如救火,迟延不得,四人马不停蹄,打尖即走,当天
申牌正,到了陕州。
陕州,位于黄河边,河对岸是平陆县,两城遥遥相对,用
渡船往返渡人,黄河滔滔东下,渡船只能靠泊城北。这是自河
南府西行的第一大城,历代皆以之为通都大邑,商旅云集,市
况繁荣。
四人驱马入城,他们那奇特的装束,十分岔眼。
市西北利人渠右岸,有一家名号够响亮的“大阳老店”,
既然名之为店,定然是管吃管住的旅邸。
四匹马喷着白沫,奔至店门刹住了。马止人亦落地,老花
子大踏步向店里闯。
应声奔出了几名伙计,看了四人的长像,都伸了伸舌头。
山海之王一头乱发,高大雄壮,背上是个大背囊,衣着寒
酸,显然是江湖流浪汉,这种人确是不好惹。他解下鞍后包裹
提上,随着老花子跨入店门。
若虹主仆一俊一威猛,一个腰悬长剑,一个扛着一个沉
重的铜人,套囊早丢了,黄光闪闪,令人一看咋舌不已。
店伙领着四人直趋西跨院,进入上居客厅。在经过大厅
与院落时,早落店的客人不少,全用惑然的眼光注视着这一
行怪人。
山海之王踏入一客厅,厅中有三个身穿劲服的中年人,
正高谈阔论,见人进入似若未见,仍在敞声大笑。他眉头一打
皱,向店伙说:“伙计,有清净的独院么?咱们不想有人打
扰。”
店伙本来有点怕这些叫化子般的人付不出房钱,领往上
房已是有点不愿,便淡谈一笑道:“独院是有,只是客官仅四
个人,店钱开销……”
“废话,咱们有五个人。”山海之王敞声说。
“五人?还有一位——”
“喏!在这儿,是女眷。”山海之王指指背囊,探革囊取出
一锭白银,说:“要否银子交柜?”
店伙立刻堆下笑,说:“客官言重了,请随我来。”
三个劲装中年人,听山海之王说不愿有人打扰,还用
猜?准是指他们的笑声讨厌,所以已经叉手站起,脸上的神
色极不友好。
店伙刚转身,一个大汉突然叫:“伙计,慢些儿。”
“客官有何吩咐?”店伙转身陪笑问。
“把他们带到阴曹地府去住,那儿没人打扰。”
山海之王怎受得了撩拨?大踏步跨近大汉身前说:“老
兄,你说话带刺儿哩,”
“不止带刺儿哩,大个儿。”
“还带什么?”
“一双铁拳一把剑。”
“用来赶老鼠么?”
“哼!大个儿,你说话当心些。”
“当心什么?你是存心触我的霉头?”
“你当说对了,大个儿。快滚,免得我叫你爬着走。”
山海之王冷森森一笑,轻蔑的说:“老兄,你最好道歉,不
然你将爬着出去。”
大汉怪眼一翻,一耳光掴出。
“爬下,”山海之王叫,一把扣住对方脉门,向下一掀。
大汉真听话,“哎唷”一声狂叫,爬下了。
其余两大汉同声虎吼,一左一右飞扑而上,老花子站在
门内,若虹主仆分立门外,齐发狂笑袖手旁观。
“叭叭”两声脆响,两大汉各挨了一记耳光。晕头转向往
后退,用手掩脸狂叫起来。
山海之王向脚前趴伏的人叫:“老兄,爬出门外。”
店伙惊得浑身发抖,叫道:“客官,千万别动手,有话好
说,小店……”
老花子接口道:“伙计,没你的事,领咱们走。先吩咐下
去,整一桌上席来,咱们要喝两杯填肚酒。”
地下的大汉手按脉门,抬起冒汗的灰脸问:“阁下好手
法,留下名号。”
“山海之王。”
“山海之王?你是……”
“神剑伽蓝你该知道,喏!就是区区在下,你爬不爬?”
三大汉脸色死灰,眼睛瞪得比灯笼还大,如见鬼魅,直退
到壁角。地下那家伙一咬牙,果然爬出门外,一出门撒腿便
跑。
西跨院之后十来丈,是一间独院,山海之王将姑娘安置
在内间,要些清淡的美汤让她吃食。
四个人在厅中,心情沉重地进食,山海之王心事重重,对
老花子说:“老丈,玉麟丹既名之为丹,定然是人间罕有至宝,
既被人得去,小小一颗丹丸,收藏极易,到哪儿去找?”
老花子吟口气,灌了一口酒,说:“咱们只好尽人事,付之
天命。我已派人将讯息传出,让我师弟带人速赶至河南府会
合,全力搜寻。”
“你已派人传出讯息?”山海之王讶然问。
“在华阴便已传出了,花子帮有的是人。”
“那玉麟丹曾有人见过么?为何丹主不吞服呢?”
“没听说有人见过,反正确有此物,据说是藏在一具玉雕
的麒麟腹内,没有宝刃是无法取出的,我们只稍探出求取宝
刃的人,便可得到线索了。”
“哦!刚才忘了亮伏鳌剑了。”山海之王惋借地说。
“有机会的。刚才那三个家伙准会将神剑伽蓝重现江湖
的消息传出。老弟,你可否将衣着脸容修饰一番?”
“不必了,我认为称山海之王好些。”
“老弟,你这般装扮,不像华逸云哩:”
“正因为我不知是不是华逸云,对生平陌生得很,在我末
弄清之前,我不顾放出山海之王的名号。”
老花子也无法勉强他,只好作罢,便对若虹说:“叶公子,
老花子有些话,不知该不该说。”
“老前辈请明示,晚辈恭聆教益。”若虹恭敬地答。,
“全真子这次返回武当,定然迁怒令师,恐对府上不利,
你该连夜兼程返回金陵,将事实禀明令师,早备对策应变,迟
恐不及哩!”
“在义妹生死未——”
山海之王接口道:“虹弟,事不宜迟,你确有先返金陵的
必要,须防武当山的无耻家伙不择手段。黛妹之事,有愚兄尽
力。且暂以半月为期,如愚兄上武当应约,黛妹当已不幸;不
然将于八月上旬,偕黛妹东下金陵,赴府专门拜望。
若虹沉吟半刻,颔首道:“小弟即返金陵,禀报家师之后,
如无变故,当重返江湖与大哥聚首。如果小弟不出江湖,定然
有事羁绊,尚请大驾至金陵一行,也许须仰仗大哥的鼎力
呢!”
老花子探囊掏出一块竹牌,递给他说:“此乃本帮信令,
如有需本帮相助之处,请将此令交给本帮所属花子,当获本
帮全力相助,请收下以备后用。”
若虹接过纳入怀中,连声道谢,说:“晚辈即行动身,须火
速赶程。如山,你老先备马,我向黛妹告别,即须动身。”
他向老花子告别,与山海之王直趋内室。
不久,两人出到外间,山海之王直送出店门,目送主仆俩
去远,方转回大厅。
老花子在厅中吩咐山海之王至内室拾捡,自己出外走一
趟,约定半个时辰后在店中见面,一同上路。
山海之王送老花子走后,独自在大厅中往来踱步,显得
心事重重,看如黛日益萎顿,他感到五中如焚。他对医道脉理
造诣不凡,对姑娘的生理明若观火,以他的推断,姑娘绝拖不
过五天,加上雪参寒魄回生丹,也最多拖后两日;至于白骨神
魔的黑色丹九,他不敢太过信任,因为不知丹九的药性。
事实上,他对那丹九并不寄以期望,还有点不敢施用。姑
娘生机已绝,如果用了虎狼之药,命或许可以多延三五天,可
是将毁去全身机能与元气,留下一线心脉又有何用?那时即
使有大罗金仙,也无法挽回了。
他的推断绝不会错的,他有自信。武当山的元老,还看不
出姑娘的死期;白骨神魔略为高明,说是五至十日,但山海之
王却敢武断地认为,她只有五天的寿命。
就算是加上雪参寒魄回生丹所延的两日吧,也只有七
天,一天已经过去了,只剩六天了,屈指可数了,可怕的日子
快来了,他怎能不焦急?
他总算知道了自己的概略身世,可是仍在迷惑之中,有
点不敢置信,那太不可能了。
他虽然并无承认自己是神剑伽蓝华逸云的意向,但对黛
姑娘的关心,却是出于至诚,这是他的侠义天性所形成,他不
能见死不救。
如果他真是华逸云,她就是他的妻子,在情在理,他也该
关注她的。
他焦躁地在厅中走动,最后信步转入内间,敲着房门叫:
“如黛,我能进来么?”
如黛在内间,刚洗罢半躺在床,换了华阴购置的一身两
截青色村妇装,闻声心中一凉。
以往,逸云从不叫“如”字的,这叫声,是那么陌生,那么
遥远,虽然声音并未改变多少,可是情调却相去天壤啦!她
知道,她将失去他了,如果她仍活着,她尚有机会将他从迷失
的境遇中拉回他的记忆;可是她将诀别人间,没有机会了。
一串珠泪滚下胸襟,她颤声说:“是华哥么?请进。”她听
从他的话,不叫云哥而称华哥。
山海之王推门进入,拖把木椅在床边坐下,注视她半响,
诚恳地说:“如黛,请记住我的话,为了保全元气,你必须克制
七倩,不可为任何情绪引起惊恐伤感,多一分时辰,就多一分
希望。邝老丈已经出外打听消息,半个时辰后即须上路,明晨
可以到达洛阳,我将尽全力以赴,吉人天相,也许我们可以找
到玉麒麟丹的下落。”
“华哥,看来希望极微,这像是在大海里捞针,请听我说,
如果不幸,请别先至武当山,可速赶回点苍,爹娘会告诉你龙
吟尊者老菩萨的隐居洞府。”
“到点苍找爹娘?怎么找法?”
姑娘长叹一声,真是灰心已极,他连自幼生长的家园也
一无所知,岂不教人失望啊:她只好苦笑道:“你到大理找点
苍华家,会有人告诉你的。”
“我会听你的话走一趟大理。”
“华哥,你可记得芸姐姐么?”
“芸姐姐?没听过哩!”
姑娘真是哭笑不得,痛在心里,说:“缥缈春鸿太叔霓裳,
华哥该知道了。”
“哦!她可惜有一个贼父亲,日后见面,也许我会取她的
性命,动起手来,谁也顾不了孰善孰恶了。”
“怎么?你不是和她走在一块儿的么?”
“谁说的?她被武当的跛足三圣打伤了,我为她医伤,打
发她走了。我曾告诉她,下次她如果向我送剑,我不会手下留
情。她的剑术不弱,能在窄小之地,硬接下我四招,假以时日,
她将是我一大劲敌。”
“哦!我以为你和她联手了哩。”
“怎会?我并不自认是白道人,至少不会与黑道人同流
合污。”
“华哥,假使她改邪归正,自然是好事”。“总之,她不先向
我递剑,我不会伤她的。哦,你好好休养一会儿,等会儿我来
请你拾捡启行。”
“华哥,我不坐那背囊,备一辆车好么?”
“也好,我去招呼店家准备。”
他告辞返回自己的房间,将床上的包裹打开,这些天来,
由于出手宽绰,鲁二哥途中给他的银钞快完了,雇车需要钱,
他只好动用夺得金毛吼的包裹。与老花子走在一块,他对人
情事故懂得不少了。
包裹打开,共两层,乃是最好的防水囊,里面盛得满满
的,十分沉重。
他将囊中物全部倒出,喝!好家伙,真有上千件玩意,珠
光宝气耀目生辉,全是极为名贵的古玩首饰。
其中有四个半尺见方,以金玉雕嵌的首饰盒,各用一把
精致的小锁锁住,不知里面藏了些啥玩意儿。
盒中,是一串四分径的极品珠链,每一颗都浑圆无瑕,珠
光耀目,共有五十四颗。下端的四颗,竟大逾鸽卵,光华夺目;
端的价值连城,四珠之下,是一个寸余大小的翡翠如意,绿芒
四射,雕工之精,令人眼界大开。
他拉断珠链,取了十来颗纳入腰裹中,盖上盒,将所有的
玩全盛回囊中,仍与他的小包裹一同包起,塞入床里后踏
步出房。
这个包裹,乃是金毛吼一生中所劫得的财宝精华,在他
眼中,似乎并不值钱呢,
他直出院门,招来一个店伙,说;“请替我备一辆轻车,必
须在今夜能赶到河南府,牲口的脚程不可马虎。”
“客官放心,如要一夜一百五十里的脚程,小可即叫他们
备下四驷轻车,保证在明晨寅牌初,可以到达河南府。”
山海之王取出五颗珍珠,送给他说:“劳驾,替我将珠子
换些银票来;不要金银,我懒得跑宝泉局兑换。”店伙见多识
广,珠一到手脸色全变了,惊叫道:“客官,你不是要我的命
么?一颗这么大的珍珠,最少也值白银千两;我到宝店,恐
得被捉进官门,不死也脱层皮。客官请等等,我请店主来。”
—他交回珠子,惊恐地走了。看这花子长得像头狂狮,衣着
寒酸,却身怀价值万金的珠宝,不是江湖大盗才怪。
不久,店伙带着店东急急而来。店东是个半百的中年人,
方面大耳身材雄伟,脚下极为朗健。
山海之王在厅中等候,手中轻抛着五颗珍珠。店东踏入
厅中,抱拳拱手笑问:“敝下林成奇,乃是本店东主。请教客官
尊姓大名?”
山海之王抱拳回礼,淡淡一笑道:“林东主是前来查问身
份么?”
“林某不敢,客官请勿误会。”
“在下姓华,名逸云,人称我神剑伽蓝,或者山海之王。东
主,有麻烦么?”
林东主大吃一惊,当年华逸云从函谷道直杀至舍身崖,
谁不知神剑伽蓝的大名?他脸色一变,一躬到地,说:“原来
是神剑伽蓝华大侠,林某有眼不识泰山,多有怠慢,恕罪恕
罪。”
山海之王回了一礼说:“不敢当东主礼遇。在下身边银票
不便使用,故出卖珍珠,东主认为有麻烦么?”
林东主大笑道:“华大侠过虑了,没有任何麻烦,如果华
大侠手头拮据,不必出卖珍珠,一切有林某招呼……”
山海之王将珠送过,打断他的话说:“在下绝不打扰任何
人,东主好意华某心领。请劳驾将珠子换些银票来。”
林东主不接珠,他问:“请问华大侠,目下需要多少银子
开销?如数目庞大,可将珠子押出……”
“在下需付店钱及支付车马资。”
林东主大笑道:“店钱酒资,计银六两;到洛阳的车马费,
亦仅五两。华大侠何需押珠?哈哈,小事一件,请放心。”
山海之王以为占了一间独院,需款极多,一听仅需六两,
心下大定,他身上还有二三十两银票呢!便说:“一颗珍珠可
值多少?”
“卖出,可值八百两,押当,四百两当无困难。”
山海之王将一颗珠子抛过,说:“劳驾,请替在下卖了,六
百两,要银钞。”’
“华大侠既然要卖,林某自当效劳。”
“请速准备,在下须即行上路。还有,不要车夫,请先将押
金扣下。”
林东主将珠纳入怀中,笑道:“车马不需押金,到地头后
交到群英骡车居就成。”
“不!咱们江湖人,随时皆有性命之忧,车马是否能安然
无损,难以预料,如果车店不做这笔交易,请代在下购置,千
万要快。”
“全在林某身上,即为华大侠购置车马。”林东主拍着胸
脯承揽。
“一切有劳东主费心。”林东主抱拳行礼告退,带着店伙
自去了。
这一颗珍珠,竟惹来了天大麻烦。
原来明国都从南京迁到北京之际,宫内的一批珍玩随车
驾北行,在山东道上,出奇的失踪一批价值连城的宝物,其中
就有一条翡翠如意珍珠项链。四分径的珍珠,天下间并非没
有,只是这一串珍珠的成色,极为罕见,晶莹浑圆,却未经任
何雕琢;据说乃是南越的贡品,万金难求,民间难获此物。
林东主一时凑不及现钞,只好拿到珠宝店卖了一千两白
银。珠一落店中,事情闹大了。
自珠宝失窃至今,虽换了四个皇帝,但各地的官府档案
中,查缉的皇令仍往下任移交,宝物一日未获,皇令永远有
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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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州,乃是郢王的辖地;郢王驻节洛阳,算得是王畿左近
之地。陕州南面八十里,就有一座王庄,王庄占地数千亩,乃
是郢王数十处私产之一。王庄中人手极多,不三不四倚势称
豪的人为数不少,他们在陕州出入,无法无天,与三教九流的
人打成一片。
珠一落店中,第二天便出了纰漏。陕州的官方文书,连夜
传到了洛阳,第三天便传入了郢王府。
郢王府的大批高手,立即分散各地,捉拿神剑伽蓝,这事
闹大了。
神剑伽蓝并未到洛阳,函谷道的山区里,血腥遍地,鬼哭
神嚎。
入暮时分,车马备护停当,老花子亦匆匆赶返,神色沉
重,对山海之王说:“老弟,不但苍龙二老已纠集不少凶魔在
这一带活跃,而初人中原不久的一群喇嘛,也正好到达这一
带。消息传得真快,咱们可有麻烦了。”
山海之王不怕麻烦,他急急地问:“麻烦且不管他,我正
要找他们。玉麟丹的下落如何?”
“也够棘手。事主因宝丧身之时,确有许多江湖人物在洛
阳藏匿。”
“是些什么人?”
“最讨厌而功力最高的人,当推通州蛇母范紫菱这贼女,
专门玩蛇,讨厌得紧。上次太白山庄之会,她也曾参与了,被
你把她吓跑,如今又到了中原。”
“就她一个人?”
“还有一个大出意外的人,但未证实。”
“谁?”
“你的师叔朗月禅师。”
“我的师叔?”山海之王惑然。
“是的,就是令师龙吟尊者的师弟。上次太白山庄盛会,
被你所迫,随俗家师弟鹰翔岛主林奇峰,与无鹿居士两人返
回普陀仟罪岩闭关苦修,但不到两年他又溜出普陀,下落不
明。天师并未返回普陀,两位俗一师弟怎能将他管住?至于
在洛阳出现的和尚是不是他,并末证实。如果真是他,三年多
以来,他的功力自是不弱,恐怕将是你一大劲敌,也将有一场
死斗。”
“还有些什么人?”
“九华山地藏王道场,有一座虚云观,老弟你可知道?”
“中原之事,我一无所知。”
“虚云观有三个老道,和一群不太清净的杂毛。三个老道
是师兄弟,最差劲又最歹毒的一人排行第二,叫九华鬼虚云
子。据已死的祁连阴魔说,虚云子在雪蜂山被宰了,不知确
否。虚云子的师兄叫赤霞子,师弟叫青虚子,出事那晚,两个
老道都在洛阳,目前下落不明。如果是他们劫去玉麟丹,咱们
麻烦得紧,相当风险。”
“他们功力了不起么:”
“功力自然不弱,但对付我们还差上一筹。只是那虚云观
中,旁门左道异端萃聚,比崆峒的九真观厉害百倍,据说内隐
白连会余孽,还有北方的玄门第二大派全真教高手的潜伏,
十分棘手。”
“白莲左道异端不足畏。全真教又是些啥玩意?”
“这事说来话长,但我可以概略地一说。玄门教派中,共
分南北二派,南派的始祖是从汉的张道陵,在江西龙虎山炼
丹创教,传至唐朝,张道人清虚用长寿之术诱惑唐明皇,明皇
封他为天师。到了宋朝,张强耀巧言媚上,宋徽宗皇帝赐他世
袭,此后,龙虎山的张天师代代相传,成了世袭的天师,受朝
廷供奉,这就是南派,他们炼丹,习长生之术,拿手玩意是符
咒,撵鬼捉妖。”
“北派的渊源如何?”
“北派创白宋朝末年的王嘉,称为全真教;他们奉祀老
子,讲的是清净无为,自从元鞑子盘据中原之后,这一教派潜
入北方各省隐伏。不料同一时期,凄霞出来了一个自称已修
至半仙的长春子邱处机,这人是个奇才,确是道力通神,大宋
与金朝的皇帝,都曾经派人召他,他都不应皇帝的沼命,避不
见面。元鞑子入主,太祖成吉思汗派人召见。他远赴雪山,会
见了元太子,横越西域,功不可没。也幸而有他,咱们汉人少
死千万无辜。因为他在大都创设长春教,广收徒众,凡是被元
鞑子列入黑名单缉杀的人,都秘密投人长春教托庇,得免于
死。长春教乃是太祖特令敕建的,故而不受官府干扰。邱处机
成道之后,元朝皇帝追封他为‘长春演道主教真人’,风光一
时。至目前为止,北京最大的道观,仍数长春观,事实上,长春
派已经与金真派并而为一,称为全真教,这就是北派。”
“他们之中,又有些什么出类拔萃的高人?”
“这倒不易说出,高手确是如云,想当年长春子西行,带
了四名弟子,出入绝域,涉历穷荒,与蛮夷打交道,获邪魔怪
兽而西行,如果没有超凡入圣的身手,怎能生还中土?可知
全真教定然不好招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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