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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hunter (城市猎人), 信区: Emprise
标 题: 霸海风云-第二部(14)下
发信站: 紫 丁 香 (Tue Jan 4 17:54:31 2000), 转信
铁爪神鹰率同伴向左侧廊下退,那儿站着弱水神龙骆啸
天和两名黑衣人。
“退回去,此路不通。”弱水神龙叫。
同一瞬间,喇嘛们将近石阶,石阶上站着九尾狐和五丁
神吏,还有两名黑衣人。
“退回广场,此路不通。”五丁神叟冷然叫。
一名老喇嘛走在最先。拖杖奔出怒叫道:“让开!”
五丁神里支拐冷笑,举手轻摇道:“老夫说过,此路不
通。”
老喇嘛已接近至八尺内,伸左手虚拨,说:“佛爷说过,让
开。”
“回去!”五丁神叟挥手叫。
两人身形皆左肩在前,身躯半转,双掌同向右拨,相距只
有八尺,手伸长中间仅有尺余空隙。
老喇嘛的手掌涨大一倍,其色殷红。
五丁神叟的手掌枯瘦而修长,象只鸟爪。
“蓬”一声暴响,内劲接实,罡风倏发,硬拼了一掌。
两人身形同时向左带转,脚下有石裂声发出,同退一步
也在同一瞬间将右手的兵刃扫出。
“当”一声暴响,禅杖与盘龙拐中途相接,两人同时向右
飘退。老喇嘛退了一丈二,五丁神空只退了三步。
五丁神里神力惊人,故号称“五丁”,自命可媲美五丁大
力士,这一拐道何止千斤?竟然末能将禅杖震飞,他自己也
退了三步,心中暗凛。
“谁都不许走,听老夫的吩咐。”祁连隐叟大声呼叫。
三方面的人都站住了,不再缠夹不清。
四周火把早就熄灭了,大地漆黑,仅大厅和各处破房中,
有微弱的灯光不住摇曳。
广场中,散布着数十具断足的尸体,夜风飘起血腥,向各
处荡漾,令人嗅之心头发恶。
祁连隐叟直到人群静止,声息俱无之后,方举步向正在
趁机会调息的铁爪神鹰走去。
铁爪神鹰心中一凛,悚然而惊,他对这些宇内怪物的性
格,知之甚详;他们喜怒无常,阴险自私,一言一动皆如异常
人,令人难测;心悦时,死敌也是好友,不高兴时,六亲不认亦
非异事。
看祁连隐叟脸色阴沉,步履稳实,不知他又变什么花
样?不小心防备才是傻子。
铁爪神鹰一面运功护身,一面说:“前辈怎不毙了这些秃
驴?纵虎归山,后患无穷。”
祁连隐叟淡淡一笑,说:“老夫有几句话问你……”突然
转首叫:“站住!和尚,没叫你来就不许接近。”
原来波罗圣僧正拖着降龙杖,施施然而来,闻声并未止
步,喳喳狞笑道:“三方面对证,少不了佛爷一份。”
“站在丈外,不许乱插嘴。”
“佛爷不听任何人呼喝,老阴魔别大呼小叫。”
“你想怎样?哼!”
“老阴魔,少哼哼哈哈,佛爷并不真怕你。”
“你放明白些,少吹大气。”
“哼?佛爷不怕你人多,你我功力相当,要不是为了玉麟
丹,佛爷可以先退出这儿,尔后再找你算帐;凭你们这些人,
要阻佛爷,那像是做梦。”
“秃驴,你闯闯看?”
“任何时候皆可闯出,别替我耽心。”波罗圣僧语音饱含
傲意,在丈外站住了。
这确是实情,真要拦住他的话,不但代价太大,成功的机
会也太少了。
祁连隐叟不再咄咄迫人,转向铁爪神鹰说:“汤馆主,玉
麟丹现在何处?”
铁爪神鹰心下大定,说:“晚辈在离馆之时,放置在大厅
神案之上。”
波罗圣僧发出一阵狂笑,笑完说:“神案上确有一具玉
麟,姓汤的,那就是玉麟丹?”
“哼!谁不知玉麟腹中藏有玉麟丹?”
“你为何不吞服练功?”
“没有宝刃,不能取丹。”
波罗圣僧又是一阵狂笑。祁连隐吏不悦地叫:“不许笑!
闭口!”
波罗圣僧止住笑,冷冷地说:“我拿来你们瞧瞧,看是否
要宝刀。”他向一名喇嘛叫:“布诺,取玉麟来。”
楼上隐伏着的山海之王,心几乎要跳出口腔来了,浑身
一震,准备跃下。
背上的如带,突在他耳畔说:“华哥,不可上当,如果是真
的玉麟,碱秃驴不会那么大方。”
山海之王果然听话,忍住了。
下面,一个中年喇嘛大踏步上阶,九尾狐和五丁神叟向
旁让开,任由喇嘛过去。
不久,中年喇嘛急步出厅,直趋波罗圣僧身边,躬身奉上
一具白色礼物,默然退去。
波罗活佛左手一伸,掌心中果有一具掌大玉麟,他
说:“汤馆主,可是这具?”
铁爪神鹰不得不点点头,说:“汤某在洛阳所得之物,就
是这具玉麟。”
波罗圣僧哈哈狂笑道:“这是郡王府内堂总管的纸镇,一
文不值。”他将玉麟向祁连隐叟一扬,说:“老阴贼,拿去看
看。”
声出手扬,玉麟悠然飞出。祁连隐叟伸手一抄,在掌心一
摊,玉麟竟然分为两片。他厉声叫:“秃驴,你已剖开了?”
“不错,是我剖开了。”
“丹你已取走了?”
“老阴贼,你先看看内中可否藏物,再鬼叫不迟。”
祁连隐里仔细一看,玉麟被利刃从脊上剖开,腹中无一
孔隙,蚂蚁也藏不了,哪还能藏丹?
他向铁爪神鹰阴阴一笑,将两片玉麟抛过,说:“阁下,这
里面无法藏物,是赝品。”
“晚辈只得来此物,不知是否赝品。”
“哦:刚才你说没有宝刃剖开,这是极平常的白玉,你这
老江湖竟会不辨玉石?”’
“晚辈未及细察,仅风闻须宝刃方能剖开,故未试过。”
“你认为老夫会信任你么?”祁连隐叟语气微愠而阴冷。
“前辈不信,那也是无法之事。”铁爪神鹰态度渐硬。
“玉麟定然在你身上。”波罗圣僧接口。
铁爪神鹰哼了一声,冷笑道:“两位都是为玉麟丹而来,
可惜全都枉费心机。”
“胡说!”祁连隐叟冷叱,又道:“老夫乃是追人而来,恰
巧赶上此事。物择其主,有福者得之,无福者祸延子孙;老夫
不敢说是有福之人,但要定了。给我,我替你宰了那些秃驴。”
“可惜汤某并无此物。”
“你否认?”
“事实如此,河南府高人太多,已不知落在谁手。”
“你敢让老夫搜上一搜?来。”
铁爪神鹰脸色一变,怒叫道:“什么?你竟说要搜汤某之
身?”
“正是此意。”祁连隐叟一字一吐地说,又冷又硬。
“笑话:汤某不是无名小卒,在武林声名显赫,岂是让人
搜身的人?哈哈,尊驾未免欺人太甚了。”
“哼!你敢在老夫面前无礼?”
铁爪神鹰忍无可忍,徐徐举爪,沉声说:“姓宫的,你敢与
汤某一决生死么?冲你这些狂妄的话,汤某该取你的性命。
你乃是一代宗师,在祁连雄据一方,不是欺世盗名之人,敢斗
汤某的铁爪么?”
祁连隐叟喳喳阴笑,黑剑徐举说:“老夫接受你的挑战。”
阴神饶光汉一闪而出,叫道:“有事弟子服其劳。师父,请
让弟子出手惩戒这狂徒。”叫声中,人已扑近。
铁爪神鹰大吼道:“滚回去!你懂不懂规矩?祁连竟有
你这种无礼门人,怎样调教出来的?怪,天下间门派极多,
倒没见过你这种目无师长的门人。”
“退回去!”祁连隐里脸色微红,沉声呼喝。
阴神也知自己理屈,他不该在师父接受挑战之后,未得
师父允许便擅自冲出的,便汕汕然退回原位。
两人各自行功,逐渐迫近。
双方的人,纷纷向后撤出五丈外。
波罗圣僧向阶下退,左手微扬,所有的喇嘛皆运功横刃,
想先冲出重围再说。
铁爪神鹰心中一动,要让秃驴们跑了,天涯海角到哪儿
去找他们报毁家之仇?
他左手探人怀中,突然取出一具赂为光洁的玉麟,高举
过顶,厉声道:“玉麟在这儿,谁最后死,谁就是宝物的主人。”
语落,顺手向旁一抛,落在三丈外,“噗”一声寂然不动。
这一瞬间,波罗圣僧身形如电,一闪即至,伸手虚空急
抓。
同一瞬间,祁连隐叟舍了铁爪神鹰,也快逾雷闪掠到,一
掌向前疾拍,一股阴柔奇劲一涌而出。
“噗嗤”一声,两股力道半途相接,罡风激射,地下的尘埃
飞扬,玉麟滚了几滚。
尘埃飞扬中,铁爪神鹰亦到,铁爪向玉麟一挑,相距不足
半尺。
“打!”拉加圣僧到了,降龙杖砸出,侧身挫腰,但右脚尖
去挑地下的玉麟。“叭”一声爪仗相交,劲流四荡。
同一瞬间,一根分水刺已将递到拉加圣僧的胫骨,响起
了弱水神龙的冷喝:“留下狗腿。”
拉加圣僧的腿有大用,留不得,赶忙撤腿,弱水神龙的手
已向玉麟伸出。
可是他感到脊上劲风压体,已先闻夜游神的叱喝声:“你
的龟背够硬。”
他的背不敢挡高手的剑,火速向侧急飘。
接着“当”一声大震,祁连隐叟和波罗圣僧,加上铁爪神
鹰,剑杖爪撞在一块,火花四溅,劲风将所有的人,全震得向
外急飘。
烟尘滚滚中,玉麟静静地躺着,白影朦胧,在发出无穷的
诱惑力。这具可以令人到达半仙境界的宝物,不知枉死了多
少贪心之人。
这些变故说来话长,其实乃是刹那间事。玉麟四周,众人
凝神待机,谁也不敢先动手了。
祁连隐里突然发出一声长啸,四面的黑衣人同声怒吼,
举刃向内冲到。
同一瞬间,玉麟四周十余名旷世高手同时出招,向玉
枪出。
高楼上,山海之王右手按在伏鳌剑靶上,破空下射,恍若
陨星下堕。
同一刹那,十余般兵刃同发奇啸,如山力道进爆,龙吟虎
啸之声惊心动魄,在烟尘滚滚中,众人齐向后撤。
宝物固然可贵,但如果把命送掉,得了宝物又有何用?
陪葬也是枉然。所以众人都想要,但谁也不想丢命,都不敢一
面出招一面伸手去抓,心一分老命难保。
但也有不要命的人,要宝物。
在众人皆被无比劲烈,势若山洪的力道震退的瞬间,山
海之王已自天而降,距地一丈左手一抓一收,玉麟化一道白
虹,飞入他手心。
他手法奇快,闪电似纳入怀中,人仍向下落。
众凶魔身形末稳,同时怒吼,脚一点地,同时前冲。
但山海之王已经落地,一声长啸,伏鳌剑出鞘,三尺晶芒
飞旋,人突然腾空而起。
快!快得令人目眩,只眨眼间便上了高楼,光华突敛,人
影一闪,便消失在楼中。
“神剑伽蓝。”有人叫。
“是山海之王。”大厅门口的匝哈大叫。
管他是谁,反正不能让他逃掉。祁连隐里跟踪而
上,叫:“追,留下玉麟,小辈,不追究你的既往。”
众人纷纷四下里一抄,将大楼围住了。
铁爪神鹰心中有数,他率领同伴悄悄溜了。
大楼中,山海之王向走廊急射。在一间破房中,金毛吼闪
在门后,突对飞射而来的山海之王,悄悄地伸出一只手,五指
屈曲,象五只大钩。
他知道,以他的功力对付山海之王,即使击中三五十掌,
不啻替山海之王搔痒。
他的手利用黑暗伸出,并不想暗算山海之王,而是要钩
回挂在山海之王胁下,原属于他自己的包裹。他的手伸得太
早了些,由于心虚,而且失之心太重,相距三四尺便伸出了。
山海之王来势奇急,按理,二四尺之近,只刹那间便到了,任
何人也无法发现,也难避开。
可是山海之王毕竟超凡人圣,且在危机四伏之中,六识
发挥高度效能,警觉心尤其旺盛;金毛吼的手一伸,他便发觉
有人掩在门后要施暗算。
他反应超人,手向门框倏然扔出。
“彭”地声巨响,门壁如被千斤巨锤所击,手一抄,刚被沾
动的包裹仍挂回肩上。
响声中,金毛吼一声狂叫,随门壁向里墙飞撞,“砰”一声
墙倒人昏,爬不起来了。
山海之王人仍向前冲,到了原先入楼的走廊下。人影一
闪,两个黑衣人刚跃上飞檐,脚一拐檐栊,便向廊下冲来,身
法奇快。
山海之王刚出窗,事急矣,他顾不得什么江湖规矩,立
即悄然出手。
左手掉指疾伸,右手晶芒一闪,光华脱手飞射,人亦向前
飞出。
天心指贯穿左面黑衣人的胸膛,光芒过处,另一人身首
异处。他们做梦也未料到山海之王会穿窗而不走门,相距不
足两丈,而且身在空中,即使发现光华,要躲闪也不可能,糊
糊涂涂了帐。
光华倏敛,一道肉眼难辨的淡淡黑影,向下急降,一沾地
便向对面偏屋急窜。
就在黑影消失在屋角的刹那间,上面两具尸身行将沾
地,呼呼有声,两把剑光一分随地。
下面五条黑影飞扑而上,奔向两具尸首,同声叱喝,五剑
齐递。
一个红影贴墙而来,那是波罗圣僧。他功力到家,已看到
山海之王的背影,蓦地一掌拍出。
山海之王岂是怕事的人?为了黛姑娘的安全,或者是要
照顾老花子,这些天来他曾经临阵脱走了好几次,一直心里
不痛快。今晚他背上如无如黛在,崤山别馆不知还要增几许
冤鬼哩!
他见来人竟然能迫近身后发掌,心中一凛,也怒火中烧,
猛地旋身一掌反扔,他用了九成真力。
“彭”一声暴响,双方的浑雄劲道接实,双掌一沾即分,如
惊雷一击,猛烈的如山劲道进射,将砖墙震倒。
和尚向后飞退,山海之王也向后急射,烟屑纷飞,院
墙“轰隆”而倒。
波罗圣僧的大掌,突然变成紫酱色,颓然下垂,右手的降
龙杖失手堕地。他上身一阵痉挛,久久方吁出一口长气,摇摇
欲倒。
山海之王踉跄后退,这一掌他吃了一惊,对方掌劲之强
烈凶猛,大出他意料之外,只感到手臂醒麻,气血一阵浮动。
“好家伙!再来一掌。”他叫,便待扑上。
背上的如黛,已感到他脚下踉跄,虽未虚浮,但凌乱极为
明显,她轻叫:“华哥,快离开吧!”
他心中一凛,怒火全消,发出一声长啸,在对面十余名高
手赶到之前,消失在苍茫夜幕之中。
人跃登寨墙,墙上人影一晃,他沉声喝:“走!老丈。”声
出人已飘落墙外。
老花子跟踪而下,喃咕道:“我的天,我躲在屋顶上看群
魔乱舞,却没见你现身,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在众多无敌高
手围绕之下,你竟敢冒险冲下,天!你真是令人捏一把汗。”
两人飞掠急飘,上了南面山顶。山海之王倏然止步,喜悦
地叫:“玉麟到手了,这险冒得有代价。”
他探手怀中取出玉麟,先前无暇多看,此时该他看个饱
啦?他要看这是什么无价至宝,值得流那么多血,死伤那么
多无辜?
星光中玉麟在他掌中纤毫毕现,头没有了,麟尾也擦掉
了背上还有裂纹,前足缺了一块膝盖。
“怎么?不是说玉麟宝刃不伤么?怎会在劲风进击中编
体膦伤?”山海之王讶然叫。
原来在众多高手抢夺中,强烈的劲道,已使玉赐面目全
非,成了个断头折尾的四不象。
老花子吁出一口长气,跌脚道:“老天,这是赝品,一个
仅值五两银子的纸镇而已,真的玉麟要小些,下面没有镇座,
咱们上当了。”
“老丈见过真品?”
“曾听我那位担任护院的朋友说过。”
光华一闪,玉麟自脊中分。不错,赝品,里面是实心的,藏
不住任何东西。
“这姓汤的老狗!我要找他。”山海之王怒叫。
“恐怕他早溜了。”老花子恨声叫。
山海之王一面解带结,要放下如黛,恨声说:“老丈,你照
顾如黛,我要杀他个落花流水。”
如黛在背上挣扎,双手抱住他的颈脖,叫道:“不,我不下
来,我要和你在一起。”
“老弟,不可妄动,目下你已成众矢之的,他们必将全力
对付你。”老花子也急叫。
山海之王只好仍将如黛背了,坚决地说:“不成:这是唯
一线索,刀山油锅我也得往下跳,必须找到汤老狗。老丈,请
听我说,你千万在这儿等我,天亮等不到人,也许我永不再回
来了;劳驾将我和如黛的讯息,无论如何传到云南。”
老花子脸色一沉,厉声说:“老弟,你瞧不起我这朋友?”
山海之王一怔,惑然问:“什么话?老丈,你这句有何用
意?”
“你能拼命,独眼狂乞不敢陪你一拼?”
“哦!你错了,老丈,如果咱们都搁在这儿,谁任通风报
信重责?别说了,日后的千斤重担,须倚仗老丈承当,请受我
一礼。”
山海之王说完,抱拳一揖倒地。
老花子回了一礼,惑然问:“老弟,你的功力已臻化境,难
道没有胜他们的自信么?”
山海之王摇头苦笑,便将刚才与波罗圣僧对掌之事说
出,最后道:“波罗圣僧与祁连隐叟功力悉敌,铁爪神鹰既敢
向祈连隐叟叫阵,相去绝不会太远。以一敌一,我敢言必胜;
以一拼二,最多能扳成平手,以一致三,那是不堪想象之事,
何况他们还有那么多人?”
“老弟,依你说,岂不是飞蛾扑火?”
“那也不见得。”
“凭什么?”
“我的轻功,和我的神奇步法。”
背上的如黛轻叫:“是的,华哥的如幻步不怕群殴。”
“咦!你知道?”山海之王问。
如黛长叹一声,幽幽地说:“我该知道,你教过我。还有你
的神奇剑法,叫做幻形十八剑,是你自参的剑术,鬼神莫测,
天下无敌。”
“你真知道哩!”他仍在迷糊。
“当然知道。你忘记了,我忘记不了。幻形十八剑共分九
招,每一招含力道四变,如不是柔刚刚柔,便是刚柔柔刚,瞬
息万变,夺天地造化之奇,发时干军辟易。华哥,我没说错
吧!”
“谢谢你,我总算知道剑法的名称了。”
老花子在旁不住摇头,接口道:“幸亏你功仍在,艺业也
未搁下,不然一切都完了,谁知你日后又将忘了些什么哪,”
山海之王将两片玉麟放人怀中,说:“我慢慢在想,不会
忘的。珍重,我走了!”
声出,人似惊电,向山下急射,一闪不见。
老花子膛目结舌,只看到人影冉冉隐去,看似并不太快,
但其实快极,瞬即失踪,不象是人,他心中在叫:“老狂乞,不
必替他耽心,他会保全自己,定然能全身而退,天下间能擒他
的人,可能还未出生哩!你只消替他祝福,祝福他在近期找
到玉麟就成了。”
他慢慢踱向一株大树下,要隐住身形,等待山海之王平
安归来。
树干之前,他的脚下,原有一个黑影坐在那儿,身材雄
伟。依稀中,他看到黑影脑袋光光,一双大眼亮晶晶,正目不
转睛地注视着他。
他胆量素称奇大,天不怕地不怕,但在这荒山野岭中,只
觉心中发毛,一道冰流从丹田下升起,瞬即通通全身,毛发直
竖。他第一个念头是:这黑影是人是鬼?
他一提竹杖,又退了一步。
黑影说话了,声如蚊蚋,但人耳清晰,显然这家伙是人而
不是鬼,正在炫耀绝学:“阁下,你怎么不长眼睛?踩在我身
上,罪过罪过。”
语气中,火药味极浓,富挑衅性,来意不善。
老花子骇然一震,又退了三步。这是功臻化境的绝学,千
里传音人密之术;两种极端相反的神功,融而为一,没有一甲
子以上的刻苦修为,难以臻此。
失惊是一回事,他必须应付现实,沉声问道:“尊驾高姓
大名?请恕在下莽撞,无心之过,尚请见谅。”
“哼,好没道理,你为何不先自报名号?”黑影仍用同样
的绝学叱喝。
“在下邝昭,人称独眼狂乞。”
“哦?原来是你。”
“尊驾贵姓大名,怎认得在下?”
黑影哈哈一笑,改用平常语音说:“哈哈:咱们算是神交
哩。”他仍没将姓名说出,顾左右而言他。“阁下在何处得
意?”老花子问。
“在江湖中得意,在武林中称雄,于花丛中称好手,于刀
山剑海中得意。”
“你是谁?”老花子略带火气地问。
“先别问我是谁。”
“尊驾在这儿多久了?”
“不久不久,就在你的同伴刚走之时。我问你,你的同伴
好俊的轻功,他是谁?”
老花子本想说出神剑伽蓝,但却忍住了,说:“那是在下
的小友,姓山名海,人称山海之王,”
“呸!竟有人称王,见鬼!他下山做甚?”
“下面有死人约会。”
“是崤山别馆的铁爪神鹰么?”
“咦!你怎知道?”
“一猜便中,我也是去找汤馆主的,玉麟丹给他带来了麻
烦,这儿早晚要成屠场。”
“哼!已经成了屠场了。”
“谁先来了?我刚从洛阳赶来,有人比我先一步:”
“来的人多啦?有祁连隐叟,有……”他将偷听到的名
号,一一报出。
黑影似乎心中暗惊,沉吟半响,又问:“那么多穷凶恶极,
功臻化境的高手在寨中,你的朋友还敢往下闯,是活腻了
么?”
老花子冷哼一声,说:“废话!太无礼了,你怎么咒人?
如无七分把握,怎敢贸然冒险?”
“那太好了,免得我劳神。哈哈:”黑影狂笑起来。
“阁下有何用意:”
“想省些事。下面人太多,佛爷不必前往冒险,等你的朋
友夺得玉麟丹返回时,就是我的了。”
老花子哼了一声。感到十分可笑,信口问道:“阁下自称
佛爷,定然是佛门弟子,法号如何称呼,”
黑影伸了伸懒腰,懒洋洋地说:“你还是别问的好,咱们
之间曾有些不愉快的往事梗着。”
“咱们有过节?”老花子讶然问。
“是的。”
“可是咱们却陌生得紧。”
“不算陌生。三年前太白山庄盛会,令师弟亡命花子尹成
参与大会,你却在外围埋伏,所以该不算陌生。”
老花子心中暗凛,凡是曾参与太白山庄盛会的人,绝不
会是无名小卒。功艺也定然不等闲。他一面运功戒备,一面将
乌竹杖置在身前,沉声问:“你到底是谁?”
黑影缓缓站起,右手支着一根长仅五尺的小型禅杖,懒
洋洋地吁出一口气,打一个呵欠,信口说:“朗月禅师。”
“吓?你……”老花子退后一步惊呼出声。
“朗月禅师。”和尚再说一遍。
老花子心中暗叫完了,这贼和尚竟在这儿出现,真出现
得不是时候,山海之王如果夺得玉麟,必定耗去八成真力,碰
上这贼和尚,岂不完蛋大吉?他得设法离开,将讯息传给山
海之王。
朗月禅师,正是龙吟尊者的师弟,神剑伽蓝的师叔,一个
罪大恶极的色场饿鬼。为佛道同源金象,他斩断师兄的双足,
欺师灭祖,罪不可赦。
太白山庄盛会,神剑伽蓝手下留情,念在他是师叔份上,
留下他的狗命,请鹰翔岛主和无尘居土两位俗家师叔,带他
回南海普陀仟罪岩闭关赎罪。
龙吟尊者也念在师门情义,不再追究他的断足之罪,自
己并未返回普陀,仍到云南点苍苦修。那儿,有他的老陪伴白
猴,老和尚舍不得离开,兽类通灵,比人类可爱得多了。
龙吟尊者残废了,神剑伽蓝死了,朗月禅师高兴得上了
天。师兄既不回普陀,两位师弟怎管得住他?他总算不错,在
仟罪岩耽了一年,苦修伽蓝禅功,功力大进。
一年后,他耽不住了,一年的苫修受够啦!那简直象在
地狱里,过的是非人生活嘛,
他逃出仟罪岩,重新进入江湖。起初,他偷偷摸摸不敢露
面,怕龙吟尊者找他一并算帐。一幌眼两年余,他的胆子愈来
愈大了,渐渐露出名号,要重振名声了。
在河南府洛阳,他也是闻风赶来找玉麟丹的人,也晚到
了一步,玉麟已经被人抢走。逗留月余,终于被他打听出崤山
别馆的铁爪神鹰,家中有一具玉麟。玉麟丹失踪之时,铁爪神
鹰也确曾在洛阳逗留过。
他恰好在今晚赶来了,真巧:假使他先到片刻,便可看
到山海之王的伏鳌剑,将有一场不知鹿死谁手的狠拼;也许
他见了伏鳌剑,逃之天天也极有可能。
他这次重出江湖,对酒色二字,更变本加历,凶横胜往
昔;因为他在这三年中,功力进境有长足的进步与成就。
太白矮仙曾经对神剑伽蓝说过,这家伙必定横死。如果
他能在仟罪岩清心寡欲苦修,定可有成,怎会横死?大概是
在劫者难逃,他在江湖中害人,杀死不少无辜,他也必定得横
死以尝孽债了。
三年多的岁月,他比以前深沉了些,不象以往那么嚣张,
也更狡猾阴险了些。
老花子知道惹他不起,那不啻以卵击石,自己的生死倒
不打紧,万一山海之王夫妇俩落在他手中,太可怕啦,这贼
和尚怎会善了?
第一个念头是脱身,他要设法脱身先知会山海之王,免
得被和尚出其不意下手。
他的脚刚向侧迈出两步,朗月禅师在轻蔑地叫:“怎么?
花子,你是要走?”
老花子吃了一惊,说:“笑话,约定在这儿相见,我为何要
走?”
“哈哈!就算是笑话,佛爷先警告你,免得你说我言之不
预;假定你要走,必须对我讲明,不然……”
老花子强颜呵呵一笑,在地上盘膝坐下,说:“花子这一
生中,玩命玩的次数太多了,大祸临头,亦不会后悔的,请放
心。如果花子我要走,便不怕大祸小祸,不怕任何威胁。”
“但愿如此,佛爷不再和你废话。”朗月说完,若无其事地
转身,点着禅杖,缓缓踱到松树下,左手一伸一按,禅杖“嗤”
一声入士三尺,只剩两尺在外。他再转身,“噗”一声沉重地坐
倒,往树干上一靠,象要睡了。
这期间,老花子好几次想乘机窜走,可是和尚愈沉静从
容,他也心中愈紧,万一跑不掉,一切都完了。
他第二个念头是:置这酒肉和尚于死地,以除后患。
要置和尚于死地,太难了。要杀他,功力相去太远,不可
能,反而枉送性命。要暗算么?也不妙,和尚面对着这儿,没
有发暗器的机会,普通暗器也无能为力。
明暗两途,皆无法走通,老花子急出一头汗。
山下远远地传来山海之王的隐隐长啸,证明他已经开始
动手拼命了。朗月禅师以手作枕倚在树上,说:“咦!相隔十
来里,你可听到啸声了么?这发啸之人,唔,不等闲。”
“当然不等闲,等闲就不敢到崤山别馆。”老花子说。
“对!对,等闲人确不敢到崤山别馆撒野。”
“和尚,大概你也是等闲人物,不然为何不去走走?”
“唉!和尚这么多年来有点倦了,能省事就省了,我宁可
坐等,不愿拼老命去抢。啊!太倦了,我要睡了,一天没酒入
喉,没妞儿疗饥,苦矣!”
说完,双眼一合,不消片刻,鼾声即起。
老花子鬼精灵,不上当;象朗月禅师这种旷世高手,内外
功已臻炉火纯青之境,怎会有鼾声?这明明是诱人入伏的陷
井,他可用不着睁眼往里跳。
提起酒色,老花子心中一动,情不自禁伸手去摸摸讨米
袋中的酒葫芦儿。同时往地上一躺,向腰中泰然地掏出藏在
腰带内的百毒蟾酥珠,一面轻说:“花子也倦了,喝两口睡
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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