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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hunter (城市猎人), 信区: Emprise
标  题: 霸海风云-第二部(20)上
发信站: 紫 丁 香 (Tue Jan  4 18:42:16 2000), 转信


               霸海风云     作者:云中岳
                    第二部
                       二十
    逸云惊退了气钧老道,突然马驱前冲,大吼叫道:“挡我者
死!”
    对方人多,高手如云,他想驱马冲出,那是极不可能而危险
万分的举动。
    他这一来,引起了公愤,众人一声呐喊,撤兵刃向前一拥。
    佛因老和尚本是有道高僧,也感到无名火起,愤火中烧,大
喝道:“诸位退!休贻人笑柄。”喝声中一杖扫出。
    他挫身出招,逸云个儿高大,又须防备气钧老道,自然无法
保全马匹。
    逸云不顾伤了马儿,突然大喝一声,将马带得人立而起,双
腿一绞,伸左手一托马肩侧,马儿似被神力所托,倏然扭转奔出。
禅杖半分之差,从前蹄下掠过。
    逸云人已下地,马儿向桥南狂奔。他露了这手神技,把众高
手看得毛骨悚然。
    “檀越高明,定非无名小卒,通名。”老和尚沉声问,横杖阻住
去路。
    逸云未能冲出,几乎伤了坐骑,心里十分不舒服.猛地挂上
弓,一声剑啸,他撤下了夺来的长剑,沉声道:“胜得了在下手中
剑,再通名不迟。”
    “檀越请三思,老衲不为已甚。”老和尚按下怒火,平心静
气地说。
    “在下只问大师让不让路?”
    “天明之前,此路不通。”
    “你这是无理取闹,你们成了河南府的公门走卒?”
    “老衲受命擒捉山海之王,大批高手已赴龙门,他可能转
回洛阳藏匿,所以此路不可通行。
    “在下却非走不可。”
    “老衲绝不拘私放行。”
    “在下只好硬闯了。”逸云挺剑逼近。
    “老袖只好出手相阻。”老和尚立下掸杖,泰然相待。
    身后一名劲装中年人徐徐踱出。扬着长剑道:“禀师父,请
让弟子擒下他。”
    老和尚侧后方退去,沉声道:“小心了,不可下重手。”
    逸云哈哈一笑,道:“冲你这两句话,在下亦不下重手。”又
向欺近的中年人道:“阁下快上,别耽误时刻。”
    中年人哼了一声,在丈外举剑道:“尊驾可放手自救,不必
客套。”
    “少林的达摩剑法在武林盛名如日中天,请勿相让,休降
了少林名头,请!”
    银芒疾闪,双方同时踏出两步,振出朵朵银花,剑气震耳
锐啸。
    逸云斜身急进,剑如游龙,信手轻点,泰然运剑。“叮
叮……当当……”响起数声轻鸣,他的剑影倏隐倏现,在对方
朵朵剑花中吞吐出没,双剑相触的清鸣振荡,他没用全力,以
柔克刚,所以只听见一片金铁交鸣。
    中年人的剑花,原是极凶猛的进手招式,一步一吐,笼罩
住对方胸脂要害,每一朵剑花皆隐藏着无数朦胧剑影,暗隐
杀着,中含崩绞错点诣诀,沉实而凶猛,深得剑术神髓。
    可是他遇上了逸云这位剑术名家,出手便被制住了,每
一朵剑花皆被对方的真力点中,突然自中宫弱点切入,闪电
似的震开长剑,直射胸前七坎鸠尾诸要害,不由他不退后运
招自救,本是前进的狠招,反而变成向后退的守势招式了。
    逸云迫进近丈。突然一撇腕。“叮”一声脆响,中年人被震
得左飘八尺。
    他屹立如山,垂下剑冷笑道:“好一招‘步步涌莲’,可惜你
只参皮毛,而不知融会贯通,功力也差劲,你不配用达摩剑
法。”
    中年大汉额上冒汗,突然收剑向老和尚俯首道:“弟子无
能,有辱少林门风,一招落败,弟子已无颜再侧身江湖。”他又
向逸云拱手,道:“在下陇西边闻达,多谢尊驾教训,请留大名,
日后边某当专诚请领教益。”
    逸云略一沉吟,迟迟未答。对方输得干脆,谈吐大有侠
风,他可不能小家子气置之不理,但又不愿说出姓名,误了大
事,赂一沉吟,他仍不愿回答,说:“江湖忌讳甚多,在下恕难见
告。”
    气钧老道踏前两步,冷笑道:“尊驾不敢出示姓名,定然是
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逸云用剑指着他,冷笑道:“老道,你也是武林中数一数二
的人物,为何不在剑下看出在下的身份?未免太可笑了。”
    用剑指人,这是最不礼貌的挑衅举动。气钧在崆峒辈份
极高,年岁不小,在武林更非无名小卒,反而名望出人头地,
被逸云的无礼举动,激怒得像头狂虎,加上那狂傲的言语一
挑,立时怒火怒焚。
    他阴森森地向前走,阴森森地说:“少年人,来吧!贫道要
好好教训你。”
    “在下将教你无脸见人,来吧!老道。”逸云尖刻地说。
    两人逐步趋近,双剑徐举,像两头斗鸡,行将作生死一
博。
    老道接近至八尺之内,突然踏出一步,一声沉喝,剑闪万
道银蛇,追风剑法的绝招“大风起今”出手,剑从右卷起一阵
罡风,挟万钩力道与嗡嗡剑啸,向左猛卷。
    逸云踏出一步,剑向下急降,突然向上飞起,吐出一朵剑
花,锲入万道银蛇之中,左脚再进,剑花又吐。
    这刹那间,两人的剑纠缠成一团,剑气暴裂声令人心血
下沉,两丛光影左右急闪,前后倏进倏退,却没有换位;因为逸
云不愿腹背受敌,他不信任其他的人,怕他们乘机在后面下
手,伤了背后的如黛。
    光影缠斗片刻,突然响起一声龙吟,人影乍分。老道退出
丈外,逸云已进至桥头了。
    佛因大师在旁沉道:“阿弥陀佛!檀越也会敝派的达摩剑
法?”
    逸云向气钧老道迫近,一面笑道:“达摩剑法乃是少林绝
学,不传派外之人,在下岂会贵派的剑法?笑话了。”
    “你这招分明是步步涌莲。”
    “不错,有点相似。请问,贵派这一招,该连攻几步?”
    “进五步,每步九剑;本派长老宏字辈门人,可进九步,共
八十一剑。”
    “在下这一招进了几步?又攻了几剑?”
    向前欺近的气钧老道冷然接口道:“共进四步,每步十二
剑。”
    逸云一声长笑,扑进喝道:“请看九步八十一剑。”
    喝声中,银芒倏张,每一步振出两朵银花,前四后五,罡
风进发,一步赶一步,一剑连一剑,迅捷绝伦,但见银花朵朵
急涌。在银花骤吐之际,牛鼻子的剑影如不被崩飞,便被贴剑
切入,剑锋相错所发的刺耳啸声,令人头皮发紧。
    牛鼻子左闪右避,逐步后撤,长剑腾起阵阵光幕,在自保
中还敬三两剑,却无法遏止对方排山倒海似的狂野攻势。十
分吃惊。
    第九步落实,招式倏收,牛鼻子终于找到了空隙,一声暴
喝,攻出一招“狂风掠地”人向上略升,剑尖斜向下吐,百十道
芒影向逸云头胸飞射而下,身随剑到,左手剑诀变掌,在胸前
斜立,狂野地攻到。
    剑影乍合,他的左掌突在剑旁翻腕吐出,无情罡风乍起,
可裂石熔金的掌力向前一涌。
    逸云先撤剑收腕,剑尖上扬,象要用“万笏朝天”化解“狂
风掠地”,让老道高兴高兴,因这招如果用上,有两种可能:一
是被牛鼻子的剑斜锲而下,贴剑攻向咽喉至七坎穴这段致命
处所,死定了;另一可能是临危抬腕沉尖,双方功力想当,拼个
两败俱伤。
    可是老道不上当,已看出少年人是他平生最可怕劲敌,
剑道通玄,自不会白掘坟墓,所以并不高兴,而且兢兢业业化
剑为掌,以防万一。
    双方进招,乃是刹那间的事,全凭闪电似的反应,六合主
宰了全身神经,稍一有误,将抱储终生,或者含恨九泉;牛鼻子
修为有素,救了自己一命。
    剑招攻近逸云,牛鼻子只觉罡风剑气似乎四散而逸,对
方果然抬肘搭腕,剑尖下沉,用剑锋接招,振出一道银色剑
墙,迎向他的剑尖。
    不消问得,对方定然以奇异的神功,要将他的剑尖错出
偏门,然后剑尖上拂,将毫不费劲地划破他的右肋腹,要他的
老命,这一着够歹毒辛辣。
    他不上当,百忙中一掌推出,人借反座力向左一扔虎腰,
斜飘落地。
    可惜!命是救着了,仍慢了半分;在他横飘的瞬间,劈出
的掌力,已被逸云的长剑震散,乘势右飘,跟着他向同一方向
移动,剑尖一闪,从他的长剑内侧掠过,从下至上一闪而没。
    人影倏分,剑气乍敛。
    “哎……”牛鼻子身形晃动,踉跄四五步方站稳身形,用
左手掩住右胸下,血从指缝中沁出。
    一名老道飞抢而出,伸手扶住他惊叫道:“钧道兄,怎么
了?”
    “存道友,请挽我退!”气钧虚脱地叫。
    他右胸下的一条剑痕,从内侧第七对肋骨起,向斜上方
经右乳珠内侧,鲜血如泉。
    存道友火速扶他退下,一面替他撕衣巾裹伤上药。
    所有的人,全都心中一凛。在片刻之间,这少年人竟将崆
峒的气字辈高手划了一剑,是那么飘逸从容,却又急逾电闪,
端的是名家身手,不同凡响。
    逸云一剑得手,他留下一分情,皆因剑术名家比拼,不易
伤得了右肋胸,如果伤了,绝无侥幸可言,伤口定然是穿孔贯。
入,不会是长形创痕。假使他略一抬腕,剑尖下沉,牛鼻子性
命难保,在鬼门关逃出来了。
    他仗剑屹立,晃若岳峙渊亭。他所站处,已越过桥头,到
了桥前官道上了。
    在激斗中,南岸上游有两条小船,乘黑暗朦胧夜色,俏俏
驶向北岸,快近北岸。一个黑影跃入滚滚江流,不久在桥下石
 墩旁伸出一个胸袋,向上面倾听,直至人群向城中急赶,方悄
然没入水中。他肩旁,露出一把分水刺的铁柄,水性的高明程
度,十分惊人。
    逸云仗剑屹立,沉声发话道:“在下势必人城,谁再敢阻
拦?单斗群殴,在下接下了。”
    佛因大踏步而上,平静地道:“五大门派的弟子,不会群
殴。老衲不才,愿挺身阻止檀越进城。
    “道理安在?”
    “为公为私,势在必行。”
    “老和尚,你说说看。
    “为公,王命在身;为私,五大门派之人,拦阻不住檀越一
个后生晚辈。老衲脸上无光,无法向武林交代。”
    “你们绝拦阻不住区区在下。
    “老衲倒愿见识施主的绝学。”
    “你一人上?”
    “老你惭愧,以大欺小,施主原恕。”
    “教他们退!”逸云叫。
    老和尚挥手,朗声向后道:“各占方位,请勿互相呼应。这
位檀越闯人谁的凡地,谁即自行应敌。咱们都是武林正道人
士,不可仗人多取胜,有失武林规矩侠义雄风。”
    逸云哈哈一笑,朗声道:“在下可向诸位保证,如不群殴或
暗中下手,在下绝不伤人致死;不然,休怪在下心黑手辣。”
    众人向三方面散去,各守要道严阵以待。
    逸云弹剑作龙吟,豪气大发地朗声道:“在下今晚幸会五
大门派的高人,看看诸位是否真有侠义襟怀,提得起放得下。
大师请。”他向前献剑。
    “檀越请。”老和尚回礼,举手虚引。
    “有僭了。”逸云说,欺近一剑虚点。
    老和尚有心一试少年人的内力修为,杖尾飘然点出迎向
剑尖。“叮”一声,两人撤招左移一步,剑杖再伸。
    老和尚心中一凛,他感到对方的剑力道毫无,但剑尖却
徐徐移开,似乎并未与杖相接一般。双方虽在用礼招,但一点
之力劲道仍然惊人,禅杖沉重,竟未将轻灵的剑尖震退,他怎
能不惊?
    两人左右移动数步,换了三记虚招,老和尚是阻裁去路,
逸云则觅机北冲,双方皆不许对方越雷池一步,巧招便不能
用了。
    三招一过,逸云抢制机先,一声叱喝,揉身扑上连攻五
剑,放手抢攻。
    老和尚一根禅杖风雷俱发,控制住三丈方圆之地,宛若
狂龙闹海,凶猛无比,左荡右挑,五剑皆解。乘势收杖尾杖头,
惊雷似的点出一招“毒龙出洞”,等对方斜身切入递剑的瞬
间,急变“大鹏展翅”,飞起杖尾;再化“霸王上弓”低杖下挫,左
足前移,杖尾攻向下盘,再向上跟进,他连出三招,虚虚实实
千变万化,攻势极为凶猛,杖头杖尾紧缠住对方的身影移动,
攻向全身每一处要害,看去似乎已主宰了全局,每一刹那都
险象丛生、寸寸生险。
    逸云知道老和尚功力深厚,菩提禅功已练有八成以上,
普通的兵刃已无法近身,他要找机会一击奏效。剑轻,他不愿
硬接沉重的禅杖多耗真力,还有许多关卡要过呢,
    连拆四五招,果然被他找到机会了,老和尚一招“天外来.
鸿”攻到上盘,斜砍肩颈,中含点字诀;如果向后退,那狠辣的
一点,将令胸前开花。
    他不退反进,身形下挫,先出“玉门拒虎”,将杖托离顶
门,顺势滑进。
    “着!”他大吼。向右前方冲出,剑带起一线火光,从杖底
贴杖一带,运神功一拂。
    老和尚未料到他胆敢走险,吃了一惊,一着之差,肩以下
空门大开,不啻开门揖盗。假使沉杖压剑,可能胸前挨一记狠
着;如果用杖头反挑,右手的五个指头,最少也得卖出三根。
    他一声大喝,推杖飘身向右后方急退。
    “嗤”一声锐啸,剑锋划过左外肩,击破护肩的菩提禅功,
割破了袈裟的攀扣,一厘之差,便会出彩见红了。
    人影去如电闪,射向挡路的一名大和尚。
    “檀越慢来,老衲恭候多时。”和尚叫,一杖捣出。
    “着!着!着!”响起了三声叱喝,剑气飞腾,向前涌到。
    和尚崩开一剑,错身闪过一招,来人太快了,剑招也太神
奥了,第三剑他没机会化解,拂过他的右耳侧,剑气澈骨奇
寒;他向左一闪,一招旋风扫叶反扫而出。
    可是晚了,人影已经越过身侧,他一摸右耳,谢谢天,还
在,只是已有点麻木,好厉害的剑气。
    迎面是一名俗装大汉,手中是一把黝黑的巨大铁尺。他
是公门中人,铁尺也就是他的兵刃;左腰带上还有一条铁套
练,那是锁脖子拿人的巧妙玩意。他老远便叫:“武当铁臂猿宁
雄在此,闯啦!”
    逸云来势如电,哪能不闯?身剑合一射到,锐不可当,他
发狠啦!
    铁臂猿大喝一声,铁尺兜头便劈。“铮”一声响,他只觉虎
口欲裂,铁尺向上飞起。他舍不得放手,人被震得向上一挺。
他仍不死心,左手一拉一抛,铁套练急罩而下。
    套着了?他左手一带,想将逸云扯倒。
    岂知左手一带之下,练柄竟滑出掌心;不,被人拉出掌
心。他刚双脚着实地,只觉头上压力快至,一个练套已套住了
脖子。
    总算他福至心灵。对自己的套练也熟悉,丢掉铁尺,右手
扣住练条,左手紧握颈下活扣;老天!千万不能让人将练条拉
紧。
    他身形飞损两丈,“叭哒”一声,跌了个手脚朝天,只感到
眼中金星直冒,胸腹奇痛。还好,他如不用手抓住练条与活
扣,脖子可能完蛋大吉。
    最后一关是个老和尚,他横杖叫:“老衲峨嵋觉度,檀越来
得好。”
    “接我一剑。”逸云叫,一剑斜刺老和尚胸膛。
    老和尚看他走中宫而进,似乎有点生气,一声沉喝,禅杖
注入十成内家真力,横拍剑身。
    “铮”一声清吟,逸云竟被震退四步。他未料到老和尚会
用上十成真力,登时火起。
    “再来一剑。”他叫,仍是同样出剑。
    觉度和尚不知他已经着恼,由于先前一杖占得上风,怯
念早消,雄心大起,毫不犹豫地向左斜拍。
    他可上当了,逸云已算定他仍会来这一手,剑上已注人
神功,要硬拼这一招。
    “铮”一声暴响,火花四射,觉度右飘五尺,人影又到。
    “接着!”喝声伴着剑影,兜头猛砍。
    剑怎能砍?没有这种下乘招术,但竞出于逸云之手,奇
闻罕事哩!
    老和尚已无暇攻招,剑来得太快了,他百忙中推杖上抬,
拼命接招。
    “铮!”老和尚身下下挫。
    “铮!,”第二记又到,老和尚脚掌陷入路面。
    “铮铮铮!”又是三剑,火花四溅,响声似连珠花炮,没有
任何机会让老和尚还招反击。
    觉度只觉杖上传来的如山劲道,震得他气血翻腾,脚陷
入地面已至足背,双臂也发抖了。
    “让开!”逸云大吼。
    随着喝声,长剑向上一挑。觉度全力上抗,未料到对方弄
鬼反而上挑,只感到千斤坠隐不住身躯,飞退丈外,脸上大汗
如雨,泛上了铁灰色;
    逸云一声长啸,已从觉度头越过,闪电似向远处城根下
急射,快极。
    已在旁里受伤的气钧,与另一名老道,一听啸声吓了一
跳,同声大叫道:“是山海之王,拦住他,休教他走了……”
    佛因急掠而至,沉声问:“道友此话当真?”
    “是他!这啸声绝无错误,”
    “追!”佛因大吼,闪电似追去。
    众人一阵好赶,赶到了城根,再顺宫道到了津阳门,那有
半个鬼影?
    逸云的轻功,比他们不知高明了多少倍。他师父所传的
流光遁影,已是武林中登峰造极的绝学,加上了他参悟的神
功乾罡坤极真力,用之于龙吟尊者所授的御气飞行术,御气
飞行术乃是劲功的一种,当然不能象鸟一样飞翔九天,只是
形容其轻与快而已,起落间可远出七八丈,却又不走弧形,冉
冉而飘,身轻似鸿毛,没有一甲子以上的苦修,谈也不用谈。
    他本想走城门,再一想那不可能,便沿城根向左急射,像
幽灵一般一闪而没。
    洛阳濒河一面的城墙,高仅三丈多点儿,他找一处偏僻
地点,越过了护城河,吸入一口气,突然向上飞升。
    相距十余丈有座碉楼,可以看到隐隐人影。天太黑,他不
怕人发现,发现了亦无奈他何。
    人升至雉堞下,手一勾堞口,人悬贴在墙上,伸头向里看
去。城墙宽阔,上面可以驰马行车,外有栈堞,内有防跌女墙。
在他欲攀上之处,左侧两丈余,有个身穿鸳鸯战袄的士兵,手
持长枪倚在堞上低声交谈,不时向外面扫过一两眼。
    逸云翻上堞口,坐在那儿伸出脑袋,向两士兵轻叫:“喂!
这儿有人。”
    两士兵吃了一惊,挺枪奔来一面叫:“谁在叫唤?咦!”
    鬼影一闪,他俩只觉浑身一震,立时昏厥向后便倒。
    逸云打了他两人一颗小豆儿,击中了期门穴,不等他们
倒下,急掠而伸手将人接住,将他们靠在雉堞上,拍了一掌自
语道:“老兄们,别大惊小怪,半个时辰后你们便可醒来。。
    女墙后有向下走的石级,他大摇大摆地沿石级而下,进
入了沉睡了的洛阳城,开始找寻上谷老店。
    已经四更将尽了,他毕竟缺乏江湖经验,半夜三更去敲
店门,如果不是自己人,麻烦可大了。
    他终于找到了上谷老店,那是一家小型的大栈,在一条
小巷的转角上,门口挂上了一盏红色灯笼,上面写了四个黑
漆大字:上谷老店。
    街道上鬼影俱无,只有远处的更析声隐隐传来。
    “笃笃笃!”他上前叩门。
    大门上的小方洞突然拉开,他不由一怔,这店中伙计真
行,象在那儿等着哩!
    小方洞现出一个精悍的中年人面孔,问:“谁?半夜三
更……”
    “住店的,伙计,开门。”逸云压低声答道。
    “客官贵姓?”
    “不必问来龙去脉,反正不缺你的店钱。”
    门闪灯光一闪,照亮了他的脸,那人压低声音问:“客官可
是姓华?”
    “咦!你怎知道?”
    “是谁指引华公子前来上店的?”
    “邝老丈。”
    那人压低声音道:“华大侠勿发出声响,小可即开门引入
密室。”
    大门悄然拉开,里面漆黑,那人闩上门,袖中亮出一具千
里火,道:“华大侠请随我来。”
    过了大厅直趋后院,转入一栋小厢房,那人用火招子点
亮一对牛油大烛,七手八脚挪开小床,扳开一块壁砖,伸手入
里一阵搬弄。
    壁角里悄然移开了一处小门,那人乘烛而入,道:“下面是
密室,委屈华大侠些儿。”
    逸云吃惊地道:“怎么?我来住店,怎带我进入密室?”
    那人转身打量了他片刻,道:“华大侠在所不知,目下风声
甚紧,店中经常有人搜查,必须隐起……”
    话未完,逸云倏然将烛火熄,低声道:“瓦面有人,我擒他
们下来。”
    瓦面上,三个夜行人站在屋脊朝北一面,一个道:“怪!在
城上下来的人影,分明从街上走到这一带,为何形迹不见,瞬
即失踪?”
    “恐怕落了店啦,”另一个答。
    “不会的,目下风雨满城,谁敢斗胆收容客人?”中间黑
影不以为然地说。
    最先发话那人向四周张望,一面说:“那人影大摇大摆而
下,不像是夜行人……咦!”话未完,他倏然举起了手中钻铁
齐眉棍。
    瓦房上,升起了一个身材高大的幽灵;不是幽灵,是人,不
过现身的身法,冉冉上升有点唬人而已,与一般的,纵跃术
不相同。
    “你……你是谁?通名,”他举棍戒备,低声喝问。
    “你们又是谁?追踪我么?”幽灵说话了。
    “中州三义老大沈刚,江湖人不乐,叫我赛孟尝。”
    “老二猛狮沈雷。”
    “老三通臂猿沈电。”
    三个人一报名号,逸云想起白天在天津桥上姑娘所说的
话,便向背上的如黛问:“怎么打发他们?”
    如黛用清晰的嗓音道:“中州三义虽是少林门人,但不会
与我们为难。”
    “为何?”
    “他们都是铁铮铮的好汉,不会防碍咱们的行事。”
    赛孟尝心中一怔,背上还有一个女娃哩!他问:“尊驾高
姓大名?似乎知道在下的来龙去脉哩。”
    “神剑伽蓝华逸云。”
    三个猛汉一惊,赛孟尝厉声道:“你这厮好不要脸,怎敢冒
充华大侠,辱没他的名号?”
    背上的如黛接口道:“沈壮士,九天玉凤周如黛你可知
道?”
    “当然知道!”
    “我,正是九天玉凤周如黛。”
    “你……你……周姑娘,这人怎会是……是华……”
    “沈兄,请至房中一叙。”逸云接口说。
    三人面面相觑,交换了一次眼色。赛孟尝道:“打扰兄弟
了。”
    室中已掌起灯,密室亦已封闭,店伙计用饱含敌意的目
光,死盯着中州三义。
    逸云放好包裹彤弓,将姑娘解下。她倒还朗健,只是一时
未能复原而已,灯光下,现出她略为清瘦的俏丽面容,向三人
含笑检摄行礼。
    三人全都大吃一谅,张口结舌。逸云续往下道:“华某的珠
宝,乃是从金毛吼景泰那儿夺来的,没想到会引起偌大风波。
目下唯一洗雪之法,便是设法擒到金毛吼。今晚与诸位幸遇,
兄弟有一不情之请,未知贤昆仲能否俯允?”
    赛孟尝拍拍胸膛,义形于色地道:“华兄弟请吩咐,力所能
逮,赴汤蹈火,义无反顾。兄弟,说啦,”
    “倒没有那么严重,就是请沈兄在贵掌门处代小弟申明
一二,请他们暂忽小题大做。”
    “兄弟当全力以赴。”
    “还有,听说亡命花子尹成,已被囚在伊王府。”
    谷东主插口道:“尹兄弟从湖广赶来,说有急事禀报邝老
爷子,岂知一到天津桥北,便被少林的眼线擒去。人暮时分,
邝老爷子亦在龙门香山寺被擒。”
    “谷东主,你怎知邝老丈被擒?”逸云惊问。“龙门有咱们
的人,当然知道。老爷子刚派人将华大侠要来的信息传到,第
三次被擒的急报亦已传来。”
    逸云冷哼一声,向三义道:“请沈兄觅一与王府相熟之人,
为小弟先通报,明晚三更正,小弟要进伊王府一申衷曲,并援救
邝老丈与尹老哥。”
    赛孟尝笑道:“伊王为人,倒也够风度,我兄弟倒还相熟,
蒙他肯折节下交,兄弟不得不经常进入王府。先容之事,定可
办到。”
    逸云淡淡一笑,道:“伊王既然肯折节笼络人才,这种人,
错是不错也定然可怕。如果小弟料得不错,明晚他绝不会让
贤昆仲领小弟进入王府。”
    “怎会呢?兄弟。”
    “会的,他定然要我自闯王府,不信咱们走着瞧。请记住,
不可泄露小弟的臆测,他怎么说都成,大胆答允。”
    “兄弟定遵老弟台所嘱回话。”
    猛狮沈雷向谷东主叫:“谷东主,请勿为贵花子帮帮主担
心,有华大侠在,你放心睡大觉。喂!能整治一席,让咱们一
醉?”
    “沈兄放心,酒菜是现成之物,早准备接待华兄弟,直等
到现在。华兄弟,可否让尊夫人先歇息?”
    如黛正担心逸云忘掉了往事,对大珠台前后经过毫无所
知,说将起来岂不令三义生疑?便道:“逸云,陪我进入密室
好么?”她不好意思叫哥了。
    谷东主燃上蜡烛,重新开启密室,领两人进入,不久先行
外出,自去找伙计整治酒菜。
    五个人一见如故,闹了一夜酒,谈武林见闻,说江湖秘
闻。三个文人谈书,三个屠夫佬谈猪,同样的,三个武林人物
谈将起来,少不了是些内外功十八般兵刃等杀人玩意,
    五人直闹到天亮,却不知在这一个更次里,洛阳城血案
丛生,闹得满城风雨。
    洛阳城这一更次里,有四批人在出没无常,行踪鬼祟。穿
房入舍飘忽如同鬼魅。
    第一个血案发生之地,是城内第一大刹永宁寺东面半里
地,那儿有一座富毫宅第,五更里来了一个高大的夜行人,取
走了窝藏的金珠宝玩,剑贯事主胸膛,共出了六条人命,内宅
中有人清晰地听到来人高喝名号,自称是神剑伽蓝华逸云。
    第二命案出在开阳门附近,不但劫去财物剑伤事主,事
主的大闺女也被奸杀房中,墙上用血写了四个大字:山海之
王。
    第三处血案发生在城西陵云观左侧,一家富商住宅被人
侵入,连伤九命,壁上也用血写了七个字:神剑伽蓝华逸云。字
是草书。
    第四处血案发生在伊王府内宾馆,那儿住了三百名武林
高手,可是皆远出龙门或城外办案,只留有内府十来名护卫
驻守,五更正,来了一个高大的黑衣人,以黑帕包头蒙面,侵
入了宾馆。十余名护卫出面逐贼,喝问之下,贼人自称山海之
王,一支银剑凶猛霸道,勇悍如狮,连伤五名护卫;最后王府高
手齐出,贼人方从容远遁。
    四处血案城内出了三宗,五更过后,知府大人可吓得浑
身发抖,头上的乌纱帽摇摇欲坠,快掉下来了。一早急报文书
便呈入王府。
    天色大明,中州三义方醉醺醺地出了上谷老店,酒逢知
已干杯少,三个莽汉几乎爬着回家的,回到家,他们大醉不
醒,外界的事他们如蒙在鼓里。午后,三人酒醒,有点迷糊进
了伊王府,看来要糟。
    逸云和如黛在密室静养,已牌正,谷东主请见,传来了昨
晚四起血案的坏消息。
    在龙门搜索山海之王的高手们,大部分撤回城中,闭了
城门,差点儿要发出罢市的王命。
    城中挨户搜查,捉拿山海之王;城上守军密布,如临大敌,
一阵好乱。
    上谷老店是花子帮在洛阳的神经中枢,但近来已没有花
子上门,换了一些新面孔的村夫俗子,将各方的消息传人店
中。
    入夜,中州三义大概吃了排头,伊王发了王爷脾气,他们
不敢再到上谷老店,恐怕被伊王派人跟踪前来,事情闹大了。
他们暗中派人送来一封书信,大意是说,伊王不允接见,要山
海之王至王府自缚投案,将以全力缉拿他云云。最后说,所交
两事无一办妥,无脸相见。
    二更将令,密室中的逸云心事重重,修眉深锁,不住往来
蹀躞。
    室中灯光明亮,如黛倚坐桌旁,凤目跟着他转,黛眉成
结,心绪不宁。终于她忍不住了,说:“哥,我伴你前往。”
    “不成,你体力未复,我绝不许你冒险。”
    “哥,我已可运功,真气经你这几天的导引,已可直上重
楼,可以说功力已恢复了七成,可以去的。”
    “不!我只好放弃分头救人之举。”
    “哥,如何打算?”
    “直趋内庭求见伊王,求不成便硬向里闯,假使他不放人
也不听解释,哼,我擒他做人质交换。”
    “哥,岂不把事情闹大了?”
    “不怕,一万个不怕!咱们可往边陲暂避,到仙海隐居,
九重天子又岂奈我何?何况他区区一个藩王:只是,黛,可
能委屈你了……”
    姑娘猛地扑人怀中,抱着他双颊,忧形于色地道:“哥,我
不担心这些,其实日后我们同样会隐入林泉终老,与世无争,
算不了委屈。我担心的是你只身深入龙潭虎穴,危机四伏,处
处凶险,我怎能放心?
    逸云亲她的粉颊,强作笑容道:“好妹妹,你不信任我的造
诣么?”
    “哥,他们人太多啊!”
    “虎入羊群,何所惜哉?”
    “他们之中岂无高手:太冒险了。”
    “冒险也得一走,我不能带累邝老丈师兄弟俩,那会受武
林千万英雄诟骂,此举势在必行。”
    “哥,我无法阻你,千万保重,不可涉险,不必急在一时,
免我……”她说不下去了,伏在他怀中垂泪。
    他捧起她的脸蛋,深情款款地低语道:“黛,我会为我们珍
重,不必哀伤,对我笑笑吧?你的笑,会给我勇气。从前在神.
魔谷,你在我身边时,我无所疑惧,勇往直前,你忘了么?”他
深情地吻于她的泪珠,捧着她粉颊的双手,没有丝毫震颤,是
那么坚定稳健,证明他虽行将深入龙潭虎穴,仍无丝毫惧念。
    她嗯了一声,抱住了他的肩头,两人吻住了,久久仍舍不
得离开。这一吻,甜蜜中渗有些少辛酸,也许从此一别,永无
相见之期了。
    吻罢,两人静静地拥抱。她听出他的心跳声,是那么平
静,无丝毫异状,不由芳心大慰。
    二更将尽,逸云开始装束,穿一袭青绸子紧身夜行衣,薄
底快靴,斜系长剑,张起弓弦背上,左臂下是伏鳌剑、革囊,右
肋下是箭袋。
    一切停当,姑娘亲送他出了密室。
    房中,谷东主用银杯倒了一杯酒,神色肃穆双手奉上,沉
重地道:“华兄弟,你为敝帮主师兄弟之事,深入龙潭虎穴,算
得上血性男儿,光大武林道义,为江湖留一千秋佳话。兄弟敬
你水酒一杯,聊壮行色,祝你神威骏发,平安归来。”
    逸云双手接过,饮一半奠一半,笑道:“谢谢你的这祝福,
谷本哥,兄弟此行,势在必得,请安心静候。拙荆尚未复原,尚
请多加照顾。”
    “兄弟静候佳音,嫂子处我会尽力。”
    逸云放出房门,向如黛含笑点头,手一招,人已蓦尔失
踪。
    一弯新月已隐没在西方山峦后,星光朦胧,天空中万里
无云,洛阳城内正在沉睡中,三更正了。
    伊王府位于城中心略偏东北,也就是从前的宫城,只是
缩小了许多。这天晚间,府中百十座宫殿琼宇,所有的灯火皆
末外露,所有的甲士全换上了有护掩心甲的便装,弓上弦力
出鞘,隐伏在暗影中凝神所待。
    而所有的五大派高手,亦在每一角落准备擒人。
    朝房也就是往昔的南阙,出端门是铜驼街,宽大的街,道
院处处,这儿是王公贵宦的住宅区,也是王府中库府所在地。
整条铜驼街自北至南,直抵宣阳门,不但笔直,而且平静如
镜,两边的驼道。平常伊工的车驾一出,两旁的甲士直列队至
宣阳门,神气极了,到底是一藩之尊。在所有的藩王中,除了
已夺得江山的燕王王都京师之外,伊王府的宏丽壮观可算得
数一数二。
    内府设在端门左右,今晚他们最忙,宫城六座城门之内,
高手密布。而朝房附近,由京师派至各地走动的锦衣卫武士,
关洛道的主持负责人,姓谢名韬,也就是早年号称天下第一
高手,天罡手谢鑫之后。天罡手被金面狂枭联合宇内四大凶魔
群起而攻,死在山西吕梁山。谢韬串两子踏遍天涯,要找几个
凶魔报不共戴天之仇,在辰州碰上了毒僵尸勾魂无常等人,
仇没报成,几乎送掉性命,要不是逸云与如黛适逢其会,谢家
父子必将血洒辰州。
    在所有的高手和五派门人中,除了武当门人知道山海之
王就是神剑伽蓝华逸云之外,其余的人如在梦中。
    其余四派门人,以及锦衣卫高手谢韬,皆认为神剑伽蓝
已死在太白山庄,这闹事的山海之王冒充神剑伽蓝在江湖生
事。他们都敬重神剑伽蓝,受恩深重,所以感到义馈填膺,发
誓要擒住这胆敢污辱神剑伽蓝身后侠名的人。假使他们知道
山海之王就是神剑伽蓝,局势可能全部改观。
    武当派的代表人物,正是前玄都观观主逍遥道人玄盛,
乃是神剑伽蓝的死对头。这家伙心怀叵测,刚从武当山赶到,
受命敦请少林掌门下山,赶赴武当有大事待办,恰巧碰上此
档事,大喜过望之下,全力参与此举。他从不表示意见,激斗
时也不准备正面死拼,满怀得意,准备坐收渔利拣死鱼。他寄
望在这儿收拾了逸云,再与武派弟子赶奔武当,一举歼灭已
到达武当的龙吟尊者与武林三杰。
    同一时间里,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派人四出唆使武林
三杰的早年仇人,以及逸云的仇家,纷起阻扰截杀,设法诛去
逸云,至少也得阻止他在近期内无法赶赴武当山,苦心孤诣,
煞费周章。
    大殿中门窗密闭,没有丝毫灯火外泄。伊王换了一身便
袍,内穿刀枪不入的白犀甲,腰悬三尺六寸的一把古剑,薄底
快靴,小臂上戴有护腕套。他长得身高七尺,猿臂鸢肩,极为
雄壮,定然孔武有力。看年纪有四十余,方面大耳,虎目炯炯,
鹰鼻挺直,有一个坚强的稍突下领,三绺长须拂胸。看长相,
便知这人个性坚强,而且略显阴鸷,可能是个喜怒无常的人
物。
    他高坐虎皮檀木的宝座上,脸上泛起令人莫测高深的微
笑。左后首,站着叉手而立,一身劲装的谢韬;三年多以来,他
看去似乎比辰州时老成干练多了。
    右后方,站着一个年约四十余的雄壮中年人,白头至脚
穿着一身青,脸上红光闪闪,剑眉虎目,大眼睛神光四射,背
上斜系着长剑,肋下挂囊。他是内府总管青虹剑客张英超。一
个深藏不露功臻化境的无敌高手。在武林,他极少露面,如果
劳驾他老兄出头,绿林巨寇定然难逃劫数。而在官场中,他的
大名常使文武官吏午夜惊跳。他的职掌近乎京师的锦衣卫,
也象东厂的鹰犬。
    那时,西厂与内厂皆未建立,东厂主外,锦衣卫主内。但
皇帝经常将锦衣卫的人暗派出京,吓唬那些藩王与各位大
员。各藩王的府第内,也豢养了不少高手,他们的名义是不关
宏旨的闲职,以免引起京师的注意。各藩王虽可以拥有部分
护卫,却不许养有死士,要被锦衣卫查出,那就麻烦大了。
    伊王的内府,名义上有二十名护卫的名额,事实上当然
不止此数。总管青虹剑客张英超是这群人的首领,不仅管内,
兼管外事,他的权势确是令人依然而惧的。
    东西墀没有文武官吏,却有几个和尚老道。为首的是少
林掌门苦行大师佛云。武当的逍遥道人玄盛。昆仑的东昆仑
天尊殿坛主人天泰道人,他愁容满面。峨嵋则是觉度。崆峒是
位俗家弟子,须发如银,相貌威猛,矍铄更胜少年人;他是曾一
再被提及的中州永升镖局局主,游龙剑狄永升。永升镖局就
设在洛阳阳城内,与王府中人交情不薄,由于气钧在昨晚受
伤甚重,便由他代表了崆峒派。
    前文曾经说过,狄永升是个不折不扣的生意人,手腕高
明,八面玲珑,极不愿生事,以免影响他的镖局,可是被师门
所累,他有苦难言,第一次被砥柱山主借去镖旗镖车,在黄河
边暗算逸云,死了好几名镖师,他日夜提防神剑伽蓝捣他的
招牌。第二次押送九天玉凤,死伤更惨,他心里的别扭,就不
用提啦!今晚不管是华逸云或者山海之王,他都惹不起,所
以他心情沉重,脸色沉凝。
    至于昆仑的天泰道人,他愁容满面并非无因,在五泉山
时,山海之王手下留情,让他和师弟天宗道人败得光荣。武林
人物性情刚强,思怨分明,他怎能再向山海之王递剑?难怪
他愁容满面。
    广庭中鸦雀无声,气氛紧迫,殿堂四周的甲士,一个个像
石人。
    伊王环顾堂下一周,用高亢的嗓音道:“佛云大师,那老贼
真会来么?”
    若行大师挺身站起,躬身答道:“老僧料定他定然按时前
来。”
    “怎见得?”
    “王爷明鉴。武林中人一诺千金,言出必行;为了被擒的两
个花子,他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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