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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霸海风云-第二部(21)上
发信站: 紫 丁 香 (Tue Jan 4 18:46:30 2000), 转信
霸海风云 作者:云中岳
第二部
二十一
逸云冲向王爷,最着急的当然是护卫,如果王爷有三长两
短,他们中最少有大半的人被砍头,怎得不急?狂叫着赶来援
救;可是他们太慢,赶不及。加以箭如飞蝗,他们必须由两侧绕
道,想得到要糟,远水救不了近火。
五大门派的人,怎脱得了干连?也拼命往这儿赶,可是也慢
了。
逸云志在必得,奋起突入,击倒了弩手和校刀手。人一乱,金
枪手只能光瞪眼。标枪手也可传,逸云来得太快,弩手只射出一
匣箭。人已欺近,标枪手没有机会大献身手,只能准备近身搏击
了。
十名铁卫士一看不对,赶忙冲出。铁盾大剑猛冲,像十头怒
狮。
但他们遇上了屠狮的英雄,逸云扔掉巨盾,奋起神威连挥三
杖,将三名可力敌百人的铁卫士击倒,铁盾破裂,人爬不起来了。
禅杖再挥,“当”一声又倒了一个。再向右一振腕,一支大
剑“铮”一声断成两截;向前一推杖,人也倒了。
只一照面间,十名铁卫倒了五名,正在地下挣扎拼命,要挣
扎着爬起。
逸云身形未止,仍向内抢进。
青红剑客突然急叫:“王爷请入殿,卑职挡住他。”
“张护卫,联手!”谢韬也急叫。
两支剑左右分张,作势截出。
王爷冷笑一声,一声清越龙吟,他撤下了一把寒芒如电
的宝剑,厉声说:“本藩要会这狂……”
话末完,情势大变。逸云人似神龙自空而降,飞越五名护
卫顶门,凌空扑下,杖前身后,飞扑王爷。
青虹剑客一声怒吼,青芒暴射的长剑幻化万道青虹,向
上急涌,剑气狂啸。
“慢来,华……”啸空尖叫,左手击出一记武林绝学天罡
掌,右手剑涌出阵阵剑幕,迎面截住。
“铮”一连串剑吟,逸云向上疾升,突将禅杖向下脱手砸
出,身形一闪鬼魅似的消失了。
谢韬功力相去太远,被奇大的反震力震得侧飘八尺,长
剑几乎脱手,暗叫完了!救应不及了,王爷完蛋了!
青虹剑客得谢韧一记天罡掌之助,全力错杖反击,他功力
深得多,只退后三步。他的剑是神刃,占了不少便宜,接下了
一招。
逸云被双剑一掌之击,震得向上反飞,便将禅杖掼向青
虹剑客,借力提气向前急射,恰好落在王爷的身后,身躯一
招,转向落下了。
这位王爷似乎身手还不错,突然转身大喝:“圣僧何
在?”
喝声中,一剑挥出。同一瞬间,殿门内人影书现,波罗三
圣僧同时现身,三根降尤杖同时递到逸云身后,来势极为凶
猛。
逸云知道危机已迫在眉睫,已无法再和三个功臻化境的
老喇嘛周旋,内腑的伤,已令他气神浮动,不可能支持得太
久,再往下拖,真会被他们擒住哩!
他已两手空空,王爷一剑猛矣,可是轻灵不足,更没有内
家真力注入,剑虽是神物,又有何用?如黛的家传宝剑紫电,
他也敢用手去抓,这揪揪武夫手上的宝剑,怎能伤他?
他先不管身后突然扑出的三个新喇嘛,身形一侧,“叭”
一声从剑侧抢入,剑被他一掌拍开,向外一荡,人已欺近王爷
怀中,伸手便抓。
王爷手脚也够利落,剑被拍开,便知道不好,大喝一声,
左手一掌捣出。
逸云手腕一翻,掌向外钩,扣住了王爷的手腕,一拳落
空。
手腕是搭住了,护臂套上的铁刺挡不住他的巨灵之掌,
用劲一收,裹铁皮套如被巨钳所箝。王爷只觉腕骨欲裂,大叫
一声,浑身都软了。
逸云左手够快,火速夺过宝剑,一声虎吼,向后一剑挥
出,带着人向右急闪。
这一连串的变化,不过是刹那问事,说来话长,快得令人
目不暇接。
“铮铮”两声清鸣,火花四溅,两根沉重的降龙杖,各现出
一道半寸深的剑痕,三圣僧身形倏止。
逸云带着王爷飘出丈外,只觉气血一涌,胸前发恶,口中
发咸,这临危挥出的一剑,他的内伤又加重了一分。
他硬将涌至喉头的淤血压下,大喝道:“谁敢上?来吧!!”
他已将王爷旋过身,改用左手从后扣住他的左肩,食指
捺在肩井穴上,用了半分劲,王爷岂能动弹?他浑身都软了
嘛!
宝剑从王爷身侧伸出,退向近壁处,减除从后而来的危
险,不管是手是剑,任何举动皆可置王爷于死地。
谁也不敢上,投鼠忌器,谁也负不起这万斤重责,所有的
人,全都惊惶万分,哗叫不已。
“退下去!”逸云大吼。
除了身后,三方全围满了人,前面的人已迫上石阶,想觅
机接近抢救,经逸云一喝,乖乖而极不情愿地退下,仍作势上
扑。
左前方是苦行大师,他惶恐地叫:“华檀越,千万冲老衲
薄面……”
“住口,都给我退出五丈外,在下有话向王爷说。”逸云
冷然地厉叱。
王爷叉腰而立,他的身材没有逸云高大健壮,逸云的左
手像一把大铁钳,不轻不重地咬实,不动不痛,动则浑身发
软,他只好屹立不动,保持他王爷的威严,神色极冷,用阴森
森的语音叫:“退!你们这些酒囊饭袋。”
所有的人全都凛然失色,齐向外退。他又冷然说:“华逸
云,你不怕九族被诛?”
逸云冷笑道:“九族之诛,吓不倒我山海之王,我孤家寡
人,住在西疆仙海,与禽兽为伍,与化外夷狄遨游。哼!你们
只会鱼肉中原的良民。请问:你们能怎样?能到西疆朵甘百
夷横行处找我么?王爷,你最好少说些恐吓的话。要是怕事。
华某就不会来闯龙潭虎穴?”
“你想怎样?”
“有事面陈。”
“这样陈么?”
“乃是被王爷所迫,不得不如此。”
“本蕃不听,你最好俯首就擒,有事在知府衙门说去。”
“王爷仍是迫草民放肆么?”
“本藩从不受人胁迫。往那儿看,你的同伴生死大权,操
在你手中。”
逸云往前看去,心中一凛。从偏殿涌出一群护卫,推出两
辆囚车,这时正在场中放下栅门,推出了两个蓬头垢面的人,
用铁链兽筋捆得结结实实,六十斤的脚镣,二十斤的头箍,乖
乖?要是凡夫俗子,连站起来也不可能哩。
两人正是独眼狂乞邝昭,和师弟亡命花子尹成。逸云从
前与亡命花子称兄道弟,花子曾替逸云尽心力援救碧芸姑
娘,交情深厚。可是眼前的亡命花子,在他眼中却成了个陌生
人,但在谷东主和中州三义口中,他猜出这狼狈的花子爷,定
然是亡命花子尹成了。
在一群护卫的押送下,推到殿前石阶外。外围,是一群雄
壮的高大喇嘛。戒备严密,想抢人救人那是绝无侥幸可言,根
本不可能之事。
“如果想救你的同伴,跪下就缚。”王爷冷酷地说。
逸云突然哈哈大笑,笑完说:“好吧!人我也不用救了,
有你这位王爷,与河南府的文武员陪死,他两人在九泉之下,
当能瞑目。”
远处的老花子突然大叫道:“老弟,快哉!动手!”
“叭叭”两脆响,一名护卫给了老花子两耳光。
逸云左手加了一成劲,冷酷地说:“在你死之前,他们还
有好戏瞧,王爷,你信是不信?”
王爷只觉肩骨欲裂,一阵冷冰冰的寒流,突然传遍全身,
浑身不由自主不住打冷战。
身侧的宝剑徐徐横过身前,剑锋的冷气直迫胸头。他毕
竟也是惜命之人,心中早寒,说:“松手你想怎样?”
“放人,咱们交换。”逸云斩钉截铁地说。“放下剑,本蕃不
在刀剑下谈条件。”
“铮”一声卡簧响,逸云将剑替他归鞘,说:“放人之后,草
民有下情禀告。”
“还不放手?”王爷气虎虎地叫。
逸云放了扣在他肩上的左手,一字一吐地说:“王爷如果
想有所异动,休怪草民举手伤人。”
王爷缓缓转身,冷冷地说:“有话你该说了,如果想免罪,
那是不可能之事。”
“草民不惧万罪加身,用不着求免。先请王爷故人。”
王爷转身向下叫:“放人!”又转首问:“如何洗清你的弥
天大罪?说!”
逸云直待两个老花子完全恢复自由,方向下叫:“老丈,
能行走么?”
“老弟,受了些皮肉之苦,不打紧。”独眼狂乞叫。
“离开,快!”逸云叫。
“老弟,你……”
“别管我。”
两老花子相顾变色,但只好向上抱拳行礼后退。亡命老
花子尹成一面退,一面叫道:“老弟,老哥哥我有十万火急的
讯息……”话未完,武当的玄盛老道挺剑抢出,直扑亡命花
子。
谢蹈与青虹剑客闪电似掠出,两支剑裁住去路。青虹剑
客面色一沉,厉声说:“道长,你在妄动?”
“贫道怎算妄动?纵虎归山……”老道寒着脸叫。
青虹剑客打断他的话,冷冰冰地说:“这两人如被道长杀
了,想想看,结果如何?王爷的安全重担,是你挑还是我挑?
贵派武当山门虽是太祖高皇救建,但蕃王的安全更为重要。
可以说,贵派存亡续绝,在你这次轻举妄动中便可决定,道长
难道没想到么?”
玄盛毛骨悚然,凛然后退。下面的逸云亮声道:“武当的
杂毛们听了,你们将后悔今晚的举动,总有一天,你们会自食
卑鄙无耻的恶果。”
两个老花子也向玄盛恶意地笑笑,亡命花子说:“牛鼻
子,别得意,你们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一档,咱们走着瞧。”
两人转身如飞而去,消失在府外街道中。
逸云直待两人去远,方探囊取出那盛珠练的首饰盒,打
开盖子递到王爷面前,说:“这珠宝盒……”他将在高泉山追
逐金毛吼,获得大批珠宝的事略予叙述,最后说:“草民年方
二十一岁,内庭珠宝失盗乃是六十余年前的事,与草民无关,
而且草民这次进入中原,身无长物,在兰州因无钱付酒饭钱,
大闹兰州府掠动肃王虎驾,此事肃王爷知之甚详,可见……”
王爷突然打断他的话,向后叫:“传兰州来的信差。”
不久,殿中出来了先前飞骑而到的信差,在阶下俯伏叩
首,朗声禀道:“卑职甘兰左护卫百户徐忠,奉肃王爷令渝,以
八百里驿传致呈书信,并叩请王爷万安。”
“书信呢?”
徐忠在怀取出书信,逸云伸手一招,书信“刷”一声飞入
他手中,信手交与王爷。
王爷吃了一惊,几疑眼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方就火光
验封口火漆上肃王印记,折信细阅。
他将信纳入怀中,挥手令徐忠退去,向逸云说:“你的话
尚可采信,但昨晚的四起血案,你如何解说?”
“不错,昨晚草民确是进人洛阳城,进城已是四更天,恰
好遇上中州三义沈家兄弟,闹了一夜酒,天明方在店中分手。
而洛阳城却在一个更次中,出了四起血案,劫财劫色,连伤事
主。草民已在友好的述说中,总算知道血案发生的概况。”
“你否认一切所为?”王爷冷然问。
“草民即使指天誓日,亦难令王爷见信,但请留意四起血
案发生的时刻,与壁上的留字,看是否有吻合之处。草民敢武
断地说,四起血案绝非一人所能为,世间绝无在做案时,四处
书写张扬自己名号的傻瓜。”
“哼!你武艺超人,怕什么?”
“草民不是铁打铜浇之人,如不是因救无辜受累的朋友,
绝不敢前来王爷虎驾。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亦怕人多,草民今
天已受重伤,能否活着离开,全操于王爷手中。”
王爷凝视着他,看到他嘴角的血迹,脸上也泛起了灰色,
不由他不相信。沉吟片刻,说:“你对我无礼,我不会饶你。”
“草民虽受内伤,亦不甘就死,将奋余力闯出,还得找人
陪葬。王爷如不见谅,草民亦无可奈何。”
“要饶你不难,但得依我两件事。”
“王爷说说看,能办到草民自当尽力。”
“其一,留下做本蕃的护卫,本蕃委任你为中护卫百户。
其二,协力缉拿金毛吼与侦破洛阳四起血案主凶。”
“草民身如闲云野鹤,第一条件恕难应命。”
“第二条件呢?”
“草民理当尽力而为。”
“那就留下,本蕃不追究你今晚情急无礼之罪。”
“草民今晚必须会晤好友,明日午后即叩府投到。”
王爷向下环顾三匝,举手叫:“各回原地,退!”
灯球火把渐隐,人影纷纷撤走。逸云向王爷长揖到地,正
色道:“草民告退,请王爷珍重,因草民仇人满江湖,意图嫁祸
之人,惟恐事态闹得不大,可能潜入王府掀风浪,故请小心戒
备。”
说完,再施一礼,转身大踏步下阶而去。
上谷老店前,独眼狂乞叩门三下,店门倏开,出现了张着
灯火的谷东主,一见门外站了三个人,惊叫道:“老爷子,华兄
弟怎么了?”
老花子搀扶着逸云,抢人店中说:“掩门,我已摆脱了追踪
之人。华老弟内腑受伤,领路,先至密室。华老弟受伤了。”
进抵内房,姑娘听到脚步声,赶忙拉开房门。
“周姑娘,别掌灯。”谷东主轻叫。
三人进了房,门掩上后灯光一挑,如黛惊叫:“哎……云
哥,你……”
“不要紧,内伤,我得行功调息。”逸云虚弱地轻说。
“云哥,谁伤了你?”
“少林五老,他们的功力好恽厚;加以我后来妄耗真力,内
腑受伤。”
老花子接口道:“老弟,你先到密室静养。刚才共有三批人
追逐我们,幸而他们道路不熟,被我们摆脱了。师弟,我们且
在外戒备,看是些什么人。”
两个老花子告辞外出,谷东主送逸云夫妻俩进人密室,
室中食物茶水俱备,料理一番后也告辞走了。
逸云卸了装,便静静地打坐行起功来。如黛取了伏鳌剑,
紧张地把守住室门戒备。独眼狂乞师兄弟俩在另一间密室
中,各佩了一把长剑,俏俏地上了屋,伏在瓦拢间凝神用目光
搜录夜行人的踪迹,一面用耳语交谈。老花子问:“师弟,由哪
儿来?为何一到洛阳便落在他们手中了?”
“我由湖广赶到,一过天津桥,便被金眼龙匹夫带着一群
人拦住了,不由分说立即动手,不幸被擒。在王府中,他们用
刑迫供,要我说出师兄的行踪,真倒霉。”
“湖广消息怎样了。”
“大事不妙。”
“怎么?有何不妙?”
“龙吟尊者老前辈与武林三杰,以及百花谷方夫人一行,
早些天到了武当山,大兴问罪之师。追魂三剑玄用老杂毛心
怀叵测,用计将一行人骗人山中,尔后即音讯全无。”
“你前往探山了么?”
“去了,但被牛鼻子们发现,一连三次皆被追得落荒而
逃。我已接到师兄的指示,知道华老弟将赴洛阳,因此昼夜兼
程赶来会合,却碰上这档子鬼事。”
“那咱们该早一步赶往武当才是哩!”
“怎么不是?看来龙吟尊者老前辈一行人,定然吉少凶
多。救人如救火,绝不能耽误,这两天可把我急死了。”
“真糟?”独眼狂乞焦躁地叫,
“糟什么?”
“华老弟为了救我们而受了内伤,更答应了那王八蛋狗
王爷,留在洛阳捉拿金毛吼与昨晚做案的人,怎能赶往湖
广?真要命。”
“真糟!都是你我两人误了大事,师兄,咱们何不先找朋
友赶到武当,先闹一场,使牛鼻子们有所顾意,不敢对尊者老
前辈轻下杀手。”
“师弟,你真糊涂,咱们的朋友,有几个敢向武林五大门
派的人讨野火?你不见五派的人全出动了么?谁知道他们
安了什么心眼?”
“哦!有古怪,龙吟尊老一行人既然落在武当派之手,为
何武当又要用玉简召集五派门人?我在武当之时,确是发现
有五派的门人陆续赶到武当聚会哩!”
“唔!恐怕他们要商讨怎样处治尊者老前辈呢?六十余
年前,佛道五大派门人,赠予二僧一道佛道同源金像,目下却
转为与尊者为敌,当然也得讨议一番。”
“师兄,有了。”
”有什么?”
“咱们快找太白矮仙老前辈。”
“师弟,你提醒我了。咱们不但要找太白矮仙,更须派人
找桃花仙子和玉笛追魂老前辈,明天你立即启程,用急传遍
告本帮弟子。太白矮仙可能仍在太白山,玉笛追魂老前辈虽
隐居不知所住,但只消找到百花谷方夫人潜伏在江湖的暗
桩,定可找到他们。”
“我想立即进行,师兄,你呢?这消息要否告诉华老
弟?”
“先别声张,留话给谷兄弟,等王府之事有了眉目,再告
诉他要他火速赶往武当。我准备往崤山。”
“往崤山?”
“是的,找华老弟的新交义兄天毒冥神。”
“天哪!那凶魔仍然健在人问?”
“不但在,已经重出江湖了。”
“师兄,别浪费时刻,交代谷兄弟后,咱们立即分头办事,
千万别担搁。”
“好!咱们分头办事,尽速赶往武当会合,走!”
两人落下院中,在密室与谷东主商议片刻,并留书给逸
云,说已启程四出敦请好友,将赴武当办事,希望他在最近期
间,将洛阳之事告一段落,尽速至武当会合。至于到武当有
急务,并不说明,仅交代河南需要人手与供给消息,谷东主将
全力协助云云。
师兄弟俩带了盘缠兵刃,连夜分头办事去了。
次日午间,洛阳城已恢复了秩序,官兵已经撤走,各回原
地,仅便服暗探的数量加多了。
逸云经六个时辰的调息,以内功治疗术恢复了精力,空
暇时与谷主接待从城中每一角落传来的讯息。中州三义也运
用他们在洛阳的潜势力,展开了活动。老大沈刚绰号叫赛盂
尝,结交的人物,包括了三教九流的健者,消息特别灵通。谷
东主的花子帮,更是无孔不入,只一早晨工夫,得到了许多重
要的消息。
其一,武当门人已在一早出城,但并末远离。藏匿在安乐
窝之东五里地,洛河南岸一座小村中。
其二,另四派门人,已于凌晨出城奔往龙门,马不停蹄奔
向汝州南下,有何事故未详。
其三,昨晚住在城东永和坊关洛老店的一群男女老少,
三十余之多,夜间曾有外出之象,今晨亦齐赴龙门,隐身
在奉先寺一间大厅中。
至于生有满脸黄胡绿眼珠的人,并无消息。
其四,洛阳城各处客店中,曾发现一些武林人物,来路去
向不明。
午间,密室中有一次小会议举行,参与的人有中州三义、
谷东主,和两方的四个朋友。逸云和如黛算是主人。
逸云对城内出入的武林朋友,询问得极为详尽,尤其关
洛老店的一群人,他已知道定是祁连隐叟一伙人,心中油然
泛起疑云。在这些人中,与他有不解深仇的人,除了他们没有
别人。五大门派的人不会做出这种卑鄙的事,喇嘛们又住在
王府之中似乎不可能出来做案。
但这里面也有疑问,祁连隐艘一群人,已被他摆脱在唐
家山中的小屋里,不会知道当天晚上他已进入洛阳城,怎想
到在城中做案嫁祸?
商议了许久,他穿了一袭青衫,衣内佩了伏鳌剑和革囊,
手提从金毛吼那里夺来的珠宝袋,抄小巷出了铜驼街,大踏
步向王府走去。
铜驼街的街道,宽得可容八车并行,这儿行人不算少,但
不是商业区,商业区在左右几条大街上,他一个人走在街左,
俊目留心身边和四周的岔眼人物。
他身材雄伟,俊逸超群,器宇拔俗,人走在街上,极为枪
眼,经这他身侧的人,大多向他投过一瞥。
迎面也来了两个特殊人物,同样的高大健壮,一个相貌
凶猛,一个剑眉虎目鼻直口方,都是古稀以上的老人,头戴英
雄巾,外穿团花字阔边紫底罩衫,远远地对向而来。
他不认识两个老人,但两老之一却认识他,自然,他并不
是不认识,而是记不起来了。
两老人之一,相貌凶猛的老人,正是风台七星掌厉岳。另
一人是云中鹤裘炳文,死鬼抱犊崮赛瘟神贺斌的师兄。
这两个老家伙在太白山庄盛会时,乘机溜入五行宫地下
室中以黑吃黑,趁火打劫,得了无数珍宝。云中鹤还带出一个
浑身衣着焦黑的人,想收为弟子;因为那人在昏厥时击了他一
掌,竟将他击倒,故动了怜才之念。
岂知在晚间出秘室洞口时,被一黑衣怪老怪物追得上天
无路。奔逐千余里,终于在蓝州之西被追及,不但人丢了,劫
来的珠宝也丢了,两手空空。
这些年来,他们一面浪迹天涯,一面苦练,发誓要找到那
可恶的黑衣老怪物,把他埋葬掉出口怨气。
在商州北面丛山中,与仙海人屠一言不合,大打出手,致
让叶若虹主仆乘机背如黛逃走。
在金蟾出没无底潭畔,他们发现了山海之王,伏鳌剑出
剑,七星掌发现山海之王是华逸云,相貌虽与往昔不同,但由
伏鳌剑和啸声,他知道是神剑伽蓝无疑。
但云中鹤并未与逸云朝过相,一听七星掌说是华逸云,
现身拼命报师弟之仇,一照面便碰了个硬钉子,几乎送掉老
命。
狭路相逢,七星掌心中大惊,剃了胡子的逸云,半点不
假,活脱脱是当年的神剑伽蓝,只是更英俊雄伟了些,他怎能
不惊?
云中鹤也吃了一惊,在无底潭畔,他看到的逸云是个怪
物,披头散发的叫化子,而且在黑夜之中,所以并不知对面这
人就是山海之王,心惊另有原因,他心中喃咕:“咦!这大个儿
后生,五官神韵极像这被我在地中救出的人,只是身材没有
这般壮实。像极了!”
两人眼中的神情,引起了逸云的注意,他正在找寻嫌疑
犯,怎肯放过?便冲两人点头一笑,大踏步迎去。
相距还有十丈外,中间还隔了十来个行人,六只眼睛对
了光,吸住了。
七星掌倏然止步,暗暗叫苦,他打主意开溜。
云中鹤注意到同伴突然止步,也停下了,发现了同伴脸
上的惊容,低声问道:“厉兄,有何不对?”
“咱们要回避。”七星掌压低声音答。
“回避?回避谁?”云中鹤讶然问。
“那小畜生。”
云中鹤扫了逸云一眼,正想说出逸云是他在火窟中救出
的人,话到口边,七星掌已续往下说了:“正是神剑伽蓝华逸
云。”
云中鹤大惊失色,将话咽回腹中,幸而他没说出,如果说
出当年救出的人,正是黑道中的死仇大敌,岂不完蛋?日后
黑道朋友怎肯放过他?逸云的白道仇人,也定会找他的麻顿
哩!自己万里迢迢从山东赶来助师弟,却救了杀死师弟的死
对头,还象话?他急得满头大汗,暗骂自己该死一万次,后悔
无及。
同时,他面色一变,伸手去揭罩袍尾袂,要拔剑动手。
这瞬间,逸云已到了,将囊挂在小臂上,抱拳行礼笑
道:“两位前辈万安,先别拔剑。请教两位前辈高姓大名?”
两个老家伙同时一怔,云中鹤向七星掌惑然问:“厉兄,他
不认识你?你们不是曾经照过面么?”
七星掌也不惑不解,沉声说:“小伙子你不认识老夫?是
故意呢?抑或是戏弄老夫?”
逸云一怔,正色道:“咦!在下初莅洛阳,闯荡江湖为时极
短,前辈素昧平生,前辈此话何意?”
两人看他态度真切,不像存心戏弄,全都一怔。云中鹤用
手一指,沉声道:“小子你是华逸云么?说!”
逸云脸色一沉,他有事在身,目前不能露名号,便说:“前
辈好没有道理,为何叫人小子?你与华逸云有仇有怨?”
“当然有,你只消答复是与不是就成。”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在下也问,两位何时到达洛
阳,怎会认在下是华逸云?”
“是,咱们算算老帐;不是,滚你的娘!问这么多干嘛?”
“你不知华逸云已在洛阳城么?”
“哼,咱们正要找他,希望他在洛阳。
听口气,双方似有不解之仇,但逸云却不明所以。这时,
四周已围了不少人。
“你找到了。”逸云微笑着答。
两老家伙全吃了一惊,七星掌心虚,凭他们两人,自然不
是敌手,大街上动手也不象话,便说:
“姓华的,申牌正,咱们在天津桥南右面江边见,死约会,
不见不散,你敢来?”
“你是谁?”
“山西凤台七星掌厉岳。”
“哦,是厉老当家,你呢?”逸云指着云中鹤问。
“山东云中鹤裘炳文。”
“咱们少见。好!咱们死约会,但两位得说明,何时到达
洛阳?”
“今晨,从华阴来;自从在金蟾潭畔受尊驾之辱,记忆犹
新,新仇旧恨俱来。潭畔那花子样的人物,就是你?”
“正是区区在下,回头见”。
“记住!死约会。”
“不见不散。”
三人错肩而过,各奔前程。
走了不远,他鼻中突然嗅入一缕极淡的异味,只觉气血
一涌,不由失惊,心中一凛,暗说:“这迷魂毒烟。好小子!该
死。”
他屏住了呼吸,仍向前举步。左右前皆没有行人,身后却
有两个人的脚步声,微风从后吹来,他不知是谁下的毒手,决
定将人引出。
他脚下突现踉跄,脑袋左右晃动,身子也左右摇晃,像是
喝醉的酒徒。
脚步声急响,虽脚下极轻,亦难瞒他,有人接近了身后,
一根指头儿,不偏不倚,点中了左胁下章门穴。
同一瞬间,人已到了身侧,一个高大的青衣人出现在左
肩旁,一只大手挽了他的腰,耳畔响起了朗笑声;“哈哈!云老
弟,喝多了是么?你这酒徒:我扶你一把。”
他乘势倒在那人右肩下,那人的点穴手法不轻不重而且
诡异、人仍可行走举步,但不能用劲,配合迷魂毒烟使用,十
分厉害,即使毒烟失效,亦无可奈何了。
背后另一个人,自顾自走路,不像是同党,但并未受毒烟
所迷,因风向是向前吹的,烟飘前五六步,就向上升散了。说
是烟,因为太淡。肉眼是不可能看到的。
驾着他的高大人影走了数十步,便欲扶他向左折入横
街。再走了五六走,快近横街口,说:“老弟,快到了,喝碗醒酒
汤,保管没事。”
逸云的左面珠球宝囊,已经滑挂肩上,左手抱着那人的
肩膀,从右直搭到左肩,原是茫然的俊目,这时似乎会转动
了,但那人并末留意。
那人意气飞扬,笑容满面而行,大街上架着一个醉汉走,
平常得紧,谁也没留意这里面有阴谋。
折入横街,左首有一条小巷,两旁都是大户人家的庭院,
相隔十来丈方有一座小院门;整条巷子空无无人,日色正午太
热了,连狗也不想在外走动。
横街上却有人,他们正要折人小巷,劈面走来一身材修
伟的老年人,迎个正着。
老年人头戴逍遥巾,鬓角如银,剑眉如雪,一双丹风眼神
光炯炯,蛋形脸,鼻梁挺直,留着三绺长须,银光闪亮。看去已
年登耄耋,但红光满脸,皱纹极少,端的是鹤发童颜,不现老
态。唯一岔眼的是,他左耳下至后颈,有一条三分阔四寸长的
疤痕,像是刀疤。
老人穿一身轻软的葛袍,其色铁灰,背着手飘然而行,脚
下薄底快靴似无声响发出。
劈面遇上了,老人寿眉一皱,伸手将两人一拦,将去路挡
住了。
“且慢,两位借一步说话。”老人用中气十足的嗓音发
话。
架着逸云人站住了,将头抬起狠狠地盯着老人。
这人的长相,真可令胆小朋友心寒,大白天也会毛骨悚
然,脊梁发冷。
一头灰发挽了一个朝天髻,大马脸,灰色的一字短眉,三
角眼透出阵阵冷电寒芒,鹰勾鼻,薄而无血的嘴唇,露出一排
白森森的尖利狼齿,唇上留着两撇八字灰胡,脸色暗灰而内
泛青色,这种面色真稀罕而唬人。一袭灰袍,腰带下吊着一个
灰色小袋,鼓鼓地,袍下有物隆起,可能藏有匕首一类小玩
意。身材高瘦,将近八尺。一双长手瘦骨嶙峋,手指特长,指甲
尖利,肤色泛青。脚下是青色布袜,穿着多耳麻鞋。
看穿装打扮,不伦不类,像村中的里正学究,也像山林野
间的隐土。总之,四不像。
他三角眼一翻,没好气地说:“老兄,有何见教?”
银发老人淡淡一笑,仍背着手单刀直人地说:“老兄,这位
青年人不是你同伴。”
“咦!你未免太不知趣,怎知这人不是我的同伴?哼!
莫名其妙!”三角眼老人语气充满了火药味。
“你们太不配。他怎么了?”
“喝了两杯,不胜酒力。”
“醉了?没有闻到酒气。”
“他平时不喝酒,只两杯便支持不住了,怎有酒气?”
“他姓甚名谁?”
“老夫同门的弟子,姓赵名钱,喂!你找麻烦?”
银须老人踏前一步,说:“老夫不信,找不找麻烦是另外回
事,我得看他是否真的醉了。”
逸云突然一伸虎腰,含糊地说:“哦……我……我没
醉,没……”话末完,挣扎着举步。
银须老人一怔,这人还有知觉嘛!
三角眼老鬼心中大骇,脸色大变。
银须老人退回原处,盯视着三角眼老人,说:“不管是真
是假,老夫警告你,洛阳城已经乱得不象话,阁下绝不许在这
儿横行,为非作歹。”
“哼!尊驾是谁?怎敢说老夫为非作歹?”
“不必管我是谁,反正我知道你是谁就成。”
“你好大的口气。”
“如果我是你,便乖乖地转回九华山。”
三角眼老人吃了一惊,说:“你果然知道老夫的身份?”
“当然知道,你这身打扮瞒不了老夫。记住老夫的警告,
再见了。”
“下次再见,老夫可能活剥了你。”三角眼老人恨恨地答。
银须老人越过两人走了,一面说:“早着哩!加上你那位
会玩火的师兄,也禁受不起老夫一掌,免了吧!”说完,飘然
而去。
三角眼老鬼心中骇然,对方不但知道自己的身份,连师
兄的来历也难逃对方耳目,不由他不惊,他心怀鬼胎,便匆匆
折入小巷中。
他弄不清逸云为何还会说话,要找地方先处治了逸云再
说,走了百十步,便想挟着人越院墙进入院内。
正欲作势纵起,突然耳中传来逸云清晰的语音:“喂!这
是什么地方?你要把太爷往哪儿带?”
老家伙大吃一惊,右手一紧,要想将逸云勾实,左手突
出,要击向逸云心坎。
可是他晚了一步,逸云搭在他左肩的手,已制住了他的
肩井穴,而且食拇指捏住了左锁骨,炙热如火的热流,直透内
腑,他如果想动,骨断肉开完蛋大吉。
“老家伙,你最好别妄动。”语音又响。
他怎能妄动?浑身力道尽失,真气无法凝聚,一着输全
盘皆输,他心中在狂叫:我反而落在他手中了!
他后悔无及,语音又响:“你的功力已修至化境,足以称
雄武林。你后悔了,是么?你不该太信你的迷魂毒烟,将我
手攀在你的肩上,全身成了不设防之城,像是授人以柄,自寻
死路。如果真动手,三五十招之内,我还不易将你制住哩?”
老家伙羞愤难当,转头向右肩上的逸云看去。
逸云脸上泛起微笑,原来茫然的眼睛,神光一闪即灵活
而清澈如深潭,正缓缓站直腰干。
“放开制我穴道的手,咱们凭功力一拼,三五十招之内,
死的将是你而不是我。”老家伙叫。
“目前没空,抱歉!对付你这种无耻小人,用不着多费
神。阁下是九华山的什么人?”逸云微笑着问。
“九华山虚云观青虚子。”
逸云心中一动,他曾听老花子提到他们三个无恶不作的
老杂毛,想不到无意中遇上了,便说:“哦!你们是来洛阳抢
玉麟丹的。道爷,为何还不回山?”
“用不着你管。”
“为何要暗算在下?”
“你杀了贫道的二师兄九华鬼虫虚云子,要你偿命。”
“你怎认识在下是华逸云?咱们未曾谋面哩!”
“谁不知你是神剑伽蓝华逸云?”
“道爷,用不着避重就轻,还是说了的好,谁指引你的:”
“小辈,你绝不可能在贫道口中得到任何消息。”
“是么?我倒得试试。咱们走吧,这儿不便说话。”
逸云右手缓缓在青虚子背上爬行,连制督脉通脊骨的十
二处大穴,手指向上一挥,经脉变形。
他抽回搭在青虚子左肩上的手,改挽住他的右胳膊,转
身直奔王府。
王府的大门外,谢韬已等了半个时辰,急得肚中冒烟,接
到人烟消火灭。
“咦!华老弟,这人是谁?”谢韬指着青虚子问。
“九华山虚云观的青虚子,在江湖大名鼎鼎;在路上他暗
算在下,被我擒来了。兄台尊姓大名?”逸云已记不起谢韬,
所以询问。
谢韬一怔,随即大笑道:“华老弟,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在
辰州府城以及大珠台盛会,你与周姑娘曾救了在下父子三
人,且助在下得报大仇。在下谢韬,华老弟怎忘了?”
“谢兄这一身官服岔眼,在下不敢相认。”逸云只好藉口
含糊混过去了事。。
“华老弟见笑了,兄弟身不由己。先父谢鑫,年轻时任职
燕王驾下,官职是燕山中护卫副千户,后人锦衣卫。兄弟因是
世袭,无法摆脱皇家羁绊,无可奈何,华老弟幸勿见笑。”
“小弟怎敢?谢兄是领小弟晋见王爷么?”
“老弟随我来,王爷在密室久候多时。”一面走一面
说:“昨晚将五更之时,来了两个夜行人,侵入内殿……”
“人抓到了么?”逸云急问。
“一个侵入内府,自称是山海之王,被兄弟协同青虹剑客
张百户截住斗门。来人身手了得,逃出西阙,另二人在外接
应,被张百户用白羽箭射中。可惜:箭中要害,立时毙命,冒
充山海之王的人已经逃掉了。”
“可认出死者的身份?”
“没人认识,就等老弟前来分辨。”
两人从偏殿进入内庭,在庭台楼,中穿折,不久到了一座
水阁中,踏过一道九曲朱栏石桥,进入水阁。
每一处角落,皆有全副戎装的甲士隐伏的水阁在一座宽
阔的活水大池中,四周花木扶疏,亭楼散处,这是早年的九龙
池,可是已没有往昔的气魄了。
水阁高有三层,六角玲珑,占地约亩余,玻璃瓦,高飞檐,
风铃叮当,内是雕龙画凤的大柱,外是白石楼花栏杆,雕花紫
铜长窗,金碧辉煌,美仑美奂。
六座阁门皆有劲装护卫把守,戒备森严。王爷早已得到
消息,叫青虹剑客与四名护卫在阁门相迎。
王爷换了一身鸦青金绣便袍,仍佩着长剑。今天他似乎
有点高兴,脸上阴鸷的神情减去不少。
逸云将青虚子交与谢韬,抢前长揖到地;他不是不知跪
拜的习惯。而是没有跪拜的习惯。礼毕朗声说:“草民华逸云,
依限如期投到。”说完再长揖。
王爷知道这位草野奇人的性情,不以为怪,向阁内举手
虚引说:“华壮士少礼,本蕃专诚等候多时,请进阁内一叙。”
说完举步入阁。
“草民遵命。”逸云在后跟入。
阁中摆设着琴棋书画,绣帷珠帘,显然这是王爷养心的
静室,书案上金鲵鼎焚着龙涎,异香满室。
近北一面,八招的高大金屏之下,摆着一座雕花檀香案,
案上无甚摆设,中间一张虎皮交椅,案旁是四座锦墩,向两侧
并列。
王爷在交椅上落座,含笑向左首锦墩举袖虚抬,说:“壮
士请坐。”
“草民不敢。”逸云躬身答。
“华壮士,本蕃易便服相见,意在彼此免受拘束。武林中
人天性豪爽,壮士不会令本蕃失望吧?”
逸云只好谢坐,侧身坐下了,青虹剑客与谢韬,则在王爷
左右分立。
逸云取下珠宝囊,搁在案上说:“昨夜冒犯王爷虎驾,草
民罪该万死;但为情势所迫,尚望王爷恕罪。草民昨夜走后,
听谢兄说曾来了两个夜行人,惊扰王爷虎驾,可否让草民察
看尸体?”
“可惜走了一个,那人竟能深人寝宫附近,大出本蕃意
外;如无壮士临行关照,他们可能成功了。带尸首!”王爷不
胜含怒地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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