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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霸海风云-第二部(22)上
发信站: 紫 丁 香 (Tue Jan 4 18:50:46 2000), 转信
霸海风云 作者:云中岳
第二部
二十二
逸云虽然没发现四周潜伏有人,但依常情而论,七星掌虽然
是黑道中一代之雄,功力虽高,比较之下仍相去甚远;云中鹤在
江湖固可称雄道霸,在无底潭畔却挨不起一掌。他两人如果联手
合攻,仍然不堪一击,竟胆敢约他叫阵,绝不会仅是他们两人,世
上没有甘心送死,睁着眼往虎口钻的傻瓜。
他正想动手,蓦地正南响起了鬼嚎般的厉笑,像是枭啼,也
像狼嗥。
“咯咯咯……”这笑声不陌生。
“喳喳喳……”这是另一人的厉笑,也不陌生。
“哈哈哈……”这笑声顺耳些,也依稀耳熟。
他心中一凛,今天落入重围陷井中了。他一生中,从未遇到
过这样突然向人暴袭,也未想到他会向人不意地袭击,但今天他
居然突下杀手了。
对方太多,全是了不起的魔头,必须抢先动手,杀一个是一
个。
笑声一起,他蓦地扭头向笑声发起处看去。
也就在转首的一刹那间,眼往南看,人却向七星掌云中鹤两
人闪电似急射。
两老凶魔正转首向南看,逸云已到了。
逸云的左面是七星掌,这家伙毕竟人老成精,见多识广,
眼角瞥见虚影一闪,便知大事不妙,来不及拔剑,大吼一声,
双掌急拍,连拍七掌之多,直透内腑隔纸熔金的七星掌力,狂
涛般向前急涌。
逸云存心搁下他,出双掌左右拂拨,将前六掌的凶猛劲
道,以至柔的力道一一带偏,免得对方借反震力后撤,最后一
掌向前急发,至刚至猛的风雷掌力骤发。南海门以风雷掌享
誉江湖,奔雷八掌所向无敌,龙吟尊者嫌它太过刚猛,另参悟
出寓刚于柔的梵音掌,成了风雷掌的克星,逸云却又嫌梵音
掌的啸声讨厌,掌一出便将人吓走,便另以自己参悟的乾罡
坤极真力,融入梵音掌之中,可以任意收发那令人心悸的梵
音,威力更大。
七星掌厉岳以柔劲发出专破内气功的七星掌力,逸云用
柔劲化去前六掌,最后一掌即用至刚至猛的风雷掌回敬,反
而以刚击柔,一举猛袭。
一声巨响,草飞尘扬,两条人影一前一后,冲后面两丈余
白杨林之中。
“啪叭……哗……卡嚓……”
一连串暴响,人撞在树上,发出了惊叫,也响起了树干折
断声,树枝倒下声,乱成一片。
逸云晃身飞退,屹立场中,手中伏鳌剑光华熠熠,玉面上
杀机未敛,俊目神光如电,凝视着纷纷射到的人影。厉岳的右
手,麻木得不像属于他自己的了。凶猛的反震力直冲内腑,气
血一窒,只感到胸腹空洞洞地,喉间一甜,眼前发黑,身躯被
凌空倒震,撞在一棵白杨树上;树倒了,他口中的鲜血也喷出
了。
一代枭雄功臻化境的七星掌厉岳,以掌成名也栽在掌
上,逸云已存心制他的死命,他怎吃得消?也幸而他在前六
掌上已知大事不妙,百忙中见机运功护住心脉,不然内腑定
被震毁。
人撞在树上,树倒了,他也倒在地下,虚弱地说:“这小狗
太……太可……可怕了!他不死,天下无人可挡。”
另一个飞退的人影是云中鹤,他站在右面,正好迎着逸
云的伏鳌剑,只惊得毛骨悚然。他的轻功超尘脱俗,既然挡不
住剑,送死划不来,想拔剑撤招又来不及,唯一的生路是退
走,不等剑到,他就在剑芒前两寸飞退,好险!剑气澈骨奇
寒,直透内腑。
他自鬼门关上冲出来了,如果逸云不全力对付七星掌,
他也逃不出剑下,准会成为鬼门关的新客。
他轻功到家,但由于逃得太急,也撞倒了一棵树,惊叫了
一声,只觉浑身仍然发冷,剑气似乎在胸前。
“天!这人快得如同电闪,可怕极了!”他心中暗叫,身
上冷汗直冒。
正南飞射而至的人影,成半弧形将逸云围在濒河一面。
喝!人真多。南荒七煞,落了单的左曲老,咬牙切齿的朗
月禅师,一头红毛的金毛吼,不多不少,十条好汉。
逸云心中暗凛,仍夷然无惧,心神一敛,六合归一,脸上
七情退去,换上了毫不带表情的神色。
“小畜生,听说你能飞,今天咱们要看你怎样飞去。”朗月
禅师大叫,摆了摆已断了一尺的小型禅杖。
“把太爷的珍宝还我,太爷不剥你的皮。”金毛吼叫。
“小辈:今天你死定了;判官已勾了你的名,枉死城的城
门已为你而开。”追生大煞冷冰冰地说。
逸云不理他们,向瘟蛊七煞说:“瘟蛊七煞,是你用毒放在
尸体上暗算我么?”
瘟蛊七煞避开他的目光,冷冷地说:“就算是吧!”
“你记得在冥神佳城的地窟中,你答应我的诺言么?”
“老夫记得。”
“你又使用我还给你的毒药了,是吧?”
“老夫只答应你不用以害人。”
“所以用来害我么?”
“你当然不在此例。”
“这个花子大哥的尸体,也不算么?”
瘟蛊七煞冷哼了一声,大声说:“老夫不是无信之人……”.
“事实上你已背信。”逸云大声打断他的话。
“那该死的家伙已经死了,老夫方撤上毒药的。”
“谁下的手?”
“你不必多问,反正不是老夫。”
朗月禅师哈哈一笑接口道:“哈哈!那是佛爷略施薄惩,
小意思。”
逸云扫了他一眼,仍毫无表情地说:“就算小意思吧!反
正万般罪恶你都敢承当。”
“那就是了,你用不着多废话。”
逸云徐徐举剑,一字一吐地说:“你们是一个个上呢?抑
或一拥而上?”
“反正你必须一死,多少已无关宏旨,是么?”金毛吼拂
着长刀,恶意尖刻地接口。
逸云脸上泛起一丝极为冷酷,令人心中发冷的微笑,低
沉而清晰地说:“求生乃是人之天性,我不责怪你们,因为以
一比一你们必死无疑……”
“住口!小畜生你临死还敢狂言。”朗月禅师恼羞地叫。
逸云没理他,继续往下说:“你们唯一的生路,就是一拥
而上。十二个人,哈哈!华某接下了。如果华某葬身此地,你
们至少也要留下一半人,信与不信,立可分晓。”
“咱们上!”金毛吼大叫,踏前两步。
逸云似若未见,仍向下说,语声突然提高:“上吧!看谁
是留下伴我走上黄泉路的一半中之一。”
连勉强站起的七星掌算上,十二个人全都心中暗凛,你
看我我看你,似乎在分辨谁是那一半。
“小畜生,临死你仍在唬人。”“哈哈,华某绝不唬人,你们
之中,任谁也接不下我神剑的一击,群殴并不一定可占便宜,
这地方宽着哩!”
“准备上!”朗月禅师叫。
七星掌也挣扎着撤剑加入。云中鹤迟疑片刻,最后一锉
钢牙,也撤下长剑。
十二个人徐徐举步,缓缓迫进。八把长的弧形刀,一支佛
手笔,两把剑,一根禅杖,向内举起。
逸云发起乾罡坤极真力护身,留意左曲老的飞电钻,屹
立如岳峙渊亨,伏鳌剑斜指,左手剑诀向吃血六煞一指,仍在
废话:“你,我曾说过,我不该救你。”
吃血六煞低下了头,没做声他又向追生大煞一指说:“在
思乡荒城,我认为你是个不失道义的凶魔,不失英雄本色,想
不到我仍然走了眼。”
大煞怪眼一翻,似要发话,但一触逸云的目光,话又滚回
了腹中。
逸云又向朗月一指,语声转厉:“朗月,你要后悔还来得
及。”
朗月狂笑一声,狠恶地说:“小畜生,你即使跪着叩头,我
也不会饶你,你死定了。”
逸云哈哈一笑,说:“你要不死,后患无穷。”接着一声震
天长啸,向左闪电似射出,光华一闪,攻向朗月。
朗月一惊,身形左闪,挫腰向侧掠出。一杖急扫逸云右
侧,急似惊雷。
南荒七煞同声怒啸,飞扑而上。
逸云先抢朗月,本无意于他,在刹那间向左再飘,狂野地
攻向最左的左曲老鬼。
这突然的转折,不但朗月一杖落空,反而阻住了南荒七
煞。
最右的金毛吼从空隙里抢到,一刀急截逸云后腰。
左曲老一声大吼,向右急闪,避开了正面,佛手笔攻出一
招“花中吐蕊。”
逸云身形突升,半空中大转身,向北急飘,伏鳌剑脱手飞
射,划起一道光弧。
“哎……哟……”金毛吼首当其冲,临危救命,向左急倒,
手拼命向光华拍去。光华穿掌而人,直透臂骨,从左肩滑
出,整条手臂分成两片。金毛吼狂叫着倒下了。
光华再向后飞,射向追生大煞。
南荒七煞同声巨吼,七把黑色长刀同向光华迎出。
光华连发龙吟,合七人之力,将伏鳌剑阻住了,无传的潜
劲发出,双方似乎势均力敌。
逸云无法收剑,正向下飘落,足一沾地,闪电似前扑。
飞电钻一闪即至,两枚落空,一杖擦过逸云背脊,划了一
道三分深的血槽。
逸云只觉真气浮动,血液翻腾,伏鳌剑力道突失,“铮”一
声龙吟,被七煞的无穷内力震得回头飞射。
逸云受伤,但还能支持,去势仍疾,恰好接住反震而回的
伏鳌剑,一声怒啸,人向后急退,这些变故乃是刹那间的事。
“糟……哎……”扑上的七星掌身手不灵,被一枚飞电钻
擦过左外肩,鲜血一涌,人向前扑倒。
朗月禅师向逸云的背影,倾全力拍出一记风雷掌。
左曲老扔出飞电钻,人向前冲,恰好与逸云劈面相撞,逸
云来势太快,急逾电闪,谁也来不及闪让,除了拼死自保,别
无他途。
“砰”一声巨响,两人撞个正着。
左曲老的佛手笔,由于已用了毕生所聚的全部精力,逸
云的伽蓝禅功将大部份劲道震散,扔被贯入左胁寸余,百炼
精钢的佛手笔,也折成三段。
两人相接,左曲老的身躯向后急飞,他的胸腔,被伏鳌剑
划开,肝肠外流,八方洒溅
朗月的那一掌,如山力道将逸云击飞,只觉眼前发黑,鲜
血狂喷,身躯接断一株白杨,向洛河下飞坠,
朗月是他的师叔,自然知道他练有深纯的伽蓝禅功,这
一掌想得到够狠,如同万斤巨锤飞撞,竟把逸云击飞,加上逸
云本用全力撞碰左曲老,冲势极猛,两种力道相扶,逸云竟飞
出五六丈外。
朗月这一掌,间接地救了逸云,不然在他昏沉重伤之下,
定然被南荒七煞分尸而死。
他人一落水,突然神智一清,“蓬”一声水花四溅,他向下
一沉,人即清醒。
他将剑归鞘,倾全力手脚一拔,浮上了水面,向岸上的一
群人厉叫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行再相见。愿老天爷
保佑你们别落单,免得横死。华太爷日后见一个杀一个,你们
记住这句话。”
说完,人向下一沉,水纹一动,不见了。
南荒七煞面面相视,做声不得。
云中鹤够朋友,他找到左曲老尸体上的解药囊,抢救七
星掌的性命。
金毛吼咬牙运刀,将一条废左臂卸掉了,由朗月禅师替
他上药包扎;因流血过多,他的脸成了铁灰色。
“这小狗可怕,日后咱们如果碰上了,后果堪虑。”追生大
煞变色地说。
云中鹤倒抽一口凉气,也说:“咱们只有两条路可走。”
“哪两条路?”追生大煞追问。
“一是今后隐姓埋名,不再在江湖行走。”
“办不到,第二条呢?”
“咱们不可分开,全力搜寻他的下落,一举毙了他,一劳
永逸,永除后患。”
“他孤家寡人,行踪飘忽,到哪儿去找?”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做声。
朗月包扎妥当,突然接口道:“武林三杰与龙吟……三个
老匹夫已被困武当,小狗会赶去的,咱们沿途戮杀,但要看时
候,明暗中下手,全力以赴对付他该无困难。”
“谁知道他走哪一条路?”追生大煞摇头说。
“这儿只有汝州一条南下官道,绝不会走失。而且……”
“而且什么?大师不必吞吞吐吐。”七星掌虚弱地插口。
“据说,武当已和祁连一派以及喇嘛番僧取得谅解,要在
这条官道中收拾这小畜生,有咱们加入,小畜生想活命难比
登天。”
“好,咱们算一份。”追生大煞说,突又叫:“糟!”
蓦地,五条人影从南面如飞而来,相距二五十丈,人在林
梢飞掠,老远便已可看清人的相貌。
“南蛮子,算什么份?”最先那人影高叫。
众人举目看去,大吃一惊。
来人是天毒蓦神,和他的四名壮年大汉,他穿着一件豹
皮背心,豹皮长裤,背上那金光闪闪,重百余斤的降魔杆,令
人一看心中发毛,他那雄壮结实高大的身材,那有常人大腿
一般粗的两条胳膊,着实教人吃惊。
追生大煞吃过苦头,自然认得,所以惊叫出声。
其余的人没见过这位老年大块头,不知厉害。朗月禅师
幌身截出,大吼道:“老家伙,站住!什么人?通名。”
五条身影直迫近至丈内,突然止步,纹风不动。
“和尚小子,你在问我老人家?”天毒冥神反问。
“呸!不问你难道问我自己不成?”
“你这和尚口气太无礼,我老人家要教训你。我,天毒冥
神马骏。一甲子以前的武林人物,该不会忘记老夫,与我这一
条无敌降魔杵。”
朗月禅师只感到脑中轰然一声沉响,惊得倒退两三步。
谁不知一甲子以前宇内第一凶魔天毒冥神?别说他的降魔
杵无人能敌,他身上的歹毒玩意谁沾上一丝儿,这一辈子便
算是完了,他能不怕?
他骇然变色,合十行礼道:“不知者不罪,前辈请恕,适时
多有冒犯,小僧赔礼。”
“走开!算你幸运;要是早些天,你难逃一死。”天毒冥神
冷叱,大踏步走到花子尸骸旁,略一审视,向南荒七煞问;“南
蛮子,是你们所为?”
追生大煞心中一动,指着远处左曲老的尸体说::是那个
老残废。”
天毒冥神走近左曲老尸体旁,咦了一声说:“咦!是这个
匹夫。你们杀了他?”
“正是。”
“老夫要亲自杀他,你不是不知道,为何抢先动手?”
“他要行凶,咱们怎能束手受辱?拼斗之下自然有幸与
不幸,怎能怪我?”
“算你有道理,可惜我没有机会报一钻之仇。”他在豹皮
囊中掏出一把飞电钻,脱手扔入河中,又说:“埋了他们。日后
你们如果为非作歹,休让我按上。”
说完,带着手下走了。
众人抹掉额上冷汗。金毛吼突然惋惜地说:“可惜!咱们
该将罪名转嫁在华小狗头上。”
追生大煞冷哼上一声说:“咱们要说出华逸云,准是一场
飞灾。”
“为什么?”朗月急问。
“这老毒鬼是华小狗新交的朋友,想想看啦!后果如
何?他必定寻根究底,谁能挡他?”
金毛吼突然接口道:“前些日子,苍龙二老派人上阴山,要
激阴山双魔下山,全力对付华小狗……”说完,他去左曲老尸
身上乱摸。
朗月打断他的话,说:“没有用,阳山双魔也不是小畜生的
对手,在太白山庄已经较量过了,来了等于没来。”
“阴山双魔固派不上用场,但他们的师弟独角山魈李允
炎,却是功臻化境,宇内数一数二的高手。”金毛吼站起答。
“哼!那家伙谁也请他不动。”
“不错,谁也请不动,但却不能禁止他自己下山。”
“他下山了?”
“昨天我在城东曾亲眼看见他们,还与阴山双魔打过招
呼。”
朗月一顿禅杖,喜悦地叫:“咱们走,找他们去。有他们三
人,华小狗与天毒冥神又有何惧哉?咱们借重三魔,也好出
口恶气。”
金毛吼一面走一面说:“在下不能入城,大师可自往找他
们计较。”
“你为何不能人城?”
“花子帮与城中的小混混们,正在找我。”
一行人向东沿河岸而下,渐渐去远。
在逸云率五十铁骑出城不久,上谷老店来了一位不速之
客。
谷东主心悬逸云安危,在店门口焦急地往来踱步。这几
天,店门已经关了,不再接待客人,店面也小,平时客人本就
不多,这时更空阒无人,只有闲极无聊的几个店伙,在店内聊
天。
一个用青帕包头,穿同色团衫大裤管的老女人,正巍颤
颤地点着一根老竹杖,慢慢走近了店门。
谷东主没有留意老妇人,背着手在阶上往返走动,突见
老妇人踏上了台阶,不由一怔。
“老婆婆,有事么?”他惑然轻问。
老婆婆眼皮向上一翻,现出一双黑白分明,如午夜朗星
的眸子,与她的所岁大不相衬。
谷东主吃了一惊,火速后退,双掌护住身前,运功戒备,
脸色一沉,低喝道:“你经过化装易容,尊驾是谁?”
老太婆淡淡一笑,眼皮重向下搭,掩住了大个半眸子,用
极轻而清脆的嗓音问:“大驾可是谷东主?”
“小可正是,有何……”
“百花谷方夫人手下,妾姓高,四小姐葛如霜的侍女,有
事请东主引见华公子。”
谷东主大喜,看四下无人,低声急说:“高姑娘,请进,里面
说话。”
老太婆跨进店门,一面问:“请问东主,华公子在么?”
“华兄弟已领人追贼去了,华夫人却在。”
老太婆一惊,停住脚步急问:“怎么?谁是华夫人?”
“九天玉凤周姑娘。”
“天,她不是已被武当擒去了么?”
“华兄弟救了她,今未复原。请问高姑娘,怎知华兄弟落
在小店中?”
“昨日方接到信息,人言凿凿,妾未敢置信,故来探问。”
“高姑娘可知华夫人之事么?”
谷东主近而沉声问,他的右手随时准备先发制人。高姑
娘淡淡一笑;丝毫不在意地说:“夫人已随龙吟尊者老菩萨,与
武林三杰三老爷子,以及桃花仙子符夫人下山援手。”
“尹老哥已在找你们,可曾看到他么?”
“尹前辈大概是到南阳府找寻,在洛阳的暗桩,谁也不会
发现,我们易于隐伏。”
“符老前辈的讯息传到了么?”
谷东主说着退后两步,陪笑道:“高姑娘休怪在下无
礼……”
“尹老前辈应该。请带妾身前往见华夫人。”
谁知道谷东主移动壁灯座,密室便悄悄移开,出来了黛
姑娘。
假扮老妇的高姑娘一见大喜,弃杖趋前跪下说:“华夫人,
可记得小婢月蓉么?”
如黛一把挽起她,打量片刻,喜叫道:“啊,你是四姐的月
蓉,咦!你扮得真象。”
月蓉笑嘻嘻地说:“夫人,华公子复活,真有其事?”
如黛按她在凳上坐了,再请谷东主就座,说:“千真万确,
不久你可以看他了。”
“夫人,你可知令祖三位老爷子与龙吟尊者老菩萨……”
谷东主赶忙插口道:“高姑娘,此事请缓议……”
如黛一怔,神色一变,说:“谷大哥,你有事瞒着我哩!”谷
东主苦笑道:“是的,不管事情如何,总之,华老弟目前不能离
开。”
“为什么?”
“老菩萨与令祖目下无妨,武当一时不敢对老人家不利。
华老弟已答允王爷在津阳破案,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怎能
离开?”
如黛一头雾水,急道:“到底为了何事?月蓉姐,你说,不
必隐瞒。”
月蓉幽幽一叹,往下说:“上月梢,长安姐妹传来夫人被掳
的消息,飞鸽传至云南,老菩萨一怒之下,与三位老爷子及百
花谷一行人赴武当找玄同要人,岂知玄同老妖道一口否认,
将一行人请上武当山,诱入三天门峡,被困峡中。”
“哎呀!目下怎样了?”
“妖道们守住两端峡口,绝壁上布有石雷火筒,无法冲
出,妖道们也不敢下峡谷送死。据神蝠传出的讯息说,目下尚
能支持十日八日,只是敝谷的姊妹在突围时受伤甚重,药物
缺乏,情形堪虑。在汉江北岸接应的姐妹,已传信怀玉山叩请
符老前辈下山援手。”
“天哪!我得走,等云哥回来,立时启程。”如黛蹬脚叫。
“王府的事……”谷东主搓手说。
“管他王府的鬼事!月蓉姐,我们等会儿一起走。”
“救兵如救火,小婢不及追随,夫人可和公子爷急赶一
程,不可迟延。”
谷东主知道不可阻留,接口道:“还有一事,我只好说出。
就是尹老哥已经南下找寻百花谷的暗桩,邝帮主已前往崤山
请天毒冥神马老前辈。再就是另一件不好的消息。据金陵传
来的消息说,金陵太陕一家子,为了叶公子曾经出手援救过
夫人,被武当出动百余门人,胁迫就范已解送武当山。”
“武当的妖道太过份了,这次我们得捣了他们的山门。”
如黛恨恨地说。
人暮时分,逸云浑身水湿狼狈归来,胁背的创口虽不太
沉重,但内腑受伤不轻,内腑本来刚痊愈不久,再挨了朗月禅
师一记重击,内腑震动受伤,几乎不可收拾,如换了旁人,一
百条命也完了。
见到人,所有的人全惊得呆了,抢着把他扶入密室。如黛
心如刀割,含着一泡眼泪替他更衣并准备参汤。
归元散他已服过,这种奇药对去毒有奇效;归元散的功
效倒在其次,雪参寒魄回生丹已经用完了,再无奇药可用了。
逸云在潜入水中时,已无法用劲了,闭住气随水飘流,在
天津桥下登岸,浑身力道全失,他感到无比的软弱,他吞下一,
包归元散,跌跌撞撞走回上谷老店,幸而没与先一步进城的
南荒七煞朗月等一群人相遇。
往床上一躺,他似乎已以昏厥不省人事,耳边只听如黛
的饮泣声,也感到滚热的泪滴在颊旁。
密室中,哀伤的气氛十分凝重,一灯如豆,只有如黛的饮
泣声令人心往下沉。
一碗参汤下肚,逸云的知觉慢慢恢复了。
谷东主看了伤势,只觉心往下沉,沉重地说:“华夫人,我
去找中州三义,也许能找到一颗少林至宝八宝紫金夺命丹。,
“谷大哥,谢谢你。”如黛哀伤的地答。
谷东主临行,压低声音说:“老菩萨身陷武当山的事,千万
不可透露口风,免得华公子闻讯焦急,伤势恶化。”他的语声
虽低但逸云却听得字字入耳,突然叫道:“谷兄,慢走。”
如黛月蓉大惊。谷东主心往下沉,硬着头皮说:“老弟,你
需要静养……”
逸云挣起上身,如黛无法将他按住,只好挽抱住他。
“谷兄,不必瞒我,说吧:”逸云寒着脸说。
“没……没什么,老弟,你安心静养。”
“谷兄,你不把兄弟当朋友?”
“老弟别多心,我……”
“说吧!武当山把老菩萨怎样了?”
谷东主用目光向如黛求援,不敢回答。
逸云面向如黛,神情肃穆地说:“黛,别瞒我,不管是吉是
凶,我承担得起,假使你瞒了我,日后……”
“月蓉姐,你说吧,”如黛痛苦地说。
月蓉便硬着头皮,将所知的消息都说了,也将谷东主探
得的消息一一说出。
逸云一面听,浑身在抖动,一面闭目沉思,呼吸愈深愈急
迫。
室中寂静如死,气氛沉重。
“黛,让我躺下静一静。”
如黛将他放下,替他理好枕衾。谷东主长吁一口气,踱到
床边说:“老弟,我往中州三义府上一走,你好好静养,不须操
之过急。”
“谷兄千万别透露兄弟受伤的消息,目下洛阳群魔云集,
还是小心为上。”
“有什么人到了。”
“南荒七煞,朗月掸师,七星掌厉岳等。请转告中州三义,
金毛吼被我毁了左手,可能随南荒七煞入城,也可能在郊区
埋伏,速派人捕之归案;但须注意,千万不可胡乱动手。以免
枉送性命。”
“老弟,你是和他们激斗么?”
“是的,左曲老被我宰了,他也击中我一枚飞电钻,刺了
我一记佛手笔,最后被朗月击落洛河,可见他们功力不等闲,
千万不可妄动。”
“兄弟定将所嘱转达。”
“还有,负责津阳坊探的弟兄,已被他们处死。这儿邻接
津阳坊,千万小心门户。”
“兄弟立即准备,老弟珍重。”
谷东主一走,逸云挣扎着说:“黛,扶我起来。”
“哥,你要好好休息。”如黛颤声道。
“不,事已急,我要冒险。”
“哥,你说要冒险?”她惊得血液似乎要凝结了。
“是的,取我的革囊来。”
一旁的月蓉赶忙将革囊取来。如黛也不得不将他扶起,
将一档棉被替他垫住后腰。
他接过革囊,取出金蟾内丹,说:“金蟾内丹可辟奇毒,乃
是金蟾千年所聚的元精,定然有大用。对人体的精气神力可
能大有稗益。可虑的是内丹本身乃是至毒之物,所以能辟毒,
自然是以毒攻毒之效。我要服下内丹,冒一次必要的险。”
“你可以静养调理,谷大哥已找中州三义,讨取少林至宝
八宝紫金夺命丹,你不能……”
她伸手去抢,尖声大叫。
他将内丹藏过,正色坚决地说:“黛,听我说。等他们找来
之后,不但你我全得死,你知道要连累多少无辜?武当山失
陷之人后果如何:又能等多少时候?我必须一试,反正我体
内有天然抗毒之能,至少毒我不死。黛,冷静些,请取我的伏
鳌剑来。”如黛哀哀而泣,抱住他不肯离开,浑身颤抖,泣不成
声,她动不了啦!
他只好向月蓉叫:“月蓉姐,请替我取剑,并将桌儿搬
来。”
月蓉脚步迟疑,久久不能移动。
如黛突然记起昔年的往事,她曾经带芸姐姐赴童子拜三
老山找九幽异人,巧遇龙貅丹黄,后来找到了九幽异人,指导
他服下了龙貅丹黄,终于能将内功练至化境,在死寂河旁参
悟奇功,获致大成。
她知道事已急,而且他决定的事,她是无法阻止他的,突
然凛然站起,亲自取来伏鳌剑,神色凛然道:“哥,不管如何,
你存我存,你死我不活,我依你。”
他看她神情唬人,便强作笑容,冲淡紧张的气氛,笑
说:“黛,为什么你看得这般严重?金蟾内丹不会坏事的。”
“从前,你曾经吃了龙貅丹黄,这次再吃金蟾内丹,但愿
吉人天相。”
“哦!我曾吃了龙貅丹黄?”
“是的,不是你体内有先天辟毒之功;而是龙貅丹黄之
刀。祛毒归元散,就是龙貅肠配以奇药而制成的。”
“那敢情好,你可以放心了。”
月蓉已将木桌搬到床边,他拔出伏鳌剑将金蟾内丹执在
手上,摇头惋惜地说:“这内丹如用来做兵刃,可碎金钢,任何
内家护体神功,皆挡不住全力一击,太坚硬了,毁了它真可
借,不知伏鳌剑能否削得动哩!”
他用剑在手上刮削,发出了刺耳的磨擦声,每一次能刮
半分深的粉末,十分吃力;无坚不摧的伏鳌剑,第一次碰上
难以对付之物。
如黛赶忙接过,细心地将金蟾内丹徐徐刮完,足足费了
半个时辰,方大功告成。
逸云等不及,在桌上将丹末吸入腹中。如黛送上参汤,她
浑身似乎僵硬了,心已提至口腔。
逸云却不在乎,他喝完汤笑道:“生死付之天命,不必太
过担……哎……”
话未完,突觉腹中一阵剧痛,气血一阵翻腾,痛得额下冒
汗,失声大叫。
“噗”一声,碗跌在床上向下滚,“啪”一声跌碎在地。
“哥!你……”如黛尖叫一声,跌跪在床边。
“华公子,你……”月蓉也尖叫着扑近。
逸云五脏翻腾,浑身在扭动、抽搐、痉挛、翻滚,牙齿锉得
格支地响,大汗将衣衾全湿透了,玉面上的肌肉急剧地
颤抖,一双虎臂的肌肉,绷得死紧。
“哎……”他大叫,双手乱舞。
“砰”一声响,木桌撞碎了。“砰彭”两声,床也垮了。
人滚倒在地,把如黛直撞出丈外。一阵子翻腾叫号,倒像
一头濒死的受伤疯虎。
两个女人知道他内腑受伤甚重,怎能任由他翻滚?狂哭
狂叫要将他抱住,可是逸云神力惊人,体内金赡内丹发挥毒
性,与早年潜藏在体内的异物起了冲突,融合他的功能,他却
遭了殃,两个女人抱得住他?不到片刻,两个女人发乱钗横,
衣裂裙破,精疲力尽倒在一旁,只有声嘶力竭叫号的份儿。
灯是挂在墙上的壁灯,幸而末被弄垮墙壁,室中仍藉灯
光看清一切,除了墙壁以外,所有的家俱都是支离破碎,成
了劫后的废墟。
许久,他终于静止下来了;刚滚到壁角里,“砰”一声暴
响,墙为之发出撼动,墙上的壁灯火焰一跳,光影摇摇,“呼”
一声,他呼出一口长气,似若牛喘,头向下一搭,在壁角里寂
然不动。
如黛倒在另一面壁角里,正心胆俱裂地往他身边爬来。
当她的手一触到他的肌肤时,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似
要脱眶而出,脸上的每个细胞似乎已冻结了,身上每一根神
经都似乎僵死了。
月蓉大吃一惊,急急抢近,在她背心拍了一掌,尖叫
道:“夫人!醒醒。夫人!夫人”
如黛“哇”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与浓痰,用手捧起他的脸,
向月蓉惨然地说:“月容姐,请你出室房中歇会儿,这儿有我
照料。”语毕,泪下数行。
她身躯不再发抖,似乎平静下来了。人到了一无所有,心
已成灰之时,反而出奇的平静,已成了麻木的人,哭不出来
了。
月蓉心中一凉,上前伸手一按逸云的肩头,倒抽了一口
凉气,只觉一阵心酸,泪下如雨。
逸云浑身如寒冰,像具冬天里的石像,她抓住腕脉,派息
已无,再一按心房,心跳已止,毫无疑问,他已死去多时,完
啦!
月蓉狂叫一声,回头爬起便跑,“哗啦”一声,被地下的碎
桌绊倒,“砰”一声倒地昏厥。
如黛俯下身躯,平静地亲吻他冰冷的嘴唇,喃喃地
说:“哥,侵走啊:我就来追随你了,你永不会感到孤单,我也
不会感到无依。”
她脸上泛起了微笑,但晶莹的泪珠却充盈在眼眶内,费
力地把他抱起,紧紧地抱在怀中,缓缓地站起,在室中缓慢地
走来走去。
她不知已经走了多少路,似乎有点乏了,突觉脚下踢到
一件小物体,起初她没留意,折回来时,眼中突被光芒所吸
引,便定睛看去。
那是伏鳌剑,被她踢了一脚,外罩脱开,晶亮的剑靶出
现,映着灯光华彩四射。
她脸现喜色,将逸云放在地,替他理好衫,再拾起伏鳌
剑,一声龙吟,光华四射,三尺晶芒闪缩,伏鳌剑出鞘,冷电四
射,室中更冷了。
她的手虽未按在他的心房上,但紧伏在他身上的娇躯,
仍可隐隐地感到他的心在轻弱地跳动,每一次微弱的跳动,
相隔的时间十分漫长,令人难觉。但她是感觉到的,这是她未
能立即自绝,追随他于地下的原因。
心跳愈来愈弱,相隔的时间也愈来愈长。
终于,她等不及了,在一次极弱的跳动后,她徐徐将剑移
向咽喉,微笑道:“哥!还是我先走一步吧:你会找到我的,
你是我的夫君,比我强壮,会找到我,阴间那些恶鬼阻你不住
的。”
她再次吻他,投下一串最后的吻,微仰粉颈,徐徐将剑递
向咽喉。
在这生死须臾之际,“砰”一声巨震,秘室门突然倒下了,
接着秘道轰隆隆一阵暴响,木石砖瓦齐向下滚;将木门堆压
住了。
火光突明,从上面秘道射人室中,有履声急急而降,冲下
密室,人随火至,凌乱的室门出现了人影。
火光乍现,破室门出现了一个相貌凶猛阴森的红衣老
道。头戴九梁冠,火红色的道袍,领插拂尘,腰系长剑,脸红如
火,三角脸,吊客眉雪白、胡狼寒芒四射,塌鼻梁尖端如球,尖
嘴缩腮,三绺银须疏落,五短身材,腹大如鼓。
他左手举着一支尺长铜管,喷出橘红色的火焰。右手抓
着一名店伙的腰带,向前推着走。
老道一见伏鳖剑的光芒,似乎猛然一震,“卡”一声火焰
突熄,“噗”一声将店伙推倒在壁角里;
如黛心中一凛,抬起了上身,月蓉也缓缓苏醒,正在挣扎
着爬起。
老道走到室中,用老公鸭似的嗓音叫:“谁是华逸云?”
如黛人本聪明,已瞧料了九分九,对头来了,侵入密室
啦!她缓缓站起,举起伏鳌剑。
她不能在这时自尽,免老道损毁逸云的尸体,她要将老
道毙死了,方能从容自绝追随逸云。
“老道,你是谁?找逸云有何贵干?”
“贫道九华赤霞子,找他剥皮抽筋。”
“你没有机会了,老道。”
赤霞子的目光,落在地下逸云的身躯上,大踏步欺近,一
面说:“他死了么?死也不成。”
如黛一剑斜挥,娇吼道:“站住!纳命!”
冷气侵骨,光华如电,老道吃了一惊,火速后撤。“铮”一
声龙吟,撤下了一把寒芒四射的宝剑,怒叫道:“泼贱货,你该
死,等会儿剥了这小狗,道爷再消遣你,教你快活。”
喝声中,人向前扑,飞起百十道电芒,攻向如黛胸腹。
如黛这些天功力已复,只是身子有点虚弱而已,伏鳌剑在
手,她勇气百倍,为了逸云,她必须拼命。
一声叱喝,她攻出一招“大地盘龙”,这是飞龙剑中的杀
着,身形下挫,光华飞起一道道光环,向前伸张,卷向攻来的
重重剑影。
“铮铮”两声,老道向后飞退,三尺长剑断了五寸剑尖,差
点挨了一剑。
他大吼一声,再次前冲,向左一闪,剑亦递出。
如黛一招得手,心中大定,室中地方小,老道如不将她击
倒,不可能冲过伏鳌剑布成的剑幕。
她舞剑急封,光华涌出重重彩幕,交织成金汤池,不许对
方超越雷池半步。
老道虽有盖世奇功,但室仅有丈余,对方的剑芒已经全
部封住左右的空间,发出的剑气,一遇光华使消失淤无形,劲
道全被震散,又不敢用剑硬拼,想得到够吃力,只激得几乎气
炸了肺。
他不但无法进迫,反而退了三步,厉叫道:“贱人,休怪道
爷不知怜香惜玉。着!”
喝声中,人从右侧贴壁迫上,长剑急取如黛的上盘,等对
方光华迎到,突然撤剑左闪。
“嗤!”一声厉啸,他左手的铜管向右一递,斗大的火团喷
出向如黛扑面罩去。
如黛大吃一惊,纤足一点,向后飞退。
怪!火随后追到,一近伏鳌剑的光华,来势一缓,而且逐
渐消失。
如黛知道自己退得快,喷来的火焰自会熄灭,无暇想到
其他,也无法去想。
她一退,身后的逸云便落在赤霞子的手下了。如果不是
老道想剥整个人皮,只消剑向下一垂,后果不问可知。
他无暇去看如黛的死活,飞快地收了铜管,伸手去抓逸
云的肩膀,快如电闪,手到擒来。
远处角落的月蓉,她插不上手,抓起一条床脚,劈面扔
出,居然劲风虎虎。
如黛身形一止,已看到逸云已被老道抓住了,她一声尖
叫,身剑合一拼命扑来。
老道就怕伏鳌剑,死尸不重要,性命要紧,手向后一带,
飞起一腿,将逸云直踢出密室门,“砰”一声撞在向下的石级
走道上。
他再伸手去抓铜管,人同时后撤,身形下挫,剑攻向如黛
下盘。
火焰再现,如黛不得不退,又退出丈外。
这一次,老道已看出古怪。他的赤霞毒火,可以喷射三丈
外,人畜一沾,必将皮焦肉裂,难逃一死。可是,怎么不灵光
了?火焰的去势奇缓,像在顺风飘浮,而且逐渐消失,岂不可
怪?
他还认为也许铜管失效了,压力不够啦!但仍能喷出一
丈,尚可用,便一手仗剑,一手挺简,厉声道:“贱人,丢剑!不
然道爷擒住你,将饱受折磨,死活皆难。贫道一生好色如命,
你正合道爷胃口……”
话未完,他看清了如熏脸上奇异的神色,她那古怪的眼
神,凝注着他的身后。
他心生警兆,住口迟到壁旁,侧首向后面看去,心中一十
栗,也怒火上冲。
密室门口,站着刚被他踢出的高大人影敞着胸膛,碎裂
的衣衫现出浑身小山丘一般的肌肉,正双手叉腰,用神光电
射的眼睛注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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