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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ife (water), 信区: Emprise
标 题: 草泽潜龙10
发信站: 紫 丁 香 (Sun Apr 9 03:57:58 2000), 转信
草泽潜龙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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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因为你要光明正大地做人,所以你非来不可,这就成了你最大弱点。其次是你认
为你抱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信念,卸末料到本谷到底有些什历俱有奇技异能的人才,凭
勇气与信心并不能保证成功,须知别人也会有同样的勇气和信心。耍不信你可以试试,
你就很难通过这一关。”柏谷主说完,举手一挥。
右面的树林中,践出一位年约花甲的人,身材修长,像貌清瘦,穿一垄已泛灰的旧
青袍,外表看不出任何惊人的气概,也不像具有奇技异能的武林高手。
“年轻人。”花甲老人乎静的语音相当托大:“老朽姓施,领教你这位武林后起之
秀几招绝学,兵刃暗器你可以任意施展,老朽以一双肉掌陪你玩玩。”
高水毅深深吸入一口长气,丢掉准备用来对付猛兽的竹棒,挹拳施礼道:“恭敬不
如从命,放肆了。”
施老人领首回礼,拉开马步双掌上提。
高水毅小心翼翼地立下门户,左孚右拳徐徐移位逼进。他脸上的肌肉似乎已经冻结
了,呼吸也像是停止了,但浑身的肌肉是完全放松的,握拳的右手也看不出用劲的征候,
挪动的步法却是小心翼翼探进的。似乎,他整个人正在松垮垮地收缩、凝聚。当收缩至
极限,凝聚到临界点时。爆发的威力将是石破天惊,无可抗拒的。
退出三丈外的柏谷主一怔,神色变得凝重肃穆。
施老人也唤出了危机,神色不再悠闲了,老眼中冷电乍现,袍袂袖口无鼠自摇。
一声沉叱,高水毅无畏地抢攻,探步欺上左掌乍吐,右拳后发势似奔雷。
“蓬拍拍……”四只手快速绝伦地接触,在刹那间各发数招变幻万千,你绞我缠此
扣彼拨,快逾电尖石火。最后一次接触,两人各飘出八尺外,脸色一变。
“好强劲快捷的卧虎藏龙十二散手。”旁观的柏谷主讶然轻呼:“你是尤有虚明之
天,委羽炼气士的门人。施兄。小心他的虚明神罡。”
施老人已含怒扑到,一掌抽出遥攻。
高水毅也同时出手,双掌一聚一分。先前双方用手攻拆,他已发现施老人内力极为
浑雄深沉,虽则量表面小巧的攻拆,但双方的奇异内劲神功,已作了极凶狠极猛烈的缠
闹,如果换一方是普通的练气高手,必定双手全毁骨碎肉散,每一次小巧的接触,其实
都是可沛的杀着。因此,他必须掏出真才实学来接招反击。
“蓬!”双方神奇的内劲,在掌前两尺凶猛地接触。
高水毅的身形似乎突然在出招时暴长,右脚一软,下挫剧沉,终于膝盖着地。
尘埃被爆发的罡风激起,震散成滚滚尘埃。
施老人倒飞丈外。着地再急退四步,方稳下身躯,赤褐色的脸膛突然变得苍白失血。
高永毅一声暴叱,右手拔起右靴统内的一把竹刀,随吃声破空而飞,射向身形刚稳
住的施老人,同时挺身站起,左掌作势吐出,掌心有另一把竹刀。他被激怒了,野性即
将爆发。
施老人那一词劈空掌。足以遥碎丈外的石碑。如果他不是身怀绝学,施老人这一掌
足以将他的肌骨震碎,内俯成泥。
柏谷主一闪却至,及时一掌疾挥,拍一声将光临施老人胸口的竹刀拍得向下沉落,
竹刀居然不曾碎裂。
“住手丁!”柏谷主变色沉喝:“本谷主估错你,你是本谷百余年来,所见到的唯
一劲敌。”
“在下过了这一关?”他沉静地问。
“好,但你必须闯幽冥路。”柏谷主沉声说。
“柏谷主,入谷的途径多得很。”他冷笑:“放一把野火,就足以让贵地化为乌有。
在下何必冒险闯你的幽冥路,”
“你会闯的,而且非闯不可。”
“哼”
“不要哼,你如果不闯,妙剑周玉峰三个人死定了,你要办的事成功无望。年青人。
本谷的人一比一,的确没有人能对付得了你,多两个结果如何,你那散布地理图的威胁,
其实没有多少作用。来百十个武林一等一的高手名宿,也只是白送死有来无去。你给我
三天期限,我给你两天。后果届时自知。”柏谷主说完,举手一挥,众人开始退走。
高水毅不敢冒险阻拦,柏谷主那些话的确令他心中大感不安。四个人出来办事,迄
今毫无头绪。
剩下他一个人,赎金只剩下四分之一,他还有什么指望?
柏谷主一掌拍落他的竹刀,也令他大感震撼。他发刀距离与柏谷主扑上的距离,相
差不远,按理竹刀必定比人快,五寸的小竹刀想拍落不是易事,按理只有万分之一的机
会,而柏谷主就赢了这万万分之一。
柏谷才说得不错,一比一,他有必胜的信心,但如果施老人再加上柏谷主,或者再
多几个,后果将极为严重,却便能拚个同归于尽,对他也毫无好处。
看来,他是输走了,非硬闯幽冥路不可啦!
空山寂寂,只有他一个人,想找一个人商量也是奢望,一切得靠他自己了,失败的
感觉涌上心头,信心和意志开始动摇。
他木立长久,仰望苍芎思路纷纭。
南柯一梦真相大白两年前,量天一尺带了四名公人,进了他家的大门,首先便问他
这几天到何处去了。
他是驾看自己的小舟,从都阳湖的莲荷山访友回来的,前天才到家。那论是一艘可
以一人驾驶的单桅小轻舟,舟上并没有其他的同伴,没有人能证明他的正确行踪。这是
说,他半月来的行踪交代不清。就这样,他毫无准备地被量天一尺龙捕头,带上了县衙
的大堂(府城外属邻阳县管辖,东湖在东门外。)县衙的正堂上,正在举行公开大审。
原告是五湖船行的伙计,被告是五名都阳水贼,被船伙计擒住的心水匪首,一口咬定他
是贼伙之一。其他四名水贼不敢肯定他是不是同伙,因为水贼们流动性很大,大都是临
时纠合的乌合之众,同伴到底是些甚历来路,谁也懒得过问。
可是,匪首却咬定他是贼伙。
江西全境都在闹匪,官府对落网的匪徒从不宽容。就这样,他被判处死刑。详文到
府,囚犯送入府衙覆审,他的辩词无法令官府采信,有理说不清。
案件呈交分巡道衙门之后不多久,匪首突然暴毙府衙大年。这一来,他失去了洗雪
的机会。
案件呈送京师刑部的结果是可想而知的,京中的刑部衙门按例是纸上作业,除非有
家属能检具新证据,万里迢迢上京请求覆审上告,通常很少驳回原审地方官的判决。回
文到达县衙,维持死刑原判,时限是秋后决,他唯一可做的事是在死囚牢等秋后行刑去
见阎王。
他的寡母,就在他被府衙覆审维持初审死刑原刊时,哭瞎了双眼。
思路拉回秋前,距京中回文到达后的两个月。
前情如梦如姻,他眼前出现了幻境:火光。血腥、杀戮、鬼哭神嚎。姚源贼在活阎
王王浩八的率领下,挟众近万大掠读东,以雷霆万钧的声势进薄饶州府城,官兵乡勇苦
守廿日,械尽援绝孤城垂危。官府必须在城破之前决因以正国法,在决囚之前,以减刑
征求敢死队将功赎罪。
他就是应征者之一,他必须活下去。
依稀,他正为了挽救自己的生命,冒风雨黑夜槌城,手中的砍山刀又沉又冷。
那真是一场惨烈无比的大屠杀,一场充满血腥的灾难,一场有敌无我的争生存决简。
钢刀统裂肌肤,无情地砍下对方的脑袋。除了死亡,没有其他。钢刀挥出,不带任何感
情,唯一可做的事,是杀死任何可以看到的人,血腥已令所有的人麻木,这世间除了杀
戮之外,已没有其他。春花秋月已不复存在。同情怜悯已是天外的天,不属于这悲惨的
人世间。
活阎王的四先锋,其实不是光看身子,抱看裸女死在床上的,而是穿了护心甲,手
中有斩马刀,奋战失败死在他刀下的。
他不曾杀人抢劫,却被判了死刑几乎送命。而这时他杀了无数的人,却救了自己的
命,真是莫大的讽刺,简直荒谬绝伦。
从此,他的心里逐渐在遭变,逐渐趋于极端,仇恨一切冷酷无情的心态逐渐形成,
报复的意识蕴藏在内心深处,一被外界诱发,将爆出可怖的、不受控制的暴烈行动,而
且一发不可收拾极端危险。
量天一尺不愧称精明干练的老公人,已看出他内心的改变,所以向五湖船行的东主
提出警告,要司马武扬不要去招惹他。这位老公人名捕头心申明白,这件案子并不怎么
离奇诡谲,嫁祸攀诬的涉嫌人,以五湖船行的人涉嫌最重,五湖水怪司马武扬本来就不
是一个好东西。
意念飞驰。意识中,他从尸堆中回到大牢,双目失明的慈母,正在家属接见室等候
他。
“苍天!我不能抛弃我的亲娘!”他脱口感情地伸手向天呼喊。
他知道自己错了。亲在,不远游,但他却经常驾舟出游,丢下寡母在家倚阎而望。
在狱中他想了很多,很远,他始终不明白想不起水贼为何要攀诬他。他的快丹在正
常风速下,一个时辰可以飞驶八十里以上,水贼们的船想追他简直是妄想,多年来,从
来波与邓阳的水贼遭遇,没结有任何仇恨,那该死的水贼为何要咬他,要他的命破他的
家?
在府城附近,他没有仇人。在怀德乡,他是顶和气好说话的公子哥儿,在府城,他
是个很少进城来玩的富家子弟,人们对他的印象模糊得很。
他搜索最近几年来的记忆,清理所发生过的一切恩怨是非,渐渐地清理出一些线索
头绪。这就是他冒万险争生存的原因,他要活看出来了断这件事。
他出来了,一千两银子的赏金,可以免除他五年牢狱之灾,他不能在狱中等待那漫
长的五年。
但首要的条件,是他必须把事办成功,而且必须活耆回去。不成功,他只能领一百
两银子,还得回监狱度过漫长的五年。
他必须成功,必须活看回去!
一声激怒的长啸,他拔创出稍,虎目中杀机怒涌,剑在长啸声中发出异象,幻现出
奇异的耀目光华。
剑向前一指,他迈步前进,无畏地走向幽冥路。
这时刻,如果有人现身拦阻,结果将只有一个。
“请留步!”身后传来熟悉的俏甜语音。
他慢慢地举剑转身,脸上的肌肉又开始冻结了。
那位风华绝代的少女,在廿步外轻盈地向他走来,佩剑已不在身上,同伴都不见了,
脸上有璀璨而矜持的笑容,莲步轻移神态极为动人。
“高爷,能听我几句话吗?”少女站在他的剑尖前笑问,毫无敌意。
他脸上的冰雪在溶化,那吓人的神情消失了。
“抱歉。”他收剑,脸上一红:“失礼失礼。姑娘有何见教。请说。”
“你决定要闯幽冥路?”
“是的。”
“周玉峰三个人,对你有这历重要吗?”
“是的,姑娘。我们四个人,分带一千两黄金,少一个人就少一份黄金,办不了
事。”
“你们如果活着离开,有何打算?”
“继续去找混世魔王,向他赎人质。”
“如果你能平安进入竹楼。将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我将尽力。”
“幽冥路其实不算凶险,那只是一条考验人性的道路。世间没有完人,关键在这人
潜伏的兽性是否掩盖了人性,我想,你一定可以平安过去的。”
“但愿如此。”
“家父已经断言你可以平安过去,问题是你是否有缘。”少女脸上有一抹羞涩:
“你能不能不带兵刃暗器?”
“这……”他愣住了。
“有凶器在手。极易失去理性。……”
“我明白姑娘的意思。可是,幽冥路上……”
“赤手空拳你一定可以过去,我对你有信心。”少女注视看他微笑,笑容好动人。
他像是着了魔。开始解剑。
当他拔掉靴统上的飞刀时,发现少女已经失了踪,空间里,品流极高的地香仍在。
“咦!她怎样走的?”他不胜惊讶:“居然从我身侧消失而我却一无所觉,可能
吗?”
的确令他大感惊讶,千丈内落叶飞花也休想逃过他的听觉,何况是一个长裙迢地的
少女?
“莫不是妖魅?”他心中暗叫。
他当然明白少女不是妖魅,更不会是鬼魂。于是,他作了一些必要的准备。拾回竹
棒开始动身。
这条路他并未走过,虽则他曾经多次进出谷中各处,都是从别处翻山越岭上下的。
自从那天他听到异样声息,利用停留整理包裹的机会而发现凶兆,仓促间去了妙剑三个
人,追逐可疑劲敌而与妙剑失去连络之后,他使如通这条路不好走,即使没有机关埋伏,
走在路上决难逃过暗桩的眼下,所以他机警地不走小径,宁可辛苦些爬崖降壁上下。
走了两三里,小径仍是小径,两面浓荫蔽天,参天古林中寸步难行,看不出任何异
状。
山势逐渐缓缓下降,小有起伏,山脊的地形已尽,逐渐正式下降了。
山风渐紧,对面的奇峰山腰以上,已被云雾所遮掩,乌云涸涌,已将红日遮住了。
没有人拦截,不见任何人工建筑物。
他不敢大意,小心翼翼折树枝探道而进。
到了一处长有十余步的斜坡,坡度相当大,按理,这种地方不可能设有陷阱或机关,
因此他未免大意了些,以树枝略为试探,放心地往下走。
头顶上空的树枝突然振动,叮铃铃一阵金铃晌,他心中一惊,止步抬头本能地上望。
不错,共有两个碗大的金铃在发声。可是,附近看不出任何异状,铃是用什么东西
触动发声的?
就这片刻的迟疑和好奇,剧变俟生,怪吼入耳。
他感到身躯陡然下沉,脚下的坡地突然沉落。
反应完全出乎本能,他手中的树枝快速地旁伸,左手一拂,飞爪百练索的巧妙铁爪
破空而飞,疾射三丈外的树丛,同时提气转身引体上升。不可思议地突然止住堕势。
他悬吊在陷坑的上空,有点毛骨栋然。
他右手的树枝长有八尺,粗如手臂,尖端三寸搭在坑口上。左手的飞爪绕住一条横
枝,手抓住小指相的爪索。两手部有东西借力,他悬吊在坑口稍下处。坑深三丈,宽两
丈方圆,坑底下有一头六尺长的金钱大豹,跳跃看发威。如果掉下去,骤不及防之下,
必定与大豹缠成一团。
他中前一汤,脚踏实地,小心探索附近,再挑上大树把飞爪解下来重新上路。
他心中暗骂少女可恶,如果掉下丢,还能平安?同时,他对陷坑工程的巧妙和浩大,
暗暗佩服和心惊。
这些玩意并不可怕,没有人看守控制的机关威力有限,只要小心留意,还不至于构
成严重的威胁。
他不得不慢下来,果然不时发现可疑的绊索、窝弓、堕木、刀坑、弹网等等小巧玩
意。
难怪柏谷主给他两天一夜工夫,想快走势不可能,这些小玩意乎常得很,但稍一大
意便会有致命的危险,由于设置非常容易,构造简单,数量甚多,的确防不胜防,除了
小心之外,别无他途。
小径窄小,有些地方已被茂草所掩盖,增加行走的困难,任何时候皆可能从草中飞
出一枝小巧的劲弩,挨上一词伤势决不金远。行走期间,决不可能长期运功护体,不练
功时,被荆棘挂伤也得流血疼痛,人毕竟是血肉之躯,长期消耗体力不是好玩的事。
他采用最笨拙而最有效的办法前行,一步步探进,用树枝探道,有些地方地势所限
不易探索,就用飞爪百练索和爬山绳,利用大树作通道。
估计已走了五大里,日色近牛。他感到有点筋皮力尽,该找地方牛餐。歇息一番以
恢复疲劳。
这时,他正爬上一株大树,收回飞爪,突然看到路右不远处的密林中,出现一座雅
致的木屋。树干作架,格局有如凉亭,但钉板为墙,外面有廊拦。透过一座小明窗,看
到里面置有花架,有两盆颇有名气的建兰。
没见有人踪。他心中一动,下地排荆棘而进。
经过一番试探,他不走木梯,跃登丈余高的门廊玄关,推开虚掩的木门。
“正好借这里歇息。”他自语。
小客厅古朴雅致,清洁光华的地板,几只草织的蒲园,围绕看一张木缕制的矮几,
上面搁着棋盘,两盒黑白棋子。一旁是乾果盒,另一边一具金狸小香鼎,升起一丝长长
轻姻。满室流动着幽雅的清香。
一周残棋未尽,两位下棋人似乎走了不久。
只有一间内室,没设有寝具。最后面有一间小厨房,煮茶的心妒人次尚温。水缸里
的山泉,清凉冷列水质不错。
他回到小厅,解下乾粮袋开始进食,食毕连手也懒得洗净,往地板上一躺,渐渐梦
入黄粱。
他确是太疲倦了,而小木屋又太适合疲倦的人安眠。
不知过了多久,他出到门外,发现天色大变,怎庆云雾弥漫,视钱不及三丈外,奇
怪,怎残变得这样快?
到了小径,他本能地拉出了飞爪。
剑出现在皮护腰的插座上,他毫不盛惊讶,似乎剑早已在该在的地方,使护腰的飞
刀插座里,飞刀与竹刀也是应该在刀插里的。
浓雾影响视栈,但他不在乎。雾太浓,似乎黑夜已经提早光临了。
雾影里,传来一种十分奇怪的声音,似发自丝竹,也像是肉(人声),却又什么都
不像,幽幽怨怨,呜呜咽咽,既不悦耳,也不令人生厌,哦!也许是出声吧?
走了半里地,怪,没发现任何机关埋伏,小径似乎愈来愈宽润,后来干脆成了三丈
宽的适街大道。
正走间,异晌年起,大路两侧两排巨树,前.后足有百十步长短。在同一刹那间向
路面疾倒而下,幕地里天动地摇,像整座天网向他迎头压落,每一根树枝都系看剌、钩、
疾黎、爪……对,像是贼兵攻城时,用来防城冲城的拒马和刺网,以雷霆万钧之威向下
压来。
他却使胁生十张翅,也飞不出这威力绝伦的树阵。
他临危不乱,怒啸一声拔剑舞剑自卫,耍削断迎头砸落的树枝。
糟!大地摇摇,整个地面向下沉落,而且速度奇快,比他的堕势快上百倍,只感到
自己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向黑暗的地底深处沉落。
他急出一身冷汗,但依然神智清明,收了剑展开手足以控制身形落势。真妙,他感
到举手投足之问,居然神到意到。可以控制身躯的飘移和平衡,落势渐慢,自由得像是
会飞,而且飞得很愉快,唯一的缺憾,是不能上升而已。
不知落下了多深,感觉中反正已过了不少时刻,黑暗逐渐消逝,似乎又回到浓雾弥
漫视界蒙拢的地方。
终于脚踏宝地,那能飞翔的感觉消失了。
紧张的感觉重新涌上心头,原来他发觉自己站在有无数两尺长尖刀的刀阵中心。刀
陈大得惊人,广得离了谱,白森森一片,四周一望无涯,似乎直延伸到天尽头。
浓雾弥漫,该往何处走,正在沉吟难决,骂地前面雾影中分,廿余名牛头、马面、
鬼王……在呐喊声中,像潮水般涌来,刀、枪、锤、矛勺叉……密密麻麻排山倒海般向
他集中,这些人似乎知道刀阵的排列空隙,所以前进攻击的速度丝毫不曾减弱。
一声怒啸,他手脚齐动,飞刀竹刀连续破空而飞,似花雨。似流星,绵绵不绝,刀
到人倒。
啸声条落,他的剑日电射而出。
可是,他进入尸堆,已看不到半个活人,剑已无用武之地。
身后有声息,他条然转身。
那天所见到的人,全部在场。但这次不是怕谷主与他打交道,而是那位称柏谷主为
父的少女,少女手中有剑。
“你好残忍。”少女悲愤地说:“眨眼间,你杀了这许多人。”
“这不能怪我。”他理直气壮:“早年,在下冲锋陷阵。杀得更多,事不关是否残
忍,倩势不由人,杀人与被杀两条路,在下必须选择杀人一条路以保全自己。姑娘,交
还在下的三位同伴,不然………”
一声娇叱,少女挥剑进攻。
“铮!”他一剑急封,立还颜色,取得中宫剑发射星逸虹,手下绝情,一剑刺入少
女的胸口。
“咬呀!女儿……”柏谷主狂叫,挥剑冲进。
他已被红了眼,怒吼一声。剑上异象幻发,剑悉一发不可遏止,拨开柏谷主的剑,
乘势一剑反拂。
“嗯……”柏谷主肋下裂开,仰面飞跌。
一声怒啸,他奋神威挥剑杀入人群。所向披靡,飞刀与剑同时配合发威,两冲错便
突出刀阵,酒开大步向谷底急走。身后,惨号声与濒死的呻吟。他已懒得理会了。
平安到达竹楼,谷中已不见人影,静悄悄地阴风四起,怪异的声息已听不到了,静
得可怕,静得令人心中发毛。不知人间何勇。
妙剑三个人,被捆住手脚堆在屋廊下。
“快来救我!”妙剑急呼。
解了三个人的绑。他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谷里的人呢?”妙剑活动手腕间。
“被我屠光了。”他冷然说。
“层光了?”妙剑大感惊讶。意似不信。
“对。”
“也好。幸而混世魔王的消息已有着落。”
“在何处?”
“往北卅里的阎王寨,那是一座叫插天山的地方。”
“那就走。你们的金子……”
“在楼下,我去取来。”
妙剑是个老江湖,而且熟悉这一带山区。众人翻山越岭一阵紧走,到达插天山下。
山顶的阎王寨像一座坚固的城堡,墙高十丈,像是山上的山。城头遍插旌旗,蝶口站旧
的贼兵一排排一列列,一个个盔甲鲜明,有如天神当关。耍攻破这种天崭,大概需要十
万雄兵方能如顾。
一条大道笔直地从寨门通至山脚,往上看,像是通向九天之上,寨门就像是两天门,
霞光万道,瑞气千条。而山下他们四个人,却渺小得像森林下的一株小草。
号角长鸣,寨门楼徐徐升起斤闸,涌出一队盔甲鲜明的甲士,雄纠纠气昂昂下山列
阵,似乎正在等候他们四个渺小人物到来。
最后,八健将拥着一位发如飞蓬,使穿了虎皮背心虎皮短战裙,手有证臂脚有护膝,
手绰大创刀的人,身高丈二,眼似钢铃,高大可怖,手脚肌肉如坟如丘。圭在人丛中,
比其他的人高了一大截,乍看去,有如寺庙外看守山门的金刚。
巨人在四人面前一站,铜铃眼一番,巨富似的嗓音,从那浦嘴乱草似的黄胡丛中吐
出:“小子们,我,混世魔王,你们来干什么?”
他不认识混世魔王,仅听说过这家伙是活阎王王浩八的把兄弟。活阎王围攻余州,
这家伙带了数千贼兵,正在韧掠广信府一带城镇,杀人如麻。所经处城镇为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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