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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邪神传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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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神传
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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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五醒来时,一灯如豆。
这是废楼上的一间内房,房四周仍保持蛛网尘封的破败原状。只是多了一块小木板,
堵住唯一的小窗,不令灯光外泄而已。
楼板上,铺了一张被单,一床夹被,与一只包裹作为枕头、之外别无长物。
辛五挺身而起,发觉浑身软绵绵的,昏眩感仍末完全消除。
首先,他看到灯光。
那是一盏菜油灯,灯盏内以棉丝作芯,发出暗红色的幽暗光芒。
幽香入鼻,吴倩倩木无表情地坐在他身旁,他想站起,却感到力不从心。
对面房门旁的壁根下,并肩端座着乐正中夫妇,坐在草编的蒲团上,正冷森森地注
视着他。
乐正中那丑陋的猪形脸,在幽暗的灯光下看来,显得更为丑陋,更为恐怖。
相反地,吴倩倩与玉风秀丽的脸庞,益增三分朦胧之美,美与丑是如此强烈,如此
鲜明的对比!
他坐正身形,以稳定的嗓音说:“在下落在你们手上了么?不倒翁与你们是一条线
上的?”
乐正中冷冷一笑,眨着猪眼说:“难道你不知江湖鬼蜮?告诉你,永远不要相信平
白帮助你的人。”
“在下不是江湖人,也并末完全相信你。”
“你还不承认失败?”
“不承认也得承认,目下软穴被制。事实俱在。”
“承认就好,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冷冷一笑,问道:“你不杀我,定然必有所求,是不是?”
“不错,你是个明白人。”
“当然,在下不是输不起的人。你们要这块地,没有人再能反对了。”
“鬼才要这块地,只有不倒翁那虚有其表贪生怕死的人才想到霸占这块不毛之地来
防止外人窥伺他的虚实。”乐正中不屑地说。
“你不是与他……”
“他西天门那几块废料,还不配与我奈何天相提并论。不客气地说,不倒翁还不配
替我提鞋,我一个指头,也可要他死一百次。”
“那你……”
“老夫在他这里借住两个多月,他居然一无所知。在江湖道上而言,西天门除了倚
众群殴之外,可说一无是处。”
“说吧!你把我用诡计弄来,到底有何所求?”
乐正中脸一沉,说:“我要你投入奈何天门下。”
“在下不是江湖人,只想安安稳稳种庄稼。”
“没出息的东西,你不是种庄稼的材料。你艺臻化境,剑术与飞刀术皆出神入化,
跻身于江湖一流高手之林而毫不逊色。我相信你能重振我奈何天的声威,雄霸天下指日
可待。哈哈……”
“可是……”
“你已别无抉择。”乐正中阴森森地说。
吴倩倩向他投过情意绵绵的目光,柔声道:“你并末被制软穴,而是服了家师的一
种慢性毒药,目下药力已经行开了,不久便可复原。”
他心中暗惊,但沉着地问:“哦!要毒死我?”
“不,每隔十天半月,便给你服用一次解药,毒不致于发作。直至你甘心情愿为家
师效力,届时自然会为你拔除奇毒。”
他盯着乐正中,淡淡一笑,道:“看来,在下已经身不由已了?”
乐正中咯咯怪笑,笑完说:“是的,你并不糊涂。你,身怀绝技,却甘心在此隐遁,
必有不可告人的身世与令人难解的苦衷。
你跟随我,我会替你铺设一条通向江湖至尊的光明路。如果你愿意……哦!你会愿
意的,是么?”
他淡淡一笑,泰然地说:“当然,目下我非愿意不可了,是么?”
“你明白就好。”
“我能不明白么?”
“现在,我要知道你的出身、师承、身世。”
他仍然淡笑,不如思索地说:“我是个孤儿,自幼追随一个不知名的中年人,我称
他为大叔,他除了教我练武以外,从不说练武以外的事。甚至连姓名也秘而不宣,在黄
山整整呆了十六年。”
“我是偷偷溜走的,那天他一去不返,我第三天便偷偷离开。逃至京师弄到一笔金
银,路上与那五位仁兄结伴同行,在此买地隐居。”
他信口胡说。居然毫不迟疑。
“你的真名是……”
“真名是辛武。”
“好吧!姑且相信你的话。”乐正中不加思索地说,咯咯一笑又道:“我会查你的
底、但愿你没说谎。”
辛五哈哈大笑……
乐正中脸一沉,问:“你笑什么?”
辛五仍在笑,笑完说:“我那几位同伴,提起奈何天使吓得发怔,可知你们的江湖
声威是如何惊人了。
既然我能跟着你们闯天下,我还怕你去查我的根底?干脆我就带你们到黄山看看,
可好?”
乐正中老奸巨猾,精明老练,居然阴沟里翻船、冷笑道:“你少打歪主意,想让你
那位大叔救你么?不要梦想了。从今起,你改名为乐正宏。”
“什么?要改名换姓?你算了吧?”他大叫。
乐正中咯咯笑.说:“改名换姓之后,你便是奈何天的人,没有人会怀疑你的身份,
你那位大叔也不会找得到你了。
吴倩倩是老夫的得意门人,她将是你的妻子。因此你便名正言顺是我乐正家的人,
奈何天的未来门主。这是奈何天的规矩,这几天我得好好教你。”
他已恢复真力,缓缓站起说:“你倒是一厢情愿呢!”
他又指指玉凤符贞,冷笑道:“你夫妻俩年不过半百,日后养了儿女,我这未来门
主身份,不值半文钱。”
玉凤脸一红,转首他顾。
乐正中脸一沉,猪脸掠过一抹难以言宣的愁怅,一字一吐地说:“老夫已预定你是
日后的门主,没有人会与你竞争。这是天意,你不必多问。”
“好吧!不问就不问,日后即使有人竞争、我也当仁不让。”他大声说。
“你愿意了?”乐正中问。
“我为何不愿意?你说过的,种庄稼没出息,能有人扶植。我为何放弃日后雄霸天
下的机会。”
乐正中大喜,得意地笑道:“好,一言为定。我看你与不倒翁的爪牙动手,下手冷
酷无情。便知道你是个不甘人下,野心勃勃的人,正是江湖上上可多得的好人才,果然
被我料中了。
过几天等我的伤好了,咱们就动身返家,重整奈何天。办完几件重要大事之后,再
重开山门昭告江湖。天色不早,可以歇息了,记住熄灯。”
在咯咯怪笑声中,玉凤扶了乐正中出房而去。
“你不走?”他向吴倩倩问。
吴倩倩娇羞满面、但喜气滚滚,掩面说:“我已是你的妻子了。”
“什么?”他讶然问。
“你不是已经应答师父了。”
“哦!原来如此简单。”
吴倩倩一口吹熄了灯火。幽幽地说:“辛爷,我真害怕你刚才站起来时与师父翻脸
拼命。”
他嘿嘿笑,说:“毒药在体,我不傻。你师父说。要办几件大事再重开山门,是什
么大事?”
“铲除奈何天的仇家。哦!辛爷,不要谈这些。”吴倩倩说,牵他的衣角将他拉下
并肩而坐。
“不谈这些,谈什么?”他信口问。
其实,他正在思索自己的处境。
吴倩倩偎入他怀中,投怀送抱,娇喘隐隐,吐气如兰。
他心中一荡,猛地抓住吴倩倩,哼了一声、说;“你们这些江湖人,惯会用这种手
段,在要人办事之前,先赏一个女人,便可役使自如了,哼!”
一阵粗暴的迸发,一阵激情的冲动,揉合着心底满腔的委屈与恨意,他将吴倩倩掀
倒了。
“辛郎……”吴倩倩恐怖地叫。
可是,这可怜的姑娘毫无机会,无助地低声饮泣。
终于,他发现有异了。
他讶然问:“怪事,你哭什么?你们不是心愿已偿了么?”
吴倩倩断断续续地低声哀怨地说:“辛郎,我……我怕,我……我要告诉你一些事,
不……不要伤害我。”
“到底……”
“轻声,小心师父师母听到了。”
“好吧!轻声些。你说,到底谁伤害了谁?用毒药的是谁?用迷香暗算我的是谁?
你说呀!到底谁是受害的人。”他附耳恨恨地问。
“这都是师父的主意……”
“你……”
“我是不得已的。辛郎,你知道么?我……我愿将清白的身子交给你,但……但你
得带我走。”
“带你走?”
“是的,一回到奈何天,他们便会将你的脸容毁去,让你变成一个丑怪人。”
“什么?”
“这是奈何天的规矩,奈何天的男人,必须是又丑又怪的,女的则必须有八分姿色
以上。辛郎,我不要你变成个又丑又怪的人,因此……”
“因此必须带你远走高飞?”
“是的,这是你我唯一的生路。”
“哼!你想试我么?”
“天啊!你……辛郎,我……我爱你至深,我要好好过正常人的生活……”
“鬼才相信你的话。”
吴倩倩长叹一声,不再抗拒,惨然道:“你既然不信,我只好认命了,只求你不要
将这些话告诉师父。不然,我的身子给了你之后,你杀了我吧!死在你的手上,我在九
泉之下也暝目。”
久久,他感到怀中的胴体不住战栗。一咬牙,说:“小女人,你师父说过,永远不
要信任陌生人。”
吴倩倩绝望地叹息,凄切地说:“我以为我已找到了足以托付终身的人,岂知……
唉!你……你会后悔的,你会……会后悔的……”
这一夜,他心情紊乱难以入寐。身旁,吴倩倩温香软玉似的美好胴体,蜷缩在他身
畔含泪睡着了。
而他却整夜睁着眼睛发呆。思潮起伏,心潮澎湃、对于自己的处境,不断作种种可
能的揣测。
不管怎样,他对目前的处境深感不满,而解脱却无从着手。
除非他能获得解药,不然绝对无法摆脱目前的困境,他除了死心塌地追随乐正中之
外,别无他途。
四更天,他听到了声息。但不以为意,猜想是乐正中夫妇昨晚曾经出去过,这时方
悄然地返回。
五更天,是他练功活动手脚的时光,这是他保持艺业精进的不二法门苦练、不断苦
练。
他悄然起身,轻手轻脚从小窗钻出,在楼前的小林中活动。
他知道乐正中夫妇,正躲在暗处监视着他。
直到东方发白,才满身大汗地返楼,仍从窗口钻入。在暗中监视的乐正中夫妇,总
算未出面打招呼。
晓色朦胧,吴倩倩仍熟睡未醒。
他无声无息地走近,悄悄地坐下。
看到吴倩倩眼角已经干了泪痕,他感到有点不忍。
他轻轻摇头,心说、“这小女人,昨晚她所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她的眼泪,是
不是流给我看的?”
他在想:到了奈何天便要易容,变成一个丑怪的人,可能么?
乐正中曾经说过,成了奈何天的人,便不怕有人认出本来面目了,那么,吴倩倩该
可信。
吴倩倩说,要办的大事是铲除奈何天的仇家,那么,他得做奈何天的刽子手,去诛
杀一些与他毫不相干的人,这岂不是有违他自己的意愿么?
愈想愈感到不安,不知该如何自处。
他轻轻拉上夹被,盖住吴倩倩裸露在眼下的胴体。
他开始对吴倩倩的话动心,吴倩倩的话似乎重新在耳畔幻现,如泣如诉的语音似乎
比昨晚还要清晰:“辛郎,我不要你变成个又丑又怪的人……”
“带我走!带我走……”
吴倩倩被他盖被的动作所惊醒,一惊而起。看到了他,羞得像受惊的小鹿,钻回被
内,将被掩住裸露的胴体。闷声叫:“我……我要起来,请……请你转过身去……”
他抱住这受惊的小女人,贴耳低声问道:“你能弄得到解药么?”
吴倩倩先是一楞,然后战栗着说:“我会去找人配药,只要我们能在十天内赶到湖
广岳州府,便可找到解药。”
“那是不可能的。”
“可能,我们昼夜兼程赶路,为了你,我吃得了任何苦,一天一夜赶三四百里应该
可以办到。”
“如果有意外呢?不,这样太冒险了,我可不愿用生命来打赌,你师父师母身上带
有解药么?”
“这……即使有,也不会给。”
“我问你他身上带有么?”
“据我所知,只有普通的解药。那是一种金黄色指头大的丹九,只能压下毒性发作,
不能够拔毒,真正的解药,放置在奈何天。”
“真正的奈何天在何处?”
“在浙江天台山白石谷。”
他不再多问,闭目沉思。
“辛郎,你拿定主意了么?”吴倩倩问。
他虎目生光,语气坚定地说:“是的。”
吴倩倩喜极而泣,问:“今晚就走么?”
他摇摇头,说:“不,这里到浙江,需要一个月以上脚程,就是说,我还有一个月
的机会。”
“辛郎,事不宜迟,迟则有变……”
“不要怕。必要时,我向你师父讨取普通解药救急,再往岳州并不晚。”
“可是,师父不会给你……”
“哼!他会给的。”
吴倩倩脸色凛然。一字一吐地说:“辛郎,我不要你向师父讨解药。”
“咦!你……”
“因为你比我师父的艺业强不了多少,再加上师母,你的胜算不多,我不希望你去
冒这个险。
再就是师父,师母养育我十余年,虽则待我刻薄寡恩。但我不能忘本,宁可他不仁,
不可我无义,你如果伤了他们,我这一辈子将受良心的折磨,一辈子……”
“算了,我不听这些话。”他烦躁地说。
“辛郎……”
“我不要听!”他大声说.站起身在室中不安地走动。
吴倩倩吃了一惊,惊恐地倾听邻室的动静。
幸好邻室声息全无,大概乐正中夫妇尚未睡醒。
她如释重负地吁出一口长气,说:“辛郎,我要起来准备早膳了。”
他背转身子,叹口气说:“你准备吧!我要到农庄走走,告诉我那几位朋友,农庄
送给他们,我不会回来了。”
“是的,辛郎,应该去交待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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