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s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abyss (Deep...Deep...), 信区: Emprise
标 题: 湖汉群英-10
发信站: 紫 丁 香 (Sun Mar 26 20:30:22 2000), 转信
大辛庄在城南郊十馀里外的柳条沟西岸,柳条沟其实是一条小河流。
江湖朋友对这座庄,多少有些敬鬼神而远之的感觉,霸王辛大风为人凶暴、残
忍、悍野、目无馀子,连五大门派的掌门人,也不在他的眼下。他的绰号称霸王,
所以江湖朋友将他的庄子称为霸王庄,有许多人甚至不知道大辛庄的本来庄名。
十馀里说近不近,因为大白天不能在官道上飞赶。
两人都是衣着丽都的英俊年轻人,书生和公子,怎能在旅客络绎於途的大道上
,用浪人亡命的轻功脚程赶路?
过了五里亭,还有一半路。
「有人跟踪。」朱黛突然说。
「共有三批人,有两个驮夫打扮的仁兄,已赶到前面去了。」逍遥公子并没回
头,抬头瞥了大太阳一眼:「可能是二君一王的人。」
「乔兄,你似乎有点耽心。」
「是的。」
「为何?」
「也许,霸王辛与二君一王有交情。」
「二君一王在霸王庄的势力范围内准备作案,霸王辛口中不说,心中那能没有
芥蒂?即使以往有交情,现在也情断义绝啦!你大可放心。」
「但愿我能放心。哦!朱姑娘,恕我冒昧,问不该问的问题。」
「你的问题是┅┅┅」
「你和令师兄师姐,也是为阎知县而来的?」
「途经真定,适逢其会而已。据我所知,点翠公子与品花公子,才是专程为此
而来的,事先并不知道二君一王也率众赶来,所以感到不安,三官庙之会,本来是
两公子约定好了的商谈处所,也约了一些贪心的人前往洽商,没想到碰上你不期而
至,落得灰头土脸栽得好惨。」
「姑娘与令师 许菡姑娘,也是应约而往的?」
「当然不是,我们只想侦查他们的意图与实力。这一来,家师姐放心了,两公
子浪得虚名,其他的贪心鬼不成气候。唔!乔兄,你说的驮夫,可是这两个?」
路右的大榆树下,两个风霜满脸的中年穷驮夫,坐在树下乘凉,腰带上插着赶
驮马的皮鞭,却没有驮马。
「对,就是他们。」逍遥公子说:「咱们小心了,前面可能有警,他们等不及
,要有所举动了。」
「他们最好不要有所举动,哼!」朱黛的凤目中杀机愁涌:「那将是他们最大
的不幸。」
行尸是最凶残的凶魔,名列天下三尸;炼魂孟婆绰号称炼魂,神憎鬼厌的名枭
婆老杀星;朱黛有这两个凶名昭着的师兄师姐,她自己就算是好人,也好不到那儿
去,动杀机该是正常的反应。
逍遥公子非常熟悉这种反应,这是江湖猎食者的一种後天培养出来的本能。即
便是一个自命侠义的江湖行道者,面对凶险时,也会生出这种本能。这种本能与所
谓道义、法理、世情,完全背道而驰。
其目的只有一个:杀掉对方以便保护自己的权益。换句话说:这是弱肉强食的
兽性本能逍遥公子也不是好人,不是所谓侠义道正道人士,所以见怪不怪,对朱黛
的反应甚至深有同感,认为是合理的正常反应。
叁予真定罪案的人,都不是正道人士,包括逍遥公子在内,全是黑道、邪道、
魔道的枭霸,没有道义好讲的江湖猎食者,不择手段追逐名利的一丘之貂。
官道又直又宽,足以容纳四辆双头马车相错而行,路两旁绿树成荫,行道树非
榆即柳,所以步行的旅客,皆走在路两侧以避炎阳。
距两驮夫歇脚的大树不足十步,两驮夫谈笑自若,并没向他们两人注目,似乎
毫不留意这两位衣着丽都,轻摇着摺扇徙步在官道走的公子哥儿。
公子哥儿身後没带有书懂随从,已经够引人议论了,再在大太阳下徒步走在官
道上,更透着古怪,要不是穷骚包冒充少爷公子,就是不幸遭到祸事的落难士子秀
才,应该引人注意评头评足的。
两驮夫不以为意,反而暴露了身份。
逍遥公子哼了一声,突然止步。
朱黛及时停步,眼中有困惑。
「乔兄,怎麽啦?」她瞥了两驮夫一眼,目光回头逍遥公子脸上:「你打算找
他们?」
「我的绰号称逍遥,逍遥自在的意思。」逍遥公子中气充沛的语音清晰震耳:
「所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不喜欢别人干涉我的逍遥自在。」
「你是说┅┅┅」
「我不会主动找人生事,要生事必定给对方有充分的挑衅理由。你瞧,有人设
了圈套,等咱们将脖子往里伸,以便把咱们吊起来宰割。」
「圈套?」朱黛傻傻地抬头,目光在头顶的枝丫间搜索:「在那儿?不可能吧
!」
「圈套不一定安在树上成高处,圈套也并不表示是吊人索。」
「那┅┅┅」
「你再往前走两步,地面浮尘下将弹起三只小包成五只小包,小包弹起的高度
将在你的肩以上头顶以下,而且会爆散开来,里面要不是毒物或迷药,必定是小型
的歹毒利器。」
「真的呀?」朱黛低头用目光在浮尘中搜寻。
路上有不少旅客留下的脚印,也有牲口的足迹,似乎浮尘厚有两三寸,人没下
雨浮尘愈积愈厚,看不出异状,更看不到埋藏的异物。
「他们有时间赶到前面来埋设,埋设的人是行家,但守侯的人却是外行。不破
坏路面的各种足迹,从侧方插入安装,再加上足迹掩护,相当高明。引发的机簧就
在你前面两尺左右的浮尘下,是颇为巧妙的几块踏板,不管你怎麽走,一定会踏中
其中的一块;踏中一块就够了。」
朱黛突然向上飞升,升至两丈高摘下一段树枝飘然下降,挫身贴地一拂。
像是刮起一阵阴风,树枝所经处尘埃浏扬。
两个驮夫吃了一惊,蓦地向外飞窜,三两起落便已远出三五十步外,兔子似的
窜入长满高梁的田野,形影俱消,速度相当惊人。
浮尘下,共出现五块尺长三寸宽的踏板,韧木削的簧片弹力佳而十分灵敏,坚
韧的小麻索带动置於簧片上的五只小包。包用黄明胶特制的,系索弹升时爆断,胶
包爆裂,爆出廿馀枚猝毒的牛毛针。
五块踏板,经过的人绝对可以踏中任何一块,决难幸免,非踏中不可。
「乔兄,你该追的。」朱黛悻悻地说。
「追不上了,朱姑娘。」逍遥公子摇头苦笑:「一着失算,输了这盘棋。我以
为他们奸谋败露。必定铤而走险行凶的,没料到他们反而突然逃走,追之不及了。
」
「那得怪你呀!」朱黛用树枝毁去所有的器物,妩媚地白了他一眼。
「怪我?」他一愣,被那妩媚的情意难测眼波愣住了,只感到心脉急跳了几下
。
「你的声威,把他们震住了。二君一王无奈你何,三公子的两公子灰头土脸,
奸谋败露,他们敢不逃走任你宰割?」
「恐怕没有那麽简单,可以断定的是,这两个假驮夫,都是功臻化境的高手,
急急逃走的原因,决不是因为我逍遥公子的声威如何惊人。」他一面举步前行,一
面解释一面沉思。
在没想出可能结论之前,他不能信口胡说,所解释的话当然没有肯定的结论,
只有可疑的徵候。
危险过去之後,人的精神随即松懈,是必然的现象,警觉心这时最为薄弱。
「那┅┅┅你认为是甚麽原因?乔兄。」
「一时难以估料,也许┅┅┅也许┅┅┅」
「也许甚麽?」
「诱饵。」他终於说出结论,突然皱着鼻子嗅了几下:「圈套中的圈套,陷阱
中的陷阱。江湖上有一个机诈阴险的削器名家,最善用连环套坑人┅┅┅嗯┅┅┅
不对,朱姑娘┅┅我们中了连环套┅┅┅」
砰一声大震,他摔倒在肮脏的尘土里。
朱黛的手,刚探入腰间的精巧荷包,可是,没能取出荷包内的防毒防迷药物,
人向前一栽,也倒了。
「老天!是┅┅┅是松筋弛骨的┅┅┅的药物,我┅┅┅我不能动了┅┅┅」
他爬伏在尘土里叫嚷。
「是搜魂妖神李尚先的如┅┅┅如意浮香┅┅┅」朱黛尖叫:「天啊!我┅┅
┅我不能落在这老淫妖手中,不┅┅┅不能┅┅┅」
搜魂妖神!他想起了在北关大街,被他制住的大汉,大汉招出小孤失踪的消息
,是从搜魂妖神的爪牙口中探听出来的。那麽,搜魂妖神在这里布置连环套诱擒,
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这家伙怎麽与天机子妖道联手合作坑人了?」他绝望地说。
天机子老道,正是他所知道的,善用连环套坑人的削器名家,一个令人心惊胆
跳的蛇 型恶道。
「希望我师姐派人来接我┅┅┅」朱黛惊恐地叫。
官道後面,两个跟踪的村夫,正飞步而来。田野尽头有荒野,荒野中杂树野草
丛生。天下汹汹,活不下去的人为了活命,只好离家别井。潜逃至外地苟延残喘。
或且乾脆铤而走险。
因此真定府虽然是中枢的大埠,近太行山一带的田地,因人丁凋零而荒芜了一
半,有些村落只有老弱妇孺留下忍饥受寒。
荒野是藏污纳垢,也是藏龙伏虎的地方,在一些近山的无限荒野里,甚至成了
强盗窝。
两个驮夫站在荒野的树丛前,挡住了两个村夫打扮的人,气氛一紧。
「没有甚麽好谈的。」那位留了八字胡的驮夫语气坚决:「吴某不知道你郑老
兄是老几,更不知道你郑老兄在沧海君面前有多少份量,怎知道你能否代表沧海君
承担多重多大的承诺?你们要姓乔的,咱们也要,人落在咱们手中,当仁不让,这
是比青天白日还要明白的事,你老兄说甚麽也吓唬不了我们。」
「所以,你两位最好见机转回去。」另一名驮夫阴笑:「回去把二君一王请来
,或许能相互商量出双方都有利的办法解决。」
「看来,你们的确没将二君一王放在眼下了。」打交道的村夫郑兄的口气充满
威胁。
「哈哈!你郑老兄的话真好笑。」扮驮夫的吴某傲然怪笑:「二君一王固然很
不得了,但还算不了甚麽人物。如果咱们害怕,就不会到真定府火中取栗啦!你说
是不是?」
「有道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另一驮夫更露骨地表示轻视二君一王:「明
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当然有打虎的能耐,不然岂不是白送死?不客气地说,二
君一王只能装腔作势,吓唬一些初出道的三流小人物,欺负一些不成气候的混混,
在天下高手如云的江湖道上,二君一王还不配称风云人物。算了吧!郑老兄,赶快
走,还来得及,可不要等敝长上改转主意,你们可就走不了啦!」
「好吧!咱们走,请把贵长上的名号赐告,咱们也好在敝长上面前交代。」村
夫郑兄让步了。
「贵上一来就知道了,哈哈!後会有期。」
「休走┅┅┅」
两驮夫倒飞两丈,疾冲入林,三两闪便失去踪迹,但听远处草木摇摇声,逐渐
去远。
两村夫不敢穷追,恨恨地转身往回走。
「陈兄,这些人到底是何来路,可有些印象?」郑兄一面走,一面向同伴问。
「可能┅┅┅可能是原先潜藏在张家大院的人。」陈兄有点不安地说。
「行尸?」
「可能的。」
「行尸的人,恐怕不会如此好说话,三句话不对劲就动手杀人,而这位姓吴的
并不怎麽凶恶。」
「因为他知道他们两个人,对付不了你我的绝技,他们心虚撤走,就是最好的
证明。哼!咱们真该一开始就动手,把他们毙了再追带走乔小辈的人┅┅┅」
一阵阴笑声从右方的草丛中传出,两人倏然左右一分戒备。
草声簌簌,突然飞起一道青影。
「甚麽人?」郑兄沉叱,手一抄,衣内暗藏的匕首在手,在炎阳下反射出冷森
森的寒芒。
看了青影现身的身法,便知来了强敌,所以及时撤出兵刃,严防意外。
青影远在五丈外,先是一鹤冲霄,接着鹞子翻身凌空前翻腾,最後鹰回千仞,
终止是平沙落雁,点尘不惊落在两人面前丈二左右。
四丈左右,用了四种轻功身法,委实令人难以置信,这是不可能的事,已超出
人的体能极限。
起跃处虽说地势稍高,但高得有限,人毕竟不是鸟,怎麽可能把鸟的飞翔绝技
练得如此神奥!
人影显现,两人更惊了。
是一个褐黑脸膛,像貌奇丑的村妇,青衣布裙,髻已呈现灰色,年纪不小了。
「你们到底具有些甚麽绝技呀?」老村妇用刺耳的怪嗓音问。
郑兄一惊,眼神一动。
老村妇说话时,露出洁白细致的整齐贝齿。
「原来你是五福客栈┅┅┅」郑兄恍然说。
可是,说的话不得不中断。
老村妇突起发难,一闪即至,一双大袖突然分张,一无动气二无罡风,就这样
分取两人的胸腹。
两人的反应十分敏捷,只是估错了老村妇的武功修为,不约而同沉叱一声,两
把匕首毫不迟疑地拂向拍来的大袖,劲气突然迸发,凛例的刀气扑面生寒。
袖裹住了匕首,锋利的匕首竟然割裂不了普通的粗布袖,像是扎在绵丝上,毫
无着力处。
变化快极,接触有如电光石火。
纤纤玉手就在这刹那间吐出袖口,能看清的人恐怕没有几个,十个玉指像是十
只怪玉钩,似乎每一个指头都可以任意各自行动。
动得好侠,两个村夫当然无法看清,即使看清,也无法向人叙说所遭遇的可怖
经历了。
青影冉冉消失在草丛中,来得快去得也快。
两个村夫仰躺在草中,胸口心房位置出现两个洞,行家一看便知,是被两个比
刀尖更坚硬的钝头小型棒状物,快速地插入透过心房,一下子就完了。
当然,只有行家中的行家,才能判定这钝头小型棒状物,其实是两个手指。至
於手指是男人或女人的,恐怕行家中的行家也分辨不出来。
荒野的西南角,孤零零地建了一座棚屋,原来是在附近城镇混口食的亡命们,
避风头藏身匿伏的窝巢,所以简陋简单,四壁萧条,冬天恐怕没有人敢住,会把人
冷死,这只是一处聊避风雨的歇脚所在而已。
另一个荆钗布裙的中年村妇,扳着那张不健康的蜡黄脸,像个讨不到债的愤怒
债主,那双与年岁不合的晶亮明眸,放射出的冷芒相当慑人。
老村妇坐在对面,清澈的大眼也冷电森森。
「你的方法失效,当然我有权用我的方法。」中年村妇理直气壮地说:「你不
要来打岔,你真的不该来,你只能扮演一个失败者,你无权妒嫉我。」
「你给我听着。」老村妇火爆地叫:「我的方法并没失败,仍在进行中,成功
可期,你来这一手半途劫取会误了大事。我不希望有人从中破坏,更不愿为山九仞
,功亏一篑┅┅┅」
「承认失败无能吧!你。」
「闭嘴!你不能乘机检便宜┅┅┅」
「事实是我成功了,不错吧?。」
「你成功个屁!你这种方法只会坏事。」
「你的方法更拙劣。」
「哼!那是你的错误想法。那小子软硬不吃,只有用水磨工夫,才能把他套牢
,来硬的反而会激怒他。」
「你放心,在我手中,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激怒。」
「废话!你那一套只能对付没出息的人。你说,你给不给?」
「人不能给你,你┅┅┅」
老村妇勃然而起,猛地戟指虚空便点,一缕指风破空锐啸,疾射丈外的村妇胸
口七坎大穴。
中年村妇早有防备,手一动,简朴的木桌被掀翻,人化流光疾射敞开的破窗,
跃出棚外去了。一声怪响,指劲贯穿了寸馀厚的木桌,老村妇的指力可怕极了,
破空劲道已可远及近丈,贯穿力十分惊人。
「你走得了?」老村妇怒叫,穿窗追出。
「我不和你计较,你根本不值得我计较。」中年村妇落荒而走,一面走一面出
言讽刺:「不管在那一方面,你都不配我计较。」
「我不信你逃得了。」
「你少臭美,我随时都可以扔脱你。」
一追一逃的快速身法,快得不可思议,但见人影依稀,有如流星画空冉冉消逝
。老村妇的轻功已经骇人听闻,但中年村姑竟然毫不逊色,甚至有高出些少的现象
。
两个驮夫沿小径北行,取道返城。小径在田野荒丘间蜿 ,不时可以看到一两
个破败的小村落。
「天机子的法宝,确是神奇精妙无以复加。」姓吴的驮夫一面走一面说:「加
上主人的如意浮香,更是神乎其神,即使是大罗天仙,也逃不过神鬼莫测的连环套
。乔小辈虽然精明机警,仍然中了圈套着了道。」
「可惜这妖道小气得宇内无双,挟技自珍从不将机巧之学传人。」另一名驮夫
悻悻地说:「混了大半辈子,迄今还没有收徒的打算。看来,妖道要把一身所学带
进坟墓,在人间失传啦!要能拜他为师,该多好?」
「就算他想收徒,也轮不到你哪!」吴驮夫冷笑:「你已经是四十出头,半条
腿已经踏入坟墓的人了,你做徒弟是不是嫌太老了些?」
「废话!又不是练武打根基┅┅┅」
前面一道深沟下,突然升起老村妇轻灵的身影。
「吴基周禄,你两个混蛋帮那贱人,把逍遥公子藏到何处去了?说!」老丑村
妇拦住去路,气势汹汹:「到底是谁出的鬼主意,在虎口里夺食,故意破坏我的事
?你两个混蛋如果不吐实,哼!」
「这┅┅┅」吴基吃了一惊,悚然後退。
「说!」老村妇一步步紧逼不舍。
「自己人嘛!情面难却┅┅┅」
「呸!自己人?」
「这┅┅┅」
「你们大概骨头发痒,要我用魔火来炼你们了。」
「不┅┅┅不要┅┅┅」
「你们得了她多少好处?乘主人不在时,陪你们上床?」老村妇的话大胆得令
人咋舌。
「请┅┅┅请不要乱说┅┅┅」
「说!人藏在何处?」
「这┅┅┅」
「这附近五里方圆内我都搜过了,那贱人故意现身引我在荒野里捉迷藏,可知
藏人处不在这附近。她那两个一身贱骨的侍女,从你们手中将人接走的,你们一定
知道她们躲藏在何处。」
「可是┅┅┅」
「你是打算不说的了┅┅┅」
「我说,我说┅┅┅」吴基屈服了。
「好,我听着。我会带你们去求证,找不到人,我会毫不迟疑地用魔火炼化你
们,决不容情。」
「我带你去好了,要快,去慢了她们迁走,我┅┅┅」
「你最好向老天爷祷告,不要让她们迁走,不然,哼!那就不要怨天了。」
往西走,滹陀河南岸的冈陵下,树丛中隐隐可看到一角粉墙,也可能是山墙。
总之,那里面有一座颇有气派的庄院是不会错的,普通的民宅,建有粉墙或山
墙的极为罕见。
真有一二十栋房屋,堂奥深邃院广园茂,可是,罕见有人走动,原来是一座人
丁已寥落,光荣不再的大宅,快变成破落户啦!
後园的花木已成了杂树丛生,野草牵蔓的残花败木,那座原来该极为雅致的消
夏小阁,有些门窗已经不见了,大概很久没有人前来消夏啦!
小阁的後进,居然还可聊蔽风雨,门窗仍在,里面曾经草草打扫过,小花厅中
仍可安顿。
逍遥公子被丢在壁根下,眼睛可以动,也可以说话,身躯也可以勉强移动,作
小幅度的抽搐,但骨头像是松散了,骨头松散就失去了活动能力。
这是说,他已经成为活死人。
那些身体肥胖、上了年纪的中风者,就是这般模样,那日子真不好过。
对面壁根铺了一床芦席,朱黛和他一样像个活死人,任由两个妖烧的俏侍女摆
布,狼狈万分。
两个俏侍女年约廿一二,双十年华刚出头,正是女人完全成熟的岁月,即使不
美丽,也有吸引人的魅力,何况她们美得出奇,身材更是喷火。
女人的美有多种类型,有些像神,有些像狼;这两个美侍女属於後者。
尽管她们美得出奇,但流露在外的那股荡人心魄的艳冶风情,让人一看就知道
她们不是淑女。
男人们第一眼所见,所想到的第一件事,十分简单明了:床。即使最麻木的男
人,也不会笨得把她们当作神来膜拜。
「果然是个假货。」那位稍年长一岁半岁的美侍女,剥下了朱黛的儒衫,盯着
里面的紧身衣娇叫:「世间那有这麽娇嫩的男人呀?」
天气热,身上岂能穿得大多?朱黛总算有所顾忌,怕玲珑的曲线走漏春光,所
以在胸围子之外,加了一件紧身中衣,可以保证双丸不致跌荡。儒衫被剥,可就掩
不住满怀春光啦!
「难怪李爷那麽大方,甚麽东西都借。」另一位侍女格格娇笑:「包括人、如
意浮香、天机子的法宝,都借,唯一的条件是要这个人,原来李爷早知道是个假货
*是个十分惹火的美人,所以才如此大方。」
「不然怎配称妖神呀?神才能无所不知呀!来,我们仔细把她看清楚,希望她
的身子与她的面貌一样美丽无瑕,李爷艳福不浅哪!」
「不要动我!」朱黛尖叫,急得要吐血。
两个侍女根本不理会,开始剥她。
她并不在乎两个女人剥她,但有一个大男人逍遥公子在一旁虎视眈眈,这个大
男人又是她甚有好感,芳心暗许的人,她可受不了啦!
胸围子一除,她又羞又急,要命的是:两侍女居然用手抚弄她的身躯,荡笑的
声浪直传室外。
「不要作弄我。」她颤声哀求:「我会报答你们,答应你们任何事。」
「小女人,等李大妖神把你接走,你就是他的禁脔了,你能用甚麽来报答我们
?」年长些的侍女抚弄着她的酥胸,用调侃的口吻问。
「你们不会把我送给李妖神的。」
「为何?」
「因为我如果有了甚麽三长两短,报复将空前惨烈,你们将最为不幸。」
「嘻嘻!你吓唬人找错了对象啦!你知道我们的身份吗?」侍女一面说,一面
替她卸除外裤。
「我知道妖魔鬼怪四个人全来了┅┅┅」
「妖就是搜魂妖神李爷。告诉你,妖魔鬼怪是甚麽都不怕的,四人联手,连少
林的山林也敢闯。目下四人已经谈妥联手的条件,真定府光临的群豪有如土鸡瓦狗
,二君一王也得低头。」
「你们是┅┅┅」
「不要问我们的来历,总之,家小姐的武功修为,决不比妖魔鬼怪差。」
「你们不是阴魔的人?」
「嘻嘻!原来你把我们看成阴魔的人,难怪说这种唬人的大话。但愿你留得命
在,去找阴魔报复好了。」
「哎呀!你们┅┅┅」
传来一声忽哨,两侍女收敛了笑容入匆匆出室。
朱黛已成了赤裸的白羊,恨得银牙挫得格支支怪响。羞愤交加中,她偷偷瞥了
逍遥公子一眼,感到浑身发烫,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躲又无洞可找。
逍遥公子并没向她注视,目光追随着两侍女出室,眼神显得十分复杂,但表情
中没有惊惧。
「乔兄,能┅┅┅能设法自┅┅┅自救吗?」她闭着眼睛期期艾艾地问。
「我在等机会。」逍遥公子说,语气沉着稳定。
「知┅┅┅知道她们的底┅┅┅底细吗?」
「我在等她们暴露身份。」
「她们为┅┅┅为何找你?」
「不知道。」
「猜猜看。」
「阎知县。」
「也┅┅┅也许┅┅┅」
「也许甚麽?」
「两个妖女的主人如果是女人,那┅┅┅」
「看上我逍遥公子?」
「不是吗?」
「不久就知道了,噤声。」
「这┅┅┅」
「她们的主人来了。」
果然,两侍女紧跟看中年村妇入室。
「你们怎麽啦?」中年村妇盯着剥光了的朱黛,语气不悦:「胡闹!」
「先验看哪!」年长的侍女笑着说:「真的很不错,身上没有任何斑疤,肤如
凝脂,骨肉停匀,李爷艳福不浅。不过,她将是祸害,小姐。」
「祸害?」
「小姐不怕她成为争宠的劲敌?」
「没有甚麽好怕的,我还不屑和她争宠。」中年村妇开始脱衣裙:「等我弄到
十万八万金银之後,找地方快活去也,谁也休想再任意摆布我。我要找地方重建迷
离洞天,那是我奋斗的目标。」
逍遥公子眼神一动,想起了些甚麽。
迷离洞天,十年前被白道三雄与邪道八魔,不约而同两方齐袭,一举攻破约九
江庐山锦绣谷深处妖窟。
妖窟的主人,是声名狼藉的女淫妖,九尾狐白花娘。
迷离洞天众妖女死伤甚惨,九尾狐白花娘被当时白道之雄广目天王詹宇,一记
降魔杵击毙在竹林幻境前,洞天被焚妖女星散。
迷离洞天,可说是埋葬年轻初闯道者的温柔屠场,被诱进去的名门大派年轻子
弟,能全身活看逃出来的人屈指可数,死的人连尸首地无处可寻。
侍女从案下拖出一个包裹,取出里面的玉色衫裙。
中年村妇已经除去外裳布裙,只剩下撩人心魄的胸围子和长裤,晶莹的藕臂与
白里透红的半裸酥胸,暴露在众人眼下,她毫不介意。
另一侍女奉上一个精巧的漆盒和白巾,从漆盒中倒出一些浮液注入村妇的手掌
。
一阵揉抚,中年村妇突然变了一个人,丑陋的布满风霜面庞消失了,变成肌莹
如脂吹弹得破的美娇娘,五官也完全变了样。
拭净面庞,她解髻披散一头长及腰下的秀发,略加梳理,这才换穿玉色的衫裙
。
自始至终,她完全忽略了逍遥公子的存在,也不理会剥光了的朱黛,充满肉欲
诱惑的半裸胴体,肆无忌惮地在大男人面前展露。
当她穿着停当,站在逍遥公子面前时,她已经完全换了一个人,中年村妇的形
象已经完全消失了。
站在逍遥公子面前的她,千娇百媚充满魅力,艳光四射,风情万种,首先向逍
遥公子嫣然一笑,媚目流酥情意绵绵,真会令男人忘了生辰八字,忘了身在险境,
忘了自己面对的死亡阴影。
「喝!好美,好妖,好媚。」逍遥公子忍不住出声喝采,果真忘了身在险境:
「媚骨天生,倾国倾城。该死的,我的魂魄大概飞掉了一半啦!」
「唔!逍遥公子名不虚传。」她也用娇滴滴的声音嗲声喝采:「我碰上敌手了
。」
「我的名声有那麽糟吗?」
「难道你没在苏杭二州召朋请友摆花筵?难道你没乘花舫下扬州?难道你不曾
轰动金陵十二楼?」
「我不否认。」
「那就对了,江湖三公子中,最豪奢最风流的魁首。点翠品花两公子之所以仇
视你,就是他们比你差了一大截,嫉恨交加,一直就在找机会除掉你,你是他们的
眼中钉肉中刺。」
「昨天一见面,我就感觉出他们的恨意了。」
「乔兄,你觉得我美吗?」
「那还用说?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我可以用一箩筐的美丽词藻来赞美你。但
我不想太肉麻,你要听老实话吗?」
「是否逆耳?」
「有一点。」
「一点不要紧,不能多。」
「我见过此你更销魂蚀骨的艳冶女人,看过风华绝代雍容华贵的淑女,她们都
对我有所要求,而且她们都能如愿以偿。你,还不能算是人间绝色,你缺乏某一种
我所激赏的风华。」
「那一种风华?」
「只能意会,不能言宣。说吧!你的要求是甚麽?」逍遥公子不再和她缠夹,
不再忍受她的诱惑,提出她想要的目标:「老实说,我对绝色美女的要求,通常是
不会拒绝的,当然得看所要求的是甚麽。拒绝美女的要求是很难办得到的,这是男
人的弱点,尤其是像我一样的风流男人,天生就是美丽女人的奴隶。」
「你心中有数,是不是?」
「对。」
「是甚麽?」
「阎知县。」逍遥公子一语道破。
「如何?」
「已经有人向我提出同样的要求和反要求。」
「我知道,但她们的条件没有我优厚。」
「真的?」
「我的条件是:我,加上你的命。」
「姑娘,你还没了解我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
「你实在用不着走险,犯不着用性命去交换阎知县那一点点赃银珍宝。姑娘,
我可以做汉武帝,我可以做一代之雄曹孟德。」
--
※ 来源:.紫 丁 香 bbs.hit.edu.cn.[FROM: 202.118.239.10]
Powered by KBS BBS 2.0 (http://dev.kcn.cn)
页面执行时间:207.601毫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