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s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champaign (原野), 信区: Emprise
标 题: 剑海腾龙-2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Wed Oct 6 21:50:25 1999), 转信
发信人: xuejunlee (海风★一天到晚灌水的鱼), 信区: Emprise
标 题: 剑海龙腾 -2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Wed Nov 25 10:41:55 1998)
黑旗盟的十二个人,弄不清中海的话是真是假,稍一迟疑,中海已经冲到,飞刀向左右分飞,射
向左右的四骑士,他自己冲向刚才发话的王兄弟,剑发雷霆。
王兄弟身手了得,一声暴叱,挥剑急架来剑。
中海猛地收剑,挫身向侧滑,镫里藏身长剑再发,「嗤」一声向上送,剌入王兄弟的右胁,信手
一带,马儿已相错驰过。
「啊……」王兄弟惨叫一声,飞坠马下。
中海向左圈马,在刹那间又发射了三把飞刀,让出空隙向后叫:「靳姑娘,先走一步。」
小孤人妖已不等招呼,从他让出的空隙中驰过,冲入林中。
惨叫声惊心动魄,中海先前所发的四把飞刀,已把最近的两名骑士射落马下,两侧的人马无法加
入进击,想兜转马头合围,但被左右的空马所阻。
中海-抖缰绳,直冲入林,一面向小孤人妖叫:「暂勿弃马,走:」
树林不高不矮,不宜乘马,他扭头低叫:「施姑娘,尽量伏下身躯,小心树枝。」
「我理会得,大哥。」姑娘答。
马匹穿林,骑士如不小心,十分危险,马儿不会管背上的人,只顾它自已能否不受树枝的擦挂,
幸而小孤人妖的骑术相当高明。
中海更是技高一筹,两匹马转入林中,向西北方向急冲。
小襄王一群人,敢驱马人林追赶的人不满半数,长距离与马匹赛马,事实上不可能,这一来,步
行追赶的人,只好泄气地盯着逐渐远去的人马背影兴叹。
奔出三里地,坐骑已有不支现像,中海叫道:「靳姑娘,你和施姑娘在西面那座冈顶等我,我引
他们向北追,坐骑给我。」
两位姑娘下马向西走,他牵着小孤人妖的坐骑,同北急驰,远出三里地,方下马解了马儿的缰绳
塞入草丛中藏好。
在马臀上扎了一剑,直待马儿负痛向北狂奔老远,方从容向预定聚会处走了。
两位姑娘等得心焦,见到人大喜过望,施姑娘赶着问:
「大哥,听,他们果然向北追去了。」
冈顶居高临下,可听到清晰的马蹄声,他向南面的山林一指,说:「山区中可能还潜伏了不少人
咱们由这一面穿出,从南面的旷野脱身。」
「那……他们有马匹,不是容易被他们赶上么?」小孤人妖耽心地问。
「我想不会,俗语说,出其不意,制胜之机,他们料定咱们必定利用山林藏匿,决不会冒险走旷
野,咱们偏偏由旷野脱身,这就走。」
他脱下夺自冯兴隆的衣裤,恢复了庄家汉的装束,领先向南走,素素紧跟在他身后,笑道:「龙
大哥,你的易容术不高明吗?」
中海呵呵笑,扭头笑道:「我的头巾丢掉了,这时又用不着扮驼子,当然看来不合身份啦!如果
你早先看到我骑着骡子的怪像,保证你认不出是我,事实上今早我从逐平赶来,沿途龙虎风云会的人
全被瞒过了。」
小孤人妖接口问道:「昨天闹逐平的大地之龙,果然是你?」
「是的。」
「你为何改变姓海?如果我知道你就是甘凉道上的龙中海,也许我会留下来找你呢。你怎么知道
我的困难7」
「一言难尽,其实,我并不知靳姑娘也在此地。」
「龙大哥,你是专程赶来的救我的?」素素接口问。
「我从平邱集便得到你的消息,好不容易才赶上你的……」他将前后的经过一一说了,只隐下飞
虹剑客邹老人的事,不愿泄露邹老人的隐居处所,以免替老人招麻烦。
素素听说他身中朔望散的毒,且为了救她而耽搁了好些天,至今已拖了十天了,惊得粉脸变色,
跌脚叫苦,焦急地说:「糟了!我根本没找到八爪苍龙丘老爷子怎知道回春居士的下落?天啊!你也
太……」
中海淡淡一笑,泰然地说:「不必替我耽心,我会设法解决的,目下两位准备作何打算?」
素素挽着小孤人妖说:「靳姐姐,谢谢你这次冒万险前来救我,不敢或忘,希望小妹能有为姐姐
效劳的一天,但不知姐姐今后打算……」
「我打算再闯荡几年江湖,等厌卷了江湖生涯再言其他,目下小孤仙已成了是非之地,龙虎风云
会不会放过我,我也不会轻易地饶了他们,见一个杀一个,看他们能把我怎样?」
中海一面走,一面说:「靳姑娘,在下认为最好暂时隐起行踪,免为龙虎风云的人所乘,等候他
们败亡的一天到来。」
「等候他们败亡?」小孤人妖讶然间。
「是的。」
中海斩钉截铁地答,小孤人妖是五魔之一,名声不好,他不敢将内情说出,人心隔肚皮,他不得
不防,隐约地说:「相信不久之后,必有武林仁义之士,召集同道共襄除去该群江湖凶徒为世除害的
义举。」
「我想,这一天我们这一辈子的人很难等得到了。」小孤人妖慨叹地说。
中海停下脚步,神色肃穆地说:「不然,目下已有人暗中出面主持大局了,时机未至,必须等到
能一举将该会连根除去之时方能下手,这一天不会让咱们等得太久的。因此,小可奉劝姑娘暂行忍耐
保全实力,以便日后大举,多保全一个人,日后便多一分实力,希望姑娘三思。」
「近来江湖传言,说是四绝秀士已重行出山,在南一带行道,这么说,主持大局的人会不会是他
呢?」
「很可能,有他老人家出面,何愁龙虎风云会的小丑跳梁7」
「如果是这些所谓侠义英雄出面主持大局,我小孤人妖可不愿意听他们驱策。」
中海叹口气,诚恳地说:「靳姑娘,请恕小可直言,姑娘在江湖的行径,委实难怪侠义门人的非
议,在姑娘来说,仅算是游戏人间,事不分好歹,人不分善恶,好歹善恶全决于姑娘一念之间,因此
自以为是任性而为,但人的好恶决定是非曲直,更主宰别人的生死,在情在理都是说不过去的,龙虎
风云会的作为,也和姑娘的行事如出一辙,只不过他们比姑娘更为险恶歹毒而已,他们经过了周详的
策划,长年累月的秘密进行方有今天的成就。
一旦羽翼已成,立即便露出狰狞面目,顺我者生,逆我者死,用毒药挟人为质,以控制那些宇内
名宿就范,下一步将是狂风暴雨似的钜变光临宇内,可怕的劫难将君临江湖,这就是任性而为的最好
榜样,人的欲望永无止境,但牺牲别人成全自己的作为,不足为法……」
「你教训我么?」小孤人妖变色叫。
中海欠身道:「小可不敢,只是为尽人的本份,向姑娘进言而已,希能谅我。姑娘上次在鬼愁岭
山神庙的话,小可仍然记在心头,小可深信姑娘是个绝顶聪明而知大体的人,只不过自小养成任性而
愤世嫉俗的性情,易于冲动,因而灵智时受蒙蔽而已。
小可决不信姑娘的一生行事中,没有侠义可风的事迹遗留在人间,江湖所流传有关姑娘的谣言,
也决非全是事实,只要心存仁义,行事……」
「别说了,我不听你的废话。」小孤人妖叫,但声色间已无怨意。
中海爽朗地一笑,转过话题问:「姑娘可知道与姑娘齐名的四妖魔?」
「早些天有两个不是和你在平邱集胡来么?」
「不错,他们已专程出寨返回甘凉去了,另一个毒娘子北宫云娘……」
「她失踪好几年,也许死了呢。」
「不!她……不说也罢……」
「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天机不可泄漏,总有一天,小可要和她作生死一拚。」
「咦!你像是知道哩!」
「不但知道,而且可能是他死我活。」
「你对付得了他?」
「目前不可,但我在尽力而为。」
小孤人妖摇头苦笑,说:「要是见了她,你可得小心,她身上穿了一件银皮特制的背心,刀剑不
入,暗器难伤,加以练了铁布衫一类的防身气功,又有奇毒伤人,你……唉!恐怕伤不了她反而送掉
性命。」
「我会小心的,假使她真了得,岂会籍银甲保护,显然并不足畏,背心并不能保证她的安全,人
的头部更是要害,而且断掉手足,也会失去抵抗力的,是么?前面已是旷野,咱们加快些,靳姑娘受
伤不轻,施姑娘可否扶他一把?」
驰出旷野,三人展开轻功,向南如飞而走,昼伏夜行,第三天他们便到了武昌府,沿途平安无事
因为小襄王己带看人马到南阳去了。
在武昌府,小孤人妖接受了中海的劝告,先暂行隐身,答应日后助他一臂之力,她准备下南京,
找昔日的朋友盘桓一些时日,然后再隐身江湖,等候机会秘密除去龙虎风云会的羽党爪牙。
素素跟定了中海,她要陪中海寻找回春居士,三天中,有小孤人妖在旁,中海不敢多言,他对小
孤人妖还有些顾忌。
解毒的时间只剩下五天,而从武昌府到九宫山,还有七百里以上的路程,山道不好走,必须赶路
耽误不得,因此,不再昼伏夜行,决定在三天之内赶到。
到九宫山有两条路可行,一走东南先到兴国州,从州南的太平山到九宫东面,一是南行,先到通
山县,翻越大城山进入宝石河,便到了九宫北面,两条路相较,走通山要近百里左右,因此中海决定
走南道。
南道也是到岳州府的唯一陆路官道,商旅却不太多,因为往返两府的人,大多走水路,走路陆不
但辛苦,而且山区中经常可以发现劫路的歹徒。
一早,送走了小孤人妖,中海立即准备首途。
素素心中自然十分焦急,但他不知中海要到何处寻找回春居士,而且看了中海日渐憔悴的神色,
她感到有点心酸地说:「龙大哥,这两天你太辛苦了,神色憔悴,多令人躲心啊!昨晚一夜奔波,落
店休息不到一个时辰,怎能立即上道?我看,你还是……」
中海摇摇头,苦笑道:「还有好几百里路要赶呢,时辰不多了,施姑娘,我看,你还是……」
「我怎样?」素素讶然抢着问。
「令尊目下在何处隐居?」中海第一次问起天玄剑的下落,以前有小孤人妖在,他不方便问。
「目前在长沙府湘潭县东西的昭潭潭边,他老人家正在四出游说武林白道隐雄共襄义举,恐怕目
前不在家,你问爹的下落,有何用意么?」
「我的意思是,你必须赶回家中隐身,不可再在外闯荡了,你为人好管闲事打抱不平,不知衡量
利害,在这风雨飘摇危机四伏的境遇中,委实不宜在外行走,为大局着想,所以你必须立即赶返湘潭
我送你到咸宁再分手,怎样7」
「天!你……你要赶我走?」素素惊叫。
「不是赶你走,而是……」
「不!大哥,目下你正在困难中,你没有理由赶我走,咸宁金河北岸,住着一位前辈,叫隐叟邓
公明,他老人家是爹的忘年之交,也许从他老人家的口中,可以知道回春居士的下落,我陪你去找他
好了。」
「不必了,回春居士目下隐居在九宫山,我一个人赶路方便些。」
「真的?」
「我带着鬼丐常真的手书,鬼丐知道他的隐居处所。」
「老天爷!你何不早说?」素素惊喜地叫。
「早说?被小孤人妖听到,不是替丘老爷子招灾么?」
素素疑惑地注视着他,幽幽地说:「大哥,你……你似乎不信任靳姐姐呢。」
中海点点头,沉重地说:「靳姑娘心肠太硬,太过主观,也太过任性,愤世嫉俗之心太重,这种
人很可怕,对是非很难分清,因此,极易受人利用,她与枯骨魔僧等人不同,他们是闯荡一生经过无
数劫难的人,自尊心极重,不受人驱策不甘人下,因此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自尊心更不许
他们听命于人。
靳姑娘不是这种人,她假使遇上一位工于心计,专在投其所好上下工夫的人,她会不顾一切走上
歧途的,她之所以救你,只是基于一时义愤,地想利用你接近小襄王,以便乘机除去四海游僧报一已
之仇而已。」
「不!你太估低她了,大哥。」
中海笑笑,若无其事地说:「但愿我错了,反正来日方长,且拭目以待,请你转告令尊,告诉他
我已和白衣神君以及三丐连络上了……」
也将在平邱集的事说了,最后说:「龙虎风云会的会主,是长春子的并头兼弟子毒娘子北宫云娘
他们的阴谋极为恶毒……」
素素如遭电殛,惊叫道:「大哥,此话当真?这……这……」
中海不再多说,淡淡一笑道:「千真万确,我已和长春子见过面,还几乎丢掉性命,请禀明令尊
必须小心谨慎,目下长春子只在背后撑毒娘子的腰,还未公然出面,假使他以武林三大高手的身份现
身,假藉仁义号召武林朋友另树立一大势力,上当的人当不在少数,令尊恐怕也难逃毒手的,后果可
怕。」
「老天爷!看你说得有多严重?」素素呆呆地叫。
「岂只严重而已?目下毒娘子已经率领了大批高手入川,留下小襄王在各处扰乱江湖,吸引江湖
朋友的注意,以掩护毒娘子在四川进行可怕的阴谋,并预定下月中旬在湖广大会党羽,如果我所料不
差,至迟下月初旬,四川必将传出震惊江湖的重大消息。
中旬龙虎风云会大会群魔之后,暴风雨即将君临江湖,当然,这得看毒娘子是否在四川如意,如
果她在四川的阴谋落空又当别论。
总之,不管事情如何发展,长春子极可能在最短时间内以斩新的面目在江湖出现,他也决不会公
然与毒娘子在表面上亲善合作,只在暗中策划他的恶毒阴谋,大劫将临,所以你得火速禀明令尊早作
准备,无论如何不可出面,尽速通知朋友们小心提防。」
素素仍然不信,迷惘地说:「你的话我深信决无虚假,但……但我怎能令家父相信呢?」
「令尊到过福建,该对武夷排云山庄的伏魔剑客不陌生……」
他将排云山庄的变故一一道出,最后说:「吴济慈为了留得性命以揭发长春子的恶毒阴谋,复被
安庆双丑所陷害,忍辱偷生在边寨受刑,身死异乡所谓何来,他死得有价值,排云山庄数十名男女老
少也死得轰轰烈烈,不管你信是不信,我将以毕生精力从事揭发长春子的恶毒阴谋,为生者全性命,
为慰死者于九泉,我个人的仇恨还是次要,我必须请你向令尊提出忠告,先为保全武林实力而奔走,
不必说了,我知道你疑问尚多,可惜我无法向你详加解说,该走了,假使找不到回春居士,我想,日
后挽救江湖大劫的重任,只有寄望在令尊的身上了。」
素素仍是男装,背起小包裹黯然地说:「走吧!一切以后再说,目前你需人照顾,无论如何,我
得陪你走一趟九宫山找丘老爷子,不要撵我走,大哥。」
她低头拭泪,匆匆出房,她的心很乱,江湖大劫在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所关心的中海身中奇
毒,必须尽早找回春居士。
她这一生中,第一次对异性关心,不知怎地,在这短短三天相聚中,她那少女的心湖突然涌起了
波涛,一生中第一次油然兴起了奇妙的感觉。
中海在她的心目中,不再是一个普通的朋友,不再是一个仅仅值得关心的英雄豪杰,而是一个令
他倾心的男人,一个足以信赖的密友。
中海的身影,已开始令他迷乱,令她烦恼,令她恐慌,甘凉道上第一次见面,他仅感到中海是个
难得的奇人,是个有丈夫气慨的义士而已,并没有留下太深的印象。
秦岭道上二次并肩救金凤,她对中海加深了一层认识,但还不至于达到令她倾心的程度,而这几
天,情形有了异样,她感到中海在她的心目中已完全不同,奇异的感觉震撼着她,一种难以言宣的神
奇电流袭击着她。
自然而然地,她的生活圈子不再以自已为中心了,甚至连父母亲人都搁在圈子外,圈子的中心变
成了中海啦!
中海的话令她感到心向下沉,她听得出中海话中的弦外之音,假使找不到回春居士,他便会不在
人世,挽救江湖大劫的重任,自然便落在他爹天玄剑的身上了,她急出一身冷汗,出了武昌城,不等
中海催促,她已迈开大步向前急赶,恨不得插翅飞往九宫山。
幸而道上行旅不多,足以让他们施展,一阵急赶,第一天便赶了两百里,入暮时分,便赶到了依
山傍水的上桥镇,距咸宁尚有八十余里。
中海确是有点难以支持了,朔望散的奇毒已经逐渐发作,他感到一阵阵倦意不断地袭来,似乎浑
身脱劲,懒洋洋地,胃口出奇的坏,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
依他的意思,还想在上桥镇进食,然后赶夜路到咸宁,赶一步算一步。但素素不依,她已看出中
海已无法支持,假使再不珍惜体力,奇毒极可能提前发作,所以断然作主,要在上桥镇落店。
上桥镇,是一座小镇市,只有百十户人家,官道通过镇中,另一条小街在东面与官道平行,镇西
有一条小河,河对岸延西一带全是水田,秋冬之际田中无水,还没开始冬耕,镇东是绵延起伏的山林
山都不高,但树林却很浓密,是这一带燃料的供应场。
这几天气候变了,天宇中乌云密布,阴沉沉地,从北面吹来的寒风冷咻咻的,一件夹衣已挡不住
寒意了。
暮色茫茫,炊烟四起,远远地,上桥镇的灯光,在黄昏的朦胧中闪烁,两人大踏步钻赶,中海的
脚下已有点浮动,但仍咬紧牙关支撑。
踏入镇口,上桥客栈的招牌入目。
「大哥,请依我,无论如何得在这儿落店,你身体有奇毒,即使是铁打的人,也煞不住一天两夜
的苦赶。」素素用近乎哀求的声音说。
沿途为了今晚是否落店的事,曾经发生争执,中海长吁了一口气,让步道:「好吧!只好依你了
我确也感到十分疲倦。」
素素长叹一声,语声有点变了,说:「大哥,我知道你心中焦急,我同样的心急如焚,恨不得插
翅飞到九宫山,可是,你……你支持不住啊!再像这样不要命地赶,你会倒下去的,唉!我真该死,
你为了我……」
中海拉了他一把,强笑道:「施姑娘……」
「老天,你还叫我施姑娘……」
「哦!我老忘了,一时不易改过来,素素,你不该再说这种话,人的祸福似乎冥冥中自有主宰,
怨天尤人只有自寻烦恼,对么?」
「大哥,你相信宿命?」
「不信,但事实上我们只能勉强自已相信以求解脱,只怪我们都是平凡的人……咦!这座市镇怎
么如此冷冷清清?通街大道地处宿站,似乎不该如此冷落的。」
「初冬了,谁还在晚间出来喝西北风?这座大桥客栈可能是镇上绝无仅有的一家,希望还剩有房
间。」
素素一面说,一面踏入店门,直趋柜台向掌柜的问:「掌柜的,可有上房?」
店堂中一灯如豆,甚是狭溢,只有一名店伙和一个掌柜的照管店面,掌柜的向店伙招手,一面答
道:「有有,两位落店么?」
「最好是有套间的上房。」素素加上一句。
「有,有,小店今天只接了八位客官,空房间多着哩。李三,领两位客官到东跨院丙字号上房安
顿。」
店伙李三应喏一声,上前接过两人的小包裹,说:「客官请随我来。」
掌柜的接口道:「两位如果有贵重物品交柜,但请吩咐。还有,小店人手不够,伙食由隔邻的鸿
福包办,客官如需酒食,可吩咐店伙早些准备。」
「在下理会得。」中海答,随着店伙走了。
客栈共有三进两院,内部居然相当阔爽,只是店伙少得可怜,廊下无灯,客人稀少,走进东跨院
阴沉沉鬼气冲天,没有一般客栈所特有的喧闹声,倒像是大户人家建在深山避暑的广厦。
还好,店伙虽少,茶水倒是不缺,所谓套房,通常作为接待携带家小上路的阔客住宿,有内间,
有小厅。比一般的上房高级些,可容纳四至五名的男女旅客o 、
以往三天中,素素有小孤人妖做伴,三人分内外间住宿,江湖人比世俗男女洒脱些,倒无甚顾忌
今天她开始感到心中狂跳,有点惶恐。但梳洗毕,她开始平静下来了,按下心潮,不再理会。
男人先梳洗,似乎是天经地义的事,等她浴罢出到外间,吃了一惊,几上热茶仍在,却不见已梳
洗停当的中海,灯火明亮,人却不见了,身处险境,她的警觉性特高,掀开床上的枕头,中海的追电
剑仍在。她匆匆取了一件衣衫将剑包了,拉开了房门。
房门口人影乍现,店伙正捧了食盒送饭菜到来,见房门猛然拉开,脱口惊叫道:「咦!客官你怎
么……」
「看到我大哥么?」她急急地抢问。
「是那位大个儿客官么?」
「是的。」
「小的没看见,他怎么啦?」
「不见啦,小二哥。」
「客官何不叫叫看,也许是上茅坑去了。」店伙一面说,一面进入房中,将饭菜摆好。
「大哥,你在那儿?」素素站在廊下叫。
廊下没有灯,墙根壁角黑沉沉地,这一排上房只有她和中海两个客人,其他的客房没有灯光,她
向黑暗中大叫,各处传来的回音令人感到汗毛直竖。
后面还有一排下房,必须由走廊的另一端绕过方能到达,黑暗中突然传来中海的声音:「贤弟,
到这儿来一趟。」
素素心头一块石头落地,松了一口气,急急绕过走廊,便看到一座小门前站着中海,正向她招手
送食物的店伙也跟来了,看清了房间的牌号,抢前两步惶然地摇手叫:「客官,千万不可管闲事,千
万……」
中海取出一锭小银,塞入店伙手中,沉声道:「我兄弟俩今晚到了这房间,只有你知道,如果你
张扬出去,小心我要你的命,烧你的店,你给我悄悄走开,千万不可声张,快走。」
店伙打一冷战,扭头便走。
素素怔在一旁,讶然问道:「大哥,怎么回事?」
「刚才我听到这儿有人呻吟,找到这儿……」
「大哥,咱们目下自顾不暇,你……你又管闲事了。」
中海点点头,沉要地说:「见死不救,何以为人?素素,快将救伤丹取来应用,里面有两个人急
需援手。」
素素摇头苦笑,叹口气折回房中取药。
房中一灯如豆,前后两张卧榻,分躺着两个花甲以上年纪的老人,两人的上身靠在床栏上,敞开
衣襟,露出满是血迹的胸膛,一条条鞭痕悚目惊心。
素素带了丹药进房,看了伤势吃了一惊,抽口凉气说:「是鞭伤,下手的人好狠的手段!」
中海用茶灌丹药入喉,说:「不错,是鞭伤。这种鞭叫作逆麟蛇尾鞭,是用来刮掉皮肉的歹毒玩
意,一鞭下去,如果不抽动,麟片也可刺人肉中,运劲急带,着鞭处的皮肉便被刮落,老人家挨了七
鞭之多,创处可见胸骨,不死确是奇迹。」
中海平时带在腰间的百宝囊,经常带着不少自制的膏丹药散,这种沉重的外伤,他足以应付,内
外药齐下,素素也毫无顾忌地帮着中海替老人包扎伤口。
另一名老人伤势稍为轻些,胸前是皮鞭伤,浮肿凝血而已,只是年老气衰,已然难以支持。
包扎停当,被皮鞭打伤的老人强忍痛楚,虚脱地说:「谢谢贤昆仲援手之德,小老儿没齿难忘,
只是,两位请珍重,赶快离开这块是非场。」
中海挪来张木椅在床前坐下,泰然地说:「老丈但请放心,小可自有主意,看两位的伤势,该是
午前爱的伤,能将原因见告么?」
老人痛苦地低下头,凄然地说:「老朽姓宵,名蔚,本镇人民,家在镇东近山区的坡地上,薄有
田产,一向与世无争,那一位是老朽的故友,姓詹名雄……」
素素突然讶然叫:「金雕詹雄老前辈,怎会落得如此狼狈?」
宵蔚吸入一口气,往下说:「詹兄在十年前练一种奇门气功,忽略了自已的年岁,不慎岔气伤身
最后自毁气门保全了性命,一身内家绝学化为泪水,只能使用普通拳脚防身了。」
「气门毁掉仍能保全性命,詹前辈果然名不虚传。」素素万分佩服地说。
「老朽的伤势,说来话长,本镇有个不长进的败类叫作韩芳,从小便人见人厌,年青时则游手好
闲,专做偷鸡摸狗的勾当,为镇民所不容,将他赶出本镇,岂知他到了府城自割投入楚王府,转眼二
十年,他居然成了府城大名鼎鼎的王府中官。上月,他请准楚王将本镇的田划为庄田。
大明皇律规定中官可以划授庄田,但法有明文,庄田名义上虽划赐中官,却仍归原主耕作,只不
过改向所属中官完粮而已。
本来,不管皇庄也好,中官庄田也好,原田主事实已一无所有,只是敢怒而不敢言,只好怨命,
可是,这畜生欺人太甚,存心报复当年赶他出镇的旧账,王令刚下,便限令附近百顷良田的主人于五
天之内离境,否则一律擒解王府问罪。今天是第三天,他带了百名豪奴前来,占了老朽的庄院,将老
朽打得遍体麟伤。
詹老哥是前天光临舍下作客的,一言不合与豪奴们冲突,被一个叫翻天鹞子夏聪的家伙所擒,把
他折磨得死去活来,再命人将我两人送来店中,限令店家严加看守,想让我们死在店中,应了客死两
字的俗语。
至于老朽的家小,恐怕已经……我死不足惜,这只是开始,两天之后,镇中那些愿与乡土共存亡
的人,不知如何下场。唉!谁知道呢?」
中海并未表示意见,「唔」了一声说:
「难怪贵镇如此冷清了,原来如此。」
「一部份老少妇孺已经投奔邻村亲友处暂避风头去了。」
素素愤然接口道:「贵镇乃是通衢大道,他们竟敢如此胡为?难道说,贵镇的人就不能联名上告
么?」
宵蔚惨笑,虚弱地说:「上告?往那儿去告?布政使衙门等于楚王府的偏院,布政使知府大人只
算是楚王的家奴,而王府中当权的奴才,以中官为首,府城的文武官员,谁敢不仰他们的鼻息?上京
击登闻鼓告御状么?本地官府不发路引,寸步难行,总之,人为刀俎,我为鱼肥,他们要我们死,我
们决难活命。」
中海起身告辞,说道:「两位好好养息,俗语说,天无绝人之路,又道是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有因必有果,作恶多端的人必受天谴,请拭目以待,静观奇变可也,小可告辞,等会儿小可请店家替
两位熬药并准备吃食。」
两人到了房门口,气息甚弱的金雕詹雄突然瞪开老眼,吃力地说:「两位稍候,翻天鹞子夏聪,
早年是太行山附近大名鼎鼎的独行大盗,一身轻功超尘拔俗,内外功根基甚厚,两位如无把握,幸勿
逞匹夫之勇。」
「小可留神就是。」
中海答,稍顿又问:「前辈尚有需晚辈效劳的事么?」
「老朽有一好友,住处距此不远,何不替老朽带封书信将敝友请来,多一个人也多一些照顾。」
中海不敢在武林朋友面前透露底细,他准备找到回春居士之后,赶赴麒麟山庄,所接触的人越少
越好。
湖广是玉麒麟的势力范围,所有的江湖人大多数与麒麟山庄有来往,谁知道金雕詹雄的朋友,是
否与玉麒麟有交情?略一沉吟,断然拒绝道:
「老丈的好意,小可心领了,但不管事情是否办好,前辈在十天半月中,不可能走动,前辈可将
书信准备好,晚辈愿将书信带给贵友。」
金雕詹雄不再勉强,只好说:
「也好,祝两位万事顺心,两位贵姓大名,能见告么?」
「前辈请谅,恕晚辈守秘,再见。」
回到房中,素素换了一杯热茶奉上,倚着中海坐下,秀眉紧锁地问:「大哥,你决定要管?」
中海点点头,沉重地说:「素素,我怎能不管?」
「但你……」
「不必为我耽心,一天两夜,绝对可以赶到九宫山,我还有两天寻找回春居士的时间。」
「你认为可以一找便到么?」
「鬼丐说过,他老人家目下化名丘诚,九宫山的人,都知道他老人家的住处,想来必t易找。」
「你有没有问过鬼丐在何时曾与邱老爷子见过面?」
「这……这倒没问。」
「也许在十年前,也许更久些,是么?世事凄凉,今天不知明日事,谁敢保证回春居士仍在九宫
山?
正如他老人家的堂弟八爪苍龙一般,五六年前还有人看到他在许州,但我却空跑了一趟。」
中海一怔,随即淡淡一笑道:
「素素别说泄气话了,生有时,死有地,我不在乎。」
「但……大哥,我在乎,你……」她眼泪溢出眼廉,伏在中海的肩上饮泣。
中海轻抚她的秀发,强笑道:
「素素谢谢你的关怀,说一句真心话,换了你,你管是不管?」
「我……这样吧,你先走一步,这里的事交给我。」
中海呵呵一笑,说:「不行,你心悬两地,必定心浮气燥,说不定会大开杀戒,这样不但救不了
镇民,反而让他们去顶杀头抄家的罪,放心啦!我想不会耽搁得太久的,我问你,你认为宵老丈的话
可靠么?」
「当然可靠。」
「有何为证?」
「这……这……金雕詹雄前辈早年是白道的知名人物,难道不足为证?」
「你的意思只是想当然,不足为证,长春子早年也是一代豪侠,但现在怎样?一面之词不足取信
咱们得进一步找出是非好歹来,天色不早,你该歇息了。」
素素粉脸泛红,忸怩地说:
「你……你先歇息,我……我还不累。」
「胡说,你还不累?快!你先去歇息,小心门户,我还得练功呢。」
「哦!说起练功,我想起一件事,爹说你已获得六指琴魔杜老爷子的真传,到底是真是假?」
「确是不假,克音之学助长我的内力修为,不然我的进境那有如此神速?你没感到我比半年前进
步得多么?」
「大哥,能不能教我?」
「杜老前辈并未说过不许传人,有何不可,等我的心情平静下来时,你我得好好切磋一番,进去
吧,晚安。」
一早,两人便在厅中用餐,将剑用布巾裹了,准备出外走走。
刚放下碗筷,街头忽然传来了一连串震耳的锣声,中海接过店伙送来的脸巾净面,一面信口问说
道:「老兄,锣声是怎么回事?」
「中官大人派人传话,等会儿客官便知道了。」店伙低声答。
「后房两位老丈的茶水药汤,准备妥当了么?」中海再问。
「客官,求求你,放小的一条生路好不?」店伙哀求道。
「你在本镇有田地?」
「没有,客官,小的靠双手夹一肩讨饭吃,不管双方的事,反正与我无关,但客官却把小的卷入
是非之中……」
「没你的事与你无关?哼!谁也休想置身事外。」
「客官,出门人……」
「住口:你知道我是谁?」
「客官是……」
中海掏出金云玉版副令幌了一幌,纳入怀中说:「湖广清吏司派来查案的人,你最好听我的话准
没错。」
清吏司,是刑部分置在各部政司的衙门,天下原设有十四个司,宣得十年革除交□,剩下十三个
审理各地的重大刑案,百姓小民见了官,不是害怕便是怨恨,想高攀的人并不多,怕惹火上身的人却
多的是。
店伙一听说是清吏司的人,吓得打了个冷颤,扭头便溜。
中海一把将他抓住,沉声问:「慢走,说,怎么回事?」
店伙脸色苍白,向店门外一指,恐惧地说:「他……他们会……会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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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裘在拍卖行的橱窗挂着
当掉五花马只剩下关节炎
再没有周末在西门町等我
于是枕头下孵一窝武侠小说
来一瓶高粱哪 店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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