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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zxas (百无禁忌), 信区: Emprise
标 题: 蛟索缚龙——36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hu Oct 28 10:04:22 1999), 转信
蛟索缚龙 作者:云中岳
36
姜步虚似乎忘了身后有一个四海游龙,不时扭头和两位姑
娘有说有笑。
终于,他发现了四海游龙愤怒凶狠的目光。
“喂!蹩龙。”他嘲弄地叫:“我看到你的鬼眼珠子骨碌碌乱
转,一副心术不正的鬼模样,正是所谓鬼头鬼脑一副贼相,你
在打什么鬼主意?”
“打宰你的妙主意!”四海游龙语气充满凶狠:“不宰你此恨
难消!”
“你行吗?哈哈……”
“太爷上了你的当……”
“你少臭美。哈哈!大英雄上当,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至于你要宰我的念头,笨得无可救药,那是荒谬的自杀笨主
意,我可不想宰你,宰掉你我就没有够份量的对手啦!无趣之
至。”
“你……”四海游龙虎目怒睁,玉顶跃然欲发。
“你想冲上来撒野?哼!”姜步虚脸一沉,不怒而威,玩世
的神情消失无踪:“我警告你,别让我失去耐性,尤其不要激起
我狠揍你一顿的念头,给我放乖些。要是不愿跟走,受不了我
的嘲弄,你的宝驹脚程快,可以加上一鞭逃命,我决不会追
你。”
“追你也追不上,哼”
“命是你的,我为何要追你?”
“我根本不相信你已经用定时丹制我。”
“哈哈!你何不问问辛小宫主?”姜步虚大笑:“喂!云卿,
要是不给他服解药,他会死吗?”
“那是一定会死的。”辛云卿掩口而笑。
“所以,他不敢逃跑……”
四海游龙咒骂一声,策马前冲。
“我要揍得你鼻青脸肿:”姜步虚兜转马头怪叫:“这可是你
自找的。”
四海游龙吃了一惊,及时勒住了坐骑。
“总有一天,我……”四海游龙咬牙叫;
“你又怎么啦?造反?哼!“姜步虚用马鞭向前面一指,声
音提高了一倍:“你走前面领路,我要时时刻刻盯着你,免得你
转坏念头,快!”
四海游龙不加理睬,玉顶四蹄屹立如山。
“你皮痒了,我要抽你一百鞭,以为抗命者戒!”姜步虚暴
怒地抽出缚龙索。
四海游龙一惊,玉顶从侧方绕出,超到前面去了,不想被
缚龙索抽一顿。 ’
“你给我好好记住。”姜步虚厉声说:“你是我的俘虏,胆敢
不听我的,我保让你会后悔,我一定把你揍得哭爷叫娘!”
“你这混蛋……”
姜步虚策马前冲,玉顶也急驰,四海游龙只骂了半句,一
看不对只好逃。
“不要逼他了,”小魔女真有点不忍。
“我就是要磨练他。”姜步虚无意追赶,缓下坐骑:“这小子
鲁莽暴躁,早晚要碰大钉子头破血流;甚至会送命。他这种性
情,不可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大英雄,只能成为人见人怕的豪
霸,要不得!”
“哦?你打算……”
“造就他。”姜步虚瞥了后面低头沉思的辛云卿一眼:“他们
是相亲的一对……”
“你说什么?”小魔女没听清他的话。
“没什么,走吧!”
他本来想解释,辛云卿很欣赏四海游龙的英雄气概,欣赏
就可以产生好感和爱意。
四海游龙显然不可能再死缠住孟念慈,辛云卿比孟念慈强
多了,两人才貌相当,不难成为令人羡慕的一双江湖仙侣。
当局者迷,他忽略了辛云卿对他的情意,忽略了辛云卿注
视他的绵绵眼波,还真以为辛云卿对四海游龙有好感,所以有
意促成这一双美好姻缘。
小魔女性情爽朗,可不像辛云卿那么矜持含蓄,早就看出
辛云卿对姜步虚的感倩,所以有意偕事云卿同行,却没发觉姜
步虚真正的想法心意。
这也难怪,双方是对头,怎么可能替两人撮合?
午间在一座小市集打尖,两宫的人已先包下了一座食店
预留了一桌给姜步虚四个人进食。
姜步虚却另有花招,命店伙计搬一张长凳搁在食棚侧方,
两碟菜搁在长凳上,切了一大角硬烙饼。
“你在这里吃。”他双手叉腰,狠盯着四海游龙,凶巴巴地
说:“但愿你真能安安逸边吃一顿。”
“你什么意思?”四海游龙气得几乎要跳起来.
“不久之后,你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天杀的!你要我站在这里吃?”
“正是此意,俘虏配上桌吗?”
巨拳疾挥,忍无可忍的四海游龙怒火冲天,不假思索地一
拳挥向姜步虚的左颊,劲道如山,如果击中,很可能打掉几颗
大牙。
他早就算定四海游龙会情急动拳头,身形急挫,一记霸王
肘撞在四海游龙的左肋下,反击之快,真有如电光一闪,四海
游龙的大拳头毫无用处。
“呃……”四海游龙吃足了苦头,掩肋急退直不起腰,受不
了啦!
胁肋是要害,肘攻又是狠着,力道稍重,至少会撞断两三
根肋骨。
“你似乎水远学不乖。”他如影附形跟进,亮了亮大拳头:
“我打给你看看!”
“不要,不……”四海游龙急叫,向例急闪。
“吃不吃悉从尊便,哼!”他不再前迫,进人食棚就座。
四海游龙气得要吐血,站得远远地咬牙切齿,强忍饥渴,
拒绝进食。
“你故意整他?”辛云卿忍不住低声问。
“玉不琢,不成器。”他饱含深意地向辛云卿微笑:“他是一
块好材料,所以他必须养成英雄的风度,云卿,不怪我吧?”
“咦?怎么扯到我的?”辛云卿满脸狐疑:“而且,我一点也
不明白你为何要琢他,他是你的对头,他恨死伤了,而你也在
折磨他。明月妹,你明白大哥的意思吗?”
“我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小魔女直摇头:“反
正决不会是毒药,别管他啦!”
辛云卿还想追问,棚外突然传来四海游龙的叫喊声。
全店的食客,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吓了一跳。
“哎哟!哎……”四海游龙抱住肚腹,蹲在地上叫喊,痛得
头上青筋跳动,真冒冷汗。
“哎呀!这位客官病了。”店伙惊叫着奔出,热心地帮助食
客。
“小二哥,别理他。”姜步虚急叫:“我这个随从有老毛病,
老毛病经常发作,他受得了,片刻就会好的,你帮不了他的
忙。”
四海游龙肚子痛得蹲着跳来跳去,硬撑着免得出丑,要是
倒下去,就会满地打滚了。
“正好午时。”姜步虚摇头晃脑,说风凉话:“有人就是不信
邪,不信吃了子午定时丹,自以为是叱咤风云的大英雄,所以
才痛得鸡猫狗叫变狗熊。”
邻桌两宫的人,都弄不清姜步虚的有意,一个个强忍住
笑,干脆不加理睬埋头进食。
片刻,痛楚渐止。
一位旅客在栓马桩上栓坐骑、眼中有重重疑云,缓缓向还
没站起的四海游龙走去。
“咦?你老兄不是大名鼎鼎的四海游龙吗?”旅客不胜惊讶
的询问:“你怎么如此狼狈?”
四诲游龙那一身宝蓝骑装,有如活招牌。
“滚开!”四诲游龙怒叱。
“咦?你怎么……”
“你少给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旅客勃然大怒,一拉马步要动手了。
“阁下,你最好息怒。”姜步虚到了,斜身切入挡在两人中
间。
“这条龙未免太过狂妄无礼!”旅客嗓门够大:“在下也是一
片好心,他竟然出口伤人……”
“好了好了,老兄。”姜步虚陪笑:“他已经够狼狈了,痛得
像是丢了半条命.一个暴躁狂妄的人,狼狈中很难接受旁人的
好意。你老兄也在羞怒中想动手,修养不见得比他好多少,别
放在心上,好吗?”
“你老兄话中也带刺。”旅客冷笑:“你是……”
“姜步虚。”
“鬼神愁?”旅客脸色一变。
“错不了。”
“久仰久仰。”旅客悻悻地说,转身向另一家食店走去,口
中喃喃自语,大概在说气头上的话。
“你永远学不乖,永远想出风头惹祸招灾。”姜步虚瞪了四
海游龙一眼:“要不了多久,你一定会与天下为敌,永远成不了
受人尊敬的大英雄。痛够了,你给我乖乖填饱肚子,还要赶路
呢:”
证实肚子里的确是定时丹在作怪,四海游龙硬不起来了,
痛楚过后,感到饥渴交加,一咬牙哼了一声,到了长凳旁愤愤
地进食。
“这才是能屈能伸大丈夫。”姜步虚仍不放松,在一旁嘲弄
地说。
四海游龙这一辈子,那曾受过这种难堪的侮辱?愤怒得快
要爆炸了,手中的半块烙饼,抉风雷声势向姜步虚扔去。
姜步虚完全料中他的反应,手一抄便抓住了烙饼,虎目彪
圆,大踏步迈进。
四海游龙一拉马步,却又有点心虚地向后退。
“你最好骑上你的宝贝马,逃出我的视线外。”姜步虚凶狠
地说:“到路上去死,免得我拆散你一身贱骨头,快滚!”’
滚字声如乍雷,震得声波撼人心魄,四海游龙吃了一惊,
急退数步。
姜步虚一脚踢飞长凳,菜翻碟破,再将烙饼丢在脚下,哼
了一声。
“别让我再看到你!”姜步虚态度又变,变得阴森冷厉:“以
免杀你污我之手!”
“给我解药……”四海游龙大叫:“我就走……”
“哼!”姜步虚转身回座,不加理睬。
众目睽睽,四海游龙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躲起来。
他终于明白,姜步虚吃定了他,而且命在姜步虚手上,
不管他是否喜欢,必须接受这事实,愤怒妄动无济于事,反而
会遭致更难堪的羞辱。
一睹气,他在墙根坐下,横目瞪眼生气,食物没有了,他
必须忍受饥渴。
姜步虚存心不给他进食,食毕便动身北行。
他不敢不跟着走,没有解药老命难保,那一阵毒发的肚
痛,完全勾消了他想逃走的念头。
在府城南关落店,柏家的人紧张得乱了方寸。
姜步虚已和侠义群雄订了十日之约,他不急。
天色还早,他先在柏家附近转了一圈,老规矩先把柏家的
人吓唬一番,这才悠哉游哉的返回客店。
四海游龙被安顿在他的右邻房,他懂得管制这条桀骜不驯
的龙,反正跑不了,用不着时时刻刻管束。
两宫的人分别住在两进客院,两位姑娘也不便前来找他,
如果发生事故,可以相互策应。
客院有供旅客交际的小厅,厅后是膳堂。
姜步虚刚梳洗停当,店伙在外叩门。
“客官,有人外找。”店伙在门外叫:“目下在院厅相候,姓
许,客官是否愿见?”
“好,相烦转告,在下随后到。”他藏妥缚龙索,准备应付
意外。
到了房门外的走廊,邻房门口站着脸色难看的四海游龙,
虎目向他投过挑衅性的凶狠限神。
“你最好不要去。”他向四海游龙邪笑,一点也不在乎对方
凶狠的目光:“姓许,很可能是尚义门许门主,你们曾经是一个
鼻孔通气的同道,一丘之貉,如果我揍他,你帮谁?”
“鬼才和他们是同道!”四海游龙怒火又升:“他们最好离开
我远一点,哼!”
想起被出卖的往事,这条龙确是怒火冲天。
“如果孟念慈也来了……”
“闭嘴!”四海游龙怪叫,冲入房门,重重地关上房门。
姜步虚冲着对方的背影做鬼脸,心中暗笑。
踏入小客厅,他淡淡一笑,果然所料不差,来人是许门主
移山倒海。
另有两个人,一僧一道,都上了年纪,相貌清癯。
僧人真有几分有道高僧的气概,老道也颇有几分仙风道
骨,三个人的神色都不怎么友好。
“呵呵!许门主不是打上门来吧?”他摆出恶劣的浪人姿
态,没把对方看成身分甚高的一门之主,但仍然客气地向一僧
一道行礼:“这两位世外高人,定然是九仙九菩萨之一,久仰久
仰!”
“老袖释慧桓。”老道也客气地稽首。
九菩萨的伏龙尊者,与大悲僧有深厚的交情。
“贫道修真太行,炼丹齐云岭,齐云修士清净。”老道冷冷
地自报名号,果然也是七仙之一。
“幸会幸会,两位前辈应该知道在下鬼神愁姜步虚,也知
道这次正邪劫数的前因后果了。许门主与两位大驾光临,不知
有何见教?”
“老袖仍感迷惑的是,施主的作为,似乎并不怎么合乎道
义。”伏龙尊者虽是有道高僧,仍然难脱相护偏袒之嫌:“愚意认
为,得意浓时便好休,施主是否该见机及时罢手?”
“大师不像是充调人来的。“姜步虚不悦地说。
“施主之意……”
“两位是示威来的?”
“施主请勿误会……”
“真的吗?大师要在下罢手,为何不叫紫灵丹士负责一切
后果?”
“这小辈不可理喻。”齐云修士的修养就差远了,一看情势
便知道两位声誉甚隆的名宿,并没受到应获得尊敬,早已心中
冒火,第一句话便饱含责难味,火药味更浓:“年轻气盛,目无
尊长……”
姜步虚身形倏动,大手一伸,劈胸便抓。
老道反应超人,哼了一声抬手急扣,一记金丝缠腕迅捷如
电,牢牢地扣住了姜步虚的脉门,真力迸发。
可是,感到扣住的不是有血有肉的手,而是坚硬如金钢的
金属棒,所发的真力回愿反走。
姜步虚的大手,真力倍增长驱直入,揪住了老道的领襟,
将老道迫压在凳上。
“老道,你也未免太狂妄了。”姜步虚左掌斜立,随时皆能
发出攻击:“你比紫灵丹士高明多少?”
“施主放手……”老道惊叫。
“你比极乐天君强多少?道术比神巫教三仙师神奥多少?
呸!凭你这糟老道几手鬼画符,也敢在我鬼神愁面前撒野?你
是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伏龙尊者大骇,武功超绝神术通玄的齐云修土,怎么可能
被这种粗俗的手法,压在凳上动弹不得的?
对方的武功内劲必须强一倍以上,方能有这种现象发生。
和尚一蹦而起,拉开马步要助老道脱因。
堂口出现罗裙飘飘的万毒宫主辛夫人母女,黛眉带煞怒容
满面。
“慧恒秃驴,你一动,我就要你死!”辛夫人也是前辈,一
字一吐声色俱厉:“你如果是风云会的歹徒恶棍,出手不会有人
怪你。但你不是,你是代表侠义道的高手名宿,出手我不会原
谅你!”
许门主心中一寒,手足无措。
“姜老弟,两位前辈确是有意替双方排解的……”许门主急
急解释,也急急挡住了伏龙尊者。
“你们不配!”姜步虚放了齐云修土:“一个心有成见,刚愎
自负的人,就算地位高八辈,武功天下第一,也不配做调人。
你们走,走了就不要再回来!”
“谁回来,打断一条狗腿!”厢门口出现小魔女,凶巴巴地
叫嚷示威。
祸由口出,老道一时气忿,倚老卖老太过托大,自取其唇
吃足了苦头,窘得老脸泛青,一言不发狼狈出厅而走,不理会
两个同伴是否跟来。
姜步虚这次不再狐单,万毒宫的人出头,任何想出风头逞
英雄的人,最好秤秤自己的份量再作决定。
即使没有两宫的露面表示支持,也没有几个英雄好汉,敢
公然向姜步虚挑衅。
至少目下以紫灵丹土为主的这一群人,全是姜步虚的手下
败将,如果在这期间,请不到武功更高、声望更隆的人支撑,
约期一到,姜步虚打上门来了断,没有人能挡得住他。
以往,侠义道英雄们寄望在四海游龙身上,而现在,四海
游龙被他们出卖,目下反而成了他们的仇敌。
同时已成为姜步虚的俘虏,早晚有那么一天,这个俘虏获
得自由,很可能抉恨向他们报复,必定灾情惨重。
倩势急迫。紫灵丹士已失去镇静,因此接到闻风赶来襄助
的一僧一道,便请两个名满天下的名宿,迫不及待地向姜步虚
示威。
一僧一道的武功和道术,不可能比紫灵丹士高一倍,也许
能与极乐天君相伯仲,即使高些也高得有限,怎能与姜步虚一
拼?
老道一走,和尚的胆气迅速地沉落,只好任由许门主出面
了。
“姜老弟,可否平心静气谈谈?”许门主仍抱有一线希望,
能将双方的仇恨化解。
“许门主,你更不配和我平心静气谈。”姜步虚断然拒绝:
“你们众口一词,指责我是风云会的人。
你的女儿,的确是我扮鬼怪救走她的,迄今为止,你尚义
门仍然是支持他们最力的人。风云会铩羽散亡,你们有些人明
里表示正邪之斗已经结束,各奔前程胜利返里,其实暗中已经
秘密重回,躲得稳稳地,一旦实力够了,就会倾巢而出送我去
见阎王。
你回去告诉紫灵丹士,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他那些
阴谋诡计不可能成功的。现在,你可以走了,你们那些侠义英
雄,才真的不可理喻!”
“甚至比风云会更坏更毒!”小魔女恨恨地说:“许门主,至
少这次风云会的人,表现就比你们这些口口声声标榜侠义的人
英雄些。”
“你们再不走,就会很难堪了!”姜步虚冷冷一笑,出厅走
了。
许门主叹息一声,和伏龙尊者沮丧地离去。
南关是城外,柏家则在小南门,不但需要经过南关的几条
街道,还得进出城门。
老道已经走了许久,许门主与伏龙尊者连袂匆匆返城,距
城门口还有半条街,身后已经被人贴上了。
日影西沉,即将关闭城门,进出城门的人其多,甚至显得
拥挤,街上更是行人摩肩接踵,谁知道身后有仇敌接近?
等发觉不对时,已经来不及了。
二对一,两个人对付一个,两面一挟,锋利的匕首不接
胁,直接探入腋窝。
另一人则先在身柱穴拍了一掌,经穴半封半闭,假使一用
劲,穴道便会自行封闭,失去活动能力。
伏龙尊者禅功惊世,但骤不及防之下,不可能立即行动护
体,与平常人并无多少不同。
“借一步说话。”挟住许门主右臂的人在他的耳畔说:“不妄
动,就不会有人受伤,如果有人被杀,这人一定是自命不凡,
妄图侥幸的人,走!”
进入一条小巷,两人被面对墙压住。
“如果你们三个人一直能保持同时同退,咱们就不易同时
制住你们了。”那人又说话了:“缺点是,走掉了齐云修士老杂
毛,他一个人惊鹿似的急走,咱们一时弄不清情势,措手不及
被他走掉了,可惜。”
“老兄,你们知道咱们的动静……”许门主定下心探口风,
为自己的生死努力找生机,制造机会。
“所知不多,但够用就是。”那人阴笑:“一僧一道一到府
城,咱们便一清二楚了。”
“你们是……”
“不必知道咱们的来历,你们只要实话实说,便可不受到
伤害,不然……你知道不然的意思……”
那人语气转厉:“你们两位,都是有声望的风云人物,你们
的一举一动,应该都具有作之亲作之师的典范,所以在下姑且
相信你们的确不曾参予。
紫灵丹士一些苟且人士的卑劣勾当,因此不会不明不白便
制裁你们。现在我问你,风云会已经风止云散,你们下一个目
标指向什么人?”
“咱们大多数的人,都同意良机不再,希望能利用这次大
好时机,清除那些无法无天的邪魔外道。”许门主说得理直气
壮:“华山正邪之斗,迄今不足十年,开封又再起风波,规模更
大,长此以往,日后江湖将永无宁日,因此……”
“因此,你们就有了举侠义之剑的藉口,以除魔卫道为
名,行锄除异已之实。下一个目标,你不知道?”
“在下并不知详情,而且的确还没作出定论,因为鬼神愁
的事没摆平之前,根本不可能对下一步行动有所决定,大多数
的人对鬼神愁怀有强烈的惧念,有他在……”
“有他在,你们锄除异已的大计便无法进行,所以你们目
下最迫切的事,是摆平鬼神愁,下一个目标,刀剑指向正义锄
奸团,对不对?”
“这只是某些嫉恶如仇人士的想法。”
“你尚义门的义字,代表什么义?”
“武林道义。”
“不是正义?”
“正字很难讲,阁下。”
“唔!你总算不是假仁假义的汉子。请将口信带给紫灵丹
士那些人,好吗?”
“什么口信?”
“告诉他,要他以武林道义,堂堂正正与鬼神愁了断,召
回那几个正向公门人士施压力,想玩弄官法如炉戏的人。
如果继续不挥手段玩弄阴谋诡计,就会有摘奸发伏的人用
雷霆手段大开杀戒!”
“你们……”
“数到十,你们就可以走了。一……二……”
十数声出,四个人影已消失在巷口。
两人僵在当地,不敢追出。
“大师有何打算?”许门主汕汕地问。
“门主的打算又是什么?”伏龙尊者反问。
“我并不是一个恩将仇报的人,但……鬼神愁的事,确也
令侠义道人士棘手……”
“老衲明白,一旦你们公然承认错误,势将造成江湖道消
魔长的印象和不利情势,日后侠义道人士的处境将十分的恶劣
困难。”
“大师的意思……”
“老衲不敢说在江湖德高望重,毕竟仍具有侠僧的浮名虚
誉。”伏龙尊者长叹一声:“世间真正能挑得起放得下的人并不
多,浮名虚誉害人不浅。走吧!回去与他们从长计议。”
“这些人……”
“正义锄奸团的人,错不了。这些功臻化境,神出鬼没的
杀手,一巳横定了心,武林精英损失之重,将空前绝后,谁也
休想安逸。”
“马行狭道,船过江心……”许门主摇头苦笑。
中州镖局对面的汴京酒楼,是三教九流人士喜爱的三座酒
楼之一。
下午姜步虚抵达落店、熊局主就派人邀请了本城一些知交
好友和有头有脸人物,在汴京酒楼置酒高会,筵开八席盛况空
前。
楼上灯火辉煌,三山五岳的朋友济济一堂,尽管人数近
百,但没有喧哗声,每个人都脸色沉重,笑不出来。
另一些心怀鬼胎的人,更是坐立不安。
酒过三巡,熊局主放杯起立。
全楼一静,鸦雀无声。
“朋友们,今晚请诸位大驾光临,事由己用书信附帖奉
达,兄弟不再赘叙。兄弟吃镖行这口刀口饭,马马虎虎可以算
是白道人士。侠义道人士中,有七八成是白道人士,咱们不自
甘菲薄,而且以此自豪。今晚请诸位来,用意是表白兄弟的立
场与决心。”熊局主声如洪钟,语声一顿,炯炯虎目环视一匝,
神色庄严。
“镖局是江湖行业,宗旨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生意人和
气生财,不开罪任何朋友。”他清了清喉咙,冷冷一笑:“鬼神愁
的事,咱们开封人有目共睹,对咱们这位乡亲的作为,是非自
有公论,兄弟的看法是,他是咱们开封人的光荣。
因此,兄弟郑重申明,有那一个吃里扒外的混帐王八蛋,
胆敢游说唆使吃公门饭的白道朋友,玩弄贪赃、枉法、栽赃等
等老把戏,就是咱们的公敌,我陪他玩刀头舔血三刀六眼的游
戏。
在座的朋友,如果不同意兄弟的作为,请喝完杯中酒离
去,绝不勉强,熄灯!”
镖局有十几个执役的人,与十余名店伙,沉静地将所有的
灯火吹熄。
全楼黑暗,寂静无声。
不同意的人,可以无愧地一走了之,以免在众目睽睽之下
脸上挂不住,有伤感情,无需向朋友解释不同意的理由,更不
必多费唇舌为自己辩护。
片刻,似乎没有人移动。
“掌灯!”
灯光再现,一阵欢呼。
“谢谢诸位隆情高谊。”熊局主举杯道谢。
各方面纷纷传来警告、干预、反击的消息,柏家陷入四面
楚歌的困境。
柏家这群侠义英雄.都是些声望足以领导群雄的高手名
宿,也有代表侠义道发言人的份量。
要他们向一个初出道的小人物鬼神愁公开道歉,承认错误
赔罪,那是极为困难的事。
他们日后的声望地位,必将江河日下成为笑柄,一落千丈
可能一厥不振,谁都不希望发生这种情势。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他们没有勇气承担可能的责任
后果,只好硬着头皮作最后挣扎。
两官的人支持鬼神愁,是不争的事实,有两宫的人出面,
必定有大部分有心帮助的同道却步。
因此,让两宫的人脱身事外,是亟需进行的要务,孤立鬼
神愁的工作,必须加快进行,而且必须在鬼神愁前来兴师问罪
之前完成。
二更天,辛夫人母女仍未安睡,在小厅与惜春宫飘渺仙子
母女品茗话家常。
毫无疑问地,话题的焦点是姜步虚。
大多数自以为是的女人,对世间事物,都有一厢情愿的想
法,认为自己的想法和做法都是合理的。
别人的想法和做法,一文不值,而且荒谬可笑。
飘渺仙子是女强人,辛夫人玉修罗更不是省油灯。
两人都有女待嫁,有心目中属意的东床佳婿人选,那就难
免表面上和和气气,十分投缘谈笑风生,骨子里却藏锋隐芒,
勾心斗角各显神通。
“尚姐,尊夫对姜小哥的浮滑浪子恶形恶象,好像还有点
耿耿于心呢!”辛夫人笑吟吟透着万分亲切,话中却含有玄机:
“一个人定了型,是无法再改变的,除非他真有决心改变自己
的气质。依我看,我倒是很欣赏姜小哥的这种大事认真,小事
糊涂,洒脱不羁的个性呢”
“其实,我们家老爷,对姜小哥的态度,也有不同的看法
啦!”
飘渺仙子心中暗笑,口中却布下严密的防卫网:“他的绰号
叫飞魔,早年在江湖所闹的风流公案可真不少呢,怎能要求别
人才德兼备可以供在庙堂里呢?
何况姜小哥是故意摆出这种形象,让那些侠义英雄把他看
成无害的人,不会和他们争名夺利.对他们没有威胁,如此而
已。所以,我们家老爷才同意女儿,交姜小哥这位朋友。”
一位侍女出现在厅口,打出一串手式。
“该死的!”辛夫人大为光火。
“怎么啦?”飘渺仙子讶然问。
辛夫人所提出的问题,被飘渺仙子所扣住,正感到不是滋
味,侍女一打手式,等于是打消了她再提问题扳回劣势的机
会,所以大为光火。
“有不速之客捣蛋。”辛夫人明亮的凤目中杀气外涌,长身
而起。
“正好聊施薄惩,让他们来!”飘渺仙子也整衣而起:“他们
还真不死心呢!”
“这些自命英雄的货色,自以为是江湖的主宰,其他的人
全是邪魔外道,只有他们才配使用侠义之剑,制裁任何异端。”
辛夫人伸手接过侍女奉上的剑冷笑着继续说道:“姜小哥初
出道,人微言轻毫无身分地位,却胆大包天向他们的权威挑
战。
他们明知自己理屈,也不可能承认错误自弃权势威望,向
二个后生小辈低头的,他们会使用任何卑劣的手段,来保有自
己的声望权势。
看来,咱们必须替他们在江湖除名,尔后姜小哥才不会有
麻烦。”
“那就把开封闹个天翻地覆,我受够他们了。”飘渺仙子也
接过侍女递来的剑:“咱们出去迎客吧!”
外面是供旅客活动的院子,四周廊柱悬了几盏照明的灯
笼,不时可以看到店伙和旅客走动。
旅店本是人人可来的地方,谁知道那些人是前来闹事的不
速之客?
微风飒然,屋顶先后飘落五个黑影。
原来这些人从屋上接近。难怪负责警戒的侍女,知道有人
入侵。
姜步虚住在右邻的客院,这里如果发生打斗,邻院的旅客
必定可以听到动静。
辛夫人与飘渺仙子,已先一步踏入院子,两宫的侍女和仆
妇冷然袖手旁观。
辛云卿和小魔女十分投缘,两人经常在一起相处,这时也
挟剑并肩站在院角,准备随时扑出。
有长辈出面,她俩不便放肆,但心中都有随时动手的打
算,对那些忘思负义的侠义道英雄根之切骨。
“胆敢前来撒野的人,后果自负。”辛夫人沉声说,先发制
人用话扣住对方:“如果不幸死在这里.可不要向江湖朋友喊冤
叫屈,诬赖万毒宫的人行凶妄杀无辜。希望来的都是真正有担
当的英雄,而不是卑鄙无耻狗屁不如的下三滥混混!”
“辛夫人,咱们并无恶意。”为首的青衫人沉静地说,不介
意她讽刺挖苦:“江湖朋友谁都知道,招惹了万毒宫的人.将死
无葬身之地。”
“诸位这种行径,算是善意吗?哦!尊驾是……”
“在下尚若天。”
“哦!五世家的江右尚世家,神手妙刀尚若天。阁下的善
意、何不赐告?”
“尚某以全权代表身分,特来与两宫情商。”
“情商什么?”
“请两宫置身事外,商量对双方皆有利的条件。”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辛夫人,可否先与丘老兄商量……”
不远处出现九天飞魔,像是平安幻化出来的。
“老夫没有商量的必要。”九天飞魔声如沉雷:“辛夫人的意
见就是我丘家的意见。姓尚的,你这种制造歧见离间两宫的
把戏。不必玩了。
我这种邪摩非常重视信诺,一言九鼎,既然已经表示一切
由辛夫人作主,老夫一定信守不渝。
辛夫人不需要与老夫商量,她就是两宫的全权代表,说不
可能,那就一定步可能,别无商量。
“丘老兄,这是何苦……”
九天飞魔哼了一声,一闪不见。
神手妙刀一怔,其他四人也大感意外。
毒王不在、车夫人的身分地位声望。,皆比九天飞魔差了
那么一点点份量,两宫采一致行动,按理应该由九天飞魔作
主。
但如果论实力,辛夫人善用毒,武功再高强,也不可能与
奇毒相抗衡。
老魔竟然让辛夫人作主,这就无法制造两宫的裂痕啦!
“辛夫人,姜步虚只是一个初出道的狂妄小辈。”神手妙刀
不死心,继续向辛夫人鼓如簧之舌:“以他的鬼神愁绰号来说,
已经狂得令人心中懔懔,这种人如果在江湖闯道,必定掀起无
穷风波……”
“姓尚的,你不是做说客的材料。”辛夫人大为不耐:“两宫
已拒绝了你的要求,下一步你们这条怎么走,你就直截了当说
出来好不好?你们打扰了旅客的安宁。”
“辛夫人,不要逼咱们走极端。”神手妙刀态度转变为强硬
了:“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是吗?走什么极端?”
“这……”
“对两宫的人群起而攻?你知道所付出的代价吧?”
“咱们不会群起而攻。”
“是吗?那又怎样?”
“辛夫人既然执意拒绝,那就是这四位暗器名家的事了。”
神手妙刀向四位同伴一指,退了三步。
辛夫人这才发觉不妙,只顾与神手妙刀打交道,忽略了其
他四个人。
暗器名家有四个之多,大事不妙。
这四个穿青劲装,像随从一样的暗器名家,利用双方打交
道的机会,占住了有利的位置。
两人为一组,在两侧超前八尺左右,恰好将辛夫人和飘渺
仙子,控制在威力圈内.甚至可以控制廊下的仆妇和侍女。
相距仅丈二左右,暗器一发即至,天色黑暗,灯光微弱,
暗器的威力可增十倍。
这时想使用奇毒,已嫌晚了些,勉强使用,也会是两败惧
伤的局面。
“是那四位暗器名家?不是唬人的?”辛夫人心中暗惊,但
语气更为沉着镇定。
四个暗器名家同时哼了一声,不言不动像四座石人,阴厉
的气氛极浓,给人的心里压力十分沉重。
“他们不会唬人,只会用暗器杀人。”神手妙刀代为回答
“现在,尚某再问一次,两宫的人,愿不愿置身事外?”
“很毒很高明的主意,用五个人来与本宫主拼骨,五条命
可以换取你们无数人的安全。”
“咱们确是有勇气和你辛夫人赌命。”神手妙刀大言不惭:
“只要能接近你三丈之内,咱们便成功了一半。辛夫人,尚某
认为你不会笨得愿意和咱们赌,五个人的命值不了什么,你万
金之躯划算吗?”
“你们五个人都有拼死的决心?”
“我们来了,步是吗?其实没有赌的必要,犯不着为姜小
辈拼个两败俱伤,所以我宁可相信你不愿赌。现在,在下必须
获得夫人的全诺,请表示意见。”
“你错了,本夫人愿意赌……”
“哈哈哈……”狂笑声震耳。
狂笑声发自院角的暗影中,与两方的人恰成立角。
“嗯……”四个暗器名家,突然身形一晃,每人的双手抖
动,洒落不少各式暗器,随即双手掩耳,脚下大乱,猛地扭身
摔倒。
神手妙刀也浑身一震,向前一栽。
笑声不大,也不怎么震耳。但一听到笑声,便感到天旋地
转,身躯立即失去平衡。
神智是清明的,脑门也没有受击的感觉,就是觉得眼前晕
眩,头重脚轻,突然失去平衡感,有恶心呕吐的现象,身躯失
控像是中风。
辛夫人和飘渺仙子,却没受到波及,仅感到笑声怪异而
已。
“娘,快退!”两女同声急叫。
辛夫人和飘渺仙子恍然大悟,倒飞而起退入走廊。
人影乍现,手中轻拂着缚龙索。
最先爬起的人是神手妙刀,刚站起,“叭!”一声右肩尖挨了
一索。
“哎……”神手妙刀跳起来,疾退五六步几乎摔倒,想伸手
拔刀,右手却抬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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