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s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dir (骗子), 信区: Emprise
标  题: 苍穹五十五章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Fri Sep 22 23:44:39 2000), 转信

苍穹 第五十五章 绝不让你离开我
非凡宇茫然地看着四周，心中那令他无比恐惧的意念无法抹去。
他紧抱住怀中夜舞已逐渐冰凉的身躯，大声地吼了出来：
　「不！！这不是真的！！！」
却见曲烟不知为何半跪在一旁，轻柔带着无限哀怜地道：
　「这才是真实，你现在看到的，才是真实，之前的，只是一场
梦……」
非凡宇瞪大了血红的双眼，直直地望着曲烟，彷佛不愿意再听到
她讲的任何一个字。
然而曲烟，仍然继续讲了下去：
　「夜舞妹子，她为了让你能有继续生存的勇气，用她最后的心力
，全部的感情，为你跳了一场舞……给了你一场……五十年的梦…」
非凡宇蓦地大吼：
　「你不要骗我了！！！舞她明明就被一个女神医救活了！！不信你
问我师父！！师父！！是你跟我说的对不对？！！你说莫昭涯是名满
天下的女神医！！只要有她在，舞就有救了……」
剑中之神一呆，脸上布满了疑惑，却又不敢再刺激非凡宇，只好唯唯
诺诺地道：
　「嗯……我是有这么说过……」
然而非凡宇却愣住了。
只因剑中之神脸上的表情，已说明了一切。
非凡宇被不能置信的痛苦覆盖，令他极端不愿相信的意念快速闪过。
不可能……难道连莫神医的出现也是假的……从莫神医说的那句「去他
的天」开始……就都是假的？……我以为我被那句话惊醒，从舞中惊醒
，但其实……却是陷入了舞里？？那五十年……那五十年全是梦境？？
　「不可能！！！！！」
非凡宇狂吼，从虚幻中清醒的真实，让他已不知该如何面对和承受。
曲烟脸上满是悲伤，缓缓地道：
　「舞妹子……在走之前……对我说了几句话……」
非凡宇倏地望向曲烟，而他的脸，已被悲伤扭曲。
曲烟低下头，轻轻地道：
　「舞妹子……她说……虽然她希望你能因为这五十年……而将她
淡忘……却又不希望…你真的忘了她……所以……她要我转述一句
话……」
非凡宇握紧了双拳，自手指中渗出了血来。
曲烟看着夜舞，彷佛将自己，暂时代入了夜舞的情感。
非凡宇也看着夜舞，彷佛他将要听到的那句话，是夜舞亲自对他说的
，最后一句话。
　「如果有一天……我失去了你……那我将连快乐……」
　
　「都悲伤………」
轰。
空白。
一片空白。
回忆。
　「如果有一天……我失去了你……那我将会连……连…」
　「啊！我觉得我想说的话好像语法错误，还是不说了，说了你一定
会笑我。」
　「不会啦！我怎么会笑你，难道我还没被你打怕吗？」
　「算了，真的不想说，这样好了，如果有一天我们真的分开，我再
告诉你。」
　「我们如果真的分开了，你又要怎么告诉我？」
　「我可以叫人传话啊！笨蛋！」
　「如果有一天……我失去了你……那我将连快乐……都悲伤………」
震撼。
非凡宇停住了，就连呼吸，甚至心脏也为之停止。
疯狂。
非凡宇蓦地开始狂笑，疯狂地大笑了起来。
他像是好久没有这样笑过一样，不停地笑着，不停地笑着。
他仍然半跪在地上，一只手搂着夜舞的身躯，另外一只手，却像要掩住
自己狂笑的丑态一般，掩住了眼睛。
而让所有人大惑不解的呐喊，在笑声中，断断续续地传出来：
　「真的语法错误！！哈哈！！真的是语法错误！！难怪你当时不敢亲
口跟我说！！」
　「还叫我不要笑你！！我怎么可能不笑！！什么叫连快乐都悲伤？？
！！哈哈哈！！」
　「笨死了！！！你快点起来吧！！不要因为不好意思！！就装睡不起
来！」
非凡宇的笑声持续着，一直到沙哑。
　「快起来啊！！哈哈哈！！不要再骗我了！！快起来啊！！」
他的声音已然微弱，更开始咳出血来。
　「快起来啊……」
众人都惊得呆了，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办，曲烟哭喊道：
　「不要这样，舞妹子已经死了，你不要这样！！」
非凡宇的笑声却仍不停，然而他的指缝中，却开始渗出了泪水。
是泪。非凡宇的眼泪。
从灭门以来，就下定决心再也不流泪的他。
终于流下了泪。
汨汨的泪水从他的眼中流出，流到了他的身上，再流到夜舞的身上。
不曾停歇……
非凡宇的笑声忽地停了，他用尽全身的力量，紧紧地抱住了夜舞。
开始哭了起来。
他的哭声，有如无助的婴孩，却没有人，可以抚慰。
　「你快醒来啊……快醒来啊……不要再跟我玩了……我好难过……」
　「爹……娘……你们快来啊！！她不醒啊！！你们未来的媳妇不
醒啊！！！你们快来啊！！！爹！！！娘！！！你们在哪里……我好
想见到你们……你们为什么要走……」
　「小妹……你不是要我帮你找嫂子吗？？我找到了！！可是她不
醒啊！！她睡着了！你帮我叫醒她！！帮我叫醒她！！」
　「舞……你快醒来啊…快醒来啊…我的爹娘都不要我了……我的家人
都不要我了……我没有家人……我只剩下你……舞……快醒啊！！！」
「你不能不醒啊……我已经失去了一切……我不能再失去你……你
快醒来啊……快醒来啊！！！」
非凡宇的泪，像是要把一直以来，所有的悲伤都流尽，不停地流着，
从泪，流成了血。
曲烟和雪漫漫，以及苍穹的夥伴们，早都已忍不住热泪盈眶，就连大
厅中素不相识的人们，也有不少落下了泪来。
只因非凡宇的悲伤，实在已无法让任何人承受。
没有人可以承受的悲伤……
雪漫漫泪流满面，缓缓走上前，抱住了非凡宇的头，温柔地道：
　「不要那么痛苦，你可以不要那么痛苦的……」
　「不要管我！！你走开！！」
非凡宇却猛力将雪漫漫推开，跟着又望向怀中的夜舞，眼中充满了爱怜
和悲恸。
　「你真的不愿意醒吗！！！！？？」
非凡宇蓦地大吼，嘶哑的声音带着令人心悸的悲哀。
他把夜舞缓缓地放下，站了起来。
非凡宇缓缓举起天涯不离剑，对着夜舞，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地道：
　「我知道你在气我，气我用剑刺你，那好，既然是这把剑刺了你
，我就帮你报仇！！」
非凡宇猛力一折，这柄不祥的名剑，就此断为两半。
然而夜舞却还是没有醒……当然没有醒……
非凡宇慌了，他又开始哭了起来，他边哭边喊，已无法抑制自己的
伤痛：
　「你为什么还是不醒？？为什么还是不醒？！！我知道了，你不
是在气剑，你是在气我，你是在气我，好！！」
非凡宇左手拾起断剑，猛力一挥，竟将右臂齐肩卸下！！
事发实在太突然，苍穹的人都来不及反应，只能惊呼失措，无情公
子和方不白迅速掠上，封了非凡宇的肩部五大穴，暂时止了血，
霜雪绛云也连忙施了治疗魔法，医治了非凡宇的伤口。
然而断臂，却再也接不起来。
就连皇，也不禁皱了皱眉头，似乎对非凡宇的行动不满。
非凡宇却完全无视于众人对他的关心举动，他只是盯着夜舞，目不
转睛地盯着夜舞。
他唯一希望的，就是能看到他最深爱的女孩，能够睁开眼睛，投入
他的怀抱。
他已别无所求，这一生，已别无所求。
然而，最后，还是只有失望……
非凡宇终于沉静了下来。
他又半跪了下去，抱住了夜舞。
他将头埋进了夜舞的胸口，彷佛一个失去所有的小孩，想找寻最后的
温暖港口。
却已冰冷……
良久……
厅中没有人出声，只有低声的啜泣和叹息。
没有人，想打破非凡宇最后的追寻。
终于。
非凡宇抱着夜舞，站了起来。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中，已看不出任何的情感。
他抱着夜舞，没有看任何人一眼，一步一步地，走向厅门。
很多人想拦他，却只有一个人，最先开了口。
夜敕飞云灭。
　「放下我的女儿。」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由绝对不简单的人口中说出。
在其中，还带着一种莫可名状的伤悲，或许就连夜敕飞云灭本人，也
不知如何面对的伤悲。
也似乎因为这样的伤悲，这句话更带着惊动天地的霸意，让人无法抗拒，
无法不遵从他的命令。
非凡宇却没有停步。
他继续走，没有回头。
只回了一句话：
　「除非你杀了我。」
也是很简单的一句话，但其中所蕴藏的无尽决绝，却连夜敕飞云灭，也
为之一惊。
然而他是夜敕飞云灭，他是魔界之主。
他绝不会因为一个人类的必死决心，而动摇了他的信念。
他怒啸，已决定要出手。
然而却有一个人挡住了他。
只有一个人挡得住他。
就是皇。
　「是你背叛了约定，我，不许你杀他。」
皇一个字，一个字缓缓地道，似乎并没有很大声，却有着号令天下的
皇者之意。
夜敕飞云灭停下了正欲发出的攻势，看着皇，也是一字一字地道：
　「我，是没有遵守约定。但是，死的却是，我女儿！！！」
夜敕飞云灭全身斗气暴涨，一场世纪之战，已箭在弦上。
然而这时，那个人来了。
终于来了。
夜吟风啸月。
他一进来，整个大厅似乎也为其风采而一黯。
然而他的表情，却是异常肃杀冷洌。
他并没有看两大强者之争，反而先望向已快走到门口的非凡宇，静静
地道：
　「你，没有遵守约定。」
非凡宇仍然没有回头。
但，他却停了下来。
他用停止，来做出他的回答。
夜吟风啸月看着他的背影，却缓缓地说出了一句话：
　「父皇，孩儿希望你能放过非凡宇。」
夜敕飞云灭一愣，随即怒笑道：
　「你疯了吗？！！他是杀你亲妹妹的人！！」
夜吟风啸月看着非凡宇怀中的夜舞，勉力抑制自己情感地道：
　「我知道，但，我还是要请你放了他。至于这份血债，有一天，我
会讨回！！」
夜敕飞云灭冷冷地看着他道：
　「就算这是你的要求，我也不需要答应。现在的你，已经为了坚守
信念而变成了人类，你已经没有了以前的力量！！我又何必要再认你
这个儿子？！！你告诉我，凭什么要我答应你？！！」
夜吟风啸月昂首，一字一句地道：
　「凭我的名字。」
夜敕飞云灭一愣，知道夜吟风啸月的意思是什么。光靠他的名字，就
足以让半个万恶魔界丧胆，更有数万魔界精英，是夜吟风啸月的死忠
部下。再加上，如果人类知道了夜吟风啸月和自己作对，必然会引起
更多不必要的反抗举动，实是百害无一利。
就在夜敕飞云灭暂时忘记了丧女的伤痛，而沉沦在自己追逐霸业的梦
想中。非凡宇，已经走到了门边。
窗外的蓝雪，更加地蓝了，一片一片地，飘落在他的身上。
无情公子再也忍不住，掠至非凡宇身旁道：
　「二弟，你不需要这样，你这样子折磨自己……值得吗？？」
非凡宇转头看了无情公子一眼，缓缓地道：
　「大哥你呢，你又值得吗？」
无情公子一愣，小怜的倩影，在他的脑中闪过，但他却已没有时间去深
思，只想出手强留住非凡宇，方不白却忽地搭住了他的肩，轻轻地道：
　「让他去吧！如果他现在不能自己走出来……那就一辈子也走不出来
了。」
方不白的话声中，有着太多只有他自己才能了解的情感。
也曾经做过那样的一个梦啊……
无情公子再一次愣住了，方不白的话在他的脑海和心里，不停地回绕
著：
　「如果现在不能自己走出来……那就一辈子也走不出来了……」
　「现在不能自己走出来……一辈子也走不出来……」
非凡宇轻轻地向无情公子和方不白，以及他们身后的苍穹众人点了点头。
走入了蓝雪中。
****************************************************************
我漫无目的地走着。
眼前是一片蓝，身旁也是一片蓝。
蓝色的雪，一片片地落在我身上……好冰……
我怀中的舞，越来越冰凉了。
她到底什么时候会醒呢？？
她到底……会不会醒呢……
我不行再这样走下去了，这样下去，舞一定会觉得很冷的。
我要奔跑，我要带她到温暖的地方，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
在那里，她一定会醒的…一定会醒的……
因为她答应过我……要永远和我在一起……
我要奔跑！！
我要用全力奔跑！！！
啊！！
………………
………………………………
舞呢！！？
舞在哪里？！！？！！！！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跌倒？？这里……这里是湖啊……
是结了薄冰的湖……那舞……难道已落进了湖里？？！！
不要啊！！！！
我不要啊！！舞她还没有死！！她不会死的！！我不能让她沉
眠在湖里……
绝…不………
绝不让你……………
绝不让你离开我！！！！！！
我的情感已到了极限，我已没办法描述自己的感觉。
我的左手，化成了剑。
向舞沉没之处劈了下去。
才刚劈下，我四周所有的雪竟然都飞了过来。
似乎是被我的手引过来的。
无数的雪花像一片冰结的雾，在我身周弥漫。
就连湖上的冰，也刹那碎裂，化为漫天冰雨，向我的手飞来。
湖里的水，整个滔天卷起，就像两面相对而立的巨浪，以我的左手为
中心点，整个天地，都彷佛被水浪覆盖。
蓝色的雪，蓝色的冰，蓝色的水。
飞舞着，翻腾着，在我的身周，融成了一个无比巨大的圆。
整个天地都被倾覆，就像天地，随着我的左手而舞动。
我被蓝色包围，完全地包围。
蒙胧间，我似乎看到了什么。
是舞？？！！
是舞？！！！！！！
是舞？！！？！！！！？！！
我似乎看到舞那纤细的身影，从水中缓缓地升起。
我似乎看到她的微笑，我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温暖。
舞……不要再离开我……绝对不要再离开我……
可不可以过来，让我触摸一下你，让我感觉一下你的存在？？
我好想你……你不要离开我……我求你……
舞……
我看到舞的身影，越来越淡，越来越远……
不要……求求你不要……不要走……
求你不要走……
宇……
舞的声音……？？
我听到了舞的声音！！
仍然是那么样的好听……
你要说什么？？
你要跟我说什么？？！！
………去找他………答应我………只有这样………我们才有可能……
是舞在说话！！是舞在跟我说话！！
她说的，是那句她没有说完的话……
只有这样……我们才有可能……
再相见……

--

--
☆ 来源:．哈工大紫丁香 bbs.hit.edu.cn．[FROM: twl.bbs@smt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