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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yhb (鑫儿), 信区: Emprise
标  题: 叶梦色2
发信站: 紫 丁 香 (Tue Sep  8 13:39:18 1998), 转信

   第二章  飞鸟、枯木、自青衣

    银却步兀然停步,瞪着他好像见了一个死了十年爬起来的鬼怪
一样:“白青衣,你一一一”下面的话,埂在喉里,说不出来,只觉
得自己何其不幸,竟给对方拣着追上了。
    中年书生白青衣却似看出他内心的自怜,微微笑道:“你不必
咏嘘,我不只是选中了你。”他自袖里滑落一顶折叠的诸中帽,向
银却步抛了过去。
    银却步接住,马上认出是华满天头上的帽子,他颤声道:“你
先截杀了华满天,再回来……?”白青衣笑道:“杀了你之后,我还
要去追方化我。
    银却步瞪大了眼,双目露出惊惧之色,他从没有想过,天下有
轻功那未快的人。就在他那么想的时候,白青衣已出了手。他使暗
器的速度,也是银却步想都没有想过。
    他连想都没有想过的暗器,当然也避不过。
    暗器破帽而入,嵌入他心胸里。
    那只是像一片翠绿树叶一样的东西。
    白青衣趁他还没有倒下去的时候叹了口气说:“天欲宫派你们
三位来杀我,那只是因为要借我的手除掉你们而已。
    方化我正在想到:这次任务不成功,暗算“飞鱼塘飞鱼山庄”
的“老头子”白青衣失败,不知回去如何向“天欲宫”交代。
    此际方化我是在江心的竹筏上。所以他只担心回去后天欲宫会
怎样,而一点都不担心白青衣会选着他追来。
    因为这大江上再也没有另一艘舟子。
    没有舟子谁也泣不过这条江。
    所以方化我一直很放心。
    因此现刻他就像看到一只鬼一样。
    他看到的是白青衣,双脚足踝被铁链锁铐着的白青衣。
    方化我第一个反应不是怕,不是逃,也不惊惶,而是揉了揉眼
睛。
    因为他不相信。
    他擦过了眼睛。才能确定自己站在竹笺上,而不是床上,的确
是在江心而不是草地上,才开始奇怪;奇怪自青衣是怎么“走”过
来的。                                                      
    白青衣确确实实是“走”过来的,那就像在光滑的冰山上滑行
过来一般舒适。
    “千里不留情”方化我的轻功极好,但他仍是认为“渡水登萍”
和”一苇位江”的轻功,只是传说里的事。
    可是今日他亲眼看到了。
    他只有修然问:“你为什么选上我?
    白青衣答:“华满天和银却步都死了。”说完这句话,他已上了
竹筏。
    方化我只觉得无话可说,但他毕竟是轻功好手,忍不住问了一
句:“你这是‘渡水登萍’.还是‘一苇渡江’;”
    白青衣道:“都不是。是‘靖蜒点水’;”他指了指脚下的铁链,
笑道:”要不是给这万年寒磁铁锁着,我还可以使‘水上飘’或
‘草上飞’的轻功哩。
    方化我修奖了一下。不再说话。
    两人在竹筏上。
    江心在月华清照里。
    竹笺上的两人,忽然都肩头一耸。
    就在方化我肩膀一耸之际,有十八件暗器一齐呼啸着,旋转
着,尖啸着射向白青衣。
    只有两件暗器是无声无息的,还有两件,方化我是先自背后射
人江中再自竹筏的另一边江水里折射出来再射向白青衣的背心。
    可是,这些暗器全失了准头。
    那是因为他发出暗器的刹那,已失去了生命,没有生命而发射
的暗器,也取不了别人的性命。
    所以方化我的暗器全都打空,落在水中。
    一张树叶形的暗器,逐然飞起,在方化我出手前先切断了他的
喉管,取走了他的性命。
    方化我萎然倒在竹筏上,双手浸在江水中,竹筏向前移动,他
已失去生命的双手却在江水中划出两道水痕。
    白青衣背负双手,在竹笺上。
    竹筏一直往对岸流去。
    白青衣待竹筏靠了岸,举步离开了竹筏,脚下铁链发出冈郎一
声,临行前他向方化我尸体看了一眼仿佛有些惋惜。
    他轻轻地道:“你的轻功不错,本不该死,可是你们在天欲宫
助纣为虐,残戮无辜,非杀不可,怨不得我。
    忽听一个清脆好听的女音接道:“惹上‘踏雪元痕’白青衣,
自然是他们该死,但是还有更多该死的人,等着阁下去杀。”白青
衣也没有回头,双眉一展道:“我猜世上有这么好听的声音,敢情
是小叶妹子来了。”
    另一个男声沉稳地道:“白青衣,好耳力,是我谷风晚。”
    白青衣稍为惊讶,转身道:“原来是藏剑老人也来了,你们
……”
    只见叶楚甚手中,拿了一口形状甚为特别的钥匙递到他面前,
白青衣脸上闪过一丝狂喜之色。
    叶楚甚道:“庄主有命,白前辈脚下铁链,可以解除了。”
    白青衣双眉直勾勾看着钥匙,好半晌,才舒出一口气,道:
“十一年,十一年了……自我做错了那件事情后……”
    忽然口光一闪,问:“飞鱼塘是不是有事派给我做?…
    叶楚甚道:“不止是你。还有谷前辈和我们兄妹。”
    白青衣双眉一皱,即又展开,道:“要我们四人……难道是飞
来峰金印之战比武的事?”
    叶梦色展齿笑道:“白先生说对了,天欲宫派人暗杀了白道五
位代表,我们又无证据指认他们所为只得临阵换人,黄山、点苍、
括苍、雁荡都抽调不出高手,只有请动您老了……”
    白青衣在月光下只见叶梦色齿如编贝,眉目如画,真出落得一
个绝色秀丽的美人,偏又有一股冷峻不可侵的神情,令人在欢场诗
酒风流的白青衣。也为之心弦颤动,不禁道:“我年纪不比你们大
多少,别前辈前辈的叫老了我……”
    叶梦色露齿一笑;没说什么。这一笑却教白青衣色授魂销,强
自敛定心神,想了一下才道:“这……咱们……临时换将,按照
……按照金印比武的规矩。得……先过对方设下的五关才动……”
    叶梦色轻启朱唇,道:“天欲官的‘五遁阵’厉害非凡,所以
庄主才要白兄去。
    白青衣洒然笑道:“其实,就算无庄主所命,我也一定会去。
    说到这里,他语音如同风雪中天涯茫茫一个沧柔客的长叹声:
“我想……诸位都知道,我这一双脚,是犯了什么事,才被锁扣了
十一年……”
    他语音一落,恨声道:“若不是天欲宫的黑道孔明何道里,我
又何至于此?小殷又何至于彼?”
    叶梦色秀眉微皱,道:“小殷姐姐的事,我们都很难过……”
    白青衣陡然大笑三声,震起栖止于岸边枯杠上的寒鸦,道:
“有什么好难过的!人口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去!,去!
去!
    游目一回。又道:“只凭我们四人。要闯五遁关。似乎不够数
      叶梦色道:“当然不够数,还要请两人。
      白青衣一愣,伸出两只指头:“两人?”
      叶梦色微微笑道:“我和大哥,素来联手御敌,位居老秀,当
然比不上诸位老头子,所以我们二人只算一场……”
      白青衣“哦”了一声,随即问道:“尚有二人,不知是谁?”
    藏剑老人谷风晚道:“那二人……有他们二人出手,大局可
定。

    那僧人下了一着子,正是“马后炮”将军,那僧人一拍台,搔
着光头,摸着肚皮,呵呵笑道:“你死了你死了,你死定了。
    他的对奕者是一个枯瘦的道人,鹰勾鼻,老鼠眼,眼皮子不住
住外翻,一副要理不理要死不活冷沉着脸,打从鼻子里哼着声道:
“有啥好高兴的?我不一定输了。说着下了一子。
    红脸僧人一拍额头,沉思半天,又下一子,道:“你还是输定
了。
    灰脸道人冷冷地道:“未必。执子想了半天,却下不了半子。
情知没棋输定了,脸色愈来愈沉。
    偏是红脸僧人得理不饶人。拍着肚皮呵呵笑道:“这局棋,咱
们从天黑下到天亮,飞鸟神僧终于击败了棋剑双绝的枯木道人,传
为武林佳话!
    灰脸瘦道人听得很不是味道,沉着脸道:“哪里是天黑下到天
亮,咱们是天色微明才开始对奕的。
    红脸肥僧赢了一局,心情颇好,也不以为意,拍肚皮呵呵笑
道:“天光天黑。差不了多少,都一样。
    灰脸瘦道一拍石台,蓬地棋子被震得激飞起来,散了一台。道
人骂道:“什么都一样?那你赢了,跟输了又有什么分别?犯不着
高兴到吃了自己屁股似的!
    飞鸟大师笑迷迷地道:“哦,你输了不认账么?”
    枯木道人一指散乱的棋盘,沉声道:“这棋局给我一拍都乱了。
本来还大有可为,现在算了,咱们另下一盘吧。
      飞鸟大师一看棋台,涨红了脸,“你……好,你要再下,先行
认输再说。
    枯木道人冷冷地道:“我又没有输。干吗要认?
    飞乌大师怒而一拍石台,“砰”地巨石裂开一条缝,他怒道:
“你要赖?”
    枯木道人仍是那副要死,不活的表情:“谁说要赖?
    飞鸟大师一指棋局,道:“刚才明明是你输了,却不认账!
    枯木道人冷冷地问:“哦?棋局呢?
    飞鸟大师指向棋台,登时结结巴巴了起来,“棋局……刚才
……给你打散了……“
    枯木道人冷笑道:“是么?我看是你怕输,一掌拍散吧?
    飞鸟大师道:“你不要脸!
    枯木道人霍然而起,怒不可抑:“你才不要脸!说自己什么飞
鸟神僧,其实,在五台出家时,法号明明白白是肥了,硬要把它改
成飞鸟,自称神僧,好不要脸。
    飞鸟大师气得脸上像吃醉酒一般涨红,脸上肥肉也在搐抖看:
“你,你以为自已又是什么东西!我刚才称你力棋剑双绝。其实。
你不但棋差,连剑法也只像小孩子拿扫帚,只配替我揩脚板!
    桔木道人刹地寒了脸,道:“你再说一次?飞鸟大师不由得有
些顾忌,改了话题,道:“没想到你还是个聋子。        
    枯木道人嘿嘿一笑,由于他脸上气得灰白一遍,如此笑起来更
是诡异:“赢一局棋子,就来吹大气,上次在竹松坡,我赢了你十
局八局,又不见得人拿来吹嘘?
    飞鸟大师道:“我不爱吹!
    枯木道人“嘿”地一笑,不去答他。
    飞鸟大师跳起来戟指道:“你这善忘兼不要脸的活瘦僵尸!竹
松坡十局八局,你只赢了一局,和了一局,其他七八局,都我赢
你!
    枯木道人嘴一撇道:“竹松坡里咱们只下了五局,哪有十局八
局,分明说大话!
    飞鸟大师怒得不知如何是好,连说话也失了条理:“你……你
你你……明明是你先说……先说十局八局的……现在又来……又来
赖你……“
    枯木道人“哦”了一声,冷笑道:“我说了么?我几时说的?
    飞鸟大师为之气结。
    枯木道人淡淡地以教训的口吻道:“你自己乱吹法螺,给扯破
了,就不要扯别人的屁股肉做自己的颜面,自己认了便是了。以后
说话。切莫再如此夸张。”
    飞鸟大师越听赵气,光火骂道:“死僵尸、活僵尸!来来来,
咱们来大战三百回合再说!
    枯木道人冷笑道:“又来夸张了咱们大架小架,打过一百二十
来次,从不见交手超过一百回合的,要三百回合,你哪里支持得
了?”
    飞鸟大师气极,反手抽出双斧。
    这一双斧头,斧口正面,形如满月,寒光闪闪,边沿金光电
射,中心储红,宛如一团日轮斜插,一根形似长矛矛光激射在斧柄
上,飞舞之时,隐发轰轰雷震之声。
    飞鸟大师一亮出双斧,枯木道人脸色铁青,即刻站起,顺抄起
摆在树边的长剑。
    长剑到他手中,忽变提龙手,忽变拗折手,时易中平手,转覆
盆手,再改擎天手,剑端斜指枯木道人,凝神以待。
    飞鸟大师看去臃肿痴肥,但是身形闪动,宛似灵蛇,他刚步左
牙,阳光折射,射在斧面上,斧身那一轮如日影似的图胜,即发出
厉芒,激射在枯木道人股上。
    枯木道人亦似旱有所备,大喝一声,一剑劈下!
    飞鸟大师双斧交叉,奋力一架。
    “崩”地一声,震得四周山壁齐鸣不已,飞鸟大师被这一剑自
上击下,直打入土中,几及小腿,而枯木道人却如一片飞铭般倒飞
到一株丈高大树上。
    两人被对方巨劲所震,五脏翻腾,但仍专神对峙,准备第二
击。
    看来这第二击之力。第二击之险,第二击之杀伤力,犹在第一
击之上。
    而且以这两人脸上的神色,心里的盛怒,只怕没有什么人能止
息这一场榜斗。
    却在这时,忽听一个清脆得比鸟鸣好听千百倍,令人听了心中
无限舒泰的女音清清楚楚地道:“大师、道长,江湖皆网网,鱼龙
失所依。
    飞鸟大师“呀”了一声,道:“是小叶?”
    另一个男音坚定沉稳地道:“还有大叶。“
    枯木道人飞身而下,与飞鸟大师并肩而立,一齐异口同声地
问:“是不是庄主有什么指派?”
    只见一个中年书生悠然步出,道:“不止你们,我也有份,”
    另一个双手置于袖中脸元表情的老人也现身道:“还有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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