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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yhb (鑫儿), 信区: Emprise
标  题: 天威6
发信站: 紫 丁 香 (Tue Sep  8 14:01:08 1998), 转信

            第六章怀袖收容

    只见土中跳出叁人,一瘦、一胖。一矮,叁个人掌着短、中。
长曼,声势凶凶地向赖药儿朝指道:“我们要来,谁也挡不住,以
为遣人在叁栅里前封锁了就解决了么!我们可以掘地道进来!

    “姓赖的,快随我回去宫里,替公子爷看病!”

    “你他奶奶的要是不看,我切了你一只狗腿再拖你去。”

    傅晚飞等开始以为来的是赖药儿的人,现在看来倒是冲着赖药
儿而来的。

    赖药儿道:“你们就是叁天前数度要闯进来的但给文抄公文抄
婆打发回去的‘勾漏叁鬼’?”

    胖的怒道:“是‘勾漏叁仙’。”

    瘦的道:“他是胖仙恒冲,我是瘦仙席壮。”

    矮的道:“还有我是矮仙闷早。”

    李布衣和张布衣一听,便知道这叁人都是“天欲宫”的香主,
人称“勾漏叁鬼”.但他们自称“勾漏叁仙”,都是武林中的煞垦,
干的是无本买卖,打家劫舍为业,不过倒不犯奸淫烧杀。

    赖药儿若无其事地道:“哦,原来是叁位仙驾光临。”

    叁人一听,心里自是受用得多。胖鬼道:”算你知机。”

    瘦鬼道:“别唠叨了,快跟我口去医治公子爷的病。”

    矮鬼道:“治好了保管有你好处。”

    赖药儿笑道:“叁位弄错了,我一不出诊,二不替江湖中人治
病,叁不替我不容欢的人看病,天欲宫的公子爷,上面叁点,全犯
上了,叁位请口吧。”

    胖鬼怒道:”你别敬酒不吃,”瘦鬼接道:“吃罚酒。矮鬼继续
道:“别给脸不要脸,”胖鬼再道:“待我们翻了脸。”瘦鬼又道:
“那时你就没有脸了,”矮鬼最后道:“到时别怪我们不顾全你颜
面。

    赖药儿冷然道:“这是我治病的规矩,诸位赏不赏面,是诸位
的事,这病,我是不治的。”

    矮鬼气得跳起足有一丈高,怒叱:“你想死是不是?”

    瘦鬼顿足戴指骂道:“你不怕死是不是?”

    忽听傅晚飞道:“你们在唱戏是不是?

    矮鬼道:“你要我们成全”一一便说不下去。

    原来这“勾漏叁鬼”说话,素来是胖的先说,瘦的再接,然后
才到矮的说话,以此类推,甚有秩序,配搭甚妙,互有戳契,现傅
晚飞瞧不过眼,故意掺进去说话,叁人顿觉如行军时阵势大乱,呼
吸时遇上阻滞,一时接不下去。

    胖的骂道:”小鬼你——”傅晚飞道:“你才是鬼。”叁人一时
又气为之闭,接不下话头。

    好不容易瘦鬼才挣扎道:“你胆过来扰乱!”

    傅晚飞即道:“我有什么不敢?”

    矮鬼一时接不上,倒是胖鬼接上去了:“你是什么东西?”

    瘦的知机,不待傅晚飞答话,抢先道:“知不知道我‘勾漏叁
仙’的威名?”

    矮鬼一鼓作气想说,不料傅晚飞抢先一步:“我是人,不是鬼,
你们是鬼,不是神。”

    胖鬼气叱:“你敢出言顶幢?”傅晚飞道:“何止顶撞?”瘦鬼勉
强说下去:“你敢污辱我们?”傅晚飞正想说话,矮鬼已忍不住在呼
道:“轮到我了,到我说话呀,到我说话呀!

    胖鬼给矮鬼这一叫,叫乱了阵脚,觉得周身都不舒畅,骂道:
“你说便你说叫什么叫!”

    矮鬼不服:“都是你抢我的话头。

    胖鬼忿叱道:“说话时机,要自己把握呀,你结结巴巴,自然
说不出话来。

    矮鬼正欲发作,不料瘦鬼叫道:“不可,不可!你们两人都说
完了话,我呢?”原来这师兄弟叁人平时商议,也是一个一个依次
着来,轮流说话,而今给傅晚飞这一搅和、局面都乱得一团糟。

    胖鬼骂瘦鬼道:“你又来搅什么局?“

    矮鬼骂胖鬼:“一天都是你,先抢了别人的话柄。

    瘦鬼骂两鬼道:“你们应以大局为重,这时候吵个什么?”

    矮鬼骂瘦鬼:“那你又大呼小叫的做什么?”

    叁鬼争吵不已,傅晚飞等都忍俊不住,叁鬼骂得脸红耳赤,吵
得不可开支;叁人骂起来到伶牙俐齿时,哪有功未理会旁人?

    李布衣微微一笑,道:”赖兄。我不是来求你治病的,你要医
我,我也不一定给你医,只是这位张兄,义薄云天,尽忠职守,烦
你给他治病。

    赖药儿道:“你也知道我的为人,求也没有用的。除了不会武
功的乡民,以及木栅里的兄弟朋友之外,谁我也不治。……除非.”
他笑了一笑,又道:“除非我欠下的情,答允下的诺言,或者是木
栅里乡亲父老们的请愿……那……那自然不同。”

    张布衣道:“李兄,不必为我操心,我也不想勉强别人做事,”
他拍拍伤口,眉头也不皱一下:“这点伤,还死下了我。“

    李布衣笑道:“张兄稍安毋躁。”向傅晚飞道:“把一路上乡民
送你的东西揣给神医瞧瞧。

    傅晚飞把小孩童送的小纸船,大孩子送的活蹦蹦的痢蛤蟆,都
掏了出来,独留下那农家女送他的泥巴,他不舍得交出。

    李布衣也不追问。

    赖药儿看了看蛤蟆和纸船,笑道:“这早就该拿出来了。”

    他笑笑又道:“一件东西一个要求,你可要求两件事。

    傅晚飞道:“我可无事求你,但请你替李大哥、张神捕治治
病。

      赖药儿看了看他们伤口一眼,淡淡地道:“这个容易,张捕头
叁天可以痊愈,李神捕也六天便可复元。

      傅晚飞既不明白赖药儿为啥一看见湿淋淋的纸船和赃兮兮的蛤
蟆就爽炔地答应了要求,更不明白赖药儿与李布衣关系似熟非熟。
他搔搔头,喃喃道:“早知道你要纸船蛤螟,我多折几个。多抓几
只给你好了。

    赖药儿微微一笑。将手一引道:“诸位请进去吧。

      突听胖鬼叱道:“慢着。”瘦鬼递上两只蛤蟆道:“我们也有蛤
蚊。“矮鬼递上一只用布摆折的小船,道:“我们也有折船。原来
这叁鬼虽然遇事夹缠不清,但却有一双巧手,见傅晚飞递上小船蛤
螳,赖药儿便同意治病,迅速用衣摆折好纸船;并在田里抓了两只
大蛤蟆来。

    张布衣服见这叁个看似糊涂的家伙,行动如此迅速,心里也暗
自惊诧。

    赖药儿看了看,随即笑道:“这不是乡民们给的蛤蟆、折船;
我不能破例。

    胖鬼懊恼骂道:“他妈的你要我们怎样才医!

    瘦鬼挥量道:“跟他谈什么理,抓回去看他敢不敢不治!

    矮鬼急忙张开口想说话,却见赖药儿蓝袍一拂。

    这一拂之力,把矮鬼要说出口的话,全扫了回去。

    胖鬼大喝一声,短量刺出,赖药儿卷出去的袖子一卷,已把短
量卷人袖中,辟鬼只觉得一股大的力,自虎口传人,震荡下不得不
松手,半招之间,兵器便失。

    瘦鬼也大喝一声,中曼朝出,赖药儿袖子倒卷,像刀切在豆腐
上一般把是切成两段,也收入袖里。

    矮鬼也想一喝,只见袖口迎脸一罩,他急忙用长处一拦。格格
格格四声,长量竟给柔力扫出叁脚,把矮。瘦。胖叁鬼扫得飞跌出
去,通通通,不偏不倚地,跌回跃出来的土中深洞去。

    叁人在洞里传来一连串的哎晴声,赖药儿这几下出手姿势闲淡
雅致已极,但挥袖间即把叁大高手扫入士洞中,他人长得十分修
长,出手又轻描淡写,高雅非常,瞧得李布衣为之心悦诚服。

    傅晚飞拍手笑道:“好哇,你们名字倒没叫错,这回真是醒冲、
席壮、陶早!”

    他故意把他们名字说成谐音的“横冲、直撞、逃走”。

    赖药儿像全没动过火儿,袖子一展“唆咳唆”连响,断量折量
全射了出去,往土洞里笔直投去,边道:“东西还给你们。

    只见飞量直往土洞投落,便传来:“哎呀!“哎唁!“哇地!
连声,但听矮鬼道:“好痛啊。

    胖鬼雪雪呼痛边骂道:“还没轮到你说话!矮鬼道:“我刚才
少讲了一句。

    瘦鬼道:“你们有完没完?可有没有我说话的份儿!叁人边
骂,声音渐沙哑难辨,敢情是知非赖药儿之敌,在原路潜逃回去。

    赖药儿笑道:“别理他们,请进屋里。

    傅晚飞背着李布衣、搀扶张布衣,进得屋里。鼻际使闻着一种
淡谈的药香味。

    傅晚飞素来至怕吃药,却从来未闻过如此好闻的药香味。使他
心忖:假使世间真有如此清芬好闻的药材。叫他当饭吃又何妨!

    走进了茅屋,只觉得甚为宽敞,地上晒了些枯花似的药材,倒
不见着什么研药的器具,也无药埋、药罐、药锅等东西。

    赖药儿请叁人在一张甚为干净、雅洁的木桌边坐下,向内叫
道:“阿凤、倒茶。

    后头有人隐约应了一声,小狗竖起了耳朵。很快乐地蹦跳到后
面长廊去了。

    这茅舍窗明几净,给人一种甚为明净宁诅的感觉,其他倒没有
什么特别,倒是向东靠门处,有七八十块小木牌,傅晚飞初以为是
供奉神主牌,但仔细一看,只见牌上有一行大字。写着一人的外号
姓名,旁边还有数人,甚或数十人的细小名字,傅晚飞心中大奇,
不禁问:“这是供奉些什么呀?”

    赖药儿脸色稍稍一变,没有立即作答,傅晚飞看了几人的名
字,什么“金刀奇侠”萧君雨、“九死一生”唐家秦、“桐城金钩”
营侠心等等,他都觉得很熟,似曾听说过,却一时想不起谁。

    直至他看到有一个木牌上原笔写着“哥舒天”叁个字,傅晚飞
震了一震,脱口问:“天欲宫副官主哥舒天!

    李布衣即向赖药儿道:“我想见一见我那位朋友,他的伤势不
知怎么了?

    赖药儿站起身来,向内走去,淡淡抛下一句话:“这个容易,
我再替他上一次药,你们再进去看他。”

    傅晚飞仍是奇道:“这儿怎么会有哥舒天那大恶人的灵位?”

    张布衣也沉声接道:“也有刘谨的。

    傅晚飞闻言又吃了一惊,刘谨是当朝阉党之首,贪污勒索,系
人放火,不但无所不为,简直无恶不作。

    李布衣低声道:“你们有所不知,赖药儿的尊上也是名医,叫
做赖愁子,悬壶济世,仁心仁术,救人不论出身,当年刘谨重疾,
也是他一手救活过来的……”

    傅晚飞忍不住道:“刘谨那种贻祸千年的家伙怎么能救!

    李布衣叹道:“便是了。后来刘蓬恩将仇报,向赖愁子讨长生
之药,唉,这世间哪有长生之理?刘谨藉故抄斩赖愁子,还要赶尽
杀绝。幸而赖药儿逃遁叁千里,受木栅里这一带归隐田日的高手所
救。从此隐居于此。

    张布衣恍然道:“难怪天样本栅里的乡民的信物在手,他便会
出手治病了。

    李布衣道:“本来他也是济世为怀,无论奇难杂症。他都不分
贵贱,尽心医治……只是他后来救了一些不该救的江湖人,譬如
‘夜鹰’乌啼鸟、‘穷酸杀手’茅雨人。‘蒙人磨子’沙蛋蛋全是他
救活了,结果这些人重入江湖,杀了无数无辜的人,赖药儿痛苦已
极,把这些人所杀的人名刻在碑上,使他把这些教训铭刻于心,养
成铁石心肠,再也不救会武之人……”

    张布衣微哨道:“那么哥舒天也是……”

    李布衣道:“那大概是赖药儿救得最错的一人了。

    傅晚飞似想起了什么似般,半喜半忧地问:“大哥,你跟这天
祥本栅里的人一定很熟的了,不然怎会这般清楚他们的脾性,他们
又怎会把信物给你呢?

    李布衣笑道:“他们都很尊崇赖药儿。他因不替恶人治病,被
人暗算过,我救过他叁次,有两次还把他抬回这里来,天祥人都很
记恩,可能爱屋及乌,感谢我救了赖药儿,便把信物交给我……他
们都知道除了他们相求,赖药儿是从不破例替武林人治病的。

    傅晚飞道:“可是,你救过他的呀一一一“

    李布衣微笑道:“他也救过我一次,另一次,我要他替‘剑仙’
周词看病,加上昨天的,只是他曾痛下誓言,不医武林人,照规矩
行事,周折一些罢了。

    卒布衣道:“他们都是一批看破世事,避于此地的武林高手。
有的已传了两代,大都有一身绝技,决不可小看了。

    傅晚飞问:“那么……那个鼻涕虫……给蛤蟆我的那个孩子,
他……他也会武功呀?”

    李布衣笑道:“他叫唐果,外号‘抓不着’.别的没什么,人可
刁钻得很哩。

    傅晚飞问:“那抽烟杆的老爹爹……他又叫什么?

    李布衣微微笑道:“他便是从前武林上,一夜间连刺杀七个着
名狠毒阉官,横渡极地、中枢七千里流沙的第一好汉:张汉子。

    张布衣“哦”了一声,道:“文抄公、文抄婆、张汉子都在这
里,天祥可谓固若金汤了……”

    傅晚飞却有点不自然起来。终于接着道:“还有……还有……
还有那位……那位姑娘……”

    李布衣和张布衣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大笑起来,又同时
因笑牵动伤口,两人脸容都在笑意里隐透痛苦之色。

    傅晚飞的脸涨得通红,分辨道:“我……我只是想知道……那
位姑娘……她也会武功吗?”

    李布衣笑着道:“你拐着弯子问这许多,问的可不是她吗!

    傅晚飞急忙道:“不……不,我,我……”脸颊上烧红了起来,
如灌了一大瓶温酒似的。

    李布衣不理会他,继续笑道:“她叫邵阿凤。”

    傅晚飞??腆地道:“不……我只是想知道,她武功……”心里
却默默把她名字背了叁趟。

    李布衣呵呵笑道:“她就在你背后,你何不自己问她去。

    傅晚飞吓了一大跳,回首一望,午后雨罢的阳光灰蒙蒙,似湿
了很多尘埃在空气中,偏屋垦又有一种极端窗明几净的感觉。

    而就在甬道前就站着一个女子,穿着粗布的衣裳,手里提着个
青花茶壶,因为提着茶壶,所以手臂和腰肢和衣衫折叠收紧,更显
出一种犹似飞燕舞新妆的娇美。

    这女子两颊彤红,羞得垂下了头,但还是可以看到两靥上的红
云。

    这女子赫然使是适才在田野给傅晚飞递上泥巴的农家女。

    邵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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