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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yhb (鑫儿), 信区: Emprise
标  题: 刀疤记6
发信站: 紫 丁 香 (Tue Sep  8 14:38:50 1998), 转信

第六章是谁杀死那孩子

    秦七、黄九本来力敌项氏夫妇,已渐感不文,加上湛若飞,更
是落尽下风。项笑影以疾节奏速度攻守的飘逸“氓山剑法”配合茹
小意曼妙的身姿剑影,湛若飞的潇洒剑法,叁人如同在音乐旋律之
中,剑器交击声响处叁条人影袅动,风姿百生、逼得黄九秦七缓不
过一口气来。

    湛若飞心中却想:现在虽然如琴瑟相和般的美好,但小意还是
属她丈夫的,只要一杀了这两人,她就不再理会我了……他年少时
一直倾慕小意师妹,小意一颦一笑,都留给他莫大的眷念,但是,
师父师母却贪慕项忠的权势地位,把小意嫁作他人妇,无法向他表
达罢了……所以他学成剑后,发誓要找到她,但项家己败落,满门
遭锦衣卫杀戮,项氏夫妇也己失踪……他浪迹江湖,这许多年,一
直企盼着上苍见怜,愿小意平安大事,他能有日见着她。从此两人
过神仙也似的生活……却在数日前,终于在荒道上,天可怜见,让
他遇到了小意。可是,小意不睬他,装得和他素不相识,开始他还
以为小意师妹因项笑影前不好表达,所以厚着脸皮跟踪,道行走
……但是到今日这一战,他才知道,过去点点崎丽甜梦,往后种种
凄伤孤影,他真希望这一战永远没完。

    茹小意心中,却有些急,有些不安,她年少的时候,不是对师
哥这般无情的,嫁去项家前,也确有几番舍不得的情丝暗明,但待
嫁人项家,知道项笑影忠厚殷实,志节清奇,对她又好,她心中早
已把曾系念寸肠的师哥忘却……尤其在这她与夫君天涯落难之际
一两人在一起,也不知尽历多少苦难,那些躲避追杀的黑夜心身
相贴,还有自己所宠爱的孩子小石头……教她怎么可能再对湛师兄
稍假颜色?……而他刚才大呼小叫自己做师妹,夫君不知听到了没
有?若是听到了,会不会教他对自己生了疑心?……想到这里,她
更心乱得可以。杀了这两人后,真不知怎样应付这叁个人的场面。

    茹小意很心乱,项笑影的心何尝不乱?他听闻那书生这般哀凄
地唤他的妻,他一切都明了,但心中总想着:下去的吧,小意一直
对自己这么好……但看湛若飞如此情痴,决计是假不了的,如果那
书生真是无赖,小意又于吗向自己隐瞒?……听他们叫唤,便是相
识在自己之前,是师兄妹了,他想想自己微凸的肚子,而今落魄江
湖的身世,只是拖小意受苦了,而那姓湛的书生又如此情痴……他
多想告诉小意,叫她不要顾虑自己,将小石头留给他吧,父子俩相
依为命,小意要跟谁。就跟谁好了……可是当他想到小意如果选择
离他而去时。心里就一阵痛楚,招式也变得没气力了,他忍不住瞥
向茹小意,小意不敢看他,却看见湛若飞因为觉得是最后一次合壁
联手了,所以他痴痴的看着小意,叁人各有所思,秦七、黄九对视
一眼,骤然双钧联手,全力攻向茹小意!

    茹小意在羞涩槐乱中,不及招架,湛若飞。项笑影自是大惊,
连忙抢身代为档架,但两人见着一齐急出手,又有些不自然起来。

    这霎息间,黄九、秦七一往外走,一朝内闯!

    黄九大叫道:“扯呼——”

    秦七却叫道:“萧一一一”

    她是冲向庙内,直扑那两个小孩,李布衣大喝一声:,‘不能放
虎归山!这两人是内厂高手,若返回京城,项氏夫妇等胆敢杀禁
军,不知会招来多少麻烦,还有不知多少无辜的人要受牵连!

    湛若飞、项笑影、茹小意叁人俱是一怔。

    李布衣飘起,身形如一面急旗,刷地截住黄九去路。

    黄九猛遏身形,再朝侧扑去,湛、项、茹二柄剑,己一齐刺进
了他的后心。

    同时间。秦七五指一钩,尚未触及石头,泰伯一双掌,陡地劈
在秦七无灵盖上!

    秦七因不料及空着一直未出手老得似已挺不直腰的老人家,竟
会是“鹰爪门”中的好手,因情急要抓住石头儿当人质,一招间便
给泰伯劈倒。

    湛、项、茹一起出手刺倒了黄九,使要赶来救石头儿,项笑影
和茹小意护子心切,更是焦急,但一回身瞥见“泰伯”一爪震死秦
七,整个人都似钉子给打到墙里去,嵌住不动了。

    石头儿在他另一支手掌下。

    湛若飞也没料到“泰伯”竟谙武功,但他对“泰伯”并不似项
氏夫妇那么熟悉,所以反而没那么吃惊,他扑到半途,见秦六已
死。便陡地降下,暮想起战斗已然过去,心中惆怅了起来。

    就在“泰伯”出手击毙秦七的刹那.石头儿和阿珠,忽然失去
控制一般,骤离“泰怕”,撞向湛若飞!

    湛若飞一呆,怕两个小孩摔伤撞折,连忙一扶——至少看过去
确是如此,就在此刻,李布衣“啊”了一声。

    李布衣叫出那声时,项氏夫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至李布
衣叫了一声,项笑影和茹小意定睛看去,只见湛若飞挟住了两个小
孩——他用手扣住两小孩的头——可是他左手,已沽满了血;左手
下的孩子是石头儿.也就是说,石头儿的头壳,不断渗出血来。

    项氏夫妇不约而同。叫了一声,一起向湛着飞扑去!

    那边的“泰伯”也看清这边的情形,也叫了一声,  “怎会
……!”   

    小珠已吓得哭出声来。                            

    这时项笑影夫妇已扑到湛若飞身前,湛若飞见项笑影来势汹
汹,呆了一呆,手中的石头儿便已给项笑影抢夺了过去,湛若飞心
中有气:你要回你儿子,也不须如此……没料到茹小意流着泪过
来,“你……”一掌击在他胸膛上!

    湛若飞一连向后跌出八、九步,心中一阵悲苦,想:我刚替你
们歼敌,你们夫妇两就要联手杀我了……一下气极,“哇”地吐了
一口鲜血,喘着气:“小意,你……你好……”

    说到这里,骤然停止。

    他这时终于发现了不妙,抱在项笑影手上的孩子,血波抹脸,
浸得整个头颅都湿透了。他见此情形,觉得自己掌心有点湿腻,一
看之下,竟全染满了血,他心中又震惊,又是迷茫。

    李布衣也蹿到项氏夫妇身边,把脸沉眉,半晌没有声音,这时
谁都可以看得出来:石头儿被人在脑门上大力震破而死。

    一一一谁忍心对这一个小小年纪的幼儿下手?

    湛若飞怔怔地看着自己手掌,还未弄清怎么回事。茹小意哭
着,击出剑来,指着他骂道:“你·…··你好狠的心,对一个小孩子
也下得这样的毒手!

    湛若飞心中怔仲,难道真的是自己讨厌师妹和项笑影生下的,
而在不知不觉下了重手么?迷糊间又因失血过多,更是恍惚,未及
分辩。

    茹小意见他不分辨,便是认定他由爱生恨,杀死自己的孩子,
一剑便向湛若飞心口刺去,要替自己报仇!

    湛若飞见茹小意竟如此不明自己,也不想分说,长叹一声,瞑
目情愿死在茹小意剑下。

    茹小意正要刺下去,忽觉右臂被人扣着,她大怒欲挣,却是她
丈夫,项笑影悲声问湛若飞:“你如果真心对待小意,小意也本念
着你的话,你们大可远去他方,我不会来烦你们……可是,你为什
么要对一个无辜孩儿下此重手?”

    茹小意听她丈大很不了解她,更因死了孩儿,吻着孩子染血的
额放声大哭了起来。茹小意这一哭,湛若飞顿然醒了,他并没有杀
那孩子、他不能让茹小意恨他一世。

    “没有,”他抗声道:”我没有杀他。可是他手上还染着石头儿
的血,他竭力回忆刚才的事,分辩道:“小孩向我这边跌来时,已
经死了。”

    茹小意知道她师兄是从来不说谎的。一个真正傲骨的人是不会
撤谎的,她师兄更是倾到入骨的一个人。她忽然想起一事,霍然转
向,用一双俏丽但敌对的眼瞪住“泰伯”,一字一句地问:“泰伯。
你究竟是谁?”

    “泰怕”这老家人是叁年前才入项府的,项笑影见他老迈忠诚,
便收留了他,到无法忍受项府助纣为虐出走之际,一路上,“泰伯”
表现耿耿忠心,但他从未表现是会家子,而今天,他一出手间,以
“大力鹰爪功”格毙了“瘟鼠”秦七!而两个小孩子。正是从他那
处往湛若飞这儿跌扑过来的。

    “泰伯”老泪纵横,看来也因石头儿的死,而十分伤心。项笑
影这时也想到“泰怕”不但会武功,而且到最后才出手格毙秦七。
并不去出手解自己生死之关,也不禁动疑、霍然问:“你是‘大力
鹰爪’秦江海的什么人?”

    “大力鹰爪”秦江海即是随义军太平王李胡子的一百二十九名
悍将之一,但给剿匪都御史项忠杀于竹山,本来该地荒山相连,农
民多自数代起即在山中屯垦,并未参与抗暴,但项忠好大喜功,为
了突出他特殊奇功,便下令作斩草除根的大屠杀,屠九十分万人,
其中有九成以上是无辜受害音。李胡子家族同胞,惨遭非刑,自不
外话,在死者妇女幼儿.尸首满山谷,未死前还遭连匪徒也不致如
此残暴的凌辱,项忠为表纪他的盖世功德,故令人自动歌颂他,替
他立碑赞誉,永留后世,世人沉痛的称它为”坠泪碑”。

    “大力鹰爪”秦江海亦在役中战死,李胡子一家也惨遭杀戮。
由于这“秦伯“使的正是“大力鹰爪”的不传之秘,项笑影故有此
问。

    “泰伯”悲笑道:“是,是!我就是‘鹰击长空’秦泰!……我
潜入项家,为的便是‘报仇雪恨’这四个字!我…·家人,全都教项
忠老匹夫杀光了,我装成奴仆,目的是要把项家的子孙,一个个杀
清光!可是……”他十指箕张。脸肌抽搐,白须风扬,似十分痛
苦。

    这“泰伯”便是昔年胡子部将秦江海之弟“鹰击长空”秦泰。
这几年来,为了报仇雪恨,他也被折磨得不成人形。项笑影白脸
了,说不出话来,自知父亲项忠的所作所为,实在太过残忍无理。
以惹后患,茹小意挺剑疾声道:“你要报仇,杀了我们便是。向一
个无辜小童下手,算什么英雄好汉?……”拔剑便要杀过去。

    秦泰的身子抖动着,连骨节也格格作响,道:“可是我没有
——”湛若飞忿而挥剑骂道:“还说没有!杀了小孩还往我身上推。
心肠忒也歹毒厂他想起差点儿就让茹小意恨他一世,故对秦泰更
是切齿忿恨起来,就要杀上前去!

    忽听一声沉喝:“住手。

    湛若飞转首过去,见说话的人是那江湖相士李布衣。湛若飞知
此人对自己有恩,不敢顶撞,项笑影夫妇大是怀疑,见先前这相命
的以一根竹杖与萧铁唐交手,以刀刺毙健马,拦截黄九退路,知道
这人武功深不可测,但一直没有全力出手,心中不禁起疑,只听李
布衣道:“请诸位停手,那可怜的孩子不是秦泰杀的。

    茹小意悲声道:“不是他杀的,难道是你杀的不成?”她原来也
不致如此不讲理,只是丧于之痛,令她大悻常情。

    李布衣摇首叹道:“他的确是当年的‘鹰击长空’秦泰,但他
并没有对孩子下手,因为……”说着他目光平和地望向秦泰。

    秦泰的身子起了一阵抖,一直向茹小意抱着的小石头的尸身走
去,茹小意见他满脸悲泪绝非伪作,也不敢贸然出手。秦泰看着小
石头清俊可爱但被血染了的脸庞,用手拈去他额上的一缕发道:
“……我来项府,为的是杀项家子孙,叫项忠知绝后丧亲之痛,但
我入项府后,少爷……一直待我很好,少夫人也……待我好,你们
跟老爷……那老贼项忠,不是一丘之貉,所以……不知怎的,我也
下不了手……唉,……因此,你们寅夜逃离项将军府,我也自愿随
行!希望尽一己之力,来保护……少爷夫人……小石头跟我很……
好……我视他如同己出,又……又怎能下得了手呢……”说到这
里,他悲从中来,泣不成声,“啪”地反手括了自己一巴掌,边说
边骂道:“秦泰,你大不像话了,想项忠害得家破人亡,无辜在死,
你哭什么哭……那是仇人之手呀……”但半片脸颊被自己打得肿起
一块。但还是忍不住眼泪,一望着石头儿的尸身,眼泪就籁籁落下
来。

    茹小意厉声道:“那究竟是谁杀吾儿?“

    众人都愕住。不是湛若飞,又不是秦泰,那还有谁?只听李布
衣缓缓地道:“都是我的疏忽。

    湛若飞、项笑影、茹小意。秦泰、甚至连冯京马凉,都大为震
惊:若真是这江湖相士下的手,这人武功出神人化,自己等联手也
未必是其所敌。

    只听李布衣沉声呼道:“萧铁唐,你站出来吧。

    众人更加惊愕,李布衣道:“我一入这庙,瞧这庙的环境情势,
一场搏战。是绝对免不了的,见诸位气色带煞,但非短夭之相,定
能逢凶化吉,我也不心优,但这孩子……额头凹陷,虽眉目俊美,
但逆眉露目.印堂带煞,脸部更呈赤。黑之色,恐难免及难,故我
一直不出手,全力守在孩子身边,因为今晚真正奇险巨难的是这孩
子。不是你们……但是,”李布衣叹了一声道:“……可惜,造化弄
人,生死有命,人算不如天算,看出来了又怎样,还是避不了这一
场灾害。结果李布衣直至战斗终了之际,知不能让黄九放虎归山,
通风报讯,所以长身一拦,掠出庙门,就在此时,石头儿就遇害
了。

    冯京却不服气,站出来人声说:“看相的,别人家要这个无辜
小孩的命做什么?”

    李布衣缓缓道:“因为他知道今晚定不能得逞,趁乱溜走。”

    马凉更是不懂了:“喂,看命的,这溜走跟小孩又有什么关系?
那些恶人都死光死绝了,还有什么得逞开溜的?”

    李布衣道:“恶人永远不会死光死绝的,正如好人也不去消失
一样。他冷冷地又再喊了一声:“萧铁唐,你别装蒜了,你杀石头
儿,就是觑准湛公子和项氏夫妇的关系,以及秦泰伯伯的深藏不
露,想他们几人,互相残杀,你好下手,或者遁走。”

    手布衣如此说着,此刻风嗯嗯地吹着,吹得地上只剩下一点点
的火种,映得人人脸上青黄青绿,众人望去,只见那萧铁唐死的模
样甚为可怖,流出来的血变成储色,还有蜡在上面沾着,明明死去
已久,怎么李布衣还叫他别装蒜?人人心里倒都有些发毛。

    李布衣见众人望向那地上仍执着“蜡烛”的死尸,便说:“这
人不是萧铁唐。

    项、茹。湛、冯、马。秦更为错愕。李布衣缓缓地:“这只是
个替死鬼,他只是‘九命猫’唐骨,他赶过来,是奉命要与‘两
鼠’履行原先安排好的计划,把秦江海的弟弟、项忠的儿媳,全都
解决掉……可是,临到出手,真正的萧铁唐却不敢出来,而双鼠一
猫,已然动手,以为他们的检校到最后关头一定会出手,所以……
他们便在死在这儿了。”

    众人只看见那唐骨死状可怖,双目突睁,血布满身,小女孩小
珠吓得哀叫一声,缩向湛若飞怀里。李布衣疾喝道:“站住!你再
走一步,我就杀无赦!

     小珠哭道:“那人明明死了,你还说没有……”李布衣冷笑一
声,冯京觉得这相命的危言耸听,便说:“难道你见过真正的萧铁
唐?”

    李布衣道:“萧铁唐没有死,唐骨连挨叁下重击,才算死了。
不仅是‘九命猫’.但毕竟他真的有九条性命?诸位要不相信,从
他进来开始,所射发的‘蜡烛’、‘蜡泪’、‘飞蝗石’。‘铁黎棘’。
‘钢铁’.无一下是以暗器为武器,而且暗器上都刻有‘唐’字,明
明是唐门的人……”说着他就在地上捡起一块飞蝗石,映着微人一
照,果然上面刻有一小小的“唐”字:“……他就是报效内厂的唐
门子弟唐骨。”

    众人倒舒了一口凉气,李布衣说:“萧铁唐不单未死,他还在
这里。众人这时想起黄九秦七一进来时有侍无恐的样子,这唐骨
临死时大叫“萧铁唐”的名字,黄九则绝望而逃,以及秦七扑向两
个小孩,不是为了要杀伤幼童,而是……众人的目光,不禁向那小
女孩小珠投来。

    小珠没有惊,也没有慌,她只是反问了:一句:“内厂检校萧铁
唐。会是我这样一个小女孩么?“

    李布衣微笑道:”你装得好,只要你不出手。我们无法证明你
是萧铁唐、就不能对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下辣手;可惜
——”李布衣摇首叹道:“可惜你今天遇到的是一个相士,所以无
论怎样,还是位不了。

    李布衣顿了顿,再说:“一个人想的是什么,做的是什么,或
想的是一回事做的又是一回事,年龄多大,能装在面貌上,但却瞒
不过自己的手掌心……你手心的天纹、地纹、人纹。玉柱纹等,都
会一一透露出来。    ’

    小珠慢慢握紧了拳头,眼睛越眯越狭,成了一条横线,她慢慢
地道:”你说对了。”她叹了一口气又道:“我瞒不过你。

    项笑影。湛若飞、茹小意、秦泰一阵震动,恨不得蹿过去将之
手刃于剑下。李布衣摇手道:“诸位恕我直言:若她真是萧铁唐。
诸位出手,徒增此入选脱的机会。

    项笑影等一听,知道李布衣已把这件事情揽下,不知怎地,对
这人郝有莫大的信心,故此谁都没有异动。只见“小珠”的脸肌。
慢慢地放松了,便越放越松,皱纹就越是多了起来,声音也从小女
孩子的稚嫩渐渐变得粗哑:“我本来是和一猫二鼠,在这里截杀项、
茹。湛、秦四个叛徒……我先化装成孤苦的女孩,诱湛若飞收容。
伺机从中探测秦泰冒充老家人跟在项笑影身边,是否跟李胡子之后
夫踪案有关……”

    说到达里,“小珠”的声音已变成完全粗糙的男子声音,脸容
也有一种奇特的变异……“……可惜,我设想到,秦泰冒充奴仆。
潜入项府,为的只是报仇……而真正的李胡子之后,竟是名动江湖
的神相李布衣……”说到这时,众人都失声“啊”了出来,项忠率
大军杀戮手胡子人马时,李胡子七个儿子中确有一人侥幸逃出。原
来意是眼前这相士!

    萧铁唐叹了一声:“上头虽命令斩草除根,查李胡子之后为第
了要务,事成重赏……但我若得悉李布衣就是李胡子后嫡,吃熊豹
子胆,我也没这份能耐去挑。”他苦笑一下又道:“……可是原先约
好的秦七。黄九。唐骨,他们已动上了手,我又不便出面阻]已。
……而你始终不出庙内,显然已知敌人潜在其中,我……只好杀掉
那孩子,制造混乱,让人对秦泰及湛若飞生疑,我才好趁你稍不注
意时逃去……”                          ”

    李布衣徐徐地道:“都是我不好,没救了那孩子。但你错了。
你若不杀掉石头儿,或许还有逃生的机会。妄杀无事,天理难容。    
  萧铁唐惨笑一下,道:“我知道。今日落在你手上,我也无话
可说。我……自然会解决……”说着,他眼睛内动者一种狡猾怪异
的光芒:“但我在未死前还想试一试。

    李布衣淡淡地道:“好。“李布衣说这个“好”字的时候,神态
是尊重的,壮胆的。一个人无论如何作恶多端,为挣扎求生的最后
一簿,至少是值得重视的。

    李布衣说了这个“好”字之后,整个气氛,就像一面绷紧的鼓
面,”又像鼓里的空气胀密得连外面的风一点也透不进来。

    萧铁唐忽然“胖”了,他整个人,如吸尽了整个庙里的空气一
般,鼓胀了起来,然后,他徐徐的张开了口,往那火焰吹了一口
气。

    “虎”地一声,那火堆霎时间如同被浇了一桶油,炽亮起来。
火焰冲天,蓝绿不定,火势斜起,卷向李布衣。

    项笑影等惊得愣住了,这种武功,他们别说没见过,就连听也
没听说过。

    李布衣连眨眼也没有眨,衣袂也没有动,静静地站起着,火势
到了他身前叁尺,立即如遇无形冰壁,火焰立即低黯了下去,半分
都进不去。

    萧铁唐脸色变了。

    他立即瘦了下去,一下子如同老了六十年。

    他开始“瘦”的时候,火焰立刻都不见了,只剩下一堆残薪余
烬。而他瘦得像个人九年啃树皮过活的老头儿,却张嘴又“吹”出
了一口气。

    只听。‘乒令乓?? ,庙里所有的事物,如烛台。神座。蒲团、
甚至蛛冈、尘埃,全都如被疾风飞卷,撞向李布衣。

    项笑影、秦泰。茹小意、湛若飞的武功,也非同小可,但一遇
这股邪风,别说招架,连站立睁目,也是极困难的事,至于冯京、
马凉,早给急风卷跌出院子里去了。

    李布衣睁目 ,喝了一声:“咄!”手中一扬,两片铰于飞出.如
两道急鸯般在风势中穿插几下,那股劲风竟给切豁成十数小股,登
时失去劲力,一时间所有在风中卷送的物什,都落回地上去。

    再看萧铁唐,他脸色惨白,不往大声地喘着气。

    李布衣道:“你气功很好。

    萧铁唐哈哈大笑,笑了一阵,停了一下,又笑,湛若飞、茹小
意见他如此张狂,便要出手,李布衣扬手拦着,只见萧铁唐笑过叁
遍之后,忽亮出一柄匕首,“刷”地刺人自己的胸膛,直至没柄,
只听他说:“布衣神相,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声于此而绝。

    这时元凶已诛,茹小意接着石头儿的尸身,痛哭起来。项笑影
也摇首伤叹,湛若飞呆呆的站着,刚才与茹小意同使本门剑法御敌
的事,在他而言,直如一场春梦。李布衣看着他们叁人,心里叹
息,也不知说什么,抓了旗杆,背了行里,望望漆黑般的天色,是
夜未央。

    ——这里杀气已净,我也该走了……

    却听冯京搔着后脑哗声道:“原来是放法术!马凉没好气地
道:“是气功,你没听相命的先生说吗?这都不懂!冯京不甘心驳
嘴道:“难道那相师扔出的铰子也是气功吗?马凉便说:”那是暗
器!”冯京冷笑讽嘲道:“这又奇了?也没听说过暗器破气功的事!
两人叨叨扰扰,骂个未休。李布衣笑笑,便要走出庙去。

    项笑影向李布衣揖道:“这次的难,多谢前辈为我们度危……,,
李布衣摇手叹道:“没能救了你们的孩子,我心里很惭愧……我不
是什么前辈,只是个看相的。项兄多行善事,日后不忧无嗣。项
笑影点头应:“是。

    李布衣见湛若飞犹失魂落魄地瞧着哭泣中的茹小意,知自己纵
能化难度危,但情字仍是消解不掉的,当下叹了一声,对湛若飞低
声说了一句:“惜花须检点,爱月不梳头。你若是真爱她,就让人
家夫妻幸福。

    湛若飞恍恍惚惚中听见李布衣已持竿走了出去,那秦泰一闪
身,老泪籁籁而下,颤声道:“少……少主人,老夫找得少主好苦

    李布衣点点头拍拍老人家的肩膀,两人走了出去,这时天地间
一片漆黑,乌云还是层叠层的翻着,雨仍是没有下,曙色却已快来
临了,。只有庙里的一堆火,仍是烧着余薪。李布衣和秦泰都同时觉
得夜央前的路远深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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