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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yhb (鑫儿), 信区: Emprise
标  题: 刀疤记32
发信站: 紫 丁 香 (Tue Sep  8 15:01:22 1998), 转信

第十一章杀父仇人

    他把她像一朵莲花般的放回水中。

    淡淡的月色下,溪水并不平静,两人身上都蒸发着热气。

    柳焚余深深的望进方轻霞眼眸里。

    她的眼睛像两朵小星,但不是顽皮,而是寒颤着在怕。

    他第一次发现她是怕他。

    然后他发现她全身真地在颤抖着。敢情是因为冷吧?温泉浴过
后不穿上衣服,很容易会着凉的,而且晚风微急,山泉的冷冽尤胜
温泉的暖和。

    借着些微的月色,他仍可以看见方轻霞衣衫尽湿,紧紧的贴在
身上,阴体也在湿衣里镀着月色显示出极柔美的曲线。

    在这刹那问,他知道她怕什么,她也知道他正在想什么。

    由于这么毫无隔碍的深知对方,方轻霞只感觉到一阵元由的害
怕,犹如洪荒梦魔世界里飞来一支黑枪,击中她心灵在弱处,她无
助地打了一个冷颤。

    柳焚余不禁揽住了她,问:“冷吗?还冷吗?”他吻着她的手。
不久他看进她两朵寒怯的星眸里去。

    方轻霞激烈地发者抖。

    她感觉一阵火焰逼近了她,奇怪她越靠近这火,越觉得冷。

    柳焚余吻在她雪白的颈上,月色把她的颈项磨润得像一段柔美
的白色绒布,连微微的青筋都谈会了,耳朵更浮雕得像一片小小的
白玉,嵌在黄发里。

    柳焚余用唇温热着她,呻吟道:“连头发也那未冷……”他用
力抚摩她的发,扳开她的脸孔,她掉落梦里似的,衰弱地叫了一
声,闭上了眼,柳焚余用唇在她鼻尖轻轻点了一点,再强烈地。火
热地、粗鲁地找她的嘴唇。

    方轻霞紧紧合住眼.“哎……”了一声,柳焚余觉得心中被要
温怜她的欲望所烧痛,忽然拦腰抱起她,大步踏出潭水,往屋里走
去。那枝花落在水面上,搁浅在潭边,打着旋儿,并没有随水流出
去。

    窗外有孱孱的流水声,虫叫。蛙鸣,甚至还有猪的鼾声,狗在
梦中吃大肉骨头的磨牙声,以及七八家屋外的后栅上,几只老猫在
有一声没一声地叫。

    然而有这些杂音,才分外感到静。

    如果没有这些声音,那是寂。

    寂是怕人的,静并不可怕。

    静是平和、安稳的。

    像船静泊江边,像婴孩睡在摇篮里,像女子对镜子画眉,像路
过农家的饭香……尽管方轻霞内心如何地感觉到平静,但她仍是全
身发着抖,而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是多狂乱的。

    她虽是江湖女儿.却不知道男女之间的事。

    她以为要成为夫妇只是一夜间睡在一起便是了。

    当她感觉到痛楚时,她哭着,流了泪,觉得像一团火,烧的着
她,烧痛了她。

    最后她哭着依偎在他雄厚的肩膀。

    狂乱终究平息。

    月亮照进来。

    月亮在柳焚余粗豪而安静的眉上。

    他闭着眼睛,不知有没有睡去。

    方轻霞感受着窗外各种各式声音的安静、宁达,感受着月色的
温柔,竟不忍去唤醒他,希望就永远这样地睡着,不要醒来。

    柳焚余的睫毛忽然颤了颤。

    她知道他的眼睛就要睁开来了,她想躲进被里。

    可是他忽然说话了。

    语音冷静得像石头投入平波如镜的湖面,令人心碎。

    “我杀了你爹爹。

    他说了那句活,才睁开了冷而定的眼睛,冷冷他说下去:“我。
杀死了你爹爹,方信我。

    然后问:“你听明白了没有?  

    方轻霞的梦碎了。

    她颤声道:“你……你说什么?”

    柳焚余没有再答她,只望定了她。

    方轻霞淬然抽出搁在桌上的剑,一剑狠斩下去。

    柳焚余没有避。

    一下子,血染红了棉被。

    方轻霞悲声道:“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柳焚余平静地望着她。

    方轻霞想起爹爹一直待她是如何地好,心中一阵绞痛。又一剑
刺出。

    剑刺入柳焚余胸肌。

    柳焚余依然没有闪躲。

    剑尖入肉,剑势顿住,方轻霞低声说:“你不避,我刺死你。
我刺死你。

    柳焚余道:“你应该杀我为父报仇的。

    方轻霞哭着说:“你为什么不避开?你为什么不闪避?”

    方轻霞恨声道:“为什么……你要对我那样之后,才告诉我
……你……”

    柳焚余缓缓地道:“因为我已决定要死亡你手里。我惟一的愿
望,就是要得到你。我背叛阉党,是因为你。杀关大鳄、萧铁唐、
翟瘦僧……都是为了你。……也是不想失去你,所以才误杀你爹
……我要得到你,才死得瞑目.死得甘心。“

    方轻霞丢下了剑,哀号道:“爹……”一声哀愉着,说了许多
话,都是当着她父亲面前未曾表达的。

    柳焚余没想到她不杀他,木然了半晌,过去想抚拍方轻霞的肩
膀,她却似遇蛇蝎一般门开。

    柳焚余道:“你想不想知道你爹怎么死的详情一一一?”

    方轻霞截道:“你骗我!爹没有死,我知道,他装死过!他没
有死,你杀不了他!

    柳焚余长叹一声道:“他要不是装死出手,我也不致仓急间刺
出那一剑了……”当下不管方轻霞听不听,把“芜阳饭店”里发生
的事和盘托出。

    说完之后。只见方轻霞披衣静立窗前,月光把她的鼻颔勾勒出
一种深明柔和的弧线。

    窗外寂静一片,温泉氖氢着雾。

    柳焚余心系于伊,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忽然想起:窗外的蝉
呜、虫循、蛙响呢?

    就在这刹那间,屋顶裂开,同时掉下四个人来!

    另一人穿人窗口,仗剑拦在方轻霞身前,道:“方侄女不要怕,
我们自会拿下这淫贼。

    从屋顶落下的四人,在柳焚余未及有任何行动之前,已分四面
包围住他。

    映着微弱的月光,柳焚余依稀可以分辨得出,其中之人是方
离、方休和古扬州。

    这叁人的神态对柳焚余都恨极,恨不得把他挫骨扬灰,研成肉
渣,但柳焚余怕的不是他们。

    而是站在东南面首位,像头毛茸茸的大猩猩,四人当中,他不
但落地最轻,而且简直没有声音。

    柳焚余知道这人是谁。

    这人是白道刀柄会之叁大支柱之一:“点苍派”.点苍派掌门人
钟错之师弟,”猿外之鹰”程无想。

    程无想在武林中的辈份,绝对比方信我高,“点苍派”在江湖
中的地位,也一定比“大方门”重要。

    程元想的武功,也肯定比方信我高出很多,尤其是他那一身防
不胜防的暗器。

    柳焚余心里叹了一声,在这种情形之下遇见这个人,是他最不
想也最不愿意的。

    那仗剑拦在方轻霞身前的人又道:“柳焚余,想不到……你仍
死性不改。

    柳焚余听到这个语言,心里只剩半截的斗志也凉冷下去。

    这人是“叁大支柱”中“括苍派”,掌门郭大江之义弟石派北。
这人跟郭大江。孟青楼、雷遇同是“括苍四结义”,当年自己落难
之时,石派北曾接济过自己母子两人,也曾谆谆劝诫。殷殷警语

    ——可是殷殷谆又有什么用?这些人,希望人人能像他们一
样步人正道,但是,又从来不给予别人机会。

    一一他们本身早已是成名人物,而且,还有实力帮派作为后
盾,一举一动都是令人瞩目的义举,可是自己呢?只配瞻仰崇敬。
拍手欢呼?他们又何曾伸手提携,使自己能展才能?反而不屑一
顾,一沉百蹴!

    柳焚余苦笑。

    他是邪派。

    他们是正派。

    所以他该死。

    他知道这次就算自己不该死,也得死:因为在石派北与程无想
的联手下,以此刻自己的伤势,根本不可能冲得出去。

    ——于是,正派又一次歼灭了一个邪度歪道,为民除害,替无
行道!

    柳焚余淡淡地道:“你们要怎样?”

    古派北道:“杀人偿命。

    程无想道:“你不要想逃了,除我们之外.屋外还有‘青帝门’
首席大弟子江近溪。

    他咧嘴笑了笑,道:“另外.黄山派李弄、雁荡派的许暖,还
有‘飞鱼塘’的顾盼之。马上就要来到。

    柳焚余笑了。

    “你不必报上这些人名来吓阻我遁逃。他笑着说:“我根本不
想逃。

    他向方轻霞但言自己杀死方信我的时候,已经没准备活着,否
则不可能连大敌欺近也全无所觉;不过,他是希望死在方轻霞手里
而下是别人手上。

    所以程元想的话并不能使他感到恐惧。

    程无想说的不全是真话。

    江近溪的确是在屋外,李弄也曾赶来,但是许暖和顾盼之却已
先行聚集在虎头山,“飞鱼塘”的“五大老秀”中要以顾盼之最允
文允武,才气纵横。        

    许暖是雁荡派中一个特殊人物。

    甚至有很多人猜测,雁荡派最重要最有气派而最具分量的高
手,反而是不是雁荡派掌门人华画亭,而是许暖,这次“刀柄会”
拟在虎头山成立分舵,以红叶山庄为据,“飞鱼塘”派出于顾盼之。
雁荡派来了许暖。以壮声威。

    但他们一早已上下虎头山,并不知道移远漂、方信我等人修死
的事。

    至于黄山派副掌门李弄,是因为中途遇上一个受伤的杀手翟瘦
僧,他赶去追杀一时未能回来。

    江近溪确是“青帝门”的首席弟子,但自从“青帝门”遭惨变
祸乱以来,渐已被江湖人改称为“无助门”.在武林中的地位日渐
式微,江近溪算是近年来“青帝无助门”较有名气的高手之一。这
趟开坛大典,江近溪也凑上了。

    程无想、石派北、江近溪和李弄四人,取道宝来城,赶赴虎头
山,不料就听闻移远漂被杀一事,加以追查,却慢了一步,他们是
在方信我被杀后,才赶至“芜阳饭店”的。

    李弄刚好撞上狼奔承逃的翟瘦憎,因李弄与之有宿仇,便跟叁
侠约好通讯之法,然后与江近溪追击翟瘦僧。

    程无想和石派北替方离、方休和古扬州逼出了体内的麻药,才
弄清楚了事情,但仍然不知往何处去追查柳焚余的下落。

    不意江近溪和李武追杀翟瘦僧,穷追猛打,却仍擒他不住,在
闹市里一人却施展轻功,狠命逃窜,李弄眼尖,忙命江近溪去追。

    这一追,追出了结果。

    原来那人是柳焚余狙杀关大鳄之时惟一逃脱的番子,这番子也
算是个人物,一方面立功心切,一方面自侍柳焚余不可能认得他的
样子,居然一路上乔装打扮,跟踪柳焚余,故此知道了柳焚余跟方
轻霞前往宝来温泉谷,便拟回城里,令人通报,再派大批人马前来
围剿。

    这番子机警得很,但这次因反应过敏。以为李弄和江近溪是要
来杀他的,返身便逃,结果给江近溪手到擒来。他的武功不如他脑
袋那么好,骨气更无,一下子,什么都供了出来。

    其实,那次在城门口给柳焚余一瞪眼吓得把手里东西往地上丢
的人,便是这个乔装平民的番子。

    江近溪得知这个消息,使通知程无想和石派北.叁人连同咬牙
切齿悲愤莫已的古扬州及方离、方休,悄悄掩至宝来温泉溪谷,包
围了柳焚余。

    江近溪掳着番子,守在屋外.以防柳焚余万一真个能突围而
出。

    柳焚余却并不想突围而出。

    石派北道:“本来,看在令尊份上,我们可以饶你性命,可是
……”柳焚余截道:“要不要命在我,从未需要人饶。

    石派北道:“那好,你既然敢作敢当,我们两人中,你挑一个
吧。

    柳焚余淡淡笑道:“你见我这身伤,纵然一对一也能杀我,所
以才故作大方。”

    石派北道:“你……别不识抬举!

    程无想也淡谈地道:“就算我们是故作大方,以你此刻的伤势,
这还算是一个活命机会,总比群攻的好。”

    柳焚余淡淡地道:“谢谢给我机会!

    方休忽道:“让他跟我决一死战!

    石派北道:“贤侄,百足之虫虽死不但,这人武功……”

    方休大声道:“他杀死了我爹爹,当然由我报父仇!

    石派北用手搭在方休肩膀上,劝解道:“我们擒住了他,再交
给你如何?”

    方休一手拨开了石派北的手,怒道:”我是顶大立地的男儿汉。
报父仇是方家后裔的事,不用外人来帮忙!

    方休这后可说得甚为决绝,石派北脸色一变,长吸一口气,正
要说话,方离诚惶诚恐地道:“石大侠,我弟弟年幼不懂事,不识
大体,石大侠不要见怪才好!

    石派北脸色铁青,嘿了一声,道:“我不见怪!

    方休涨红了脸向他哥哥道:“报杀父之仇是我们的事,哥哥恁
地没声气,要借旁人之手!

    方离急得跺脚道:“石、程。江叁位大侠仗义相助,我们谢人
犹不及,不可得罪人!

    方休一副看不大起哥哥的样子不理他,程无想道:“方休少爷
既有的是志气,不妨把这淫贼拿下,我们在旁掠阵便了。”他也看
不过方休狂妄,存心挫他一下,遇危险才出手相救。

    柳焚余暮地,枪然笑了起来:“你们当柳某人是羊是猪,在秤
斤论两,肚分给谁,肉分给何人是不是!

    忽听古扬州吼道:“他是我的!谁也不得碰!

    他斡指柳焚余咆哮道:“他也杀了我爹爹,还……”

    毗眶欲裂地虎冲到方轻霞背后,看见方轻霞云发凌乱,衣衫不
整双目直似是喷出火来,两双葵扇般大的手撼摇着她的双肩道:
“他……他对你怎样?!他有没有……有没有碰你?!

    方轻霞本来一直面向窗外。

    窗外有月,天际有垦。

    屋里所发生的事她一直没有回头,像是连听也没有听;泪光早
已像银鳞一般微伏颊上、像远处的溪流在月光下微微地闪亮。

    古扬州不知因为怎样一股情绪,双手大力地抓住她,要把她拧
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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