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s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stking (farmer), 信区: Emprise
标  题: 杀人的心跳-7
发信站: 紫 丁 香 (Sun Jul 12 14:02:23 1998), 转信



第七回  蝙蝠

李布衣缓缓站了起来,同傅晚飞温和地道:「你都听到了
傅晚飞睁大了双眼,抿起了倔强的唇,扬起了浓黑的眉毛:「他们真卑鄙
!」
李布衣笑了笑,求死大师  打了个大大的呵欠,道:「你们官兵捉贼,螳
螂捕蝉的玩意,也玩够了,老衲我可要走了。」
李布衣笑问:「那儿去?」
求死大师道:「补墙去。」
李布衣问:「补完之後那儿去?」
求死大师道:「补完之後求死去。」
李布衣笑道:「大师刚刚做成了一件好事,求死只怕更不容易了。」
求死人师的神情简直足愁上加愁,双眉成结,喃喃地道:「我上当了,我
上当了。」双掌合什,低眉念佛,芒鞋履足,转身行去。
傅晚飞大叫:「大师,大师。」和尚却足不应,也不回头。
李布衣笑着用手按在傅晚飞宽厚的肩膀上:「你唤大师作甚?」
傅晚飞情急地道:「我还未谢他救命之恩呀:」
李布衣笑道:「果真有恩,记在心头便好,口里多谢是俗套。」
傅晚飞恻头想了-想,道:「你也救过我,我不谢你了。」
季布衣笑道:「便要你如此。」
傅晚飞问:「那个晃汤在半空中竹灰一般的怪人足谁,看来比那叁个煞星
身分还要高,」
李布衣道:「蝙蝠。」
傅晚飞道:「蝙蝠?」
李布衣道:「他便是欧阳蝙蝠,是二天欲宫」派去飞来峰金印之战约五名
代表之首:」
傅晚飞惊道:「原来罡他。那麽他们口中所提的高老祖……」
李布衣脸色他凝重了起来:「甚麽高老祖:便是「心魔」高未末。这人退
出中原武林多年,这次卷土重来,是冲着令师的。我带你来,听到这些,
便是要你回去通知令师,好加以防范。心魔大法,非同小呵,务加小心!

傅晚飞想了想,道:「前辈你武功如此之高,何不除心魔,造  武林,」
李布衣长叹道:「我亦有我的苦衷。我自算出这段日子自己少不免会扯上
一大堆的血腥风暴,仇杀麻烦,我自己还有极艰巨的任务要完成,实不想
多牵入江湖纷争之中,而且近日我的气色也不甚好,难免卷入风波暗算中
,恐无法兼顾,况且黑白二道争权的事,我也不大想理……」
他拍拍傅晚飞的肩膀道:「我因见你武功虽然不一口匹:?志却豪,为救
同门,居然独力缠住叁大煞星,便助你一把。你所中的「无指掌」  力,
已全给求死大师道出,他的内力精湛,武林中当在五名之内,只足真人不
露相罢了。你回飞鱼塘後,把所见所闻,告知令师,以他的大智大慧,反
圆通无碍的武功化境,必能想出万全对策,不过,你得答应我,我出现出
手一事,可略过不提。」
傅晚飞不禁问:「为甚麽?」
李布衣脸上闪过一丝惆怅的神色,随即嘻笑道:「我的名字,还是不提的
好。」
傅晚飞想了想,忽然跪地道:「晚辈为先生所救,方才得以活命,先生要
我不透露,晚辈自当遵守……只是恩师若有问起,晚辈也不敢撒谎,晚辈
……晚辈实在不敢有  恩师,」
李布衣搀扶道:「我也不是要你撒谎。只足……能不提我,就不提的好,
这……这你就不会明白了。」
见傅晚飞一面  徨,便笑道:「你这憨孩子……这样吧,要是问起,能不
说就不说,要吕非说不可,也不必撒谎,不提我名字便是了。反正……我
也没告诉过你我的字名,他们提起,你当没听见就是了。」
傅晚飞想了一阵,觉得这不算有瞒恩师,方才起来,李布衣拍拍他的发髻
,笑道:生就一副奇相,额骨峥嵘,将来遭逢必多,易遇贵人,只是近日
气色嘛……眉头上乌了一大片,那是面相「兄弟宫」所在,只怕兄弟生变
,易遭陷害,要多加小心……」
说着他翻开傅晚飞右手小指,微一端详,「哦」了一声,道:「你尾指第
叁节有箭形纹状冲破,有七八道之多,这箭形纹代表命里小人,通常人必
有一、二,你有七、八,小人不可谓不多,应该知道「害人之心不叼有,
防人之心不可无」……」
又扳开他食指一看,才现笑容:「你食指下巽宫高直红润,且有斜线直射
,指向食指第叁节,士贵人得力,纵有小人作祟,幸亦有贵人化解,还好
,还好……」
傅晚飞听在耳里,似信不信,半信半疑的看着自己手掌,心里想:我将来
遭逢,我都不知,怎麽你一看我手掌,就说个头头是道?李布衣瞧他神情
,挥手笑道:「世间上,有许多事情,都有无形规律在,正如一年四季,
几时晴几时阴,几时大早几时雨雪,总可以推算出来。人生中也有命理,
年少时不会相信,倒好,待年纪大了,遭逢多了,大相信这些,叉成了迷
信。你去吧……如果有缘,当有相见。」
傅晚飞给他说中心事,脸上一  ,又听李布衣叫他走,心里实不舍,忍不
住道:「前辈
李布衣挥袖道「走吧。天欲宫欲向刀柄会发动大攻势,这消息早日传到令
师耳中,他也早日召集同盟,多作准备,这事怠迟不得,去!」
说着催力-送,把傅晚飞送飞丈外:傅晚飞一想,跪地向李布衣「      
二叩了叁个响头,飞奔而去。
李布衣望着他雄健的背影,抚髯笑道:「这孩子……」忽想起自己也不大
,只是朝气却不似傅晚飞一样蓬勃,不禁有些感叹,想起了当年的一些往
事,心里有些微难过。
他不禁揉了揉心口,苦笑一下。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一种极之细微的声音,彷佛一只幽灵似的东西滑翔
过茅草尖端,直向这里逼近。
李布衣微蹙眉头,再侧耳细听。
那细微的滑翔之声,像蝙蝠收起了翼衣,倒悬岩顶,再也没有声息。

李布衣伏了下去,耳贴地面,仔细辨聆。
他的耳朵伏在黄土上,忽然间,听到了「通」地一响。
李布衣听到这一声,马上就要跳起来,已经来不及了。
李布衣在第一声响时,已发现足自己心跳的的声音,当他立即要跃起之时
,他的心似已跟地面黏在一起,发出了第二声「通」的响。
地底似有一种特殊的磁力,吸引着李布衣的心窝,李布衣大叫一声,双手
撑起欲趄,但胸膛的感觉却像已和地面融接在一起,他若力扯只会把心肺
撕裂,而地底里似有一个幽森无尽的声音,深邃地吸引着李布衣内心的狂
跳。
李布衣强定心仲,猛聚内力,连功相抗,但他抗力愈大,心跳就愈快,心
跳愈怏  敲得愈强劲,直似他的心房足鼓槌而大地是鼓面,他不住用心,
「通通通」  响了密集的鼓声似勺的。
——这样狂跳下去,必死无疑。
李布衣嘶声道:「心魔,你在里…
他喊出了这几个字,心头已狂百七十六次,要是旁人,早已支持不住了。
李布衣的脸也胀成紫色,吼道:「出来:」他才说了两个字,心头已跳了
接近两百下,就像他用心房当着桩子一般往地心下去,就像大地里有一只
脚用力踢着心口。
——下去非死不可!
李布衣忽然大喝一声。
他右手竹竿,疾往地下刺去!
「嗤」!竹竿没入土中!
黄土里闷哼一声,李布衣左手-拍,倒飞而起,竹  随而拔出,士中一股
血泉  喷叁尺。
李布衣半空一个  斗,落在一棵槐树旁,倚树而立,槐树轰然萎倒。
李布衣脸色苍白,巍巍颤颤,挺胸而立,嘴角有鲜血淌下,刹时染红了葛
袍。
黄土炸趄,尘飞漫天,一人自黄上里翻坐而起。
高、瘦、吉瞳、脸色腊黄、颧骨有痣,没有表情,他直挺  自土里立起,
左肩血喷如泉,他也没有甚麽痛苦的表情。
彷佛那罡一泉毫不相干的木桶破漏,正在溅出了水花一般。
李布衣喘息道:「是你。」
心魔道:「是我。」
李布衣喘息着,看着竹杖上的血迹,道:「十一年了。」
心魔道:「十一年叉五个月另八天。」
李布衣苦笑道:「你已练成了「心魔大法」。」
心魔道:「没想到还是杀不了你。」
他脸上忽然有了表情:「我一定得杀你。」他脸上的表情并不是喜、怒、
哀、乐,而是脸上每一块肌肉都在抽搐,翻涌似海上怒涛,颧骨上那颗灰
大的痣,更像脸颊上多一只眼珠似的。
就在这时,一阵衣袂破空之声,李布衣头上,忽然多了一块黑云。
这不是黑云,而是蝙蝠。
一个像蝙蝠般的人。
这个突然掠起,正足引李布衣贴地去听的来人:欧阳蝙蝠。
他骤然掠起,到了李布衣头顶,左膀子的九柄血  又像骤雨般化作九点令
人心血贲腾的活  射下:
李布衣身形一晃,避过血  叉,但血  叉燃烧着鬼火似的,回迂道射而至

李布衣伸手一抄,抄起一撮茅草,一阵抡舞,九枝飞又,齐齐嵌入茅草里
,「蓬」地燃烧了起来。
李布衣宛似白鹭似的掠趄,那一朵黑云速急速道至,五个茶杯大小的死人
骷髅,分东南西北中五处,分袭李布衣双手双足反命门:
李布衣清叱一声,五枚骷髅已咬中了他。
欧阳蝙蝠喜啸一声,因为他知道,他熬心血精火所炼的「五鬼阴魂」,只
要咬中敌人一口,纵是人罗金仙,也得化为脓血。
就在他向心魔高末末欢啸之际,「哧」地一声,猛觉背心一凉,胸际露出
一截竹尖,
他果了一呆,怪啸一声,只见五枚骷髅,各咬住一件葛袖与下摆,还有一
枚咬住衣领,这  是一件空衣袍。
而入,就在他的背後。
而且还刺杀了他。
欧阳蝙蝠想到这里,欢啸成了悲嚎,竭力要转身过去,「嗤」地一声,竹
竿臼他体内拔出,背後已空无人影。
欧阳蝙蝠惨嘶未尽,人已遽落下去。
五枚骷髅,也立刻失去控制,与衣袍一齐落地散碎。
李布衣刺杀了欧阳蝙蝠。
但是欧阳蝙蝠最後的一声嘶吼,震入了李布衣耳中。
这声嘶嚎之惨厉,震动了他的心灵。
李布衣的人急速落下,他已知道那不是欧阳蝙蝠的惨嚎,而是心魔借欧阳
蝙蝠的吼叫来施「心魔大法」。
他已负伤。
他先中了埋身黄土里高未末的喑算。
但他同时也伤了心魔高未末。
只是他还末来得及喘一口气,欧阳蝙蝠已对他发动攻击。
他杀丁欧阳蝙蝠。
可是已无法防范高末末的施法。
惨嘶已传入了他的耳中,牵动了他的心灵。
高未末张开了嘴,齐整的白牙缝间,发出了一阵又一阵波浪他似的尖啸。
李布衣的心就被千层高浪波壑涌至巅峰,又落至深谷,悬空在上不按天下
不到地里,要被撕裂。
李布衣想运功抵抗,但已抑制不住破堤而裂似的心房狂跳。
他在这生死关头,蓦然放弃了抵抗。
他突如其来的低叫了一声:「高末末。」
心魔怔了一怔。李布衣倏地一如霹雳雷霆似的发出一声  天卷地、震山撼
海的大喝:
「莴未末:」
心魔双眼一翻,全身-震,忍不住呻吟-声:「我 」
这一个「我」字力出,一口匹未末和李布衣嘴里,同时喷出-口血箭,颓
然坐倒"
李布衣在千钧一发的当儿:以佛门「狮子吼」将对方的「心魔大法」震回
,两人一同受伤。
这一下两人均受创不轻。
高未末的心口如同被  齿割扯一般,痛入脾胃,李布衣的胸臆二度受创,
像有人在心房里各扯一端,用力拉拔一般剧烈生疼。
两人坐倒,不哼一声,都脸白如纸。
谁先复元,便可以杀掉对方。
就在这时,东、西、北叁个方向,又传来一阵衣袂扑空的轻微声响。
李布衣蓦地吸-口气,拍地而起,投向南方,如大雁般疾掠而去。
因为他知道来的人是谁。
他带传晚飞跟张幸手、闻九公和仇五花来此荒园,探知天欲宫对付刀柄会
的秘密,但螳螂捕蝉,黄雀在後,心魔一口匹未末正要引出他来,然後要
欧阳蝙蝠带走叁人,再包抄暗龚自
他已中伏。
欧阳蝙蝠已死,高未末他没有讨好,但来的叁人是张幸手、闻九公与仇五
花:
李布衣当然不怕这叁个人。
可是他现在已负重伤,要杀这叁人,仍是不难,但要不为心魔所趁,只怕
更难,
李布衣没有选择。
先逃离此地,再作打算
他掠起的同时,心中不免自嘲地道:原来自己气色上昏恶异常,难免有伤
,预兆的便是这场灾劫……
李布衣掠趄的同时,心魔也掠趄,
只是心魔掠起了一半,便抚胸落下。
他脸上每一恨神经纤维都抽搐着苦痛,但表情仍旧是虚无的,他捂胸口喃
喃地道:
:十一年了,他的武功竟……」
这时候,太阳已偏西,倦鸟正投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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