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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uling (思成), 信区: Emprise
标 题: 江山如画(17)
发信站: 紫 丁 香 (Thu Sep 17 12:29:51 1998), 转信
第十七章 大渡河之斗
就算唐肥要让铁星月、邱南顾两人挨苦做工,她也没那么多时
间可以浪费。
何况林公子、大肚和尚更不允许。
大肚和尚请动林公子出来,本来就要配合萧秋水的,营救浣花
剑派行动的。
铁星月、邱南顾于是知悉萧秋水并没有死:大肚和尚是在丹霞
岭和他分手的。两人自是欣喜若狂。
当然,大肚和尚不知晓他别过萧秋水之后,邵流泪死而复生,萧
秋水与宋明珠落崖之事。
大肚和尚一路上赶来,己得知唐方、唐朋未死的消息,所以他
们五人,决定要先找到唐方,会合唐朋,然后追查有无左丘超然、马
竟终、欧阳珊一等的讯息,再赶去浣花,会合萧秋水。
他们当然不知道萧秋水现今仍在丹霞,而在他身前正是名动武
林的铁骑、银瓶的决战。
连萧秋水在此刻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他打坐正恬,调息
正畅,只觉两股气流,运行甚顺,居然通了奇经百脉,小腹和背脊
的气息,也能交流互通了。
甚至他不知道身外的钦骑真人和银瓶道人,打成怎样?
他也更加不知道,唐方、唐朋他们怎么了、
——唐方、唐朋他们怎么了?
唐方、唐朋也没怎样。
——他们只不过遇到了马竟终、左丘超然和欧阳珊一而已。
遇到马竟终和欧阳珊一也没有什么,但他俩是被押着进去的。
押他们进来的人不是谁,正是戚常戚和梁消暑。
所以唐方、唐朋遇见马竟终和欧阳珊一,就等于是遇上梁消暑
和戚常戚一样。
这场遇见,是在西康境内,大渡河上之铁索吊桥。
大渡河古称沫水,上源为大金川与小金川,在四川省搔功县西
南会合,乃称大渡河,甫流入西康省境,经沪定入川境,主乐山入
氓江。
大渡河河水在桥下滚滚而过,如同西康澎湃的乡土民情,大渡
河吊桥宛若神龙,气势非凡。
他们就在铁索吊桥走到一半时,互相遇见。
“冤家路窄”。
在遇见的一刹那,唐朋、唐方已看出对方只有七个人:梁消暑、
戚常戚、四个年轻的权力帮大汉,还有一个满脸笑容的中年人。
欧阳珊一、马竟终两人被五花大绑,由四名把刀大汉押着,穴
道显然被制,但他们也同时看见了唐方、唐朋。
在那一刹问,他们起先是欣喜,但转而恐惧,眼神里充满了惶
急。
那是制止唐方、唐朋救援之意。
唐方、唐朋明白,可是他们还是要救。
他们心里知道,要是换作对方,决定也必然是一样的:怎能见
死不救!
何况梁消暑、戚常戚二人,唐方、唐朋合两人之力,自信还应
付得了。
马竟终这铁铮铮的好汉,之所以会束手被擒,毋用说当然是为
了欧阳珊一。
“迷神引”欧阳珊一有孕,武功搏击,定然大打折扣。
唐朋、唐方有相当的把握,可以救出他俩。
可惜他们不知道,那笑容满脸、满脸笑容的人是谁。
唐朋立即动手。
要是唐猛在,一出手的暗器,恐怕连吊桥都将为之崩裂,要是
唐肥在,她一出手,对方纵接得住她的暗器,也得掉下河去。
要是唐绝在,这七个人都会在接暗器的刹那问丧了命;唐绝最
绝。要是唐宋在——从来没有人能接唐宋的暗器,唐门第三代年轻
高手中,以唐宋暗器为第一。
但是他们不在,只有唐方、唐朋在。
唐方的暗器也许没什么,但她却不能容忍她的朋友受人欺负、受
人胁制。
唐朋的暗器也很厉害,而且有他自己的一套办法。
他的办法是刹那间把“瘟疫人魔”余哭余变成一只满身是针的
“刺猬”,而对方还来不及抵抗。
可是唐朋发出去的暗器忽然都不见了。
所有的暗器都落在一个人手里。
那个人满脸笑容。
唐朋目光收缩:“你是谁?”
那人笑道:“你听过满脸病容的‘毒手药王’,有没有听说过满
脸笑容的‘药王’?”
唐朋切齿道:“‘药王’莫非冤?”
那人笑说:“你既知我大名,便死得不冤。”
他说着一扬手,把唐朋原来发出去的三十二根银针,扔回给唐
朋:“哪,你的东西。”
唐朋伸手要接,唐方忽然一手拍落。
“药王的东西碰不得的!”
那银针看似没什么两样,但落入水中,大渡河水如此之急,居
然还蓝绿了一片。
药王笑说:“这小女孩好聪明。”说着又邪笑道:“我最喜欢聪明
的女子,我最喜欢给这种女孩子吃我的药……”
他的话没有说完,唐朋再度出手。
唐朋的武功本就与屈寒山相去不远,药王、剑王则在“八大天
王”中排名并列。
唐朋这回是全力出手。
莫非冤脸色也变了,他只做了一件事。
他抓起马竟终在他前面一挡,唐朋这下真的脸色全白。
他半空扑起,居然追上他自己发出去的暗器,全收了回去。
可是“药王”就在那一瞬间出了手。
他把马竟终推了出去,撞向唐朋,人已扑向唐方。
他看准唐方是较弱的一环。
但他还是小看了唐方。
唐方的武技是不如唐朋,但她的轻功却是第一流的。
药王一到,未及出手,唐方已拔起。
就在药王脚尖点地,因吊桥摇晃,站立未稳之际,唐方已往莫
非冤头顶连放三镖!
药王起先料不到唐方暗器技术如此之高,几乎着了道儿。
可惜还有戚常戚,她一出手,就接下了唐方三镖。
唐方落下的时候,就看见一团雾。
不是唐家暗器“雨雾”,而是“毒雾”。
莫非冤的“毒雾”。
唐方掩鼻跳避,戚常戚一记弯刀就劈到唐方背上。
唐方一闪,还是被扫中了一刀。
就在这时,唐朋至少打出了二十样暗器。
这二十来件暗器,一半给药王接过了。另一半却令戚常戚狼狈
万分。
就在这时,唐朋冲出三步,吐了一口血。
梁消暑在他背后出了手。
唐朋、唐方已受伤,梁消暑、戚常戚、莫非冤三人已展开包围。
正在这时,忽然一个碗大的拳头,迎脸痛击戚常戚。
戚常戚“砰,,地中了一拳,正欲扬刀,手已被扣住,另一根笛
子,笛尖嵌七寸快刃,直刺入她的腹中。
戚常戚一下子眼泪鼻涕都挤了出来,软倒在桥上。
梁消暑要过去救助,唐方拦住了他。
同样药王要去救援,唐朋也发出了暗器。
唐朋、唐方脸有喜色,他们本脸对那四名权力帮带刀大汉的,所
以他们故意吸引“药王”等的注意。
因为他们在开始对峙的时候,已发现一人偷偷地、静悄悄地自
桥的另一端,掩过来了。
这人不是谁,却正是失踪了一段时间的左丘超然。
左丘超然武功虽不好,但要对付几个权力帮徒,还是罩得住的。
他掩过去,先无声无息地扼杀了一人,再用铁一般的臂膀砸死
了一个人,等到他扣住第三人,第四人已发现了,他就闪电般捏住
他的喉咳,窒息了对方。
他一解决了四人,即解马竟终、欧阳珊一的穴道,欧阳珊一即
从一帮徒腰问夺回刃笛,三人约定,首先攻杀诡计无常然功力较弱
的戚常戚。
此计果然成功。
戚常戚外号“暗杀人魔”,今日却死于别人的暗杀之下,真是一
大讽刺。
戚常戚死,局势有所改变,但并不见得占上风。
马竟终遍体鳞伤,精神气劲大灭锋锐。
欧阳珊一有孕在身,因滇他之役动了胎气,更不能久战。
唐方受伤,戚常戚的弯刀锋利得可怕。
唐朋和左丘超然成了主将,他们并不乐观:
凭他们五人之力,要战胜“药玉”莫非冤,已是不容易,况乎
还有“佛口人魔”梁消暑。
“药王”忽然道,“我们之所以在大渡河桥上相遇,如此凑巧,却
是为何,你们可知道?”
左丘超然冷笑:“我跟踪你们已久,一直图营救马兄嫂,而今才
等到机会。”
莫非冤哈哈一笑:“哪有这么容易!我们之所以带这两人到处走,
就是为了要引你这漏网之鱼出来领死!”
在丘超然脸色一变,冷冷道:“不过现在还不是给我们救了过来,
还杀了你们五人!”
“药王”笑容满脸:“不错,那是我们没意料到会在这儿遇上唐
家姊弟,不过……”莫非冤笑得一分自信:
“你们也敌不过我。”
马竟终沉声道:“那要打过才知。”
“药王”笑道:“理当如此。”
左丘超然冷笑道:“你动手吧。”
“药王”笑得好得意:“我已经动手啦。”
欧阳珊一不禁问:“什么时候?”
“药王”笑笑:“刚才,”又故作神秘悄声道:“就在我跟你们说
完的时候。”
唐方脸色煞白,怒叱:“狗贼,我们来一分胜负。”
“药王,笑嘻嘻地道:“不必分了,你们已败。”他说完这句话,
欧阳珊一就倒了下去。
马竟终想去扶持,也觉夭旋地转,忙以手抓住铁索,恨声道:
“你……下了……”
“药王”笑道:“我早已在对话问下了‘无形之毒’,你们已中毒
了。”
马竟终“咕咚”一声,仰天栽倒。
左丘超然也觉混混饨饨,切齿道:“你……怎样……下的毒?”
“药王”向他挤挤眼道:“就在我说话的时候,毒就放了……就
在你们说话的时候,毒就到了你们的舌头。”
梁消暑也,“嘿嘿”笑着说:“我们‘药王’名动天下,要毒你
们几个小子,还不容易?”
唐方奋力出镖,镖至中途,无力掉落,唐方晕去。
唐朋脸色煞白,也摇摇欲坠。
梁消暑好笑道:“倒也,倒也,饶是你恶似鬼,也得喝老于洗脚
水……”
唐朋突然出手。
“子母离魂镖”。
两道白色的光芒,似电光一般,飞旋打出!
“药王”变色,他知道这两镖他接不来。
子镖方至,“药王”已不见。
他即刻跃落江中,以避此一镖。
母镖打向梁消暑,梁消暑正在得意中,突然间就身首异处。
然后唐朋也仆倒下去,他喃喃苦笑:
“……我们毕竟杀了你们这对奸夫恶妇。”
然后他再也不省人事。
萧秋水醒来的时候,只觉得精神气爽,精力无穷,开目一看,只
见日已西斜,铁骑、银瓶二人还在拼斗。
他服食时,还是夜晚,而今开目,已是黄昏,难道他昏迷了一
天一夜?
只见铁骑、银瓶还在恶战,早已不是在比剑,而是掌对掌,身
形慢似蜗牛,游走不定,正是比到第二场,互拼掌力。
萧秋水才醒,只见两人发髻早乱,而且衣衫全湿,突“吁嘘”一
声,两人掌力一分,“隆隆”一声,中央土地拔天激起丈余高的泥泉,
两人各退七八步,跌地而坐。
敢情是这一场功力相当,未分胜负。
只听那铁骑真人“唉”了一声,萎然道:“还是不分胜败。”
那银瓶道人也长长吁了一口气,颓然道:“还有第三场。”
铁骑真人叹道:“第一场中你的剑法真好。”
银瓶道人感慨:“也还不分上下。”
铁骑又有些得意地道:“不过论掌力深功,我高你半筹。”
银瓶却板着脸孔道:“但我掌法较繁,结果还是平分秋色。”
铁骑微唱道:“毕竟还有第三场。”
银瓶抚髯道:“三场是决定胜负的一战。”
两人又沉吟不语,好一会,银瓶凝向萧秋水,哑然失笑道:
“哈,这小子还在。”
“下一场是比内功,正好叫这小子作证。”
“嘿,可叫这小伙子大饱眼福了。”
“岂止眼福,简直大开眼界。”
银瓶又道:“嗨,小子,”萧秋水应了一声。银瓶真人又道:
“我们的内功,已到巅峰,十三岁的时候,已练成‘十三太保横
练’二十岁时,已学成‘童子功’,”铁骑接下去道:“六十年前,学
得‘金钟罩’,五十年前打通奇经百脉,四十年前便连‘铁布衫’都
练成了,……”
萧秋水听得眼睛发绿,“金钟罩”、“铁布衫”、“十三太保横练”、
“童子功’,都是武林中内外家功力之巅,练得一样,功力已臻炉火
纯青,昔日万里桥之役,康出渔闻少林洪已学得“童子功”与“十
三太保横练”,已然大惊失色,这两人却件件都精,而且说来都似是
几十年前的事。
铁骑真人又悠然道:“……想三十年前,我们已通了周身脉络,
全身气穴,可任意游走挪移无碍,二十年前,更有进境,练成了
‘金刚不坏禅功’……”
萧秋水真是听得眼睛都花了。全身经脉血气相通,是武林人士
梦寐以求的事,千万人学武,最后能移穴换窍者,万中无一,且能
全身刀枪不入的,武林中不过超过五人,这两位老道居然都会。
更可惊虑的,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最难练十种绝学里之“金
刚不坏神功”,居然给这两位武当派的名宿学得了,难道武学到了登
峰,各门各派的学艺都是可以相通的?
银瓶也悠然道:“近十年前,我们学得了‘先天无上罡气’,这
几年来,内功修为,也没什么值得我们学习的了……”说到这里,银
瓶真人的眼色竟有说不出的落寞,铁骑也蔑然一笑:
“……两三年来,我们把‘无极神功’、‘归元大法’、‘大般若禅
功’搬回来学学消磨日子而已……”
两人眼中寂寞之色,犹如晚霞暮至。
萧秋水心里更有一种肃然的敬意。
凡是一门艺术巅峰,都是寂寞无人的。
萧秋水年少学的是诗,他深知诗人的窍门。
他尊重任何倾尽毕生于志业的人。
“先天无上罡气”是武当正宗内功,据说三百年来,武当已失传,
“无极神功”是道教仙家绝学,“归元大法”是外内家混元罡气的独
一法门,“大般若掸功”则是南北少林一脉的高深内功。
而今这两人竟都通晓,无怪乎他们会寂寞,无怪乎他们会自视
甚高。
更无怪乎他们要一决雌雄,比个高下。
永无敌手,是件悲哀的事。
铁骑也有所感:“除少林天灭大师,把‘大般若禅功’练到了
‘龙象般若掸功’的境界,以及燕狂徒一身内外狂飕般的魔功奇力外,
这世上真难有几人可以跟我们交手的了……”
银瓶“暖”了一声切断道:“当然太禅掌门师侄的‘九天混元正
气’,亦是一绝……还有据悉现下江湖有个什么帮的主持李沉舟,内
功心法,出入今古,几无所不谙,又深不可测,惜惺缘一会。”
武当掌教太禅真人原是铁骑、银瓶之师侄,但以名声、德望、武
功得以掌门之席,武当长幼有序,礼教深严,太禅是为掌门,铁骑、
银瓶言语也甚为尊重。
银瓶微喟道:“别人还有死穴绝脉,我们……”
铁骑傲然道:“连‘罩门,都没有了!”
萧秋水不禁苦笑,这种武功,他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而今我们比内功,是一个打一个挨,挨不住算输,你做裁判。”
铁骑继续说。
银瓶接着说:“这样好了,打多也无谓,如果自己觉得伤不了对
方,就罢手算数。”
铁骑道:“好,就这么办。”
银瓶把马一扎,提气凝神:“你先汀,我挨。”
铁骑佛然道:“既然如此,怨不得我。”便蓄力欲打,竟把萧秋
水肯不肯当裁判一事,遗忘得一干二净了。
唐方、唐朋醒来的时候,己不能言,不能动,连脸部都失却了
表情。
而且他们也不认识对方的脸容。
起先大家都唬了一跳,后来才知道大家都被“改装”了。
改变了一个完全不同于自己的容貌,冰雪聪明的唐方,居然成
了一殷实的商贾模样,而唐朋却给化装成了年迈的老太婆。
他们起先以为左丘超然、欧阳珊一下在内,后来才知道那边一
个瘦小的屠夫和三络长髯的郎中,就是左丘和欧阳。
然而马竟终呢?
马竟终不在。
马竟终在哪里?
唐朋、唐方等被人扶持着走,其实是押持着走,走过大街,走
过小巷,从荒凉的沙漠,穷山恶水,走到人迹渐多的地方。
他们不知道他们将流落何处。
马竟终在哪里?
他也跟其他人一样,吸了药王之毒。
但他功力却是其中最深厚的,外号就叫“落地生根”。
他临仆跌之前。已抓住铁索,将晕倒时全力一荡,竟晃落江中。
江中有江水,江水使他清醒。
他喝了几口水,比较恢复神智,便立即把舌根的毒洗清逼出。
那毒不很毒,“药王”似无意要杀他们,目的只是要他们束手就
擒。
等到马竟终再有能力攀上大渡河铁索吊桥时,人都不在了。
“药王”已自河水中跃起,率权力帮众,押走了他们。
“药王”也知道少了一人,但他以为马竟终已淹死了。
莫非冤不可谓不奸诈,但他那时要全力闪躲唐朋的“子母离魂
镖”而且在七月天骤然落入江中,那滋味也不是好玩的。
马竟终开始跟踪“药王”这一行人。
他妻子在那边,他的孩子也在那边,他的朋友更在那边,不由
得他不跟踪。
他功力未曾恢复,毒性仍在,故此他不敢妄动。
他发现“药王”是要把他们运到一个地方去。
什么地方?
他看见“药王”和“火王”又在康定碰过脸面,然后换成了
“火王”祖金殿押送这四人,其中还有“一洞神魔”左常生及康劫生
护送。
这一行乔装打扮的人,经沪定大桥,竟然入川,到了清水河一
带。
这一群人带着人质,人川作什么?
马竟终不了解。
他惟有暗地里跟着这一队人,走过一条街又一条街,走过一条
巷又一条巷,翻过一山又一山,渡过一水又一水。
他不知道他们要停在哪一条巷衙。
然而他前面即将终止的死胡同,却在命运里等着他。
铁骑一出手,双指一骄,点打银瓶“窝心穴”。
银瓶屹立依然。
铁骑一反手,又拍出了七八掌,一刹那间,这七八掌连响,前
面出掌,但发出的掌响竟在银瓶背门。
可是银瓶仁立不动。
铁骑脸色一变,手曲成凿,左右推打银瓶左右太阳穴。
“噗!噗!”两声,银瓶仍然神色不变。
铁骑脸色一沉,双指迸伸,直插银瓶双目。
萧秋水也唬了一跳。如此狠辣的手法,岂不是出手就废了对方
的一对招子?
萧秋水正想阻止,但铁骑出手何等之快,已打在银瓶眼上,银
瓶也立时合上双目,铁骑双指戳在银瓶眼盖上,居然无事。
铁骑长叹一声,萎然收手,收手时忿然将长袖一拂,衣袂触及
山上崖边一株碗口大的小松,“卡勒”一声,松树如同刀斫,崩然崩
断。
萧秋水这才知道铁骑的出手,究竟有多厉害,而银瓶的护体功
力,简直难以想象。
然后轮到铁骑闭上双目,凝神扎马。
银瓶缓缓开眼,立起吸气,好一会脸色才从青白色转为红润,盾
须皆扬地笑道。
“怎样,我的‘先天无上罡气’如何?”
铁骑脸色铁黑,连目也不翻道:“你也试试我的‘金刚不坏神
功’吧!”
银瓶大喝一声,突然出手!
他一声大喝,“砰”地一声,一株正面对银瓶的松树,竟被罡气
折裂为二。
就在这一刹那,银瓶不知已打出了多少拳,多少脚,打在铁骑
的重大死穴、要害:“百会穴”、“天门穴”、“鼠溪穴”、“印堂穴”。
“人中穴”、“喉结穴”、“命门穴”上。
可是铁骑不但不倒,脸部神态,居然发出了一种隐约的淡金色
的光辉。
佛门著名绝学:“金刚不坏神功”!
然后银瓶也长叹一声,收了手。
“你的内功好。”
铁骑微笑,缓缓收手。
“你的功力也厉害。”
银瓶颓然道:“那今年这次比试,又是平手了?”
铁骑苦笑道:“咱们已平手了五六十年了。”
银瓶忽道:“等一等。”
铁骑奇道:“什么事?”
银瓶似笑非笑地望定萧秋水,萧秋水只觉浑身不自在起来,银
瓶道。
“适才我大喝一声,这小子也在场的,居然不被震倒,想来内功
也是不错……”
适才那一声断喝,树力之折,然而萧秋水听来的确不觉如何。
铁骑也明白过来了:“你这小子很不错,不如拿剑刺刺我们,谁
要是挨受不住,谁就算输……”
萧秋水也了解过来了,原来铁骑、银瓶是要他用兵器去刺戳他
们,比较谁强。谁受不住,便算谁输。
本来无论武林高手内功已到何种境界,用掌力劈打可以抵受得
住,但不见得可以抵受利器的刺割。
这道理正如皮革一般,亦譬如以掌击鼓,鼓面自能消解力道,但
用一根针来刺,结果就完全不一样了。
当然以铁骑、银瓶两人已入化境神功,普通刀枪之刺,根本不
伤分毫,就算一流高手用刀剑加之,也承受得住,但要是一流高手
外加一流的利器呢?
萧秋水本来不是第一流高手,甚至也不是二流三流四流五流的,
甚至要进入第六流都很难,充其量可以成为武林中第七、八流的好
手。
可是他适才却挨受了银瓶那一吼,这连铁骑等也很奇怪,能承
受得了银瓶那一吼的,少说可以在武林中排到第三级高手里去。
银瓶“挣”地拔剑,彩虹一般的剑花一亮,银瓶把剑递给萧秋
水。
“你用这柄剑,刺我们的要穴,记住,要大力地刺下去,不然对
我们是没有用的。”
铁骑也“叮”地拔出铁剑,发出一道激烈的厉芒,把剑交给萧
秋水:
“公平起见,你两把剑一起刺吧。”
于是萧秋水就拿着两把剑,呆在那边。
银瓶、铁骑纷纷催促。
“刺吧,快刺吧!”
“刺过来呀!要使力!”
萧秋水要刺,迟疑不决。
“疑虑什么?!快呀!”
“犹豫干吗?!用力!”
萧秋水想了一想,叹了一声,倏地收剑,两掌拍出。
他还是放心不下,不忍伤人,决定先用已身之掌力试试。
他当然知道自己掌力何等薄弱无力,但他还是坚持要试试,以
策安全。
谁料这个决定乃救了两条性命。
这两掌打出去,萧秋水忽然被一股大力所卷动反震,然后有一
种奇异的急啸声。
萧秋水大吃一惊,然后才知道啸声来自他的掌力,而他的掌力
犹如排山倒海,连挡也挡不住,收也收不及。
他没敢轻视铁骑与银瓶,所以这两掌中用了九成功力。
他想收掌,已来不及。
铁骑、银瓶一见萧秋水出掌,脸色就变!
但他们不能闪躲,“谁抵受不了,就算谁输”。
这两个倔强的老人,谁也不愿输。
萧秋水的掌劲,犹如狂飕般吐了出去,而铁骑、银瓶只有硬受。
掌击中身体,没有声响。
好深厚的功力。
然后铁骑铁黑的脸色变了,变成惨白色,一摇,再摇,却没有
动。
银瓶中掌,脸色没有变,却退了三步,每一步在地下踏了一个
窟窿。
只听铁骑惨笑点头:“好,好掌力……”
银瓶也苦笑:“好,好内功……”
话一说完,两人突然一齐吐了一口鲜血,血箭打在地上,竟然
射出了一个血洞,一个血窿。
萧秋水慌道:“两位前辈……”
铁骑咬着唇道:“我知道,怪不得你,是我们要你打的,你己收
了手,没用全力……”
银瓶抚胸道:“你没用剑刺我们,是不杀之恩,是我们看走了眼,
没有话说………
说完两人对望一眼,银瓶一拱手道:“这位小友,至少有一百五
十年以上的功力,可是你小小年纪……”银瓶叹了一声,没有说下
去。
铁骑接道:“你眉字轩动,神光内敛,是日后武林俊杰,可是武
技却不如内力高……唉,这都不说了,”说罢一挥手,疾道:
“我们伤重,告辞了。”
银瓶皱眉道:“后会有期。”
铁骑、银瓶脸色越来越苍白,一闪身,已掠下山,萧秋水正待
要叫,但两名老人,轻功何等高明,一瞬已不见人影。
萧秋水自己也莫名奇妙。
但他自己不知道,自己第七八流的武功,却身怀第一流的内功。
这内功都是连服三颗及“草虫”所致。
是武林至宝,传药方为秦始皇时求长生不老术时仙客所研得之
秘方,直至唐室皇词监造,后造得仙丹十四颗,太子先服两颗而暴
毙,帝君震怒,连杀当时天下名药师石十二名,九族同诛。
惟这其余十二粒,却被盗出皇宫,经武林异人辗转相传,终于
在丹中渗合了解毒之法,虽不能如始创者意图长生不死,但每丸可
使功力促进一甲子。
六十年的内功修为,在人生几何能求?无怪乎不少武林高手都
抵死争夺,最后落于异人燕狂徒之手。
燕狂徒亦是花了极大的代价,方才获得它的。
但他性格极是乖在,只食四颗,因看重李沉舟,交予两颗,另
一枚却要修理邵流泪而迫其服食,而邵流泪盗走其余五粒,希望寻
得“草虫”后,解去原先热毒,再服其余,却天意播弄,使萧秋水、
宋明珠各服一枚,重上丹霞后,宋明珠又强使萧秋水吞食两颗,故
萧秋水总吃了二粒。其余一枚宋明珠取走。
这下功力之遽增,实非他自己所能想象的。
纵铁骑、银瓶功力盖世,硬挨他一掌,也受伤不轻,若换作旁
人,早就肝脑涂地了。
萧秋水看铁骑真人、银瓶道人之去,心里怅然。
一下子丹霞岭又只剩他一人。
从丹霞望过去,只见山接山、海接海,山谷在远处,风景虽好,
江山如画,却觉偌大天地之间,无有去处。
--
勿以物喜,勿以己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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