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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music (云轻风淡), 信区: Emprise
标  题: 闯荡江湖(15)
发信站: 紫 丁 香 (Sat May 22 12:50:56 1999), 转信


第十五章 没有脸目的人


华山北峰即为云台峰,东西皆绝壁,峰顶有北极阁,既雄丽,又

秀美。真是天苍地茫,雾云飞散,群山尽失,好似到了绝境。


北峰上,没有人的踪迹。


萧秋水从费逸空要放烟火向“山峰上”的人示意诛杀梁斗等人,

断定被掳的人必在华山五峰上,可见究竟在哪一峰呢?


北峰没有,即赴中峰。


北峰以南,有岭中间突起,形同鱼脊,谓之苍龙岭。岭左凿有小

道,阔不及尺,下临绝壑,深不可测,行人至此,缓扶壁过,耳

可触石,故名“擦耳崖”。


如果在这隘道上埋有伏兵……


没有伏兵。


却有血迹。


斑斑的血迹,令人怵目惊心;但没有尸体。


尸首必在格斗后给扔落山涧。


——是谁先来过?


萧秋水等人越山脊而上,两崖深不见底,凡险峻处,如身置太空,

肝摇胆撼,即名“阎王硫”.乃华山绝险之地,行人视为生死关

头。在这绵豆三里的“苍龙岭”中,孤壁绝悬,非莫大勇气无法

前行。


萧秋水等虽艺高胆大,但见此天险,也不禁人豪莫如天之豪。


苍龙岭龙脊山脉之尽处,乃最高处,倘再前进,但从崖下折身反

度,亦称“龙口”。龙口之上,有峰“五霄”,即为中峰。再上

为“余镇关”,关额题曰“通天门”,杖子美诗所谓”箭指通天

有一门”,即指此门。


相传当年韩退之登此“龙口”.道途未辟,陡险更难,并此而豪

气尽,在“龙口”逸神原处,刻有“韩退之投书所”,而韩昌黎

也有诗云:“悔狂已咋非,垂戒仍镌路”。在这婉蜒如龙,石色

正黑,镇守东、西、中、南峰四崖的金锁关上,缓缓定下两人。


两个头戴笠桅,身着华衣,腰系金兰袋的两个人,自上而下,和

寂无声地走来。


就像两上幽灵般的人。


到了此时,费家的高手可谓伤亡过半,这走下来的一男一女。

却又是谁?


这两人从鱼脊般的山坡上走下来,且无风自动,衣袂卷起。


秦风八和陈见鬼都要冲上前去,萧秋水拦住,大声道:


“在下萧秋水,来意是找回我的兄弟朋友,请两位前辈示予明路。”


那男子阴阴地道:“你能来得了这里,想必已过了三关。武功必

然了得……”


那女子幽幽地道:“你跟上官望一族,多少都有些关系的?”


萧秋水一怔:上官望族?萧秋水不能理解,他只知道“慕容、上

官、费”是武林中三大奇门,至于上官族跟费家有什么瓜葛,他

可不晓得。


但是陈见鬼知道。陈、秦两人对武林掌故,似比他们的武功更要

高明一些。


他立即悄声告诉萧秋水:“上官族的族长就是上官望;据说昔年

费家之所以与慕容家为敌,就是为了上官望。结果上官望出卖了

他们……以致费家孤立无援,节节落败。”


秦风八也道:“这两人很可能就是费家的‘亡命鸳鸯’,费渔樵

次子费士理和其妻皇甫漩。”


只听那男的森然道:“不错,就是我们两个。”


那女的黯然道:“我们都是没有脸的人。”


他们说着,各反手一拳打飞自己头上的竹笠。


笠飞去,出现在萧秋水等人面前的,是令人颤栗的情境。


这两个人,脸上一片模糊,竟全无脸目。


——两个穿华衣,但失去五官的人!


连艺高胆大的秦风八,陈见鬼都惊得不由自主,往后退去。


“不错,我们是没有脸目的人。”


“我们要候到手刃仇人,才能恢复脸目”


乌云密集,涌盖卷积。这两人在桀桀笑声中,长空飞来,一人执

雉刀,一人持眉尖刀,飞斩过来。


萧秋水的心亦如乌云盖涌,起伏不已,怎会有人真的没了脸目!


……就在这一迟疑与优虑间,先势尽失,两柄长刀,比风云还要

密集,飞卷萧秋水。


萧秋水立即稳若大树,无论对方两柄刀如风雨交加,他仍旧老树

盘根,不为所动。


叱喝连声,这一对夫妇,华衣飞闪。出尽浑身解数,抢攻萧秋水。


如果萧秋水此时反攻回去,在这雷电风雨的刀法下,只怕很难有

活命之机一但萧秋水一开始就用守势,抱定决心:“等”。


在他还没有完全摸清这对夫妇的攻势时,“死守”是一种最好的

应对方法。


萧秋水专心全意,发挥着铁骑、银瓶的武当剑法,这跟蓝放晴与

白丹书的疾迅候忽剑法,又大相异趣——它只是用最少的精力,

最少的身法,却以“黏”、“带”、“按”、“封”等字诀,借

力打力,使敌人为之筋疲力尽。


此刻费士理。皇甫漩就有这种感觉。


而且越战下去,这种感觉越深。


“亡命鸳鸯”简直已气喘如牛。


但他们也立即改变战略,一阵快刀后,忽以宽袖一遮脸孔。


萧秋水依然镇定以剑招化解来势。


他们袖子一挪,张口一喷,只见一团火和一道黑水,直射萧秋水。


就算萧秋水退避,也来不及;扑前去,则只有送死——就在这时,

萧秋水不见了。


费士理夫妇只觉眼前一空:萧秋水己不见。


就在这一愣之际,”呼”地一声,萧秋水双脚钧住岩石边缘,又

整个人“荡”了回来。


费士理、皇甫漩急忙伸手入腰畔的金兰袋中去。


已不管他们所拿出来的是什么兵器和暗器,萧秋水已不给他们第

二次机会。


他双掌拍出,正是“残金碎玉掌”,这闪电般的一击,在两人未

将手掏出袋子之前,已按在他们额顶上——


可是没有拍下去。


然后萧秋水一个跟斗,翻落在丈外,飘然落地,抱拳道:


“承让……”


费士理、皇甫璇二人“幸而”没有脸目,否则一定是脸色极为难

看……,对方以一人之力,击败了他们两人。


又过了好一会,天微微下着小雨,费士理才涩声道:“你……

你究竟是惟?”


萧秋水不想多造杀戮,所以仍然恭敬地道:“晚辈萧秋水。”


皇甫漩仍然惊疑地道:“你……真的不是上官一族的人么?”…

那……那你又来此做什么?……”


萧秋水情知事有蹊跷,于是道:“在下跟上官一族,素下相识。

在下来此,不过是因好友兄弟,全力你们费家的人所掳,所以上

华山来讨人……可是沿路上都遇至!截杀,在下不得已为求自保,

搏杀多人……”


费士理听到此处,长叹一声,向他的妻子痛忱地道:“错了!

错了!这次者爷子错了!

既要对付上官族的人,何苦又惹萧秋水!”


皇甫漩凄婉他说:“老爷要激萧……萧大侠出来,是为了‘天下

英雄令’,有了这面令牌,朱大天王才会帮助我们,恢复家声,

并且对付上官族的人……”


费士理悲声吭道,“现在对付个屁!旧仇未雪,却又惹强仇,反

让人乘虚而入……事已至此,朱大天王又哪里有半分支援!靠人

打仗要失败,靠人吃饭是混帐!爹!你怎么这般糊涂呀!我们已

错了一次,还不够吗?!”


皇甫漩扯着她丈夫的衣袖也哭道,“天——费家的灾难,怎么没

穷没了……?!”


这可把萧秋水、秦风八,陈见鬼,疯女都愣立当堂,不知这对

“没有脸目”的夫妇,在搞什么玩意,总之让四人如同丈八金刚、

摸不着脑袋。


萧秋水恳地道:“两位……我们真的不是上官望族的人……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费士理毅然又坚决地,向他同样没有脸孔的妻子说。


“……上官族的人定必到来赶尽杀绝,又何必再害人?我们不必

守在这里,让爹一个死守东峰。…


他妻子凄然点头。费土理向萧秋水道:“你的朋友们就被困在南

峰老君庙中……”


他拿了一大串锁匙,道:


“因有敌来犯,该处已无人把守,你们自个儿进去,…我已经毁

掉那儿的机关,救人无碍……”


萧秋水接过锁匙,其他人都很欣然。但心里已被这对“没有脸目”

的人之伤情所吸引着。


“究竟是为了什么?……“


“费家与上官族有什么过节……?”


他们七嘴八舌他说。萧秋水诚恳问:


“这释友之恩,秋水铭感五中。但无功不受禄,我等一路上山,

都发觉有人跟踪,似是与费家为敌。……”


话未说完,费士理悸然疾道:


“是不是五个身着不同颜色,头戴竹笠的人?!”


“是。”


只见费氏夫妇两人身形为之摇晃,蹭蹭蹭退了三步,对视嘶声道:


“他们来了!”


“爹危险!”


便急欲掠出,萧秋水作势一拦,费氏夫妇把身形一凝,目光甚有

故意。萧秋水说:


“究竟怎么一回事……?两位对我有释友之义,请告诉在下。

或可尽微薄之力。”


夫妇俩对一眼、两人却见识过萧秋水的功夫,皇甫漩颤声问:


“你……你愿相助我们?”


萧秋水断然道:“那要看我们的朋友是否无恙。”


皇甫漩急道,“无恙,无恙……老爹擒他们,只是要逼你出来,

旨在‘天下英雄令’……绝对没有伤害他们。”


费士理叹一声,道:“诸位,我夫妇俩之所以没有脸孔,不是天

生如此,而是易容之术……”


萧秋水颇首道:”我看得出来。可那是为了什么?”


费土理道:“只因我俩奇耻大辱未雪,血海深仇未报,便誓不以

真脸目见人。因望将功赎罪,怕使到费家更势孤力单,才不敢求

一死。”


皇甫漩道:“这真是血海深仇……”


费士理道:“如侠士肯相助,我则尽情相告。二十年前,祖父费

仇为慕客世情所败,黯然西返,郎专心训练门人,望我爹爹……

就是外号人称‘一线牵’费渔樵能重振家声。我爹费尽心机,将

篡夺家产的伯父……费晴天……毒杀后,联合全家,那时我家声

势如日之中天。……那时却是上官族面临被唐家灭族的时候……”


费十理声音里无限感慨:


“那时是上官望一族为唐门所迫,博杀过半,上官家高手,只剩

下‘四小绝’,即是上官望、上官予、上官景龙及上官泰山四人…

那时他们来投靠我们,说是两家联合,求费家助他们一臂之力,

始不为唐门所灭,那时候是上官望族长亲自来求,我为之心动,

所以与阿游一齐去恳求爹答应的……却不料……!”


费士理悲吭他说着,皇甫漩也激动得全身抖哆着:


“我们把上官家灭族之危,挽救过来了,却也得罪了唐门的人,……

所以在武林十年一度世家争夺赛当时,唐门专以第一高手唐尧舜

出手,击败家父…

而上官族此时已投靠‘权力帮’,趁费家人心大沮之时,撬墙挖

角,骗走了我们不少人,……

待我们发觉时,已很迟了,上官望还带人施杀手……那时‘四小

绝’已成了武林中的‘四大绝’了……杀了我们七,八名重要高

手,然后才扬长而去……


费士理激动得全身颤抖


“于是费家又一既不振,而上官望人脸兽心,不断前来骚扰我们。

他们有权力帮撑腰,更有恃无恐……我们不得己,只好投靠朱大

天王,以求自保,这样却又得罪了权力帮,唆使上官族速灭我家。……

这才引起了夺‘天下英雄令’之心,望得此令便可号令群雄来援,

却不料又因而得罪了少侠,成了朱大天王的利用品与牺牲物。……”


萧秋水感喟地叹道:


“哦,原来是这样的,那我们也受了上官族的利用,来作前锋,

破了你们所设的阵势……”


“便就是这样,而上官望得乘而入,全因我们夫妇推荐;所以我

们恨绝了他。”费土理悲愤莫已:”我们自知是费家罪人,罪孽

深重,不望有谅,只求留得残生,手刃上官望……

而我们在费家中。亦无脸目做人,所以把膜皮蒙在脸上,不再以

真脸目示人;实无颜对天地、父母、友朋……”


皇甫漩悲声道,“但家里也不见谅。…所以我夫妇俩地位尽失,

从此家人不屑与我夫妇说话,并起了疑心,这一次固守华山……

仅把镇守俘虏一责,交予我们而已。……”


费土理截北道:“那是应该的!谁再愿意相信我们?!谁肯信任

我们?!……我们作了对不起费家的事,却死留不走,因知费家

虽然看来人情冷漠,但极需要人手,我们生为费家人,死为费家

鬼……我们不能走!”


萧秋水感喟地道:“能有贤伉俪这等将功赎罪,死守不走的心意,

确属难得!举世天下,宫贵近之,贫贱去之,说不定还老羞成怒,

返回头咬一口,洋洋自得,可恨至极!…单为两位悲惨遭逢,萧

秋水原尽绵力,助两位以报此深仇!”


费氏夫妇大喜过望。费士理喜道:“那少侠是先救贵友,还是……?”


萧秋水疾问:


“令尊而今身在何处?”


皇甫漩抢着回答:


“就在华山东峰‘博台’。”


萧秋水仰望天色,负手摇晃着锁匙。


“那五人想必已赶过头去,救人如救火,非急不可,我们先去看

令尊大人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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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月悄悄

        独在冷照

            芳踪渺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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