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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music (云轻风淡), 信区: Emprise
标  题: 大侠传奇(2)
发信站: 紫 丁 香 (Sat May 22 13:42:19 1999), 转信


             第二章  歌衫气伯正人君

    不同年不同月不同一天,梁王府外……
    五匹急马,如风卷残云般,直扑襄阳城,入城门时连戌卒的招
呼都不用打,卷掠通畅大街,行人仓皇走避,一匹骏马所卷起的灰
尘,半天没落下来,五匹马已到了街口的一栋大宅前面……很少有
官道正中,摆着那么一所巨宅,连官道都只得从这巨府前面,分左
右两边绕过去……
    这巨宅前原来的一名小不伶订的乞丐;被这不速之客吓得飞
也似的走了,差点没撞在五名大汉中的一名驼背大汉的马屁股上。
    这巨宅红瓦白墙,气派之大,使五匹骏马上的五条精壮大汉,
还比不上门前的两具石狮,那漆红的大门,在飞檐下宛似将门前的
人都吞噬了下去,点滴无存……其中一名大汉,也感觉到自己五人
等龙卷风般的来,来到这府邸门前变作了呆头鹅,有失威风,便故
意清了清喉咙,旱雷似的声音喊话道:“‘东南霸主’江伤阳江十八
爷派我等来拜会公子襄,里边有没有人在?”
    如此喊了三遍,他内力甚沛,连远处城楼上的金兵成卒都听得
一清二楚,偏偏在这大太阳下,这府邸前,静悄悄的没有人回应,连
门上匾牌“襄阳梁王府”都不动一下……那虬髯大汉,看着那张口
凸目、噬人伸爪的石狮,心中很不是味道,太阳底下,灿烂非常,他
不禁冲口不大不小声地骂了句:“王八蛋,有没人在?”
      一掌劈下去,啪地一声,石屑扬起,竟在石狮背上打了个微痕。
虬髯大汉对自己开碑碎石的掌力,十分满意,只见他再舔了舔干燥
的舌头,运足功力;发出他全力的大叫:“东……”
      话才伊始,就在这时,咿呀一声,门开了,探出了一个老苍头,
青衣罗帽,—双眼睛,仿佛被皱纹缝合起来了,不徐不疾恰到好
处地沙嘎问了一声:“谁在那儿大哭小叫的?”
      刹那间,不但那大汉的话硬生生地给迫回去,下面的话无法喊
出来,喉头一塞,竟在大太阳下一阵乌天暗地,咕噜一声,翻下马
来。
      这虬髯大汉背后的一名驼背汉子,身手十分敏捷,及时夹住了
虬髯大汉,却见这大汉嘴边咯有鲜血,喘气急促,已被震伤了内脏。
      驼子此惊非同小可,忙下马长揖抱拳道:“敢问前辈,是否就是
梁王府中‘气伯’泰誓老爷子?”
      那老爷子却眯着眼睛,老眼昏花,脚步踉跄地走到门前,端视
石狮子,喃喃自语嘀咕道:“是哪家的野猫子,在梁王府前抓了一
把,”他摇摇脑袋,仿佛叹息道:“这年头,连石狮子也捏得泥巴烂似
的,经不起拿捏的……”
    说着竟用左手抓起石狮,就往里边抬,一面叫道:“歌衫妞儿,
去换座新的石狮,重一点的来。”
    这一下,可把四条仍清醒着的,本来威风凛凛的大汉吓呆了。
这石狮子少说也有五百来斤重,这老苍头年已老迈,居然像提菜篮
子一般,提了进去。要知道那虬髯大汉一掌劈下去,虽能在石狮背
上印出印儿来,但要将这石狮抬起,便说虬髯大汉边儿都沾不上。
就是合五人之力,也难保能动分毫,而这老苍头却似提猫颈般提进
去了,四人张口结舌,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好,原先来时的威风,而
今全似斗败了的公鸡,丧气垂头的。
    而这时又转出了个人儿,是一个灵巧的女子,眼珠子滴咕儿
转,嘴边一颗小症:瓜子脸儿显得十分慧黠,长得十分高挑,但身腰
又轻得似叶瓣一般,右手提了只石狮子,放在原来石狮盘踞的地
方。那虬髯大汉一口气才换过来,睁眼看到这种情景,另一口气几
乎又换不过来,几乎脸都黄了。
    那女人却十分和气,娇俏地一笑道:“我说怎么啦?呆头木脸
地看本姑娘干吗?本姑娘知道你们是‘东南霸主’江爷的五位高
足,外号‘五方太岁’,这位……”
    她眼珠子灵溜溜地一转,转到了那驼于身上,那驼子什么大风
大浪没看见过,被她这一瞄,竟也有些不自在起来。
    “你就是‘五方太岁’中的‘铁背太岁’了?”这女子俏媚地笑了
笑,她笑的时候,冉欢转眼珠子,她眼珠黑白分明,右眼白里有一颗
黑点子:“听说你的铁背,很历害,给撞着了,”她指着身上:“一二三
四,五六七八,很多很多个洞了;”她身材美好,连随便迎风站着的
时候也让人有飘舞的感觉:“听说是穿了件宝甲衣,叫‘盒丝银甲’,
是不是?”
      “铁背大岁”听得心里暗骂:这女娃子怎么对自己武功家数,如
此熟悉?但也打从心底里乐开了眼,给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当着几
个师兄弟面前赞,当然乐陶陶了。
      那小姑娘抿嘴一笑道:“不知是不是就是这一件?”说着将手一
扬,拿着一件甲衣,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这下不但铁背太岁变了脸色,连其他四名大汉;都锗愕不已,
铁背太岁黄豆般大的汗珠,自额前淌了下来,原来那甲衣便是他附
在背后的,每逢遇上劲敌,便用背带甲衣撞向敌手,很少有不奏效
的:所以江湖上才给了他个绰号“钦背太岁”,位居”东南霸主”手下
“五方太岁”之首。而今贴身甲衣竟教人取下,自己尚不知晓,这一
下,可是惊得胆变绿,惊得脸发蓝,明知不是对方对手,但又不甘忍
此辱,嚏地拔出腰间的板门斧,抡斧吼道:“你……你几时偷的?”
    那小姑娘故意长长地“晴”了一声,道:“你太岁爷就算是真的,
不是假的,也不必大咆小哮地对我这小女子吼啊……刚才你们几
位大爷怒马长鞭咯得咯得地来到我家公于大门口,我正在门前讨
口饭吃,被惊走了,既设了生意上门,只好从您大爷背上借件金甲
来填数啦……”
    另一名单眼大汉膛目道:“原来适才门前的小乞儿就是你?”
    小姑娘笑了笑,怪天真地道:“人说‘单眼太岁’目力最佳,百步
穿杨,十步穿针的,果然名不虚传,认出我这乞儿相来了。”
    “单眼太岁”甚是稳重,勉强搽手笑道:“适才俺师兄弟有眼不
识泰山,不知兄台……姑娘就是公子贴身丫鬟‘歌衫’姑娘……俺
大师兄的宝甲,是他吃饭的家伙,价值连城,不知可否赐还,咱们再
另行向姑娘谢罪……”
    那小姑娘笑道:“小女子姓秦,践名歌衫……这件甲衣嘛,在大
太岁来说,可谓奇珍异宝,但对我家公子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还给大大岁爷也无所谓……只是……”
    “只是什么?”‘铁背太岁”最是着急,他的武功在四个师兄弟
中,不算得最高,而今能享声名,全凭这一件金甲衣。
    秦歌衫笑嘻嘻他说:“这件金甲衣,也不是你铁背大爷的。”
    “铁背太岁”变了脸色:但知对方扎手,强夺只怕不行,只得跺
着脚吼道;“不是俺的是谁的?”
    “歌衫”轻笑道:“大太爷是真的不知,还是假作不知?这件宝
衣,原叫‘金丝银甲’,原是浣花萧家的,在长板坡擂台一役中,你大
太岁爷趁混乱中摸去,所以……我不能还给你,待我家公子找到萧
大侠后,再交口他手里……这事儿嘛:就不追究了,你看怎样?”
    “铁背太岁”气得胀粗了脖子,偏生又给“歌衫”说中了,他一肚
子气无处可泄,干脆赖泼上了,吼道:“你还是不还!”一轮双斧,就
要扑上。
    “歌衫”俏笑,一扬手,石狮子飞掼而出:势头凶而急,“铁
背太岁”等五人闪森不及,五人硬着头皮,齐心合力,“顶硬上”,一
起开金刀马,双手天王扎塔,硬生生扛住。
    这五人在武林中,也是响当当的角色,那口石狮加一掼之力,
怕也有七百斤之力,这五条大汉,硬吃住了,但就在这刹那间,歌衫
飞起,翩翩如舞,但又快若流垦,五条大汉胁下俱是一麻,勉强放下
石狮,砰的一声,尘土飞扬,五人都白了脸色,知着了人这人道儿,
运气一试,果然气穴阻塞,一时都不知如何是好。
    一名疤脸大汉,最是知机,低声下气地道:“这位秦姑娘,我等
赶路被星戴月的,来替家师传话,拜会你家公子,姑娘却下此重手,
未免……”
    歌衫嘴儿一努,禁不住噬笑道:“什么重手,只是你们刚才想动
粗,我才封了你们的一处血脉,三五时辰内,提不起气力罢了,自会
解穴无事,在你们也是武林人,竟不知本姑娘封的是什么穴道。”
    五人面面相觑,尴尬地当堂,又是喜来又是愁,歌衫脸色一冷,
道:“好,你们带来了什么消息,我洗耳恭听!”
    五人在东南一带,跟着他们师父江伤阳,作威作福,谁敢出面
顶撞他们?谁也没有那七个头,八个胆,而今来到“梁王府”,先给
一个老苍头镇住,再给一个小丫头来播弄,偏生自己等人差对方太
远,发作不得,只气歪了鼻子,疤脸大汉忍气吞声道:“家师是‘东南
霸主’江伤阳,家师再三吩嘱过,要对公子爷面禀……”
    他特别强调帅父的名号,指出“东南霸主”的名讳来,少说也可
以震震人的胆子,歌衫却皱着鼻子笑道:“得了,得了,什么霸主,就
算他亲来,公子爷日理万机,忙得很,也得先经过我歌衫来传话
……怎么,难道诸位爷嫌我歌衫不够格是不是?”
    五条大汉脸色变了又变,“疤脸太岁”结结巴巴,苦着脸道:“当
然不是……但家师吩咐过……”
    忽听一人道:“是不够格。”
    声音飘飘晃晃令人听了不知怎的,引起一阵烦恶,要吐,声音
不知从何处传来,五人一听,却脸露喜色。
    歌衫的柳眉快得几乎让人看不见的一盛,立刻又笑嘻嘻地抬
头,尖秀的下巴迎着阳光,如银铃般地笑道:“怎么啦?我说,堂堂
一方霸主江十八爷,怎么坐在屋瓦上喝风晒太阳啊?”
    飞檐上一个声音哼道:“好耳力。可惜……”
    歌衫即问:“可惜什么?”
    那声音依旧冷冷地道:“可惜你是一个女子。”
    歌衫依旧俏皮地道:“否则怎样?”
    那人飘晃晃的声音,自飞檐上传来:“否则我就要撕下你的两
只耳朵来。”
    歌衫正待要驳,忽觉心头一股烦恶,几乎要作呕,她立即抱元
守一,脸上却不动神色,依然调笑道:“江十八爷打从老远来襄阳,
为的是我歌衫一双耳朵么?哎哟,我这双耳啊,可不是人参鹿茸什
么的,吃了可要打呢。”
    那声音略带温怒,喝道:“公子襄手下的‘歌衫气伯正人君’,原
来全都是些耍嘴皮子损人的脓包货!”
    他这句话一说完,便听到几乎就贴在他背后的声音道:“江爷,
区区与您及令高足,连照面都未曾打过:怎地把区区也骂进去?”
    江伤阳只觉那人说话的口气,直吹他的耳背,他横行江湖数十
年,成为“十方霸主”之一,算是武林中首屈一指的人物,东南江山,
对他江十八,谁人不怕?他半生大小二百余战,不是凭空虚假得来
的,此番来襄阳,更是忘在必得,但手下一开始就在梁王府前吃了
大亏,自己运“昏冥神功”,却连这小丫头都没扳倒,面子没扳回:反
而让人给贴到背后去了,自己尚来得知,以后还怎么出来在江湖上
混!
    他此惊非同小可,一个翻身,已落在府前,落在歌衫与五太岁
之间的石阶上,仰首望去,太阳亮莹莹的,飞檐上,独勾一角盖天,
没半个人影!
    忽听背后一个声音,不温不火地道:“江爷子,区区在此。”
    江伤阳心中一凛,知对方是劲敌,单止这身轻功,就已高得出
奇,他并不马上回头,心中已猜着了七八分,故作镇定道:“人说:公
子襄手下‘正人君’不但‘正字五剑’名震天下,轻功也是称绝中原,
而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嘿嘿,可惜都是喜欢躲在人的背后。”
    忽听依呀一声,一人从站在自己对面的歌衫之背后,倏然行了
出来,一面向江伤阳拱手笑道:“江爷何必动气,小可不是自大门出
桑恭迎江爷大驾么?”
    江伤阳一听这声音,便是适才紧贴自己背后的人,不用回身
看,便知道这人在瞬息间,竟已跃进围墙,再自门内踱出,单止这身
轻功,无怪乎当今武林都一致认为长江一带的公子襄是动不得的
人物,更不知黄河一带的血河派欧阳独等如何了?
    江伤阳心底里有些丧气,但外表可不动声色,人家可没留难自
己,端端然自大门迎驾,而“君子剑”仲孙揪是公子襄手边第一红
人,自己可不能在徒儿面前失了威信,便也大大方方地打了个哈
哈,道:“公子襄有仲孙兄这等强助,难怪连我这等落魄江湖的老头
子也吃闭门羹了。”
    “正人君”仲孙湫一身文士打扮,脸白无须,抱拳笑道:“江老爷
子哪里的话,公子爷尚未知江爷大驾光临,故有失远迎,倒教江老
爷子笑话了。”
    歌衫嘻地一笑,道:“人家江老爷是远道而来,蹲在咱们的屋顶
上呢,要不是湫大哥你在,又怎么恭迎来着?”
    江伤阳心中暗骂:死丫头!但碍着仲孙湫,不好发作,仲孙湫
谈淡一笑,道:“江老爷了跟五位高足,光临敝府,不知所为何事?
侍区区禀报公子爷,也好有个交差。”。
    江伤阳暗怒:好哇!这岂不是摆明了有话跟他说就好,公子襄
是不见咱了,心中虽怒火中烧,但自付仲孙湫所显的一身武功,而
且在这看来空荡荡的“梁王府”中,不知隐伏了多少能人高手,心下
盘算着,发作不得,便强忍怒气道:“仲孙兄既是这样说,我江某虽
然不能亲自对公子襄说、有仲孙兄您一只肩膊替我担待,我江某人
也是没什么二话的,很简单,我今天来……”江伤阳索性先把话摆
了下去:“我江某人想跟公子襄讨一样东西,如果仲孙兄答应,那也
是一样。”
    仲孙湫微笑逍:“什么东西?”
    江伤阳伸出一指,道:“一本书。”
    仲孙湫双眉一皱,旋又舒开:“一本书?”他笑笑又道:“春秋尚
书,周易诗经,不知您老要哪一本?”
    江伤阳干笑两声:“仲孙兄,咱们是明人不作暗事,打开天窗说
亮话。”江伤阳笑得似直打跌,手里已在袖中暗运“昏莫神功”,以防
仲孙湫骤起发难。续道:“我要的是‘忘情天书’。”
    太阳底下,静得一点声响也没有。
    亮晃晃的阳光下,一排蚂蚁,连贯着翻爬“梁王府”的白色围
墙。
    仲孙湫不动,江伤阳也不动,连秦歌衫,也没了俏皮的笑容,一
阵微风吹来,掀动了几人的衣挟。
    仲孙湫道:“江老爷子,您老说笑了,‘忘情天书’是萧大侠的。
萧大侠久已未现侠踪,我家公子又怎会有这本书?”
    江伤阳缓缓地松开了紧握成拳的手,发觉手心都是汗,他心中
发狠,暗骂自己,江十八,你什么阵仗没见过,竟对一个后生小子的
奴仆如此生畏?脸上尽是怪笑,故意挤看眼睛笑道:“当然,萧大侠
书既失,人必亡,公子襄如来个矢口不认,我们也莫可奈何,不过
……”江伤阳皮笑肉不笑地嘿了几声,“武林中人,可是鸡吃萤火虫
——心知肚明的。”
    “正人君”仲孙湫不禁沉下了脸,秦歌衫捺不住,朝指叱道:“姓
江的,在你是雄踞东南的一方霸主,说话竟含血喷人,我家公子日
夜寻找萧大侠,对萧大侠更是倾迟仰慕,怎会像你如此无耻下流!”
    “我无耻下流”江伤阳暗下戒备,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一
方霸主的威名,怎能给一个黄毛丫头叱喝下来?“我下流无耻?公
子襄寻觅萧大侠?”江伤阳故意唉声叹气道:“这种话儿,大概只有
高尚的公子襄才说,可怜的唐方才信。”
    秦歌衫气得俏脸都白了,正侍发作,仲孙湫一挥手,抢先道:
“好,江老爷子,你的话已传到了,区区自会向公子爷凛报,您老可
以请回了。”
    江伤阳本待见不着公子襄,强闹一场,趁个虚儿搏乱,总比别
人捷足先登的好,却不料仲孙湫一身武功,并不发作,却来请他走
路,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打嘛,只怕拿不下,走嘛,这宝自己扛不
动可有别人来拎,于是打定主意,索性撤赖:“嘿,嘿,嘿,我出的可
是敬酒,仲孙兄这却是下的逐客令!”
    仲孙湫一字一句地道:“是。江老爷子如果没事,区区要关上
大门了。”
    江伤阳正想泼赖几句,但觉仲孙湫锐利的双目,仿佛把人的五
脏六腑全洞穿了,话到了喉头,却说不出来。仲孙湫已欠身而退。
秦歌衫也跟着闪人,只要他们把门一关,自己又如何进去?闯进
去?江南公子襄的名头,可不是白幌的!
    正在这时,江伤阳忽听背后传来个嗲声爹气的声音:“哎哟,我
说哪,公子襄好大的架子,连东南霸主江十八爷都得吃闭门羹里!”
    另一个沙哑的声音接道:“不知加上我这糟老头子和落花娘
子,公子襄赏不赏这三张薄面?
    江伤阳一听,也不知是喜是愁,喜的是增多了两个强援,自己
不虞势孤力羊,愁的是一块到口的肥肉,而今却要分薄了,更不易
争得到手!
    仲孙湫站在门槛,神色丝毫不变,眯着眼睛,说:“是西南霸主
‘落花娘子’和西北霸主‘开开叟’?”
    那体态丰腆,圆脸阔腮,娇媚万分的女子笑说:“正是甄厉庆甄
老和贱妾莫承欢。”
    在她身旁的邋遢老人,一双眼睛,满是红丝,但却炯炯有神,乌
亮如漆,张开一张血盆人口笑道:“江十八爷,花娘子,加上我糟老
头于,只请仲孙先生开个方便门,不知扛不扛得住?”
    仲孙湫眯着眼睛,尚未答话,已听一个豪爽得令人觉得夸张造
作的声音,自街口处传来:“哈哈哈,咱们干脆凑一凑脚,东南、两
北、西南的正主都来了,俺东北吃闲饭的也来凑个足数,还有几位
东北一带的英雄好汉,一齐来拜公子襄的山,你看如何:哈哈哈
……”
    这一来,连“西南霸主”‘落花娘于”莫承欢,“西北霸主”“开开
望”甄厉庆,都心里犯嘀咕。
    只见来了一大群人,长袍锦服,窄衣短靠的都有,泰半是彪形
山东大汉,当中一人,却甚矮小,一面豪笑一面向莫承欢、甄厉庆
两人抱拳引介道:“这位是‘黑龙江心虎’,这位是东北七大镖局总
镖头苟去恶,外号‘刀不留人’,这位是山东参客首领‘袖里乾坤’稽
健……”
    他呵呵大笑,一路将身边十六八个人介绍下去,甄厉庆、江伤
阳、莫承欢都无心听,要知道这“东北霸主”辜幸村自以为豪迈爽
达,其实心胸甚是狭窄,这一票人:虽在东北一带是有名有姓的人
物,说穿了都是辜幸村的垫底帮腔,以江、甄、莫三人的身手;自然
没把这干人放在眼里,只不过辜幸村拉了这一大伙人来,声势上,
自是站了上风,到手后,如何分法,倒是个难题。人愈多,愈不易
捞,这是谁都知道的事。
    这时“东北霸主”辜幸村已一一介绍完毕,然后笑着对仲孙湫
道:“哈……东南、西北、西南以及咱东北的角儿都来了,还有一大
群江湖上亮万儿立字号有头有脸的好汉英雄,为的是来拜会公子
襄,不知仲孙兄肯不肯赏脸,开个方便门?”
    说罢,又哈、哈、哈地笑了三声,便静待仲孙湫的答复。
    仲孙湫干咳一声,正待说话……
    忽听室内一个声音带着很好听的鼻音说:“请他们进来。”
    仲孙湫一听,立时恭身引旁,垂首肃立,应道:“是。”仿佛他尊
敬这个人,到了连他的声音都敬重不已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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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月悄悄

        独在冷照

            芳踪渺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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