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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music (云轻风淡), 信区: Emprise
标  题: 大侠传奇(18)
发信站: 紫 丁 香 (Sat May 22 13:47:37 1999), 转信


                 第十八章  甜姐儿

    就在这时,仲孙湫的背后响起了两道尖锐无匹的风声,这风声
乍起时,割肉之利己破衣而入。
    ——离他背后那么近的,只有稽健。
    仲孙湫大喝一声,人立即向前窜出,回手一剑。
    就在这刹那,他感觉得到那两柄利器,尖端部分已有些刺入了
他的背肌。但他已立时飘了出去,其势疾如脱弦之矢!
    他只觉背后两处有热辣的感觉,又一阵刺痛,他的背肌已离开
了那柄利器——他那及时回手的一剑,毕竟已将那出袭的人阻了
一阻。
    但是他也立时发现并非如此。
    因为他回手的一剑被卡住了。
    而另一道尖锐的风声又急啸而来。
    ——对才方竟用其中一柄武器,扣住了自己的剑,并且如影附
身,另一柄武器,追杀而来。
    而在这时,辜幸村猛见仲孙湫以极怪异的姿势扑来,匆忙他惶
急不明所以,但知仲孙湫武功极高,他不管那多,双拳裹袖,所蓄之
毕生精力,以“铁砧衫”功,扑扫而出,拦劈仲孙瞅腰身脸门。
    这一下仲孙湫前后受敌,他主力全被背后的突袭所封锁,剩下
的武功,在失魂落魄之余,又怎能应付辜幸村的“铁砧衫”的一劈?
    这一瞬间,大厅里忽然掠起了两条人影。
    一黑一白两道人影。
    白影一闪,淡青色的刀光飞起,仲孙揪顿觉背后压力一松,只
见两道银芒围绕着刀光,若闪若定,转眼已交手数十招。
    而辜幸村的两面铁板一般的衫袖,倏然多了一二百个小洞。
    这些小洞是针射穿的。
    辜幸村的铁衫袖就如同一面镜子,忽然被铁锤敲了一记一般,
完全失去了作用。
    内力所绷直的袖风,变作自数百个针穿了出去,两张衣袖,也
如泄了气的球瘪了下去。
    一个人在刹那间,发出了四百口小针,破了他的双袖。
    ——这人如此轻易戳破了他的双袖功,如将这数百口针撤在
他脸上、身上、岂还有救?
    这点连辜幸村心里都很清楚。
    仲孙湫心里更清楚——因为他不仅知道有两个人前后救了
他,而且更明了救他的人是谁。
    “公子。”仲孙湫用更大的声音呼叫道:“唐姑娘。”
    一条黑影却如燕子翩翩,飘入大厅。
    众人眼前一花,而在此时,那白衣人与对手闪电般交手数十
招,但仲孙湫却发出那两声呼叫。
    第二声呼叫的时候,那白衣人以手中一柄淡青色的光芒,与对
方双手两道银光,已交手五十三招。
    由于两人交手十分快,以致两人手中三件兵器,只见光芒,但
分辨不出是什么武器。
    但就在仲孙湫叫出“唐姑娘”之际,白衣人微微一怔,转脸去
看,这只是一刹那的事,快若眨眼,甚至比眨眼还快的时瞬,可是,
他的对手已把握住了。
    高手相搏,生死决于厘毫之间。
    这厘毫之间,分别极大,但至难把握。稽健身材极为痴肥臃
肿,却准确地抓住这电光石火的刹那。
    这瞬间两件武器已打在白衣人身上——同时间众人才看清楚
两件事,白衣人是公子襄,那两件武器是两把银戟……
    众人看清楚那是两把银戟,乃因银戟在公子襄的身上,稍微
停了一停,却发出火花来,而公子襄手中淡青色的刀光,却贱地一
声,自他手中消失,收回袖中去。
    只听那女子清脆地叫了一声:“公子小心!”
    公子襄一笑,脚步一滑,已出战团,到了那黑衣女子的身侧,
问:“姑娘无恙?”眼神专注,而语态关心。
    那黑衣女子见公子襄见着自己,竟失魂落魄,挨了两记银戟,
又若无其事——又好笑又担心;却也感动,说:“我没事,公子呢?”
    公子襄朗然笑道:“你来了,怎会有事。”
    这时众人看去,只见一女子,身着黑衣,还没有看清楚面貌,秦
歌衫已袖抽那女子衣袖,一个说:“姑娘来了。”一个说:“唐姐姐
好。”唐方一一笑着回应,众人这才看到,秦歌衫与唐藕原来已分别
站在那女子两侧,众人却一直未曾注意到。
    那女子除了唐方还会是谁!
    唐方微微翘首,向那稽健道:“尊驾使的是‘戟’,当今武林,用
载高手,只有一人。”
    这下众人又把眼集中到那“稽健”的身上来,“袖里乾坤”稽健
虽是山东参客的“大阿哥”,他的武功也不错,只是凭他的武功,在
这大厅上,只怕连泰誓一招都接不住,但这个刚刚还被辜幸村揪起
来挣扎不脱吓得青脸白唇的脖子,一出手,就几乎要了“梁王府”中
第一高手仲孙漱的命,再把提时机,也差点夺了武功深不可测的公
子襄一命……
      ——这人究竟是谁?
      众人皆心中思疑,但经唐方这般一点,却都明白了五分,诧异
得张大了口合拢不起来。
      ——莫非就是……
      稽健道:“我当然不是稽健。”
      辜幸村被唐方以金针破铁衫,以致不能——举重创仲孙湫,心
中本来愤愤,但一见唐方不可方物,笑语盈盈,居然心头火消了七
八,但对“稽健”,他忍不住插口:“难怪,难怪,稽健平日胆小如鼠,
什么‘袖里乾坤’,其实根本是没东西拿给人家看,整天把手藏在袖
里,不敢出手讨没趣,哪有这天大的胆子诬赖我,原来是……嘿嘿
嘿,我懊恼中也没有看清楚,你们身材倒是一样,面貌也不见得多
像!”
    那些东北霸豪也仔细看去,果然发现这人与稽健,乍看酷似,
但其实仍是不同一人。
    “所以我说,易容这种东西,是作不得准的;只能加上摹仿别人
的举止气质神貌,加上看者心乱神迷,才能奏效,遇上心水清目力
佳的高人,就无遁形了……”那胖子笑态可掬地自我批评:“可是稽
健这种人,也没什么神韵值得学的,我自己也不想花大多时间浪费
在他身上,我只是想杀掉公子襄手下的第一员大将,再与公子襄决
一死战而已,不值得花大多精神……”胖子笑了一笑,又道:“却还
是教人给认出来了。”胖子摇摇头又说:“所以说,易容这门玩意儿。
还是不太靠得住的;”说罢又向辜幸村直:“你既然悦稽健这般无
用,我已把他杀了。”辜幸村一楞。那胖子依然在场中央,笑眯眯,
悠悠闲闭的,好像一点也不知道有众多高手在注视他,也没把他适
才双朝明明击中公子襄面对方依然安然无事放在心上。
    “不过,”胖子冲着辜幸村又一笑道:“我杀了稽健,就算是你杀
的,入你的账,你明白吗?”
    辜幸村听得一头雾水。就在这时,胖子就出手。辜幸村明知
他出手,但觉左胸一痛,招架已无及,这下连公子襄都来不及出手
阻止,因为他也想不到胖子为何要下般辣手。
    辜幸村见到前面喷出一股血箭,他犹在错愕,不敢相信血是从
自己身上喷射出来的。
    胖子仍在他面前,笑嘻嘻地解释道:“我与公子襄已交过手。
我不一定是他的对手,所以,我不想坏了他府中的规矩。我说了你
杀了稽健,那我杀了你,一报还一报,一命偿一命, 我并没有不依照
‘梁王府’的规例,也不必与公子襄为敌。”胖子拈出一限短短的、银
光熠熠的戟,贴立鼻头上,道:“我杀你,是因为你居然替欧阳独卖
命;”他用朝指指他自己的那一团肉的鼻子道:“因为我是九脸龙
王。”说完这句话,他突然变了,变得不像一个富俗痴肥的胖子,而
像一个朝廷一品高官:武林一大宗师的样子,一字一句,眯着眼睛,
说:“你儿时听过我慕容不是会放过血河派的手下?”
    辜幸村一直看着自己胸前喷出来的血,诧讶得说不出话来。
    ——也惊恐得说不出话来。
    一个人绝望到了尽头时,无法说得出话来。
    何况,辜幸村已元力再说出任何话了,他的血已不再喷射,只
能淌流,他的血已经濒临流尽了。
    但他仍不服,竭尽全力,嘶声道:
    “冤枉……”
    声嘶力竭,倒地而段。
    甄厉庆、江伤阳、落花娘子等,对这辜幸村都心怀不满,却不料
眼见他莫名其妙地让九脸龙王杀了,却也不忍,心底里都对九脸龙
王喜怒无常大停常理而打了个寒粟。
    九脸龙王举手间杀了辜幸村,就像随足踏死了地上一只蚂蚁
般轻易。
      辜幸村毕竟是“十方霸主”之一。他自以为精明过人,故意引
得甄、江、莫三人接斗公子襄三大手下,他自己却坐享其成,不料,
他却是四人中第…个送命的;而且这条命送得糊里糊涂,伏尸于
“东方霸主”陆见破之旁。
      九脸龙王慢慢地收回银朝,——面向公子襄笑道:“我对公子
时,是用绝招;对他,只使一。招;对有些人,根本不须要用到兵器。”
他说着,眼睛长长地眯成一条缝,肥腮—抖,又正色道:
      “好了,现在要请公子解我疑惑……”他眯着长眼阴声细气但
字字清晰人耳地问:
      “公子身上着的,可是当年抑王的‘百战铁衣’?”
      众人为之愕然,过了一会,纷纷议论起来。公子襄却神色朗
然,不答反问:
      “龙王双朝,刺在晚生身上,晚生可曾借机还手么?”
      “没有。”九脸龙王答得倒也爽快:“你若在那时反击,我以为已
经得手。”公子襄的笑意里有一种令人无法分辨他是谦冲还是傲
岸:
      “我井没有在龙王错摆时还手。”
    “对;”九脸龙王有些沉重他说:“你只是身退。”他脸肌垂嘟嘟
的颊,微微上仰,居然叹了口气,漫声道:“今日太好时机,未能手刃
公子,不知他岁何日,才能偿此夙愿了。”
    说罢,又道:“只要公子交出天书神令,老夫保管拍拍屁股就
走,日后……”九脸龙王顿了顿,眯着眼压低声音道:“龙王庙的人
就是公子家的人,悉听公子吩咐,长江黄河支流主流,数万兵将,任
凭公子调度……”九脸龙工干笑三声,然后双目的隙缝中射出精厉
的神光:“如何?”
    “不可能!”公子襄谈谈地道:“其实,天书神令,真的不在我
    “原本公子说的话,我本应该相信才是,但是……”九脸龙王一
脸无奈地道:“但是给我消息的人,却是唐门的人。”九脸龙王指指
唐方,笑得如一头狐狸,又老又狡猾的狐狸:“唐姑娘的自家人,不
致于会说瞎话坑自己的人吧?”
    唐方柳眉一竖:“唐门的人?”
    九脸龙王一挺身,道:“正是。”
    唐方突然笑了:“是唐甜?”
    九脸龙王倒是一怔,皱了皱眉,唐方笑说:“我想这儿众位英
雄,泰半来此地,都是信了甜小妹的谣传。”
    这连公子襄也为之动容:“原来是甜儿造的谣。她……”
    唐方悠悠一叹:“她自小就很崇拜公子,而又很妒羡我,她而今
见公子如此助我,心头自是不悦。”说着又一声低叹。
    公子襄仍在讶叹之中:“甜儿貌美纯真,怎会……唐姑娘,你怎
么知道?”
    唐方道:“这一路上探听所得,开始也真的不敢置信,她在府里
被照料多年,连武功也得公子真传,情同手足,她却来这样乱说,掀
起涛然风波,真是不该……我花了好一段时光:去查明真相,所以
才迟了回来,但也从一些线索中,知道了是她……”唐方脸露一种
淡淡的优色:“还有一班年轻朋友,唉,她……这又何苦呢。”
    公子襄也颓然摇首:“真令人……意想不到,甜儿的心肠……”
    厅中群豪,大多数是受唐甜的摆布而来的,这倒是事实,现听
得唐方这般说,倒也信了几分,一方面,公子襄的种种态度,也确令
人信任。半晌,九脸龙王轻咳一声道:“唐方,就算我相信是你家人
造谣生非,但是,这证人现在仍在厅上,不由得你偏袒公子襄不承
认。”
    唐方倒十分坦然,道:“我没有袒护公子,公子确不是这种人
……他到处寻找萧大侠,纯粹是为了助我……不过。”唐方倒有些
诧异:“龙王所说的证人,就在大厅中,不知是哪一位,可否请出来
引见引见?”九脸龙王脸色一沉,双眼翻白,翘嘴咕噜道:“你不要狡
辩。这人就是你的婶女,就在你身边。”
    大厅里众人一阵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唐方倒十分讶异,唐藕
也很诧异,两人诧然对望了一眼,却发出会心的微笑,唐方笑道:
“你说是阿藕?”
    九脸龙王冷冷地点了点头,小眼睛却在观察唐方的表情,看是
不是在造作虚伪,却见唐方忍不住抿嘴一笑,有些许无奈又有些儿
赞许及惋惜地叹道:“甜小妹就是会学人……可惜就不学好。”
    九脸龙王按镣不住扬声问道:“你这可是作了不敢认……”
    仲孙湫、泰誓脸色候变,正待发作,唐藕却笑道:“龙王,甜婶儿
可是说小婶在某日夜里,观得公子在看‘忘情天书’,差点被发现的
事么?”
    这时厅中点首应诺的人,居然不少,看来都是被同一种传说吸
引过来。唐藕清洁一笑道:“确有此事。不过……”九脸龙王等正
现喜容,唐藕又接着说下去。
    “我确将事情说予人听,不过不是公子在看‘忘情天书’,而是
甜姊儿在偷看一本书,是唐门中的‘毒经’,我怕她练到走火人魔,
以致心术不正,害人误己,故说予姑娘听,才知道姑娘珍藏唐老奶
奶的‘毒经’一书不见了。姑娘过去问甜婉儿为何要这样做,甜奶
儿却悄悄地溜了……这跟什么小婶偷窥公子练‘忘情天书’上的武
功,可一点也扯不上关系。”唐藕笑笑又加了一句:“甜婉儿的嘴真
甜,连苦的都能说成甜的。”
    众人这才明白,纷纷大呼上当,有人埋怨来错了,白来一趟。
徒劳无功,有人怨声连天,给人骗了还不知道,还几乎流血送命。
忽听一人叫道:“还有陶醉呢?‘君无戏言’陶醉又因何蔑诬公子
襄?”
    众人一听,宛似大海里捉不到鱼却捞了只龙虾,抓了个题目,
七口八舌,都抢问了起来。
    庸方别过头去,望向公子襄,眼睁里有询问的神色。公子襄了
解,无可奈何地摊摊手,道:”有人说陶醉指我已得天书神令。
    唐方哦一声:“陶醉也这样说?”随即问道:“那传话的人呢?”
    公子襄答:“不见了。”
    唐方莞尔一笑:“说话的人不敢出来见人,这种话怎能当真!”
    九脸龙王打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过,还是要去当面对质的
好。”
    公子襄晒然一笑道:“这个容易,陶醉前辈就住宿在城里‘客来
客栈’中。”
    九脸龙王冷冷加一句:“寅子房。”
    落花娘子莫承欢幽幽一叹,向江伤旧道:“十八爷,看来人家早
有准备,事事比我们精,比我们灵,我们这一趟,算是白走定了。”
    甄厉庆在旁冷冷地插口道:“那也未必,至少,热闹还是有得瞧
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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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月悄悄

        独在冷照

            芳踪渺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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