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s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luling (思成), 信区: Emprise
标  题: 朝天一棍2
发信站: 紫 丁 香 (Sun Aug  2 19:10:02 1998), 转信

第二章 一张弓和三支箭 
 
一 红楼梦魇青楼怨 
 
人已散去. 
 
王小石重掌风雨楼. 
 
也不知怎的, 他却没有成就, 胜利, 意与风发的感觉. 
 
他只觉一片 然. 
 
还有惘然. 
 
要不他眼下还有当务之急, 他真想从此撤手不理: 
 
但这是苏大哥的基业---- 
 
他要保住它. 
 
发扬它. 
 
风雨楼. 
 
曾经风风雨雨, 而今仍是, 独峙京师武林的金细雨楼! 
 
曾经楼起, 曾经楼塌, 但楼仍是楼, 谁也抹煞不了这数十年来他在动乱江湖中无以取代, 
傲视同侪的贡献与地位, 权威与气派! 
 
风雨楼: 风风雨雨的一座楼! 
 
王小石的怅惘不仅是对历史的烟雨楼台万千感慨, 也对人事变迁无限追回. 
 
乃至於对到底不识愁滋味的温柔(白愁飞的死, 温柔是最伤心的了, 
她始终不知白愁飞对她做过什麽事----也许不知道, 就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以及完全不可捉摸的雷纯(对王小石而言, 她既是恩人: 
不是她配合率同苏梦枕主攻入"金风细雨楼", 王小石此役必凶多吉少; 
但如不是她意图钳制苏大哥, 苏梦枕也决不会自求一死: 这使得她又成为王小石的仇人), 
他都有一极为深刻难以言诠的迷思. 
 
但此际, 他都得把一切因惑暂时放下来. 
 
因为他有急务亟需解决. 
 
有大事要做. 
 
因为他是领袖. 
 
京城里第一大帮("金风细雨楼"已与"象鼻塔"合一, 此际在声势, 实力上, 
绝对是城里第一大帮会)的首领. 
 
首领该怎麽当? 
 
人人都有不同的说法, 有的说: 要有魅力; 有的说: 要有人缘; 有的说要有勇气; 有的说要有骨气; 
有人认为得不怕杀头; 有人认为要有靠山; 有的要武功好; 有的讲智谋高; 都莫衷一是, 
人人说法不同. 
 
但当领袖的, 首先得要有肩膊: 
 
敢担挡. 
 
当然, 不管怎麽说, 天下间还是有太多的"领袖"没有"肩膊", 不敢"担挡", 不过, 
作为一个真正的好领袖, 首要的还是得要有承担责任的勇气. 
 
要做大事, 若连面对担待的勇色也付诸阙如, 那一定是个误人误己的"领袖". 
 
其至连"喽罗"都不如. 
 
王小石现刻, 就在担当一件事. 
 
大事. 
 
----而且是要命的大事. 
 
王小石正在"红楼". 
 
对他而言, 红楼是一埸梦魇. 
 
青楼是一阙怨曲. 
 
而今青楼己毁...... 
 
只剩红楼和当年的梦. 
 
----只是而今梦醒未? 
 
未? 
 
人生本就是一场梦. 
 
不死不休的梦. 
 
至少, 是一日不死, 一日不休. 
 
因而, 王小石正在开会. 
 
开会的目的很简单. 
 
"唐宝牛和方恨少因为殴打天子和宰相, 明天就要押瓦子巷前市口斩首, 我们该怎麽办?" 
 
----"怎麽办"的意思就是: 不是该不该救他们(因为一定应该), 而是要不要, 能不能救他们? 
 
开会还有另一个重大论题: 
 
"苏梦枕死了, 白愁飞也死了, 象鼻塔与金风细雨楼两大势力合并, 势所必然, 
如果现在为了出兵去救唐, 方二人, 会不会坏了大事? 砸了大好形势? 着了蔡京的阴谋? 
中了雷纯之计?" 
 
----这本来就是京城两大势力大整合期间, 而两大帮派实力都听命於王小石, 
王小石应抓紧这千载难逢的时机, 去巩固侠道实力, 壮大成一股足可"外抗敌寇, 
内除奸恶"的力量才是. 
 
与会的人都很沉重. 
 
因为无论决定是什麽, 都有牺牲的成分: 
 
救唐, 方: 就得牺牲不少兄弟的性命, 还有"金风细雨楼"及"象鼻塔"的大好前程. 
 
不救方, 唐: 会给江湖人唾为不义, 而且, 就算武林人士能够谅解, 
"风雨楼"和"象鼻塔"的众兄弟们自己心里头也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怪只怪方恨少和唐宝牛为何要在这节骨眼上, 干出这等荒唐事来! 
 
但话说回来: 唐宝牛与方恨少这一翻按着人揍, 揪着人擂, 却是大快江湖好汉心, 
人人拍案叫绝的逞意事! 
 
怪得了谁? 
 
怨得了哪个? 
 
哪个不表态的, 都可能成为日後正道武林的罪人. 
 
同样的, 哪个表示态度的, 也一样可能成为他日江湖中予人詈骂的不义之徒. 
 
但总是要担当. 
 
总要有人担当. 
 
----江湖好汉, 尤其是要担当. 
 
与会的人虽不多, 但都经精挑细选, 而且, 都极为重要(无论是在"象鼻塔"还是"风雨楼"), 极受信重, 
极有代表性. 
 
其中包括何小河. 
 
王小石仍信任她, 仍待她当自己人, 仍邀她叁与极高机密的会议, 她极为错愕. 
 
几乎有点不敢置信. 
 
王小石却只是问了她一句: "你已还清雷姑娘的情未?" 
 
何小河答: "还清了." 
 
王小石再问了她一句: "你还当自己是不是'象鼻塔'的人?" 
 
这次何小河没答. 
 
她(眼眶汪着泪盈)咬着唇反问: "----不知道还有没有兄弟姊妹当我是自己人?" 
 
"既然是兄弟姊妹, 怎麽不是自己人, 说笑了!" 王小石啐道, 
揽着何小河的肩把她推拥直上红楼专开重大会议的"高云轩": "快来开会, 给我意见, 
否则才是见外呢!" 
 
你说, 遇上这样的王小石, 你能怎麽办? 他对你推心置腹, 你总不能狼心狗肺; 他跟你肝胆相照, 
你愿不愿意死心塌地? 
 
V 何小河在生死关头, 重要关键, 毫不客气的射了他一箭. 
 
箭伤的血仍未全凝呢. 
 
他却已把对方当作心腹, 浑忘了发生过的事, 伤过他那一箭, 只把精力集中在: 
 
一. 要不要营救唐宝牛, 方恨少? 
 
二. 如何营救方恨少, 唐宝牛? 
 
三. 营救方, 唐後的善後工作. 
 
四. 如何稳住并壮大风雨楼和象鼻塔并後而恰又遇上方唐事件的冲击. 
 
"我知道, 做大事不拘小节;" 何小河仍百般不放心的问, "可是, 你真的不恨我暗算你? 不记这个仇?" 
 
"你暗算过我麽? 你只是为了报恩. 而且, 我和白老二都各自着了一箭, 公平得很. 
一个人要是连'暗算'人时都讲究公不公平, 想来'奸极有限'." 王小石笑道, "也许我也有恚怒. 
只不过, 我这个人, 生气得快, 生气得容易, 
忘得也越快越容易----有什麽仇恨有必要让它记住一辈子来折磨你自己一生一世的? 嗯?" 
 
遇上这人她没办法. 
 
至少何小河是全没了办法. 
 
二. 开会 
 
谁都开过会, 不管古代或现代, 都一样有会开, 有开会, 有人开会, 而开会通常只有两个理由: 
 
一. 解决问题 
 
二. 逃避问题 
 
有些会议, 是用作拖延, 避免某些个问题的辞. 
 
有的会议, 永远议而不决. 无论再开十次八次会, 再开十年八载会议, 会照开,  
 
议照样未决, 问题仍然是问题. 
 
故此, 有些会议, 旨在浪费时间, 联络感情, 人事斗争或是示权威, 不是真的会议, 或者, 
根本没必要开会. 
 
"金风细雨楼"是京城第一大帮派, 诸事繁多, 自不允许像蔡京常在朝中召开什麽国事大会一般, 
其实只是歌功颂德, 相互谄媚, 虚饰浮华, 吃喝玩乐一翻算数. 
 
苏梦枕主掌"风雨楼"会议的时候, 一早在时间上设限. 
 
时间一到, 他便停止会议. 
 
无论多重要, 重大的事, 时限一至, 便只下决定, 不再作空泛讨论. 
 
要是遇要事而负责的人没及时提报, 後果自负: 要知道, 苏梦枕向来 "赏罚森严", 
这点还真没人敢於轻犯的. 
 
所以大家给这 "设限"一促之下, 自然会有话快说, 有事快报, 有议快决的了. 
 
就算时间未到, 只要旁人琐语闲话连篇, 苏梦枕立即做一件事: 
 
呻吟. 
 
他一向多病. 
 
体弱. 
 
他最 "丰富"也最 "有权"的时候, 一身竟有二十七种病, 树大夫无时无刻不在身边侍候着他. 
 
是以, 他只要一呻吟, 大家就会感到一种 "浪费这病重的人残存的岁月时光的罪过", 
赶忙结束无聊的话题, 立即产生结论, 马上结束会议. 
 
白愁飞则不然. 
 
他冷. 
 
且傲. 
 
他不像苏梦枕. 
 
苏梦枕是寒. 
 
但他内心里并不激烈. 
 
而且还相当温和. 
 
白愁飞则没人敢对他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他讲求的是纪律. 
 
他甚至会要人站着开会. 
 
----坐着, 让人松弛下来; 站着, 话就简炼得多了. 
 
他认为不必要听的. 就会立即打断别人的话, 甚至在必要的时候, 
他也不排除拗断别人的头的手段. 
 
时间便是人的一生. 
 
他决不容人浪费他的时间. 
 
王小石又不同. 
 
他无所谓. 
 
他认为: 浪费时间, 和不浪费时间, 都是一生. 只要浪费得开心, "浪费"得 "有意思", 
"浪费"一些又何妨? 
 
他觉得: 珍惜时间如雷损, 死了; 把握时间的苏梦枕, 也死了; 决不肯浪费时间的白愁飞, 
也一样死了----再珍惜时间, 到头来仍然一死; 死了之後, 什麽时间都是假的, 
也无所谓浪费不浪费了. 
 
所以, 他开会很讲究情调, 气氛, 甚至有说有笑, 不着边际, 不过, 
这些在最轻松时候大家有心无意的话儿, 他都会记住, 当作是叁考意见, 一旦要决定的时候, 
他只找内围熟悉的几个人来开会, 有时候, 甚至不召开会议, 已下决定. 
 
----重要是决定, 不是会议: 会议本就是为了决定而开的, 只不过, 会开到头来, 会开多了, 
有些人已本末倒置, 忘了开会的主旨和意义了. 
 
不过, 此际这关节眼上, 他就必要开会. 
 
他找了几个关键性的人物来开会. 
 
----明天要不要救方恨少与唐宝牛? 
 
"救!"梁阿牛爽快利落的话, 他最能代表主张 "全力营救"这一派人的意见, "兄弟手足落难, 见死不救, 
我们还是人来的? 日後再在江湖上行走, 也不怕人笑话麽?" 
 
"不是不救, 问题要怎麽救?" 温宝嘻嘻笑着, 全以他最为轻, 但说的话却是最慎重, "现在, 
离当街处斩只有三, 四个时辰的时间, 咱们如何部署? 象鼻塔与风雨楼刚刚合并, 
苏梦枕和白愁飞尸骨未寒, 王塔主气未喘定, 军心未隐, 以现在的实力要跟朝廷禁军, 
大内高手打硬 , 值不值? 成不成? 能不能?" 
 
"我救, 但王小石不要去." 朱小腰的意见又代表了另一大票人的意思, "他不去, 
我们就可当作是个别行动, 罪不致牵连塔中, 楼里; 万一功败垂成, 只要小石头在, 群龙有首, 
也可不伤元气, 保住实力." 
 
"如果营救方, 唐, 王塔主不出手, 只怕难有希望;" 唐七昧又回复了他的森森冷冷, 
寒浸浸的语音说出了许多人的顾虑, "王小石要是去了, 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蔡京老奸巨猾, 
早不斩人, 迟不斩人, 偏选这时候, 就是要咱们气劫未聚, 基业未固, 打的我们措手不及." 
 
王小石在听. 
 
很仔细的聆听. 
 
然後他问: 
 
"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问题很简单: 若救, 王小石得要亲自出手, 这一来, 救不救得成, 尚未可知, 但却必予朝廷口实, 
彻底铲除 "金风细雨楼" 和 "象鼻塔" 的方兴势力. 如果王小石袖手不理, 当给目为见死不救, 
贻笑天下, 成为不义之人, 声誉亦大受影响. 
 
大家都摇摇首. 
 
王小石凝注杨无邪: 
 
"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杨无邪满脸的 皱纹就像布在眼前的一道道防线, 但眼神却是清亮, 伶俐的: 
 
"你要听真话? 还是假话?" 
 
王小石道: "这时候还听假话? 还有人说假话? 你会说假话?" 
 
杨无邪道: "假话易讨人欢心, 你若要我说, 我自会说. 真话只有三个字: 不要去!" 
 
王小石: "为什麽?" 
 
杨无邪: "你是聪明人, 原因你比我更清楚, 问题只在你做不做得到." 
 
王小石叹息: "你的话是对的, 问题只在: 我做不做得到!" 
 
杨无邪: "做大事的人, 要心狠, 要手辣, 你心够不够狠? 手够不够辣?" 
 
王小石: "我不是做大事人, 我只求做些该做的事." 
 
无邪: "侠者是有所为, 智者是有所不为----关键是在你能不能在这时候无为?" 
 
王小石沉思再三, 毅然道: "不能." 
 
杨无邪峻然: "不能, 你还什麽意见?" 
 
王小石仍执礼甚恭: "我想去, 也必要去, 但又不想牵累塔子里楼子里, 不想把这大好局面, 
因我之言而一气打散. 你可有良策?" 
 
这次轮到杨无邪一再沉吟, 最後说: "徐非......" 
 
王小石急切的问: "除非什麽?" 
 
杨无邪道: "我不便说. 说了也怕你误解我意." 
 
王小石当众人前深深向他一揖: "小石在此衷心向杨先生请示, 问计, 并深知良谋伤人, 猛药伤元, 
小石决不在得到启悟後归咎献策之人, 或怨责定计一事, 请先生信我教我, 指示我一条明路, 
先生甘冒大不韪, 授我明计, 这点小石是常铭五中, 永志不忘, 此恩不负的." 
 
王小石以两大帮会首领之尊, 向杨无邪如此殷殷求教. 
 
杨无邪依然沉吟不语. 
 
要是唐宝牛在场, 一定会拍桌子椅子拍(自己和他人的)屁股指对方鼻子 
(或者眼睛舌头喉核牙齿不等)大骂了起来. 
 
可惜他不在. 
 
若是方恨少在, 他不定会骂, 但一定会引经 (虽然引错经文) 据典 (也多据错了典故) 
来冷讽热嘲一翻. 
 
可是他不在. 
 
只朱小腰冷哂道: "你别迫他了. 我看他骚断了白发也想不出来." 
 
"这算是激将法?" 杨无邪只一笑, 然後向王小石肃容道: 
 
"我的办法, 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你用了我的计, 或许可保象鼻塔和风雨楼一时不坠, 
但却可能使你他日走投无路,  入万劫不复之境." 
 
王小石苦笑, 摸摸自己的上唇, "看来, 我真该蓄须了." 
 
此时此境, 他居然想起 "蓄须" 这种事来. 
 
这可连杨无邪也怔了一怔: "蓄须......" 
 
"我人中太浅, 怕没有後福, 先师曾教我留胡子, 可挡一挡灾煞......" 王小石说罢, 
又向杨无邪深深一幅: "无论小石结果如何, 小石今晚都要诚心求教, 请先生明示道理." 
 
杨无邪深深吸了一口气, 悠悠的道: "也不一定就没好下场, 只是往後的事, 得看因缘际会, 
人心天意了." 
 
後後他才说: "你要先找到一位德高望重, 能孚众望的人......" 
 
说到这里, 他忽尔欲言而止, 环视众人, 巡逡一遍, 之後才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来取代你!" 
 
众人一听, 自是一愕, 只见杨无邪锐利的眼神自深折的眼脸中寒光般扫视了大家一遍, 
在场人人都有给刀锋刷过的感觉. 
 
"只是, 这儿, 无一人有此能耐......" 杨无邪嘿的一声, 也不知是笑, 还是叹息, 加了一句: 
 
"自然也包括我在内." 
 
这时候, 商生石等人传报: 张炭回来了. 
 
抱着个昏迷不醒垂危的少女回来. 
 
三. 会议 
 
一个时辰之後, 会议在争论中下了决定, 王小石跟温宝, 杨无邪, 何小河即行 赴三处, 
并安排由唐七昧, 梁阿牛等镇守 "金风细雨楼", 朱小腰, 朱大块儿等人是守在 "象鼻塔", 以防万一, 
便於呼应. 
 
唐七昧绝对是个慎言慎行, 高深莫测的将材, 有他固守 "风雨楼", 至少可保一时之平静. 
 
朱小腰聪敏机智, 虽然今晚她总是有点迷迷惚惚, 但暂由她率领大伙驻守 "象鼻塔", 
也可应付一切突变. 她此际还出去走了一趟, 手上带着镪冥蜡 , 回来时眼略深肿, 
像是哭过了两三回. 
 
梁阿牛和朱大块儿则是 "实力派人物". 他们都能打. 
 
王小石带去的, 则是 "象鼻塔" 和 "金风细雨楼" 的重将. 
 
温宝是个把微言深义尽化於戏谑中的人. 
 
杨无邪一向是 "风雨楼" 的智囊. 
 
王小石在这紧张关头, 有所行动, 必然重大重要, 他把何小河也一起找去, 不计前嫌, 
更令何小河感动莫名. 
 
他们先去一个地方. 
 
"发党花府". 
 
他们夤夜请出了花枯发. 
 
花枯发欠了王小石的情, 王小石来请他出马, 他就一定赴会. 
 
然後去另一个地方: 
 
"梦党温宅". 
 
他们也请动了温梦成. 
 
温梦成也欠王小石的人情, 王小石既提出要求, 他就一定会赴约. 
 
之後他们就一齐去一个地方---- 
 
"神侯府". 
 
必经黄裤大道, 北座三合楼, 南望瓦子巷, 往通痛苦街, 街尾转入苦痛巷. 
 
"诸葛神侯府", 名动天下, 就坐落在那儿, 既不怎麽金碧 煌, 也不太豪华宽敞, 只有点古, 有点旧, 
以及极有点气派. 
 
这一天, 神侯府里, 却传出了争论之声. 
 
事缘於王小石带同杨无邪, 何小河, 温宝, 花枯发, 温梦成一起去见诸葛先生. 
 
诸葛先生马上联同哥舒懒残, 大石公在 "李下瓜田阁" 接见他们. 
 
事实上, 诸葛先生和四大名捕也十分留意今晚 "六分半堂" 与 "金风细雨楼" 在 "天泉山" 
一带的调动. 
 
----果然出事了. 
 
是夜京师风云色变. 
 
不过, 对於王小石在 "动乱" 才刚告平定後, 即子夜来访 (还带了 "发梦二党" 的党魁来!), 
也感到 异. 
 
这一次, 四大名捕没有叁与会议. 
 
可是, 无情, 铁手, 追命, 冷血都齐集了. 
 
他们都明白王小石的处境. 
 
他们都知道方恨少, 唐宝牛的事情. 
 
他们就在 "李下瓜田阁" 隔壁的 "文盲轩" 议事: 怎麽才能帮王小石救助唐宝牛和方恨少. 
 
----他们是公差, 当然不便直接插手劫法场的事. 
 
以公论公, 他们不把劫犯的人逮捕正法, 已有失职守了. 
 
不过, 唐, 方二人打的是皇帝, 丞相, 虽然荒唐了一些, 但方, 唐二人做的正是大快天下人心的事, 
打的也是天底下最该打的人. 
 
在这点上, 方, 唐不但不该受到惩罚, 甚至应该得到奖赏.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 
 
而今, 这般公开押二人在街市口斩首, 分明另有目的. 
 
这一定是蔡京在幕後策动. 
 
----尤其如此, 自己等人一切举措, 更要小心翼翼, 不致着了蔡京的计, 
还连累了诸葛世叔的一世英名. 
 
他们当然也不能坐视不理. 
 
但也的确束手无策, 爱莫能助. 
 
他们只想站在 "道义" 的立场, 在 "合法" 的情况下, 作出帮忙. 
 
正讨论期间, 他们听到一些对话 (他们都无心要听, 也不会刻意去听, 但有时候有些对话, 
仍断断续续传到他们听辨能力极高的耳中, 但常无头无尾, 难知其详): 
 
"......我知道世叔府上近日有这样一位来客......我们想----" (那是王小石的声音). 
 
"什麽?!" (这是花枯发和温梦成一齐脱口喊道). 
 
"你们真的要找他?" (诸葛先生微 的语音). 
 
"迫不得已." (这四个字说得很沉重, 也很有力, 是杨无邪说的). 
 
...... 
 
(接下来的, 好一会都听不清楚, 当然他们也没仔细去听). 
 
(但由於刚才所听得的对话引起了浓烈的好奇心, 所以, 四人都难以自抑的偶尔去 "留意" 
"李下瓜田阁" 的谈话内容.) 
 
不过, 不是常常都听得见. 
 
而是大多数时候都听不到什麽. 
 
"----最好还是不要采取行动......" (诸葛先生) 
 
"......我是迫不得已, 也只有这样了." (王小石) 
 
"蔡京就等你这! 你这样做会牵连 '象鼻塔' 和 '风雨楼' 以及 '发梦二党' 的好汉们的!" (诸葛) 
 
"我就怕连累......所以请师叔配合......" (王小石) 
 
"嗯, 这或许可以......但你得有一段时候......一有遇合, 我当会尽力为你想点办法......" (诸葛) 
 
"----谢谢师叔!" (王小石) 
 
(谢什麽?) 
 
这时候, 四位名捕, 都可以说是好奇心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但往後的, 又听不清楚了. 
 
第三次的对话, 更短, 更少, 更促. 
 
"你跟他可是相识的麽?" (诸葛) 
 
"我在逃亡的时候, 曾有幸结识他, 并蒙他义助, 逃过了虎尾溪一带的伏袭......" (王小石) 
 
"哦, 原来是故人, 那就好办些了......" 
 
"我还要跟师叔借一样事物." 
 
"说." 
 
"一张弓, 三支箭." 王小石说, "一张射日神弓, 三支追日神箭." 
 
这时候, 语音已十分清晰. 
 
清晰的主因是: 诸葛先生已跟王小石缓步行了出来. 
 
值得注意的: 是诸葛先生和王小石, 两个人, 其他的人仍留在 "李下瓜田阁", 没出来. 
 
他们经过 "文盲轩". 
 
四大名捕立即稽首招呼. 
 
诸葛微微颔首, 左眉轩动三次, 嘴唇微微一牵, 他的左手轻触右耳, 他的耳珠又润又厚, 既长且白. 
 
王小石也抱拳还礼. 
 
他们没有说话. 
 
四位名捕就眼看着这师叔侄二人, 走过 "文盲轩", 走向 "神侯府" 的另一贵宾厅住处: 
"六月飞霜小筑" 去. 
 
他两到那儿去做什麽? 
 
四位名捕有些着了, 有些猜了也不知着不着, 有些人猜着了但不明白, 有位明白了但猜不着. 
 
他们只好继续商议: 
 
议定如何助群侠 "一臂之力", 营救唐宝牛二人. 
 
法规不一定合理. 
 
合理的不一定就是法律. 
 
四名捕分外感到 "法理难全" 的矛盾, 甚至 "情理两难容" 的痛苦. 
 
就在大家讨论乃至争论之时, 忽然, 一道影子, 自轩前急掠而过, 一闪而逝. 
 
四捕目光何等之速, 以认得出那身影: 
 
王小石! 
 
----他肩背上似乎还挂了样事物.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 "六月飞小筑" 只最有人大喊: 
 
"不好了, 不好了, 有人暗杀先生哪!" 
--
勿以物喜,勿以己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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