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s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dir (骗子), 信区: Emprise
标  题: 5-11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at Jan 15 12:02:15 2000), 转信

11.他死后的下午 


  他死后的下午,郁雷不雨,阴霾后的闷晴,整个京师,乃至整个江湖,部依然
明争暗斗,仇杀的仇杀,横虐的横虐,恩将仇报的恩将仇报,快意恩仇的快意恩仇
,武林一切如常,太阳底下无新鲜事、并无异常。
  唯一不同的,只是他死了。
  他躺下了。
  可是他死后的下午。
  在京城。
  在黄裤大街。
  在一场格斗之后:
  一个人倒下了,纵他在世时再咤叱风云,再有本领,再强大,也没有用,他已
死了,一切都会随地生命的消逝而消
  的确,有时候,人生是生无可恋,一旦连生命都没有了,那就更为可哀了。
  在他那一天死后的下午,无情一行人走后,温文人和温和人,都有些微的感触

  可是对温文更深的感触却是。
  惊心。
  ——心为之惊。
  (如果无情是敌人,或是站在邪派的一方,那将会是多可怕的对手!)
  所以,当他们六名温家高手一并儿离开黄裤大道的时候,还在谈论着无情做事
的方式,温文几乎是第一个表达了意见。
  “这人太可怕了,也太奸诈了。他处心积虑,无非是要‘合法地’杀了天下第
七——幸亏他在京城里、武林中,还算是个主持正义的捕快,要不然,他若投靠黑
道,邪派则增了一名大奸大恶之徒;如果他往蔡京等人靠拢,则朝廷又多了个祸国
殃民的人物了!”
  温子平的看法则是:“也因为他够奸、够狡猾,够聪明,所以才能比以与蔡京
、梁师成这些人抗衡。要不然,怎堪与这干老狐狸斗?”
  温平冷笑道:“无情本身就是个大话精。你们没听到他说已有多少军队,衙差
包围了三合楼一带吗?我看连他在内,六扇门来的人还下到二十人,其余的,不是
跟未月明躲在赌窝里咽觉,就是随戚哭、戚泣躲在一旁怕得饮泣不已。不然便是与
任劳任怨怨天尤人去了。敢真的打冲锋,保护京城秩序安危的能人有几几?盛崖余
大捕头话说尽,不过,倒也有点胆色,他就凭这一点把大家都唬住了。”
  温和人补充道:“无情在出轿动手之前,倒是劝了我两句话。”
  温壬平严峻地道:“他的话既是跟你说,也等于是跟大家说的了。”
  温和点头道:“我看他也是这样的意思。他说:若是引‘老字号’的势力入京
,还是得先解决‘有桥集团’的那一实,温柔姑娘的下落是关键要害。他又说:其
实‘老字号’的力量已遍布各大城镇,又何必苦苦要入京,以遭蔡京等人派系之忌
?——我想,他说的也似有些道理。”
  “当然有道理!”温壬平矍铄的豪笑了起来,然后笑声猛歇:“问题是在,近
年来,本字号拓展势力,节节胜利,且势如破竹,这时际,有多少人能做到急流勇
退,说收手时便收手的?就像下棋的时候,你明明已接近大获全胜,却偏偏不肯去
吃对方的帅,留了这一步,可能日后却只迫死了自己。又似在交配时,明明要到最
高潮了,却辄些而止,抽身而退,这种自讨苦吃,试问又有几人做到?而且又何必
要做!”
  温和当然不必驳斥温壬平的意见。
  ——温氏,“双平”,在温家老字号里有无上的权威,不是可以随便驳斥反对
的。
  不过他说,“无情临别前还有一句话。”
  温子平道,“他的话也代表了他那一帮人说的——他说的每一句话我们都会很
认真的听。”
  温和道:“他说:站在与朝廷奸佞抗衡的立场上,他对我们‘老字号’温家有
意凯觎京师武林之心,表示欢迎。他还表示:朝廷文官,太耿直忠厚,无法与蔡梁
等斗法,余皆没骨气,多作靠拢。至于武将,多系出六贼门下,他们刻意培植,以
便掌握兵权,控制大局。惟有江湖武林道上,还有足智多谋,有节有气之人物,或
可力挽狂澜也未定。”
  温壬平脸上又露出那种深思的表情:“这点倒是。这个人的话多不可信,但这
句话却是实情。他那一帮人,要制衡蔡京派系,只怕还得要靠我们道上的人!”
  温子平也点点头道:“他说的是实话,这是个硬手,光是打杀天下第七一事上
,他已做得头头是道,面面俱圆。这样将人打参,不让他有复仇之机,也够绝毒!
如此说来,京师真个是卧虎藏尤之地,大意不得。”
  他目光忽现杀气,往一家陶艺和一家藤具店子如电火般瞄了瞄,蔑笑道:“看
来,无情八面玲玫,一箭数雕,吃了他哑巴亏的,还不止我们呢!”
  说着,他们就撤离了黄裤大道,然后再分散:温袭人与温渡人一道、温和跟温
文一起、温壬平与温子平一块儿.再走远些,就这三对人也分成六个,自六个不同
的地方消失。
  再柱六个不同的地方进发。
  ——可是目的都只有一个。
  而且,一旦遇事,他们又一定会马上聚在一起,共谋协力,联手齐心:他们毕
竟是一家子的人!
  吃了“哑巴亏”的,当然不只“老字号”的人。
  其中简直是给震住了,吓得说不出来话,甚至给唬得不敢作声的是“六分半堂
”的堂主之一:林哥哥。
  当然不只林哥哥一人,不过,那六八名“六分半堂”好手都由他率领,匿伏在
陶瓷店,藤织店等处,他们收到狄飞惊下达的命令:设法把天下第七抢回来。
  狄飞惊还附带了一句话:“在押解的路上,必有人劫囚。
  杀犯,你们从旁设伏,最好坐收渔人之利。”
  狄飞惊大堂主的话,一向都是对的。
  他的估计很少失误。
  而今果然。
  果然有人劫囚,不遂,且一一道无情打退。
  林哥哥一见如此情势,自度实力,他身边虽带了五名雷家高手,但还远不足于
“老字号”温家抗衡——连温家高手尚且不能得手,他又能作什么?只伯,他这次
得有负狄大堂主之所托了。
  惟还有一个是雷纯特别派荐来的“神秘人物”,也跟在林哥哥的身边观战。林
哥哥见此人相貌堂堂,举止有度,身配雕金嵌玉的剑锷剑柄上镶了七颗不同颜色的
宝石,且轻功奇佳,行动时不带风声,知是非凡人物,虽不知其名号,但也不敢小
觑。
  但不敢小觑又如何——总不至不凡到了连无情大捕头、温氏双“秤”(江湖人
皆认为他们有青史之椽,下笔有如“天秤”之神准,故又称之为“温氏双秤”:大
有足够的分量秤一件各路武林人物轻重之意)、“天涯海角”也抵得过的地步吧!

  是以,他一面按兵不动,一面待机而发。
  直至一个变故,这才完全打消了他参与“劫囚”的念头。
  这个变化始料未及。
  也避不及。
  那就是一把匕首。一把不太冷的匕首。
  匕首虽不太冷,却是锋锐的。
  像这样的匕首,不但能杀人,甚至只要给它轻轻割着一下,也得血流如注,皮
翻肉绽。
  这把匕首突然凭空飞来,躲在藤具铺里的林哥哥猝不及防,几乎给迎面贯穿而
过。
  ——幸好,它只仅仅擦过了林哥哥的头发,甚至还划破了一些头皮,但并没有
,也不是要林哥哥的命。
  所以林哥哥这才保住了性命。
  他后来转述这一段经历时,真是犹有余悸。
  只听“夺”的一声,那把匕首已钉入藤椅铺的墙壁上。
  匕首锋利无比,还泛现乌光。
  这是一把削锋博背扎心短刃刀。
  力是老乌的。
  这一刀却不是老乌发出来的。
  他的匕首是给人打飞的。
  出手打飞他匕首的人是无情。
  无情用了三枚金钱及一片飞蝗石打脱了他的匕首。
  因为那时候老乌持刀要刺杀牢笼中的天下第七!
  匕首脱飞,老乌当不成杀囚犯,也保住了天下第七的性命”
  然而,那匕首却一直飞。
  一路飞。
  飞过大街。
  穿过门槛。
  还打了个回旋,反叮向林哥哥的头颅!
  匕首光寒,黑而亮。
  但却没有要林哥哥的命,只在他头皮上险险擦过,然后才“夺”的一声,嵌入
了墙上,及至没柄,刀柄兀自在弹颤。
  林哥哥也如同在鬼门关前打了个转,吓得胆战心寒。
  他身边的人也无不愕然色变。
  ——连雷如、雷有、雷雷、雷同这四名雷家高手,都为这一记冷匕而大吃一惊
,他们应变能力再高,也断意料不到,无情竟以一人之力,一面力敌“老字号”各
路高手,又抵制老乌等人的行动,还能“忙里偷闲”,飞了这么一刀过来,几乎要
了林哥哥的命。
  只一人冷着脸,沉住气,慢慢站了起来,只见无情等人还在跟温氏,“天残地
缺”对话,他这才缓缓走了过去,自壁上拔出了刀子,在手里把玩了一会,端详了
好久,才跟林哥哥道:“这把刀带回去,让雷小姐看看。”
  他这样说了,淡谈的,甚至有点让人湿湿的感觉,既不是吩咐,也不是命令,
但林哥哥当然义无反顾的遵从他的指示,因为他不是谁,正是雷纯近日从“江南霹
雳堂”召揽回来的新贵:
  “杀人王”雷雨。
  他的话不能够不听。
  因为这个人没别的嗜好,只喜欢杀人。
  他的话更不能不遵从。
  因为他没别的本领,他只专业在杀人一事上。
  他是近日雷纯千辛万苦,处心积虑,动用多方说情,才能召聘回来的两大“霹
雳堂”高手之一。另一高手,就是“放火王”雷逾,那也是目前“六分半堂”的两
大护法之一。
  雷纯总是认为,只要把雷雨和雷逾请了过来,迟早,雷家战力最强的一级高手
“金腰带”雷无妄也一定会加盟的。
  ——只要:‘杀人”、“放火”、“金腰带”全收归“六分半堂”,雷纯便能
掌握了京师武林战斗力的优势。
  所以,当林哥哥把那一柄匕首交给雷纯察看(那把匕首不太冷,想必是老乌一
直把手揣在怀里摩抚着,一直要拔出来动手杀他所憎恨的人的原故吧?),并且把
眼见情形一一转述后,雷纯倒问得详细。
  她甚至问到了细节。
  等到她认为自己已完全明白个中战况之后,她才冷哼一声,问:
  “谁叫你把刀拿回来的?”
  林哥哥只好期期艾艾他说:“是……是雷雨雷二护法。”
  雷纯道:“我就知道你断不会想到要把这拿给我看的。”
  然后她望向雷雨,妖媚一笑。
  她的脸容清丽甜美,却连百战百胜、视死如归的雷雨,也不敢迫近她丽亮的眼
神:
  “你可知道把这匕首带回来,也形同招了麻烦回来?”
  雷雨脸上一热:“你怕老乌来找麻烦?我先去毙了他!”
  雷纯嫣然道:“倒不是他的问题。他在岗位上竟当街动手杀囚,虽未得手,必
也给蔡京派系的人找到借口,逐走京城,不足为患,只不过,无情这百忙中一记飞
刀,也别有寓意,旨在让我知晓。”
  林哥哥茫然问:“什么寓意?”
  ——这一刀毕竟只从他头顶上险死还生的擦过去的,若说这还有什么“寓意”
,莫不是跟他“开了窍”?
  雷纯如花的脸容一凝,似突结了冰,封了霜:
  “他是要让我们知道四个字:借刀杀人!”
  “借刀杀人!”
  “是。”雷纯的一张芙蓉脸,美得像一尊菩萨,也冷得像一座菩萨。
  “他借了他人的刀,本可要了你的命,但他留了手,也立了威,更显示他早已
知道我们的埋伏和用心,并转达了一句后来警告我们——”
  “那就是‘借刀杀人’。”
  雷纯冷冽地说。
  “这也是他对我们近日各种布置的指责。”
  刀光自她手上指间反映,使她一张美靥,时白时黑,但都光彩滟然。
  在天下第七“死”后的下午。
  ——至少是在大多数人都以为他“死”了之后的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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