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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uling (思成), 信区: Emprise
标 题: 温柔一刀25
发信站: 紫 丁 香 (Sat Aug 1 08:10:33 1998), 转信
廿五 寂寞与不平
拓跋云身材矮瘦,此刻突然「膨胀」了起来。
当一个人沾沾自喜,自鸣得意之时,也会自我「膨胀」起来,不过,那只是
幻觉,是在心理上发生,并不在实际上出现。
拓跋云的突然「膨胀」,是因为他连中六十矢。
一个人中了那麽多支箭,任谁都会「膨胀」起来。
所以拓跋云连倒都倒不下去,因为箭 抵住了地面,反而把他的 首「撑」
住了。
雷滚的眼睛立时发直。
同一 间,本已收紧的「天罗地网」骤然张开,白愁飞向他飞扑了过来。雷
滚枪身「王蟒翻身」、揉身「黑虎卷尾」、掠身「黄龙转身」、弹身「鱼跃龙门」,
四下身法,齐施并用,双掌「倒转阴阳」,双腿「龙门叁 浪」,行一面抢攻,一
面抢道,边打边逃,逃了再说。
他这一招连环飞腿施展「龙门巨击浪」,看似强攻,实是飞返,只要敌人一
旦抢进,这叁踢就变成极为凌厉的杀看,雷滚就凭这一招叁武,有连杀五人伤四人
共九名高手的纪录。
何况他现在不求伤敌,只图自保。
只要逃过对力的截击,他就可以退到状上;只要返到状上,他就可以立时发动
机关,让他跌入 道,及时逃出生天。
他 出左脚,眼看要 中自愁飞的前一刹那,已软了下来。
白愁飞中指一戳,已是中了他腿上的穴道,那一条腿,彷佛马上跟他完全脱
离关系。
可是雷滚还有右腿。.
他右腿只差半寸,就要踢到白愁飞的胸膛,但自愁飞的中指,不偏不倚,不
迟不早,也点中了他腿上的穴道,雷滚的右腿,立即也等於废了。
两条腿都不管用了,雷滚自然也踢不出第叁脚来。
白愁飞可右第叁指。
第叁指就戳在他的「中极穴」上。
雷滚立即软了,就像他双脚一般,完全瘫痪了。
然後他才听到白愁飞向刚刚新升任约九堂主赵铁冷道:「薛西神,谢谢你。」
口 口 口 口
雷滚本来已经瘫痪,可是乍听到「薛西神」叁个字,就完全崩溃了。
瘫痪,只是身体上的脆弱;崩溃,却是心理上的放弃。
他已豁了出去,咬牙切齿地道:「赵铁冷,你这个卑鄙小人:」
薜西神沈重地道…「不错,赵戡冷是个卑鄙小人:」
雷滚知道「赵铁冷」已暴露身分,自度必被杀而灭口,故而恨声道:「你背
叛「六分半堂」,出卖雷总堂主,你不是人:」
薜西神道:「赵铁冷的确不是人:他叛六分半堂,有角雷损栽培,可是,我
不是赵铁冷,我是薜西神。」他昂然道,「薛西神是苏公子的人,当然要忠於金风
细雨楼。」
雷滚已完全绝望,只好道:「难怪你会通知我,应要小心提防,这两天六分
半堂的人会来杀我,原来要我人了你的彀,栽在这里。」
薜西神道:「要不是这样,我又怎能得到你信任,负责在这儿布防?如果你
不是已小心防范,雷损怎臼放心让你来道里荒唐?」
雷滚忿然道:「好,很好,好一个苏梦枕,单凭他一个薜西神,就让我上了
大当:」
白愁飞忽道:「也让我上了当。」
薛西神道:「哦?」
白愁飞道:「真正执行任务的,是你,而不是我,我只是负责来自投罗网,
你才是这任务的主角。」
薜西神冷冷沈沈地道:「有两件事你要明白。」
白愁飞道:「你说。」
「第一,要是没有你,我就不会得手,所以,我们这个任务,没有主角配角
之分;」薛西神语重深长的道:「其次,如果苏公子让一个才结识一天的人,就可
以完全取代相处多年的老部属,而且由他独力执行重任,他还会不会当这位新主人
是一个可以相随千年不觉远、相伴十年不觉长的人呢?」
白愁飞的表情好像是今天才第一次看见薛西神一样:在他印象里,薛西神是
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可是,他现在终於发现,薛西神在某方面是一个极
坚持原则、矢志不移的人。
他的「原则」就是忠於苏梦枕。
白愁飞道:「有的。」说看点了点头。
薛西神奇道:「什麽有的?」
白愁飞倦倦的一笑道:「原来忠、义二字*在江湖上,还是存在的。」
薜西神笑得有些无奈:「我们坚信它有,它就有;如果认定它没有,至少,心
里会更不好过。」
白愁飞向 在地上的雷滚瞄了一眼,「就不知道他有没有?」
雷滚怒道:「大丈夫宁死不受辱,你杀了我罢:「
薜西神非常认真的问:「你想死?」
雷滚楞了一楞,他不知道他居然还有机会选择。
薛西神似是惋惜的道:「他真的想死,那我也没有办法了。」
白愁飞叹道:「真可惜,一个人活下来该多好,才二十来岁,如果不死,起
码还有四十年的光景,可以享受……」
薜西神摇头道:「唉,单是他的妻妾,至少可以让叁十个男人享尽艳福,他
的财富,可使六十个人享尽荣华,他自己却空掷一身本领,躺在冷冷的黄土中。」
白愁飞无奈地道:「那也没法子了。人求速死,谁能让他活下去?」
雷滚终於忍不住了。
他的汗如豆大,不住的淌落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竟然可以不死,他一日一发现自己还有活命的机会的时候,刚
才的勇色豪情,一下于都被抽空了,他现在反而没有感觉到瘫痪,不觉得崩溃,而
是恐惧:
怕死。
怕是奇妙的感觉,一旦开始感到害怕,就会越来越害怕了。
他咬看下肩,已咬出血来,但上排牙齿隔看层肉,依然跟下排牙齿磕出声音
来。
薛西神不忍地道:「看来,他是只想全忠,我们只好下手了。」
白愁飞辞让道:「还是由你来动手好了。」
薜西神慎重地道:「我只好让他死得痛快一点,不那麽痛苦一些@,」
雷 终於忍不住。
他叫了起来:「等一等*.」
两人停了手,微笑望若他。
雷滚遇到他这一生里最大的决定,牙龈打看颧,终於下定决心,大声问:「
如果我要活下去,有什麽代价?
「每个人活下去,都要付出代价,」薜西神铁一般地道:「有的人付出较为
惨重,有的人却轻松得很。不过,无论我们要你付出什麽代价,我们都有办法不让
你反悔,你信不信?」
雷滚的汗滴当真是滚滚而下,「我信:」
白愁飞忽道:「这二十个人,不会有问题?」
「他们都是我的亲信,」薜西神道,「正如我是苏公子的亲信一样。一个人
连他的亲信都不信任,那等於是不信任他自己。」
他反过来向自愁飞:「雷娇是不是肯定晕过去了?」
白愁飞充满自信的道;「在两个时辰之内,你就算在她耳边 锣打鼓,她也绝
不会听到。」他傲然道:「当年雷卷用的是「失神指」,而我施的是「惊神指」,
「惊神指口的威力,绝对要在「失神指」之上,这点你万万不可忘记。」
「我当然不 忘记,」他说话有点像金铁交鸣,「我是薛西神,同时也不希
望你的「惊神指」, 一天龠用来对付我们「四大神煞」。」
「但愿不会,」白愁飞眉一剔,一笑道,「因为对付你们「四大神煞」,是
一件很可怕的事。」
他顿了顿,语音也似刀锋:「不过,也是件最具挑战的事。」
口 口 口 口
有很多人,天生下来就喜欢冒险,他们更喜欢刺激,骑最快的马,下最大的
赌注,到最热的地 ,吃最辣的 ,杀最难杀的人。
这些事对他们而言,无疑充满了挑战怪。
他们喜欢面对挑战。
因为他们喜欢向自己挑战。
王小石不是。
他不是去挑战。
他想去玩。
口 口 口 口
雷恨是一个愤怒的人,他听说过,所以想去激怒他,看他究竟有多愤怒!
雷恨是一个惹不得的人,他知道了,所以想去招惹他,看他到底有多难惹!
雷恨是一个武功「没有破绽」的人,他明白了,所以想去跟他动手,看一个
武功上没有破绽的人究竟是怎麽回事?
除了利益与必须之央’钓 H做事,只是为了寂寞。一个人寂寞,就会做一些
使他自己比较能够不寂寞的事,所以一个人不管做什麽事*只要是因为「寂寞」,
对他自己而言就是可以成立的理由。
因为寂寞有时候比死还可怕。
些人做事,却是因为不平,不平是一种志气,路见不央A拔刀相助的人可能
过得很热闹,就他一无所利,而且绝对不必要去挺身而出,可是只要因为「不平」,
他就有理由去做一些打抱不平的事。
因为不平有时候比求生的意志远强烈。
不过王小石不只为了寂寞*也不只为了不平*他除了为了苏梦枕去「找」雷恨
外,他还为了好玩。
好玩是人类的天性A当一个人不好玩的时候k生命力也开始衰退,所以儿童最
好玩,两老人家渴望求得生命力*也有不少「返老还童」,好玩起来。
不过这种好玩,只是夕阳无限好的回光。
匚 口 口
雷恨是个一煞都不好玩的人。
王小石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发 者他的恨意。
他 恨意的方法,是撞墙。
他当然不是会身子去撞墙,他既不是牛*也不是大象,他是雷恨,所以他用左
掌右拳,遥 在墙上,以墙上反击掌风拳劲之力,来互汤回激,形成一股越来越大
的动气,而他人就在劲气之中,四栋围墙之内。
他的人在四面围墙的中央,身子绝不触及围墙。
他的掌风拳劲*互柏撞 、激汤、抵消,但决不击倒围墙,但却从四面八方,
击向他自己。
每当有拳劲袭来,他使以掌风相抵;每有掌风劈至,他使以拳劲反挫。如是者,
在叁丈宽长的空地里,布满了无可宣 裂涛惊雷也似的动气。
雷恨就藉此练功。
口
他绝不肯浪费他的「恨」意。
他在四面围墙之内,借恨意练功。
他名气大、地位高、武功好,谁敢惹他?但他还是勤加练功,从来不放过任
何可以练功的机会。
一个人成功,只有叁个条件:一是他有才分,包括聪明;一是他勤力,肯下苦
功:
一是因为他幸运,能有机会。
但一个人能有卓越的成就,必定叁者俱有才成。
雷恨有天分,肯下苦功,而他又是雷家的亲信,所以他的「五雷轰顶」,是
雷门子弟中练得最高的一个。
可惜还是不如雷动天的「五雷天心」。
所以他矢志要在武功上赶过雷动天。
他可不敢跟总堂主雷损争强 胜,但与老二雷动天争锋,他还是有这个野心
的。
要逾越强者,就得痛下苦功,这是最直接而又最有效的办法。
雷恨一边在四面高墙中练「震山雷」心法,一面怀恨若昨天的事。
一想到昨天眼见苏梦枕而不能出手,他就恨得牙嘶嘶的。
他心头一发狠,就忍不住要杀人。
他今晨已杀了叁个人。
这叁个人,一个是「迷天七圣」的叛将,一个走出卖「六分半堂」的弟子,
一个是洛阳城「妙手堂」派过来的奸细。
今天早上,在他第一次心头痛恨之际,便把「妙手堂」的奸细抓来,置於四
面围墙的中心,他一发拳掌,劲气回汤,他不断发拳吐劲,活生生的把那人震得五
脏离位,吐血身亡。
在他心中第二次恨意激起之时,他把「迷天七圣」的叛徒抓来,同样置於场
中,拳劲吐卷,那人竟被劲风狂 撕裂的肤裂肌断,他对他功力的进步,感到满意。
到了第叁次大怒之时,就叫人把六分半堂的叛逆抓来,吐劲发力,掌力迥汤,
拳风激卷,那人竟被无形劲气撕裂了嘴唇,直裂到两鬓上去,连眼珠子也突飞了出
来,鲜血迸射,惨不忍 。
雷恨更觉得满意。
他还想试一次,他一天总要恨个五六次才平息。
还有一个受押待死的人,正是「金风细雨楼」的门徒。
对付敌人最好的办法是:给他消 。
所以他先把墙内的馀劲抵消,再拍了拍手掌十
「敌人」马上就会被推进来,给他作为「试验」,他决定要这个「敌人」死
得比前叁名更过瘾些。
雷恨这个人一点都不好玩。
他喜欢过瘾。
拿别人的性命来过他自己的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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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以物喜,勿以己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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