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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uling (思成), 信区: Emprise
标 题: 温柔一刀27
发信站: 紫 丁 香 (Sat Aug 1 08:12:39 1998), 转信
廿七 拔剑
能。
剑仍是剑,没有柄的剑也是剑。
王小石的剑,柄是刀,剑本身没有柄。
这道理就跟没有尾巴的猴子仍是猴子,没有头发的人也是人一样,我们不能
说不结果的树就不是树。
王小石拔剑。
剑刺雷动天。
投有人能形容这一剑。
用语言、用图画、用文字,都没有办法形容那一刺,因为那不是快,也不是
奇,更不是绝,亦不只是优美,而是这一切的结合,再加叁分惊艳,叁分潇酒、叁
分惆怅、一分不可一世。
一种惊艳的、潇洒的、惆怅的、而且还不可一世的剑法。
是什麽样的人,才能创造出这样一套只应天上有、不应世间无的剑法
这究竟是剑法,还是仙法?
是人间的剑,还是仙剑~
口 口 口 口
王小石拔剑出剑的同时,雷动天的「五雷天心」已发了出去。
两人各换一招。
日
雷动天飞跃过墙,墙後已无人,只剩下一把木剑的柄,兀自摇晃。
剑身已刺入墙里。
雷动天知道剑锋已嵌在自己兄弟的胸膛里,而下手的人去得还未远,因为剑
柄仍有徵温。
但他却不想追赶。
因为他惊魂未定
他的衣衫,自腋下开始,已裂开一个大圈,由胸前至背心,横切成两段,只
没伤口肌 肤。
他暗自惊惧的是:那笑嘻嘻的年轻人向他身前出剑,却能将他背後的衣衫也
划破,这是那一门子的剑法?
如果自己不是有「大雷神法」护身,这一剑岂不是要了自己的命~
更可怕的是,雷动天知道,以那年轻人的剑势,如果能同时施展他手中小巧
玲珑的弯刀,同自己追击,恐怕就连自己的「五雷天心」,也末必能克制得住口
这年轻人到底是谁?
他练的是什麽剑法?
他使的是什縻刀法?
究竟是什麽人在墙後,居然在自己和一众高手的伏击下,仍能轻易地杀了雷
恨,然後从容地逃去?
雷动天觉得心头如同吞了块沈甸甸的铅铁,这是他出道成名以来,前所末有
的感觉。
六分半堂有这样的敌手,恐怕得要重估敌人的阵容了山
金风细雨楼有这样的强助,实在不容忽视口
匚 口 口 口
雷动天正在这样疑惧的时候,王小石也觉得心惊肉跳。
雷动天那一击,确令人心惊胆战。
他奔出十里开外,才发现有一片衣衫落了下来。
那是一片刚好是一个手掌型的衣衫,完全灼焦,自胸瞠落下,而他左额的边
地、驿马处,脱落了好一些头发,好像被剑削去一样,但却要过了好一段时候,头
发才忽然失去生机,像被雷殛过一般的掉落下来,使他左额顶少了一大片头发。
好一记「五雷天心」@
更可惊的是雷动天并没有专心全神的打出「五雷天心」。
那时候,雷动天已不得不分神。
王小石也正好觅准那一个绝好时机闯出去。
如果是全力一击,威力会不会更大?
王小石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的「销魂剑法」,已斩中了对方,但对方竟有「
大雷神功」 体,那一剑,竟伤不了雷动天日
如果他同时施展「相思刀法」,也许可以克敌制胜,但若雷动天集中全力一
击,他又可否接得下对力的一记「五雷天心」叮
所以王小石这般想看,不免也有些惊心。
幸亏苏梦枕策划得好,否则自己真要坠入六分半堂四大高手的合击里,只怕
决难全身而退。
想到这里,他不禁又好奇起来了:
郭东神到底是谁臼怎麽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六分牛堂的重地里,一击得
手?
他只觉得苏梦枕安排的事情,除了他自己每一步每一记每一看每一圜节都洞
若视火、透彻清楚之外,别人都加在五里雾中,像被一只命运之手推动者,去面对
和接受连自己都可能不知道是什麽的挑战。
口 匚
王小石当然没忘记一件事。
事成之後,立即赶去「叁合楼」。
所以他立刻赶赴「叁合楼」。
他要去赴这个约。
这到底是个怎麽样的约会?
匚 口 口 日
人生里,总会有些约会,是你意想不到,而且也无法控制、无可预测的。
王小石去只感到好奇、有趣,并没有因而觉得沈重、负担,因为他并没有把
成败看得太重,把冒险看得太严重。
.
不把得失看得太重,对自己而言,总是件好事。放轻松点,但全力以赴,绝
对是可以并行。
所以王小石一路行去,居然还有点心情,去观看这条热闹的街上的热闹。
市肆上有一个老人,一位少女正在卖艺,那老人睑上的沧桑,眼里流露出对
少女的关注,那少女微笑时的风情,发上青山袅动时的风姿,王小石就想:单只这
个情景,这对江湖卖解的叉女,就足够令人写一部书,来描述他们的遭遇和身世…
…
何况,还有那些刚把一顶奢豪大骄子置放在大宅石狮子前的四名中年轿夫,
如果说他们只是中年,但他们弯折的腰脊和常年经受日晒雨淋的皮肤,令人不敢相
信这不是年老的乞丐,但他们赤膊上身的肌肉,又显得扎实强劲,跟年轻人并没有
什麽两样。
也许,在江湖上挣饭吃的穷哈哈儿,都有副强劲的体魄,但充满沧桑的心灵。
市肆依然热闹,卖针线的小开跟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丫鬟正在打情骂俏,
一个穿红戴绿、穿金戴银、还镶看几颗金牙的阔太太,正在骂她那个一向被宠坏了
所以不听话的小孩子,不该满街乱跑,跟这些穷人沾在一起。一名家丁正在替公子
哥儿的主人卸下马鞍,另一名正在清洗下马石。
卖鹞的正在跟买鸡的讲价钱,大概忘了那些竹篱里的士鸡、竹丝 、山鸡并
不同意,所以咯咯的乱叫得分外厉害,跟马房里的马匹,因饲料不甚满意,也长嘶
起来,交织成一片。
那个脸肉横生、敞开肚皮、露出一丛丛黑毛的猪肉佬,显然十分不满意那个
又乾又瘦提右个大菜篮、篮里尽是在菜摊里趁人不觉捞上一把莞茜、 、子羌的胖
妇人,不住的跟他讨价还价。他想不卖了,也不想卖了,因为他和他的猪肉都有尊
严的,不想那麽贱价就把它卖出去,所以瞪若眼睛用猪肉刀把猪骨肉 得登格价响,
想吓唬那个胖太太,偏偏胖太太一点也不怕,一副应付他这种人已司空见惯、视作
家常的样子,依旧哪
王小石觉得很好玩。
他一面付去叁合楼,一面想出个好玩的点子:如果在市肆中的这些人,都如
一位武侠前 的武林纪事里所记述事件一般,忽然全变成了经过严格训练的杀手,
来对付自己,那自己会怎样呢?
他这样想看,就觉得很好玩。
连对那个蹲在地上坐若小砖卖莲子百合红豆沙的老婆婆和小姑娘,都觉得很
好玩,
还有对那个在叁台楼下,嗅看酒味就起馋流口水的小乞 ,也觉得极好玩。
更好玩的是叁合楼下,在饭堂里,有一个人。
酒楼里当然有人,一点也不出奇。
没有人的酒楼便不能维持了,对酒楼饭馆而言,自是人越多越好。
酒楼里的客人不是人,那才是奇事。
这个人当然也是个人。
只不过,这个人,在王小石一眼看去的感觉,便不感觉得他是个人。
不是人,而是饭桶。
口 口 口 口
这个人的桌上,已吃了叁十一个海碗的饭,叁十一个空碗,堆在一起,已叠
得比人头还高。
但这人还在吃饭。
只吃饭,没有菜。
他桌子上还摆看十七碗饭。
看那人吃饭吃得不亦乐乎,不亦快哉,只羡吃饭不羡仙的样子,彷佛这眼前
的饭,是颜如玉,是黄金屋,不但香喷喷,而且热辣辣,简直接近活色生香了口
也不知他不喜欢吃菜,还是因为饭叫得大多,所以叫不起菜,他只吃饭,不
吃菜,彷佛这些盛在不同碗里的饭,就是他的山珍海味、美妙佳肴。
不但没有菜,同时也没有酒。
这种顾客,店家当然不甚欢迎。
因为只要客人叫上几道菜肴,便可以名正言顺的收他收得油润一些,如果客
人问起,店家可以说,这道菜色是特别的,因为下了点鲍丝、鱼翅、羚羊肉还有什
麽的,这些珍贵的配料,正合乎客人的身分。
客人这般一听,多半就含看枝牙签,负看双手怪满意的离开,也忘了去回味
一下,刚才菜肴里是不是真的有 到这几道「珍肴」。
不过,你对只叫白饭的人,除了按碗算账,又有什麽办法「 取」他的银子?
何况,一个人连菜也叫不起,光吃饭,又怎能期盼他会付出可观的小账?
通常,很多人在看不见银子的时候,也看不见人了,所以,这个又胖又白又
可爱的「饭桶」,伸手、扬手十几乎要手舞足蹈、振臂高呼,店小二都似视而不见,
不肯去为他加菜添饭。
店小二也难得有此「特权」,「奉旨」对客入不揪不睬:事关掌柜和店家,
对这样光吃饭不点菜的「客人」,也一向谈不上「欢迎」。
那位胖嘟嘟的客人只好「贵客自理」。可是,看他对吃饭的样子,不但对碗
中的剩饭流露出尊敬的神情,简直是对这粒粒的白饭有一种衷心的虔诚,他必定把
碗里的最後一粒饭也吃净,把筷子一撮,拨入嘴里,咕噜一声吞下肚,瞪看眼怔了
一会,似是为饭粒哀悼已落人了他的胃墓里,又似是在回味饭下肚的美妙,隔了一
阵子,才左手捧碗,右手持筷,再 第
二碗饭,完全自得其乐、乐在其中的样子。 -
这彷佛就似是痴於剑的人,对待他的剑;也像痴於昼的人,对待他的画一般。
只不过这人眼前的不是剑和画笔。
只是饭。
王小石笑了。
他觉得这人不能算是个「饭桶」。
最多不过是个「米缸」。
因为他又在扬手叫饭。
这次店小二不能再不理他了。
因为他已成为了「奇迹」。
一个人能吃得下这麽多饭而不被胀死,绝对要算是个「奇迹」。
人们对待付不起菜钱的人和一个「奇迹」,总是会有些分别的。
所以店小二马上送来了五碗饭。
因为这位圆眼睛、圆鼻子、圆脸圆耳圆嘴巴,连眉毛都是圆的(肚子和身材
当然更加圆了)的客人,一上来就已经说走:「每加一次饭,以五碗计算。」看来,
这位「客人」,当一碗「饭」不是「饭」。
至少要五碗,才能算是「有东西下肚」。
口 口 口 口
王小石觉得这人很好玩,几乎要比他自己还要好玩的时候,突然遇上了袭击。
狙击他的不是那江湖卖解的父女,也不是卖针线的小开和小丫环,不是公子
哥儿,不是小孩,不是轿夫,不是辟太太,也不是胖妇人,更不是卖猪肉和卖 的,
不是洗马卸鞍的家丁,也不是讨酒喝的乞丐和卖糖水的祖孙,而是叁个不相干、毫
不起眼的人。
因为这叁个人太不相千、太不起眼了,任谁经过,都不会注意到他们。
他们实在太平凡了。
他们只是叁个行人。
至名过路人。
一个穿淡灰色的衣服,一个穿深灰色的长衫,一个穿灰得发自的袍子,从叁
个不同的方向,因为不同而十分正常的事故和目的,同王小石走了过来,就在离王
小石身前 尺距离的时候,猝然间,同时出手口
一出手就是杀手二
这叁下杀手,把王小石的退路都封绝。
王小石既无退路,也来不及招架。
这叁人的出手.不但一无都不平凡,就算是洛阳精研各家各派的武术名家刘
是之和顾佛影见了,也得禁不住叫一声:「好土」
口 口 口
王小石就脱口叫了一声:「好:」
他乍逢那麽精采的杀看,一时也忘了是攻向自己,竟成了评鉴者,失声叫好。
不过好归好,一个人要是失去了性命,那就不好得很,甚至也没有什麽好不
好了。
他也是在敌人出手的刹那间,才知道对方是「敌人」,而且正在「出手」。
通常,在这种时候,先机尽失,要闪躲、封架,都已来不及了:高手间的对
敌,「先机」本来就是决定性的关键。
王小石不能退。
叁面遇敌,有时比四面受敌更可怕 因为敌人留给你的那一面「退路」,很可
能就是「死路」。
王小石也不想硬拚。
因为街上行人太多,王小石不肯也不忍伤及无辜。
侠道与魔道之拚,侠道往往失利,多是因为魔道可以不择手段、不顾道义,
而侠道不能罔顾道义,因而诸多掣肘。
不过王小石却自有他应付的方法。
他冲天而起。
--
勿以物喜,勿以己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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