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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uling (思成), 信区: Emprise
标 题: 温柔一刀43
发信站: 紫 丁 香 (Sun Aug 2 07:01:47 1998), 转信
四三临兵斗者皆阵裂在前
关七猛一跺足,往左横出两步半。
在激战中,他步步进逼、寸步不退,就算是逃也是往前杀出重围,而今,为
了这口棺材,他竟移走了两步半。
不过只是打横移了三尺,仍然没有退却。
然後他尖啸一声,破体无形剑气贯全身,避过棺椁,要直掠出街口。
但街口依然有一个人。
文质彬彬的狄飞 。
垂着头的狄飞惊。
坐着的狄飞惊。
苍白的狄飞惊。
然而就在关七正要长身越过他头顶的霎间,文质彬彬的垂着头的、坐着的、
苍白的狄飞惊,突然。疾抬起头来
电闪在天外。
关七的眼,正跟他打了一个照面。
关七掠出的方向,猝然变了。
他不再直取狄飞惊。
他全身化作一道剑气,冲入街角的石墙。
石墙粉碎,轰然而倒,剑气幻成剑光,眼着要冲出街角。
突然之间,灰肜一闪,本已昏黯的天色更是昏黯,雨,跟着雷声隐隐而至酌
道灰影一出现,牛空截住关七,以关七的无形而且无敌的剑气,竟然冲不破
那灰衣老者的双手忽快忽慢的招 。
王小石诧与,凝目一看,只见厚厚重重约雨网中,截住关七去路的,正是六
分半堂的总主:雷损。
他正想凝神看雷损的出手,忽见白愁飞扶额摇晃, 小石忙一把扶住他,只
白愁飞兵吸一口气。道:一好利害的九字印诀…我只看了一阵,便觉昏眩……」
王小石说道:「九字印 ,你说的是密宗九字印?」再凝神着去,只见雷损出
手’莘鸾晁磕铣?张天罗地网,把关七锋英能攫的剑芒,因里其中。
雷损每发一招,就大喝一声。
谁都难以想像:像他那 一个枯瘦的老人,竟能发出那麽巨大的吆喝"。
他每喝一声,整个天地的雨声似都为然一顿
因在喝声的同时,他几乎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音。
王小石只看了一会,只见雷损手指交叉变换,口唇蠕动,时快时疾,忽两大
喝一声,但着了半晌,竟也登晕晕欲睡。
这是雷损的「快慢九字 法」,施行这密宗九字切法和手印之时,能将强大
的念力、真气与技法,三者合而为一,在瞬息间一动指头,就能发挥倒转乾坤之
力,轨神灭鬼。
道「九字诀法」的「九字」,系指:「临兵门者皆阵裂在前」九惘字,请出
自於抱朴子,原文:「临兵斗着,皆阵裂前行」,每个字都可化成独特的密宗手
印。
其中笫一字是「临」:双手指向掌心弯曲,两手指头关节交错,竖起食指,
指尖相接,这是密宗大手印中的「独钴印」。
第二字是兵」字诀:手指结合法同前,两手大拇指并拢,中指反扣,缦绕食
指,这是密宗的「大金刚轮印」。
笫三字是「斗」字诀:双手合掌,左右手指指头互抵,以中指妲缦食指,平
伏扣庋,同峙将拇指、无名指、尾指竖立,左右相合,即是「外狮子印」。
第四字「者」字诀是:先用中指左右交叉的把无名指缠住,并竖起拇指、食
指、尾指左右应合,这叫「内狮子印」。
第五字诀是「皆」字:将左右手十指互交错一起,指尖突出於外侧,交互组
合,右手指在交叉的置於外侧,这是「外缚印」。
第六字 是「阵」:十指向掌心弯曲,左右手指交错一起,右手拇指放在左
手拇指上面,这啡「内缚印」。
第七字诀「裂」:除了左手食指向上竖立伸直外,馀指往掌心弯曲,拇指搁
在外侧,右手食指弯曲成「字形,其馀手指皆向掌心屈,扣住左手食指,此乃「
智拳印」。
第八字诀是「在」:左右手十指张开成扇形,双手指尖相触,掌心俱向外,
中间围成圆形,便啡「日轮印」。
第尢字诀是「前」:左手轻握成拳,右手拇指轻扣在左手食指关节上,这是
「隐形印」
这是慢九字诀,快九字可在紧急时运用,雷损亦可单手而施,先将右手拇指
弯曲,然後把无名指、小指及拇指的指尖撮触,并把中指和食指直伸,全神贯注,
若写「临」字,则由左向右横比,如为「兵」字,则由上而下纵比,「门」字则
再横比,依次序纵横交 ,仿似在为「巨」和「川」字,逆把「三」与「川」交
叠,在空中比划,有一定的规律,摒除妄想邪念, 精会神,尽吐浑浊之气,变
成蓬勃的真元,这是「密宗快慢九字诀」的奥要。
雷损的左手,本来只剩下了中指与拇指,可是,他现在却套上了三只「手指」。
木制的「手指」。
不过,道木制的手指,彷佛要比有血有肉的手指要来得更加灵活。
连王小石这样的修为与功力,只远看了一阵,也感浑浑噩噩,更何况是身受
重伤、与他贴身交战的关七
雷损这九记手印,施展开来,居然佛光满脸,谁都没有想到这满手血腥、一
身杀戮的雷损,他的武功竟透着禅机、夹着佛法,以念力把大宇宙、大自然、大
天地间生 制化的力量,与本身与生俱来的力量结合为一。
他的手势时而莲花时而剑,慢时极快快时慢,以神佛之力与自身之力融合无
间,在印契曲直仲合间作出「临兵斗者皆阵裂在前」的杀力。
如果关七还有两只手,那麽,也许是可以抵挡。
但关七已是强弩之末。
王小石不禁为关七耽心起来。
就在这时候,他就听到一种声音。
一种近乎呢喃般的语音。
「我冶得了人,人就为我们所治;我若治不了人,我就会为人所冶,」这语音
当然是来自关七:「我若能降得了魔,魔就为我所降;我若降不了魔,就得为魔所
长……」
王小石乍听,心中一动,心头一震。
他惊震的是关七在此时此境,竟还对那一番迷离恍惚的话,自言自诏个不休;
他动容的是因此想到:关七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能喃哺自语,也就是表明了一点:
关七并没有败
他甚至全无败象
...┃人要是遇险,谁还能分心出神的絮聒不休
王小石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忽听一声大吼,两条人影,在雨中疾分开来曰
口 口 口 口
雷损持着胸,脸孔扭曲着,耸肩曲背的退了七、八步,直退至棺材之前,忽
又似陡然获得了什麽力量般的,挺立了起来。
关七的「无形剑气」更盛。
苏梦枕却已疾扑一」过去,叱道:「看刀:」
雨中刀影丽。
关七猛然返身,「破体无形剑气」漾起一道银龙般的剑芒,反逼向刀光。
苏梦枕大叫一声,身子晃了晃,剧烈的咳嗽起来。
关七断臂的血,已被两水冲淡。
他右臂上的剑芒,却在雨中更厉。
他尖笑道:「我要冲出去,就一定能冲出去……」
白愁飞飞三指一弹,又攻了过去,关七厉笑挥剑,白愁飞指风被剑气切断,
只好且战且退,退至棺椁旁,关七陡然止步,王小石这时又挥刀剑攻上,苏梦枕
和雷损重又包抄土来。
关七却尖声厉笑道:「上天入地,我无敌……」
突然间,天边轰的一声,一道厉光在黑漆涌卷的天空,枪尖般刺向关七眼前。
关七大吼。
「先天无形剑气」大盛。
「呖」的一声,天地全亮,着白透明。
关七全身一颤,反 一剑,天色又回复黯黑。
凄厉的黑喑。
「天敌……」关七怖然嘶叫道:「上天无敌……」在电劈入长街之时,他竟
向天还了一剑,但仍被雷电殛中。「天亡我啊……」关七凄声道。
雷损悄悄地腾身而上,快九字急取关七身上死穴。
他的手诀一动,忽见刀剑。
王小石的刀。
还有他的剑。
他只有把印契转为慢九字,化解刀势,卸去剑招。
然而关七已经走了。
他在雨里已经不见了。
雨里弭 着一种奇异的雾,就在前面街头转角处。
「他伤得很重……」在雨里,苏梦枕以手捂住涧血的唇,低沉地道:「他不
敌於天,为窀所殛,只怕要全废了……但我们还是栏他不住:好个关七:」
白愁飞也禁不住吐出心头上的惊悸:「好一个关七:」
口 口 口 口
雷损对王小石怒道:「你为什麽要拦阻我杀他」
王小石道:「因为不公平:」
「什麽不公平!?」
「我们人多,他一个;」王小石坦然道,亍他遭了雷殛,这时候杀他,不算
英雄好汉」
雷陨怒极反笑:「好:好:你充英雄,认好汉:他日他返转过来,一一格杀
我们,可没几个死英 、无命好汉:」
他转头跟苏梦枕道:「你的这位好兄弟,可毁了我们辛苦 置要杀关七、一
举消灭迷天七圣的计划:」
苏梦忱冷冷地道:「我的兄弟所做的事,就是我做的事,一样,完全一样。」
雷损气得直喷气,只道:「好,好,你们既然要放关七,我也没话可说,反
正,他的手不是我砍的。」
苏梦忱冷冷沉沉地道:「你也不必耽心,关七神智不清,连受数记重击,而
後又因剑芒太盛,遭致雷劈,纵然不死,他的功力,已绝无可能复原。」
白愁飞忽道:「要斩草除根,我们何不现在立刻就追了」
苏梦枕道:「不行。」
白愁飞道:「为什麽?」
苏梦枕道:「你没着见这雾雨……」这时,雨势渐小,但前方还有一团雾雨,
似凝结不动。
白愁飞耸然道:「这……莫非是……烟雨蒙蒙.」他说「烟雨蒙蒙」这四个
字的时候,就像在说到什麽恐怖事物一般的语音。
「就是「烟雨蒙蒙」苏梦枕沉重地道
雷损忽道:「这有些不像关七的作为。」
苏梦枕道:「关七是从来都不准备後路。」
雷掼道:「 七从来不逃。」
「所以一定远有人接应他,」在远处的狄飞骜忽然插口道「迷天七圣背後还
有人,一如我们所料,如果这股势力不早日根除,这才是开封府里最大的毒瘤。」
雷损道:「幸好我们已铲除了他。」
狄飞驾想了想,审慎地道:「虽然还没有连根拔去,但他们要图恢复,也决
非易事。」
雷损笑道:「没想到,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首次携手合作,就做成了这一
件大事
他这句话。颇有自贬而讨好苏梦忱之意。
可是苏梦枕不答腔,只说:「还有一大堆後事科理。
他略身过去的时候,只见六名圣主,只剩下了四名:颜鹤发、朱小腰、任鬼
神、邓着生。
狄飞惊忽扬声道:「迷天七圣埋伏在这儿的朋友,你们没有选择,因为这儿
早已被三百四十五位金风细雨楼的高手和二百三十七名六分半堂的子弟堵死了一
切出路,你们只右投降,或就把命丧在这儿。」
「投降者,可凭你们的意愿,加入金风细雨楼或六分半堂。」一间石屋里,
木门忽然依呀打开,走出了一人,正是杨无邪,他侃侃地道:「当然,你们要为
迷天七圣效死也无不可,不过,就算你们圣主,也晓得识时务者为俊杰……」
颜鹤发忽自袖里掣出一管铁笛,他撮唇吹了一下,立即惊出一缕尖锐的啸音。
朱小腰着了着,想了想,也自小袖口里摸出一支竹笛,吹了一声,顿了顿,
又吹了一声。
任鬼神和邓苍生面面相觑,然後各在腰间取出一根粗笛和长笛,两人各吹了
三声。
埋伏在街上各处「迷天七圣」的人,全都亮身走了出来,虽然在这全面捱打
的情况下,这些人依然衣不带风,神情勇悍、身手敏捷,一点人数,约有两百多
人。
颜鹤发乾咳了一声,道:「我是你们的大圣主。关七圣刚才已重伤败亡。」
苏梦枕忽道:「他是伤了,并没有败,也没有死。」
「可是,」颜鹤发顿了顿,接着道:「七圣主已经不在了,口迷天七圣口也
自然瓦解,我本来就是田金风细雨楼口的人,後来受命於苏公子,加入田迷天七
圣口当卧底,苏公子与雷总堂主今次议定先灭「迷天七圣」,然後才放手一拚或
言和共处,故此,我们今天便以争夺雷姑娘为藉口,引关七来此,一举歼灭。」
朱小腰笑了笑。她这个笑意很倦佣,又彷佛有点不屑。可是她的不屑,又仿
似对自己多於对别人,她指了指颜鹤发,道:「我受过他的恩,欠下他的情,他
做的事倩,我支持,所以,我也是金风细雨楼的人。」
任鬼神与邓苍生又狠狠地对望了一眼。
任鬼神涩声道:「我原是六分牛堂的人。」
邓苍生大声道:「我们现在背叛迷天七圣:」
任鬼神向雷纯道:「小姐,刚才得罪了,我们受命於狄大堂主,不如此,就
不能显出我们确是武功不如人,五、六圣主就不会请动关七出来,关七不上阵,
一切计划便无法进行了」
邓苍生直截了当的说:「我现在回复身分,是六分半堂的左右使,你们谁想
对六分半堂效忠,赶快加入:」
王小石和白愁飞两人肩靠肩的站在一起。
刚才那一战虽然剧烈,适才那一役虽使他们受伤,但依然飞扬、激越、动魄、
惊心。
而今却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甚至带有点荒谬的感觉。
他们到现在才有些明白:这一系列的行动,只是整个大计划中的一部分,连
同一切窭化也计算在其中,不但他们两人被瞒在鼓里,若来在场大部分的人也身
不由己、作不得主。
他们两人,只不过是这个周密计划中的两着棋子
--
勿以物喜,勿以己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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