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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uling (思成), 信区: Emprise
标 题: 温柔一刀45
发信站: 紫 丁 香 (Sun Aug 2 07:04:34 1998), 转信
四仆胪@无耻鬼见愁
苏梦枕斜睨了狄飞惊一眼,他的脸色阴寒深沈,两眼如鬼火一般:阴、寒,
与深沉,谁也看不出他有没有动怒。
「哦?你不同意?」他淡淡地反问。
「如果去金风细雨褛谈判,那我们无疑是要入虎穴,身陷重围,那是自投罗
网的事,」狄飞惊道,「这种事我们从来不做:」
「是麽?」苏梦枕一笑道,「这次可能要破例了。」
「为什麽?」
「因为是我叫你去做。」苏梦枕道。
这次狄飞驾沈思了良久,才开口。
「还是不行,」狄飞惊沈重地道,「与其明天必败,不如今天一拚:」
苏梦枕缓缓的吸了一口气,左手四指在右手掌中屈伸着,这是王小石和白愁飞
平常用来消除紧张的方法,他现在不自觉的用上了。
「你不敢?」他盯着狄飞惊。
「要是在我们六分半堂的总堂会面,你敢不敢?」狄飞惊反问道。
「好,」苏梦枕一言出口,像一刀削竹,绝无转圜馀地,「我们就去六分半堂:」
此语一出,不管六分半堂的子弟,还是金风细雨楼的人,莫不大惊失色。
口 口 口 口
不入虎穴,焉得虚子?
可是要入虎穴的人,往往要付出代价。
身入腹地、敌暗我明,为智者所不取,更何况是面对六分半堂这样的敌手,
莫非苏梦枕疯了不成?!
苏梦枕说出这一句话来,师无愧行近一步,显然想说话,莫北神忽也不知从
那里,冒了出来,走向苏梦枕。
苏梦枕根本不俟他们开口,已说:「你们又敢是不敢?」
雷陨的眼神亮了,立即笑道:「苏公子肯光临敝堂,当必恭侯大驾,倒屣相
迎。」
狄飞惊却道:「不行。」
苏梦忱望望那副棺木,眼神出现一股很怪异的神色,冷冷道:「 想到狄大
堂主,志也胆小。
狄飞骜不怒不愠:「不是胆大胆小的问题,而是信用的问题。」
「信用?」
「苏公千说过要三天後才作答覆,以当今金风细雨楼楼主说的话,定必算数,
出尔反尔,就算能击败对方,也必为天下好汉所不耻:」狄飞骜道,「苏公子要
做大干、成大事,断断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失信於人,在这关节上先予人诟病。」
苏梦枕眼里已露出激赏之色,「你到底想怎样?」
「按照苏公子第一次的约定,仍在後天午时,」狄飞惊低着头说话,谁也看
不清楚他的睑色神情,「至於地热,苏公子勇者无惧,金风细雨楼的朋友胆包过
人,就改在六分半堂,要是六分半堂罩不住、接不下,此後,六分半堂也没颜面
冉在不动瀑布呆下去了。」
莫北神接口道:「狄大堂主,你这如意算盘,可真打得响,这样一来,六分
半堂岂不是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了?」
狄飞 忽然看看自己膝上的掌心,悠闲地道:「那就要看金风细雨楼敢不敢
闯龙潭、捣黄龙了。」
师无愧怒道:「狄飞惊,你 」
苏梦枕忽道:「好,我答应了。」
众人又吓了一跳。
狄飞惊道:「君子一言,」
苏梦枕正待说话,白愁飞已截道:「定不算数。」
狄飞惊语气里充满了讥诮:「苏公子,现在金风细雨楼里,到底有几人可以
发号施令」
白愁飞道:「我是新任副楼主。我不同意。送羊入虎口的事,我不干,楼主
也不该做。要谈判,就该在三合楼,不然,如果大家都真够胆包,在禁宫里也无
不可一,」
「就算你是副楼主,」杨无邪插口道,「这事也只有公子能够定夺:」
「我是金风细雨楼的人,」白愁飞昂然道,「为了金风细雨楼的利益,我应
该据理力争」
「苏公于,」狄飞骜似很有耐心的道,「你们金风细雨楼的领袖们,要不要
私下商议遇,再给予我们一个肯定的答覆?」
「不必了。」苏梦枕断然道:「我答应你。」
狄飞骘眉毛一扬,再次的道:「君子一言?」
苏梦枕道:「快马一硬"」他补充一句:「除非是你们不讲信用在先。」
狄飞骜道:「好,两天後,咱们就恭候大笃,不见不散。」
白愁飞跌足道:「放关七逃生,已万万不该:放弃明天会战,不求速战速决。
已是大错特锗:拔队孤军深入六分半堂,更属全无必要:」
你不会明白的,」苏梦枕的神色已看得出来很有些不悦,「我要六分半堂的
人输得心服口服:」
白愁飞顽强地道:「兵家之争,只在胜,不在服,成王败寇,一个失败的
人也等於失去了人心,你没听过宋襄公等散兵渡河才出 的故事吗」
师无愧陡然叱道:「放肆:」
狄飞驾笑道:「着来,现在金风细雨楼想拿主意的人,确不止一个。」
杨无邪忽道:「对极了。看来六分半堂,都是狄大堂主在说话,雷总堂主倒
像是贻养天年、不问世事了。」
雷损微徵一笑:「狄大堂主一向能替我拿主意,大小事务,都由他操心。」
狄飞驾马上道:「全仗总堂主的信任与海涵。」
白愁飞不屑地道:「阿谀逢迎的话,谁不会说?要是明知道是错还不道破,
那不过是一
为虎作伥、狐 狗党之辈,成不了大事:」
狄飞 笑着道:「六分半堂一向广纳忠言,以自兄大才,何愁没个用处?」
「狄大堂主芯小觑我这位二哥了,」王小石忽然接道,「我们是苏大哥的好
兄弟,一日一金风,一朝细雨,便永不沾六分半的阳光。倒是对阁下的才干,一
向钦佩,不妨考虑到金风细雨楼来,大哥定必礼待。」
狄飞惊唯有一叹道,「好,那是你们间的风风雨雨,我管不得,但苏公子已
答允了我们,咱们後天在六分半堂见。」
白愁飞望定苏梦枕道,「大哥,你还不收回成命?」
苏梦枕道:「我说出去的话,就像我砍出去的刀,」
白愁飞大声道:「但是,如果错了,就应予尽快改正。」
苏梦枕冷然道:「我没有错,不必改正。」
白愁飞怒道:「你 」
王小石暗里扯了扯他的衣袖,压低声音道:「二哥,这些事,不如我们私下
跟大哥再说
白愁飞一甩手,忿然道:「那时候再说?早就大势已定,无法挽同了:」
「可是在这大庭广众,驳斥大哥,总是不当;」王小石坚持道,「大哥主掌
大局多年,所下的决定,定已深思熟虑,自有分数。」
白愁飞脸也气白了,这才有压低磬音哼着道:「这算啥利大家都不说,都不
敢说,对大家可是好事?
这峙,「七圣盟」的子弟听说金风细雨 要出兵面驱六分牛堂,有好些人又
偷偷的溜回六分牛堂那一边去了。
鲁三箭是率领包 三合楼前前後後、大街暗巷的人之一,现在向雷损请示道:
「总堂主,这干人该怎麽处理?」
雷损尚未答话,默不作声了一段时间的张炭忽漫声道:「这千人,一时倾这,
一时倒那,墙头草,风里浮萍,收容了也不见得能效死,他们只为保住性命,才
不会为你们效命,不如全赶散算了。」
那一干「迷天七圣」的子弟,忙七嘴八舌的表示效忠「六分半堂」或「金风
细雨楼」
白愁飞忽道:「杀了:」
这句话一出口,大家都静了下来。
「这些人今天叛「迷天七圣口,难保明天不叛「金风细雨楼」、不逆「六
分半堂」,这种人还留着干什麽?不如杀了,一了百了:」这是有两百多人,白
愁飞一句「杀」字说来,当真是轻描淡写,全不当一回事。
「杀?倒不必。既然留着祸患,」王小石听白愁飞这般说,给唬了一下,忙
不迭的说
「不如把他们放了,至多逐出开封府,再也不许在道上混,不就得了?」
白愁飞冷 低语道:「你倒良善,可惜江湖上你虞我诈、阋狠哄绝,没有人
跟你比仁慈」
王小石笑着说:「二哥不要生气,我没打算与谁比。」
雷损像有点拿不定主意,向狄飞惊问道:「你打算怎麽办刁,」
狄飞驾皱了皱眉,道:「我们就算不信任他们,也得信任「高山堂」任堂主
和「流水堂」邓堂主,假如他们不尽忠效命,再杀未迟。」
狄飞惊这样一说,「七圣盟」里投靠「六分半堂」的人都如蒙皇恩大赦,称
颂称祷,各慷慨陈词,以表忠心。狄飞惊冷笑道:「不怕你们表里不一,我自有
治你们的法子。」
这麽一来,金风细雨搂那儿也把来投的「迷天七圣」徒众尽数收录,由杨无
邪及师无愧主事,苏梦枕则和英北神跟雷埙和狄飞骜谈一些後天会面的纲节。这
时雾雨多已散去,天色转晴,场中反而有一 被雨水洗涤过的清爽。陈斩槐一干
誓死忠於「七圣盟」的「死士」,一时不知何所适从?
白愁飞脸冷冷的站在那儿,一副不想过问、十分傲岸的样子。
王小石知他不悦,拉拉他的手说:大哥自有他的道理,你着有请,留待回楼
再说便是
.「匹夫之勇,妇人之仁,意气用事,刚愎自用。」白愁飞傲岸的道,「这
样怎能君临天下,纵控大局:」
王小石听得倒急了,怕给别人听去,顿足道:「哎呀均C」
白愁飞冷诮地道:「没想到你也是胆小怕事的人:」
王小石也气了:「随便你怎麽说,我也是为了 」
忽听一个莺莺呖呖的声音,说出了一句令他啼笑皆非的话,这句话是拍着手
「唱」出来的
「第一无耻鬼见愁,」这句话居然还有下旬,「天下最蠢小石头。」
口 口 口 口
王小石一听,头都大了。
他知道唱的人是温柔。
他只好问:「小石头是谁?」
温柔笑着眯着眼揍着睑道:「是你啊。」
他只好指着自己的鼻子:「我蠢?」
「其贸你还不算太蠢,」温柔良心发现似的叹道,「只不过比起本姑娘来,
实在多了几样东西。」
王小石奇道:「什麽东西?」
温柔笑嘻嘻的道:「一个春天,两条虫。」
王小石为之氟结,只好又 :「你唱的鬼见愁,难道是他?」他说到「他」
时,故意指向白愁飞。天下间有许多事情,多拉一人作伴,心理总会平衡一些,
尤其是被人说了「蠢」字之後
更何况是温柔温女侠柔小姐骂他「蟊」
温柔一见白愁飞,立即寒起脸孔。
「不是他,是谁:」她恨恨地道,「世间还有谁比他更无耻?!」
「有。」
说「有」的人是唐宝牛。
「谁?」
「就是他,」唐宝牛大声道:u饭桶」张炭先生。」
口 口 口 口
唐宝牛一向开口得罪人多、称呼人少,这次难得尊称张炭为「先生」,但在
他外号上却改了一个字。
一个重要的字眼。
一个严重的字。
张炭也走了过来,他脸上仍笑嘻嘻的,这一点倒是跟温柔天生一对,两人都
是嘻笑着脸,不过温柔一张俏脸,柔滑得像蛋黄一样,张炭一张脸却长满了豆豆,
黑肤红疮,对映分明,再说温柔那张英睑,是晴时多云偶阵雨,又似川中的闪脸
术,眨眼前还是笑,眨了眼後芑成了瞠,再眨一次眼,只怕便变成怒了,这 是
张炭所万万赶不上的;温柔的情绪,变得就像张炭的偷窈术一样不测。
王小石见张炭和唐宝牛这两人都十分好玩,便故意的问,「为什麽?」
「他偷了我的手绢:」唐宝牛仍深仇巨恨似的道,「君子不夺人所好,你说
他是不是最卑鄙无耻下流贱格……」
张炭的碗早已放在地上,满有意思的道:「哦,还有什麽?」
「当然还有,」唐宝牛一见他满不在乎的样子,心头更加冒火,「恶毒阴险
冷血无情…
张炭笑道:「咦?冷血无情?岂不是把我喻为四大名捕了?」
「我呸:你配?]」唐宝牛越骂越大,「奸诈狡猾裘德败行……」
张炭问:「还有呢?」
唐宝牛气冲冲的道:「小气大意丑陋怪诞……」
张炭依然笑容满脸,歪着头问:「这同没有了罢?」
王小石听唐宝牛骂了那麽多,只怕张炭这辈子加起来都没有人骂过他那麽多
的「罪名」,难免恙怒,赶忙替唐宝牛答道:「没有了,没有了。」
唐宝牛搜尽枯肠,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些什麽骂人的话了,俗请无":拳头不
打笑险人,对方没无回嘴,骂粗话则未免有黜那个,只好藉机下台:「今天一时
想不出来,下次方恨少来,我叫他再骂过。」
张炭道:「你终於骂完了罢?」
唐宝牛以为对方要回骂,摆定架式,挑爨似的道:「怎縻样?」
张炭却问:「你为什麽要骂我?」
唐宝牛一呆,想了老半天,才记起原由来:「你偷了我的手绢啊:」
「手绢?」张炭怪笑道,「手绢不是在你右襟里吗?」
「明明是你 去了,还想要……」唐宝牛话未说完,却真的摸到「」一件柔
柔软软的事物,掏出来一看,果真是那条丝绢,当下脸上一红,讷讷地道:「这
……那……我……那……这……嘻嘻…….这……」
张炭不耐烦地道:「别这呀那呀的了,你错骂我了,还不向我赔罪.」
「我为什麽要向你赔不是?」唐宝牛抗声,但已不像刚才骂人那样嚷得澈响,
二你刚才的确是摸去了我的手 吓,不知几时,又偷偷的放回来了,」
说到这里,忍不住加了一句:「贼就是贼」 光
张炭刚才是有意作弄他,所以唐宝牛骂他什麽,也没在意,这一句倒可真的
火了.骂
「你这个出口伤人的东西,你 」
雷纯忽悠悠的 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张五哥,我看大家就少一句罢。」
「好,」张炭强忍一口怒气,悻悻然的道:「看在小姐的面上,我不怪他,
俗语有云:狗咬吕 宾,不识好人心。遇上这种动物,好坏不知,是非不分,我
才不跟他一般见识…
这次轮到唐宝牛冲动了起来,吼道:「你说什麽?]」却见张炭身形一闪,以
为他要向自己动手,忍不住一拳就挥了过去。
按照常理,以张炭的身手,断没有理由躲不开这一拳的,不料这一拳却结结
实实打在张炭左庀上,张炭闷 一声,只晃了一晃,却一脸关怀之情,疾闪向雷
纯那儿。
只见雷纯一双清灵的眸子,正挂下两行晶泪,唐宝牛一呆,脱口说道:「对
不住,我打错他了,我不打他就是了。」
张炭却掠到雷纯身边,已无暇跟唐宝牛哄嘴,只焦切的说:「雷姑娘,我不
打架,你别哭了。」
--
勿以物喜,勿以己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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