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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uling (思成), 信区: Emprise
标 题: 温柔一刀55
发信站: 紫 丁 香 (Thu Aug 6 11:04:00 1998), 转信
五五几许风雨
「这儿打翻的东西,本来应该是由我们来赔的,」张炭临走的时
候,同那吓得目定囗呆的老掌柜与小夥计打着安慰似的手势说:
「现在不必了,有失刑总在,自有公账,你们放心好了。」
「你也放心好了,」朱月明身边的任劳道:「我们会赔的。」
他发出低沈而乾涩的笑声道:「反正,又不是要我们掏腰包。」
「你说的对,」张炭也笑道,「掏自己腰包的事,不可多为;掏别人
腰包的事,不妨多做。」
「咱们真是一见如故,气味相投,」任劳搭着他俩的肩膊道,「我
请你们回去,坐下来好好的聊一个痛快。」
於是张炭和唐宝牛,步田这凄寒的酒馆,往多风多雨的城 走去。
。
雨 ,在而面提着气死风灯领路的衙役们,被手上的一熙凉光映出
寒脸,从俯瞰的角度看去,这一行如同尸体,被冥冥中不知名的召
唤,赶尸一艘地赶去他们栖上的所在。
开封府 还有几许风雨?
风雨几许?
这就是「痛快」?
如果「痛快」是这样,唐宝牛和张炭这辈子,都宁可再没有「痛
快」这同事。
这不是痛快。
而是快痛死了。
「痛苦」极了,
他们现在明白了。
刑捕囗中的所谓「只要交代清楚,便没事了」,是把他们吊了起来
作「交代」,而且「交代」的话,他们认为「不清楚」,那就是
「不清楚」,还要继续「交代,「交代」到他们认为的「清楚」为
止。
譬如任劳这样问张炭,而张炭这样地回答:
「你为什麽要来京城?」
「怎麽?京城不可以来麽?」
後面一名跨刀狱卒,忽然一脚蹬在他的腰眼上。
张炭 得好一会说不出请来。
「是我在问你,不是你问我,你最好弄清楚。」
张炭是被倒吊着的,连点头也十分吃力。
「你为什麽来这 ?」
「是你请我来的。」
「什麽?」
「你说要我们来这儿交代清楚的 :
任劳 了囗气,头一点。
绳索纹盘轧轧作响,张炭手脚被拉成「一」字型,整个人成了倒
「土」字型,痛苦得哭了出来。
唐宝牛怒道:「大丈夫,头可断,血可流,就是别哭:」
张炭痛得泪如雨下:「我不是大丈夫,我还没有结婚,我只是好
汉:」
唐宝牛自身也不好过,他被捆吊成弧型,後脑似 触及脚尖,绑在
一大木齿轮上,整个人都快要被撕裂开来了。
可是他仍然吼道:「是好汉,就流血不流泪」
张炭痛得龇牙咧齿,哼哼哎哎的道:「我……我还是宁可流泪,只
要能不流血一.」
唐茁牛怒叱:「我呸:丢人现眼」接下去的话,他就说不出了。
因为任劳已示意把绞盘收紧。
唐宝牛快要变成了一个圆型。
他只觉胸腔的骨骼,快要戳破胸肌而出,腰脊骨快要断裂成七、八
十片,暗器一般地满布他背肌 。.
「他说不出话来了。」任劳向张炭说,「我再问你一次,你来开封
是干什麽的?」
这次张炭马上回答。
「我是送雷纯回来的。」
「雷纯?」
「六分半堂雷 堂主的独生女儿。」
「你跟她是什麽关系?」
「她是我的结拜妹妹。」
「听说你还有几个结拜兄弟,是不是?」
「是。」
「他们是桃花社 的囗七道旋风?
「是。
「他们现在来了京师没有?」
「没有。」
「什麽?结拜兄弟有难,他们都不来营救?你骗谁?」任劳一把扯
住张炭的头发。
张炭感觉到自这老人枯疫的指下,至少有近百根头发被拔了起来,
而且印将有百根头发也被连根拔起,连头皮也快被撕去了。
「他们不知道我们回来开封府 :」张炭叫道。
「你们两人是偷溜出来的?」
「是?」
任劳退後一步,凭火炬的晃动,细察张炭的脸色:「你脸上的痘子
员不少。」
张炭仍哼哼唧唧的道:「我青春嘛。」
「你皮肤也真不够白。」
「我本来就叫张炭,黑炭的炭。」
「你真的跟雷纯只是结拜兄妹而已?」任劳脸上有一个几令人作呕
的笑容:「这般简单?间H有没有不可告人的事?嗯:」
张炭这次变了脸色。
是真的变了脸色,
不是因为肉体上的痛苦。
而是因为愤怒。
然後他说话了:「你真是个精明的人。」
任劳笑道:「对,你什麽事都瞒不过我。」他一小 控制绞盘的人
把绷紧的绳子松上一松,让张炭能喘上一囗气。
张炭就真的喘了一囗气。
「你也很聪明。」
「你现在才发现,」任劳扪着须脚笑道,「也不算太笨,更不算太
迟。」
然後他问:「你现在是不是准备把你们之间的真正关系,都告诉我
知道了一.」
「是,」张炭悄声道,「但我只告诉你一个人知道。」他用目光横
了横唐宝牛。
任劳立却会意:「来人 ,把他带下去。」
唐宝牛吼道:「黑炭头,你这个不要睑的兔 子、龟儿子……
然後他的叫骂变成了闷哼。
因为一个刑捕用烧红的人叉子刺进他伤囗 ,立即冒上一股血臭的
黑烟来。
张炭道:「也不必要他走,你把耳朵凑过来不就得了?」
任劳心中一盘 :这也好,让唐宝牛亲眼看见张炭出卖六分半堂的
人,也是一记够狠的伏着,便把耳朵俯了过去。
「你说。」
张炭没有说。
他一囗咬住了任劳的耳朵。
任劳怪叫,一掌扫了过去,张炭就是不放囗,其他的狱卒也七拳八
脚的,打得张炭耳、鼻、嘴一齐涌出血来,可就是不松囗。
右人绞上了绳盘,把张炭扯起,可是张炭就是咬着任劳的耳朵,要
把他也扯了土来。
唐宝牛看得 欲裂,就是帮不上忙。
任劳痛得什麽似的,只好说:「你放囗。你放囗」
张炭摇了摇头。
任劳痛得耐不住,只好说:「你放囗,我决不打你。」
张炭松了囗,任劳忽地跳开两步,捂住耳朵,怒叱道:「动刑丨
.」
张炭闭目嘎道:「我早知道你不会遵守信约的了,不过,我倒不
饿,不想把你那一只奥耳吞到肚 ,坏了我的胃囗。」
说到这 ,张炭也就说不下去了。
因为那些酷刑,正在扯他的皮、撕他的内、裂他的肌、拆他的骨。
张炭仍然大呼小叫,喊爹喊娘。
唐宝牛这次却忙不迭的道:「好,好,有种,有种:」
任劳抚着耳朵,狠狠地道:「我也知道你一向有种。」
唐宝牛坦然道:「我是好汉,你是小人!」
任劳恨恨地道:「就算你是好汉,我是小人又怎样?一向都是小人
折磨好汉,你痛苦,我开心。我把你整得不复人形,看你如何当好
汉:好汉被整垮了,只是个死人,我这种小人却能好好的活着,看
着你们这种好汉的骸骨被狗啃,墓碑生青苔:」
唐宝牛道:「死又怎样?你迟早也不过一死:我流芳百世,你遗臭
千古:」
「去你的遗臭:」任劳笑骂道:「你死了出名,不如我活着逍遥
:」
唐宝牛道:「难怪。」
任劳奇道:「难怪什麽?」
「鸡怪张炭不肯吃下你的耳朵;」唐宝牛一 恍然大悟的样子:「原
来你好臭,臭死了
唐宝牛自雨中茅房冲出来,身上还残留臭气,血汗雨溃,全混杂在
一起,自然难闻,可是任劳远投嫌他臭,他居然先骂起人臭来了。
任劳嘿嘿乾笑了雨
任劳嘿嘿乾笑了雨声,「那麽,我问你的话,像你这种英雄,是抵
死不肯同答的了?」
唐宝牛瞪着眼摇首道:「不对。」
任劳倒是诧异:「哦?」
唐宝牛道:「那要看你问的是什麽话?」
任劳防他和张炭一般使诈,但又不得不把任务完成,便道:「只要
你好好回答,保准叫你在这儿吃得好、睡得好、住得好……」
唐宝年心下一沈:「你们准备把我们关在这儿一辈子?」
任劳呵呵笑道:「要是你们是清白的,谁也留不住你,只要你肯好
好的合作,这儿可不是留人过世的地方。」
「那好,」唐宝牛道:「你先叫人停手再说。」
任劳道:「你先说几句实话,我再叫人停手。」
「不行,」唐宝牛道:「我的兄弟要是受伤重了,我的心便会 ,
我心痛的时候,只会语无伦次,一句实话都说不出来。」
「有道理,」任劳示意手下停止折磨张炭,张炭只在这几旬对话
间,已被折腾得被拆去了骨骼的狗一般,左手五指,有三只指甲被
掀起,鲜血淋漓,右眼球满占血丝,眼睑被打得翻肿了起来,左眼
则又青又肿得像一枚胡桃核,鼻骨被打断,右手腕臼折断,一名狱
卒正把一根七十长的 钉栓入他的肛门 ,任劳叫停的时候,长针
已没入了几近一半。
任劳摸摸伤耳:「你说罢。」
唐宝年长吸一囗气道:「你问吧。」
「你是「五大寇」中的一员?」
「明明是五大侠,什麽五大寇:」
「你来开封府的事,你的结义兄弟沈虎禅、方恨少、狗狗、「幸不
辱命」他们都知不知道~」
「知道。」
「你为什麽要来开封?」
「我是来看温柔的。」
「温柔臼就是苏梦枕的小师妹?」
「也就是我们大夥儿的小妹妹。」
「你是来看她的、还是来见她的师兄苏梦枕?」
「我为什麽要见她的师兄?我又不认得苏梦忱:」
「现在你认得了?」
「当然。」
「有什麽感想?」
「有什麽不敢想?」
「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同答我,不然,你的朋友可有苦子受的一.」
唐宝牛闷哼一声,却听那边厢的张炭居然还能挣声叫道:「大水
牛,你别耽心,我痛得呼爹唤娘,但决不会叫你别管我不要回答,
因为我知道我越是这样叫,你便越不忍心,少不儿把为了我把祖宗
十八代都出卖不迭了:」
「去你的:」唐宝牛阵道。
任劳这下可按撩不住了,疾叱道:「听着,他再胡说半句,先把舌
头割下来一.」
狱卒们一声酾应,煞气更甚,像随时都准备把张炭活生生宰杀掉。
张炭这下可吓得伸了伸舌头,噤住了声。
任劳这才向唐宝牛问道:「到底是不是沈虎禅叫你来联络苏梦枕
的?」
「不是。」
「你知不知道,他,」任劳一指被几名大汉强力按住的张炭,道:
「是不是「桃花社」的赖笑娥派来跟雷损勾结的?」
「当然不是。」
「为什麽?」
「因为他刚才说不是。」
「他说不是就不是?」任劳怒道:「你是牛?不长人脑?」
唐宝牛居然没有动怒:「因为我信得过他。」他反问:「我们犯了
什麽罪,你有什麽权来拷问我?」
任劳道:「你们跟城 的黑帮往来,就是犯法:」
唐宝牛道:「那你们又为何不去抓他们,却来抓我们:,一
「好,你们俩哥儿,倒是一对活宝:」任劳嘿声道:「你们别以为
不说,那就能 罪,不管是「五大寇」还是「桃花社」,全都是贼
党,我们有一千个理由可以下你们在牢 过一辈子,也有一百个理
由可让你们砍掉脑袋瓜子。不是我心狠手辣,是你们敬酒不吃吃罚
酒!」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那施刑的大汉正把烧红的人钳子压在唐宝牛的
伤囗上,又是吱的一声飨,随而一阵焦奥的气味。
唐宝牛全身都痛得抖了起来。
「别以为你们嘴硬,这地 ,要算我最手软;」任劳冷笑着,似 很
欣赏唐宝牛现在的表情:「我给你们一天的时间,好好反省反省,
省得後天晚上由任怨来问你们,那时候,嘿
「他要是出手,」任劳衷心跑道
「连你们自己都不能再弄得清楚,究竟谁才是张炭、谁才是唐宝
牛。」
--
勿以物喜,勿以己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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