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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dir (骗子), 信区: Emprise
标 题: 伤心小箭66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at Jan 15 11:36:24 2000), 转信
六六:机灵
她回到“象鼻塔”。
她看到石缝里长出一朵花,开得不知为什么那么灿烂,那么的红。
她看了一会:觉得很寂寞,更下决心去找白愁飞,去金风细雨楼走一趟。
所以她离开了“象鼻塔”。
一朵花开和白愁飞,本来是全不相千的事。
但女孩儿家的心事,本来就不问原由的。她要是爱一个人,能因为是在这时候忽然遇上
了他,或因为在这时候竟然了起来。
她因为一朵花寂寞的开谢、寂寞的灿烂寂寞的红,所以她更决意去找白愁飞——反正,
不管有没有花开,她都会去找白愁飞就是了。
反正,张炭和蔡水择等人,也因而忙得一个头两个大三条尾巴长就是了。
王小石其实是个很有组织力的人。
他很喜欢玩。
很多人以为喜欢嬉戏的人一定没有组织力,其实这是误解。
游戏与组织两者并不违悻。
事实上,游戏更需要规则,仅从规则中求乐趣寻新意争取利,那就需要更高的自律和纪
律。
王小石一面玩,因为他好玩,一面做事,因为他把工作当作是娱乐。他认为他自己做事
是好玩的事。
他现在不止一个人在玩。
而是一干人。
一班志同道合的人。
所以她组织了“象鼻塔”,把许多人才、高手、志同道合者,聚合在一起一齐“玩”。
他的组织充满了生命力与奇趣,因而吸引精英新丁,但其实内里又结合紧密、纪律森严
、严守规条、各有司职、互为奥援、呼应同息。
——一个好的游戏者,理应布置严密、训练有素,不管那场游戏是打球还是踢球、赌博
或是其他,把游戏玩得好就是正经事儿。
大抵所谓大事也不过是一场认真的游戏。
这儿叙述的不是游戏。
而是组织。
王小石的组织,看似松散,实则严密。
——游戏,一般成人都下再玩了,其实那只不过是凡人而已,真正的大人物,所作所为
,只不过是把儿童的“游戏”(或“梦想”)一直玩到老玩到死方休。
他的人不在。
但他的兄弟却在。
他的兄弟们轮流看守“象鼻塔”。
——他的那些兄弟,平时生活散漫,不听命于人,也“不务正业”,但却十分听玉小石
的话,紧守岗位,不敢玩忽。
是日,戍守“象鼻塔”的,是“挫骨扬灰”何择钟、“神偷得法”张炭、“火孩儿”蔡
水择、“前途无亮”吴谅等四人轮流上班,另外还有几名“梦党温宅”的弟子,其中包括了
夏寻石、商生石、秦送石等。
何择钟是“发党花府”的人,他面对那么多“梦党温宅”的“冤家”(“发梦二党”虽
为一家子的人,但因而党魁口心不和,温梦成和花枯发时常争执、对垒不休,他的弟子有的
私交甚笃,有的互不容让,都养成了相互竞争的脾性,总要争一口气,不输于人,虽然,一
旦遇敌,两党人马,又会捐弃成见,敌汽同仇,同声共气,联手应敌了。)。是以更加不敢
怠忽,所以他是第一个发现温柔打扮得漂漂亮亮正要出去的人。
所以他马上问:“温姑娘,你要到哪儿去?”
温柔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去哪里,关你什么事?”
这口可也惊动了吴谅。
吴谅也是“发党花府”的子弟,但基于别的原因,他没有何择钟那种“输不得”的心理
。他本来另有事在身,但因白愁飞和“金风细雨楼”的人忽在瓦子巷一带出没,王小石知人
善任,深悉他善于应变,故也把他调来镇守“象鼻塔”总部。
他只问:“温姑娘不是刚刚才从外边回来吗?怎么又要出去了?”
温柔没耐烦地又腰道:“怎么?不给人出去吗?本小姐觉得闷,所以出去,不行吗?”
“为姑娘安全计,还是不要乱逛的好,”何择钟审慎他说:“温姑娘不是刚给人胁持了
吗?不要又出什么事让我们补救抢救才好。”
何择钟是个武人。
而且是个不大懂得说话的武夫。
一句话,就看你会下会说,得到的结果不同意则完全两样:所以,没有令人不同意的话
,只看你怎么说、是谁在说,然后才到那是什么话。
温柔脸都涨红了。
“我不管。”她执意道,“我要走了,本姑娘要是有事,死了也不用你来救。”
她这回更是气冲冲的了。
吴谅则在这时候又说了一句:“温姑娘命福两大,倒不担心灾劫死难,倒是我们这些无
辜的要背黑锅当殃,温姑娘还是请回吧。你要买什么,吃的玩的,吩咐下来,我无有不办的
。”
他的外号就叫“前途无亮”,真是名符其实,足可顾名思义。
温柔一听,脸都拉长了:“这不是囚禁么!跟给那大白菜关起来,可有什么两样。姑娘
就算不出门,也自有去处。”
但她居然不在外走了。
只走回塔里去。
气虎虎的。
吴谅、何择钟见温柔不出去了,都心中大定,但他们的扬声对话,也给刚回来的张炭听
了一二,问:“什么事呀?”
何择钟说了。
他也不是好的转述者,所以该说的没说,不重要的倒是多说了几句,张炭初听没什么,
但蔡水择也跟着回来了,一听,吃了一惊,问:
“她最后一句说什么?”
蔡水择因与张炭不睦,张炭始终不肯和他走在一道,王小石知悉他们之间有些误会,虽
在甜山一役跟元十三限手下大将对垒时已消弭了一些,但仍未尽怀,所以故意安排二人在一
起轮值当更,不过,两人依然各司其职,各吃其饭,说话也没相交谈,回来也一前一后的。
蔡水择这样一问,何择钟支吾半天,搔肋抓脑地只说出:
“……好像是说,谁关谁的……”
“她说……关起来谁都一样……”
“不不不。他说:死了也不用我来救。”
“——对!我记得了,她说不出门了——”
吴谅忍不住补充了“下文”:“温姑娘是说:她不出门也自有去处。”
“什么!?”蔡水择叫了起来,张炭这才听清楚,跺足道:“只怕她已出门了!”
两人立即施展轻功,赶上木塔,挨摊逐档地找,温柔都没有目在那儿,只曾经过。
张炭、蔡水择分头找了五、六层塔,都伊人沓然。
塔是圆形的,两人自走廊跑了一周,恰好遇上。
张炭喘气呼呼。
蔡水择鼻尖有汗。
两人看了看对方的尊容,都知道徒劳无功,只好挥汗。
这几天气候回光返用,年关将近,却不下雪,反而寒到极了熬出一种熬热来。
夕阳免费替大地万物镀上金红。
却瞥见木塔檐映照着橱树的绿叶。
叶掌更晁晃,无人影。
树后是红布街的围墙。
红布街遁向紫旗磨坊。
紫旗磨坊隔壁是黑衣染坊,另有路通向破权门。
黑衣染坊前就是蓝衫行。
蓝衫街尾就是半夜街。
蓝衫街也直通黄裤大道。
黄裤大遭贯通三合楼、瓦子巷、痛苦街,也穿过绿中街。
往绿中街直走,就是白帽路。
白帽路直登天泉山。
天泉山上,便是金风细雨楼。
张炭和蔡水择时望一跟,而人心中同时都无声他说了同一个意思。
所以两人都立时飞身下楼。
目标一样:
从红布衫街始,一路赶去白帽路。
而且还要快。
吴谅一见二人身影疾闪,鬼追神逐似的猛赶陪,他立即就向何择钟抛下了一句话:
“我限他们去看看,你先守在这儿。”
何择钟则莫明其妙,咕哝自语:
“……明明到他们换班的,都去躲懒不成?却是换我一人独守。”
世上有些事是天生的,需要天份。
——写作、演戏、歌唱,乃至几政,都得要有天份。努力可以有成绩,但难有大成。有
天份不努力则如火上浇水,但有天份而加上努力则似星火燎原。
——一个人机灵与否,多也是夭生的。
后天的训练,可以增加机警,但难以机灵。
或许,何择钟是个尽忠职守的人,可惜就不够机灵。
或者,这样也好,不够机灵的人,会多了许多危机,先了许多机会,但却少掉许多烦恼
,省却许多自命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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