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s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gmyold (天天), 信区: Emprise
标  题: 惊艳一枪48
发信站: 紫 丁 香 (Tue Jun  8 14:58:15 1999), 站内信件


四十四。终局
  局已伏下。
  /要活,就得破局。
  阵已布下。
  /要胜,轨得闯阵。
  元十叁限终於使出了他看家本领。他拔箭。上弩。在失去时序的乱局里,毕竟还有一件
他可以用作依凭的是。那就是蝉声。寒蝉凄切。对新月晚,风静不歇。他以蝉声作为他生命
之轴,摸索出一切周边的弧度与搁度,搭箭长吟:「伤心之箭,一箭穿心。」
  这一箭应声而出,这时候,天衣居士因为知道要面对这头号大敌的杀手镝,所以正运聚
「失空护擎大法」,全力全神、全面全盘、全心全意控制敌手的神志。
  他的意志力必须要先得强大於对力的意志,才能控制对方的意志。
  /也许在武功上,他不是对方的对手,他要用强大的意志力,就能战胜对手。
  他知道对方正要发出「伤心一箭」。
  他要全面对抗这种箭法。
  /这种专伤人心的箭法。
  他全力以赴的运施「失空护摩大法」,这控制神志的力量不止於在敌手身上,还在敌手
的兵器上。
  也就是说:他要控制敌人的神志,也要控制敌人兵器的神志。
  /兵器也有神志吗?
  有的。
  正如毛笔在书法家手里。刀斧在雕刻家手里,面粉在拉面师子里一样,你能使出它的神
采来,你就是它的神。
  元十叁限终於射出了他的箭。
  伤心小节。
  他解弩、拔箭、拉弦、搭矢、放射可是时序依然倒错。
  他发射的步骤完全倒乱:搭箭然後才解弩,搭矢时还没拉弩,这一来,这一箭岂不劾果
尽失/正如一个人要先登梯才能上楼,要不然无原无故的上了楼,也不知自己怎麽样上来的
、为甚麽上来的、上来到底是要干甚麽的了。
  这样的一箭,失去了目的。
  没有目的的箭,只是乱矢。
  乱矢没有力量。
  没有方向。
  但元十叁限的箭不是。
  他有方向。
  有目的。
  他是有的放矢。
  他这一箭,射出老林寺。
  射到寺外。
  檐上。
  哎呀一声,命中,一人翻落下来。
  天衣居士脸色惨变,神志骇散,章法全乱,阵法自破。
  这一箭要是射向天衣居士,他纵不能慑住箭手的心魄也可镇住箭矢的英魂,要破去这一
箭,天衣居士仍可办得到。
  不难。
  这些年来,以他的聪明才智,既出江湖,也已想好破解元十叁阪神箭之法…
  不过这一箭却不是射向他。
  而是射向寺外。
  所以这一箭已不受阵内的时序所限止。
  一人应声而倒。
  天衣居士闻声即听出了: 那时他朝思暮想、念念在兹、无时或忘、刻骨铭心的。
  织女。
  织女中箭。
  落下。
  天衣居士一掠身、一把抱住了她。
  烛火幌漾。
  织女一张老脸布满了海衣般的皱纹。
  织女别过睑去,她不想让天衣居士看见她的睑。
  她胸上栽了一箭。
  心已中箭。
  天衣居士第一句就问:「你为甚麽要来」织女没有回答。
  她撷下的的的发琶。
  /那是当年他送给她的簪。
  发髻上科了两个字。
  是当年的他刻上去的。
  刻下去之後才送给当年的她。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这一刻已不用言语。天衣居士都明白了。
  /他是爱她的。
  /她也是爱他的。
  所以他有难,她就来了。可是她却中了元十叁限的箭。这一箭,伤了织女,也伤盖了天
衣居士的心。一个女子只要她爱上一个人,纵使她再恨这个人,她也仍是爱这个人的。天衣
居士进入京城支援诸葛先生的事,天下皆知。九十叁限截击天衣居士的事,也人所共知。
  「神针婆婆」门人众多,没有理由会不知道。所以织女亲来助天衣居士。想不到她还没
出手,已着了元十叁限的一箭,还误破了天衣居士布下的阵。天衣居士猛抬头,向天十叁限
道:「你好狠/」
  「我们是敌人:」元十叁限借来达摩的脸,看不出忠奸,只见癫态旺意,「敌人应以一
切手段打击敌人,我知道织女还有诸葛小花这帮人,一旦得悉你有难都会赶来助你,我射杀
他们任何一个,便足可伤透你的心,伤心的敌人便布不了伤我元十叁限的
阵|。」
  天衣居士的胡子忽尔纷纷落了下来。
  /也不知伤心使他如此,还是愤恨使他这样?「你可以杀了我,但放了他们吗?」天衣
居士下了决心似的问,「你放了织女,还有他们,我任由你动手。」
  「这已是终局了。」元十叁限冷峻地道,「已取得胜利的人从不在终局时谈判,何况,
你既已与我一战,这儿看到我放箭的人,我一个也不放过。」
  天衣居士忽俯首紧握织女的手说:「甚实,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织女流泪。
  晶莹的泪滑过的再也不是丝织般的脸孔。
  而是皱和纹交织的脸庞。
  「我知道。」
  她说。
  「可是你以前却避不见我。」
  「因为我误会了你。」
  「但你现在又怎麽知道我没有对不起过你」「因为你刚才说了,」织女也握住天衣居士
的手,「而且我一看见你,就没有怀疑,没有了恨意,就相信你了。」
  「中了心口的箭,还疼吗?」天衣居士痛苦得像在代她痛楚,专注地道,「没想到我们
的终局,到头来还是和好如初。你要活下去,好吗」这句话,本来似没有必要问。
  可是天衣居士却问了,而且还在徵询织女的同意。
  织女握紧了他的手,摇头。
  天衣居士满目深情的,摇苜。
  织女终於点头。
  一点头,她的泪,也滑落下来,沾湿了他的虎口。
  他紧紧的握住她的手,点头。
  他们两人像交换了甚麽讯息。
                    
  只有他们两心才有的默契。
  蝉声又起。
  其声栖厉。
  元十叁限突然有点心烦意燥,催问:「你们有完没完」「都快终局了,」天衣居士闲定
的道,「你还是那末性急。」
  这时候,外面不止传来蝉声,还是狗嗥。
  是狗嗅,不是狼。
  像一头寂寞的狗,对看寂寞,苍穹还有寂寞的皓月,做他的寂寞长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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