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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dantao (涛涛), 信区: Emprise
标 题: 闯将19
发信站: 紫 丁 香 (Wed Jul 22 10:20:14 1998), 转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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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athos (飘~寂寞), 信区: Emprise
标 题: 闯将 -- 十九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Fri Jul 17 14:10:15 1998)
第十九章 这暮未暮日落未落的时候
王不从的蓦然出现,徐无害终於还是忍住了,没叫出声来,但蔡可饥可真的叫
了出来了。「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王不从横了他一眼,眼光便转而落在沈虎禅身上。
他先看见沈虎禅的刀。
——应该说是刀柄。
刀柄总是高沈虎禅一个头。
然後他再去看沈虎禅的眉。
之後他向杜园道:「他是沈虎禅?」
杜园点头。
王不从道:「万人敌正要这个人的命。」
杜园叹了口不带声息的气:「今晨我接到密令,将军也正要保存这个人。」
王不从这回是打量杜园:「所以你就扮成沈虎禅?」
「若非必要,将军绝不轻易向我们下令」杜园似乎叹工口气,「你知道的,将
军叫我做的事,我一定全力去做。」
王不从加上一句:「而且从来不问为什麽。」
杜园又叹了一口无声的气。
王不从道:「他们已快逃入将军的地头了。」
杜园道:「只还差那末一点。」
王不从道:「所以我们要完成这一点。」
「你也没有选择,」杜园道,「这两人已认出你来了,要是他们给逮着了,难
保不会把你在这儿卧底的事供出来,那你就……」
蔡可饥怒道:「我们才不会作这种出卖兄弟的事!」
杜园偏着头反问他;「生死当前,你也不会?」
蔡可饥道:「死就死,出卖兄弟的人,还活来干什麽?!」
杜园道:「可是你还有荣华富贵、父母妻子,没有兄弟,一样可活。」
徐无害插口道:「在江湖上行走的人,决不能弃义於不顾;有史以来,不论帝
玉将相、市井走卒,无人敢藐视於义。无义之人,父母耻以为子,妻妾耻以为夫,
儿女耻以为亲,是故将军门下,无人敢不重义气。」
杜园哂然道:「你现在嘴硬,可是到了生死关头,骨头只怕只跟舌头一样硬了
。」
蔡可饥光火了:「你那麽喜欢出卖兄弟,你干吗不纠众来把我们出卖掉算了!
。」
杜园冷笑道:「你值几个钱?。要卖,我卖沈虎禅。」
王不从也道:「我也只有两条路。」
杜园道:「一条是跟我一样?」
玉不从道:「设法让他们安全逃掉。」
杜园问:「另一条呢?」
王不从道:「就是在孟顶顶等人逮着他们之前,先杀了他们。」
沈虎禅怒道:「路不应由你们来选。」
王不从笑道:「难道由路来选我们?。」
「都一样。我们选刀,其实就是刀选我们。你在众多的刀里选择了这一把,其
实也是刀选择了你。你选一条路来走,换一个说法,也是这条路选择了你的脚步。
」
杜园道:「有趣,有趣。」
王不从沉住气说:「你这番话的意思是什麽?」
沈虎禅道:「很简单。你们要是选择杀人灭口,间题是在杀不杀得了我们?如
果要出卖将军,你们早已做了,用不着在这儿废话一箩筐。」
他下结论地道:「所以,你们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由杜园叁人化装成我们,
引开追兵,王不从则带我们往最可能逃走的地方逃走。」
「你说的对;」杜园苦着脸道:「要不是这样打算,我也不必打扮成这个样子
了。」
「我要杀你,只怕不易,」王不从沉吟一阵,道:「不过我也不能带你们一道
走,至多只能告诉你应该从那里走;徐望望和张看看也快兜截过来了,单是青衣一
人,未必能应付得了。」
於是,他们分头。
沈虎禅等叁人直扑海棠溪。
——过了海棠溪,就是将军的地盘。
将军在那儿屯下重兵,布下陷阱,万人敌若无充份准备,也决不敢贸然轻犯。
将军的部下,早已接到命令,在「边界」上守候沈虎禅。
——只要沈虎禅一过「边界」,他们就会全力匡护!
可是他们也不敢逾越雷池一步。
——他们一旦越界,万人敌部属的埋伏也会发动,这不但是难有全身而退之机
,而且必定会触发一场大战。
没有必要,没有必胜的把握,谁也不想开战——万人敌和将军都是同一个想法
。
杜园则反掠往困雨沟。
他的目的志在引走追兵。
王不从去协助他。
大家分道扬镳之际,蔡可饥还是忍不住间了一句:「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连王总堂主都以为你——」
王不从返首,澹澹然的道:「如果『天命难违』不死,今天在万人敌手上,又
怎会有个『走投有路』?」
杜园接道:「因为在这儿有个『走投有路』,你们才能真的走投有路。」
海棠溪。
日已夕。
晚风送爽,寒鸦急掠,在这暮未暮日落未落的时候,两峰的灯光都点起各自的
灯笼,悠悠游游长袍古神而时正中秋……
——这像不像是个壮丽的朝代?
渡过河,彼岸就是将军的地盘。
沈虎禅、蔡可饥、徐无害走到这里,都已近筋疲力倦。
日西沉,他们正要以快速渡河。
可是他们反而停了下来。
因为河中有石。
石上有人。
这一漠清溪,犹似玉带一般,迥然而下,曲折地勾出了许多神清骨秀的远山近
景,像一场诗经里的缠绵。
人,到了一个地步,就会看开、看淡、看破、看化。
人生到了一个境界,就会高情忘情。
再俗气的人,如果到了灵山秀水的天然绝景,亦会生起出世的情怀。
海棠溪,比海棠更美。
何况西风冷、夕阳斜,白鹭守于,昏鸦数点,这如梦的乳河一般的海棠溪,溪
弯如刀,真比梦还不真实,比失恋还幽怨……
在水之涯的是沈虎禅、徐无害、蔡可饥。
只要再过一条河,他们就到了安全地。
日偏西,他们面对这样美丽的河弯,难免都有些感慨:江湖秋水多,是不是已
到了该撒手的时候了?
他们却没有马上渡河。
因为河上的石。
石上的人。
那个人肥大得就像一座弥陀佛,一对火烧眉。背後一把刀。
大刀。
刀大石小。
他所坐的石块很小。
他整个人坐在那块小石子上,就像一个大象一屁股坐在一堆粪上一般。
那美丽的风景给他这般一坐,全给破坏无遗。
沈虎禅猛然止步。
手拦住徐无害与蔡可饥。
然後踏前一步,护在他们身前。
他的手已搭住刀柄。
徐无害隐约听到一种不易辨别的声音。
直到後来,他回想的时候,才能断定是沈虎禅在说话前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蔡可饥却没有听见。
他的内力还远不如徐无害。
接着他们都听到沈虎禅问:「大名鼎鼎?」
那「弥陀佛」没有应,他只找出了刀。
徐徐地抽出了刀。
就算在这将暮的残晕映彩里,这刀一旦拔了出来,连溪水也为之失色。
人人都只看见他手上的刀。
眼中已无泪水。
这条河的生命,似都被他手上的刀吸去。
那人在反覆的看他的刀,然後火烧也似的眉毛一耸,向沈虎禅笑眯眯的道:「
你在叫我?」
沈虎禅点头。
那人笑得像拾到元宝一般开心:「你错了。」
他手一掣,横刀抚锋,道:「这把刀的大名就叫*鼎鼎*,我不是,我是孟顶
顶。」
他又笑道:「所以你刚才是叫我的刀,不是叫我,我不需要应你。」
他和气生财的补充道:「正如我不能叫你为阿难刀,而应该唤你作沈虎禅。」
然後徵询似的问:「你说对不对?」
沈虎禅不愠不怒、不浮不燥的道:「你说的是。」
徐无害发现孟顶顶一直在笑。但也可能根本没有笑过。
因为他生了一张完满的笑脸。
不止脸是笑的,还有一双笑眼,一对笑耳,一只笑鼻,就连法令,也成笑纹。
除了眉毛。
眉毛是愤怒的。
直如火烧。
所以他就算不是在笑,只要他一说话、一移动、牵动脸肌,别人看去,都会以
为他在笑。
——这种人,通常都会让你以为他在对你友善的时候狠狠的一口吞掉你,保管
连骨头都不剩!
徐无害只觉一阵心寒。
然後他发现那是可能是溪寒。
最後他知道,真正的寒意是来自刀。
孟顶顶手中的刀。
刀名「鼎鼎」。
孟顶顶「飞」起一只眉毛:「过河?」
沈虎禅慎重地点头。
孟顶顶叹道:「人生的路程里,总会有些路,碰上险境,有些河,遇到急湍。
」
沈虎禅道:「可是在人生里,有些山,是非涉不可;有些河,是非渡不可的。
」
孟顶顶又「笑」了:「说是这样,人生里有的前路,总会有人抢着的,你不把
他挤下去你自己便过不去,看来今晚我就是那阻着你前路的人。」
沈虎禅道:「就只争在你把我挤下去,还是我把你挤下去而已。」
「我这麽胖。」孟顶顶心疼地把抚着他手上的刀:「你以为能把我挤下去吗?
。」
沈虎禅道:「我是用刀的。」
孟顶顶道:「当然,要不然怎称作*禅刀*沈虎禅。」
沈虎禅:「但也有人称我为*刀魔*。」
孟顶顶道:「禅到极处便成魔。」
沈虎禅道:「魔到极处便是禅。」
孟顶顶道:「这世上本来就忠奸不辨、神鬼不分的,更何况是禅与魔。」
沈虎禅:「你也是用刀的。」
孟顶顶抚刀笑道:「我的刀一向要比我的人有名,锋头就叫它给抢光了。」
沈虎禅道:「所以你是你,刀是刀。」
盂顶顶道:「当然,刀不是人,人不是刀,这是谁都知道的事,硬要把人当作
是刀,刀化作为人,那不是伪饰就是强辞,说与刀共存之、同生死,那更是妄诞的
事。刀只是我的夥伴。我跟我的刀,关系只在合作、配合、运使、运用而已。刀断
了,只要人未死,还可以使用第二把刀,不可固执,不必腐迂,不必觉得羞耻。」
沈虎禅道:「好。」
孟顶顶眉毛一扬:「什麽好?」
沈虎禅道:「说的好。」
孟顶顶道:「说的好不如做的好。」
沈虎禅道:「所以不管宝刀古刀,能杀人的就是好刀。」
孟顶顶呵呵大笑。他这回可真的是「笑」了,「果然不愧是用刀的沈虎禅。」
沈虎禅道:「那麽,我们可以动刀了。」
孟顶顶眉毛又是一耸:「你迫不及待?。」
「*黛绿嫣红一泼风*的马队已经逼近,我们再不动手,渡的恐怕就是血河了
。」沈虎禅道,「你的缓兵之计也确已成功地拖延了好些时候了。」
徐无害闻言,大吃一惊。
——原来马队已经掩近!。
——怎么连尘头、蹄声都没有?!
孟顶顶低头。
他一直盘膝而坐的。
刀就架在他的双膝上。
他垂下头来的时候,只有一对眉毛,像不屈的怪火,腾动焚烧。
「你旱看出来了,」他似在暮里掷出一声叹息,寥落地坠於水中:「即然如此
,我们就爽快乾脆点。」
沈虎禅平静地望着他。
孟顶顶道:「你出刀叁招内,我杀不了你,我就撒走,决不拦你。」
徐无害忍不住叱道:「狂妄!」
「不是狂妄,是自量!」孟顶顶立即毫无愠色的纠正:「如果我倾尽全力的叁
刀内还杀不了他,那就二十刀也胜不了他,叁百刀也未必收拾得了他,既然如此,
何不速战速决,利己利人?。」
沈虎禅忽道:「好。」
孟顶顶眉毛一剔:「好什麽?」
沈虎禅道:「你练的是佛刀?」
孟顶顶笑道:「佛刀用以降魔,我只修到了屠刀的境地。」
沈虎禅忽然伸手一指。
众人不禁扯头望去,只见一轮红日,已渐为大地吞噬。
大家一时都不明其所指。
就在当下「回首观日」的刹间,沈虎禅已飞掠过河,半空收刀,骈掌疾取孟顶
顶之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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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问我要去向何方 我指着大海的方向
你问我要放弃多少 我说是所有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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