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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kong ( 空空儿), 信区: Emprise
标 题: 第十五章四大堂主
发信站: 紫 丁 香 (Wed Feb 3 13:08:28 1999), 转信
幽冥血河车 之 大宗师
第十五章四大堂主
梅醒非笑道∶「方少掌门是想见咱们帮主麽?」
方歌吟心里是想再见桑书云的风采,但觉得自己也无名目,当下道∶「不,随
便走走罢了,桑帮主日理万机,还是不宜打扰他老人家的好┅┅」
叶三娘睐了他一眼,笑道∶「方少侠想不想见小娥姑娘?」
方歌吟不禁脸上一热,登时不知如何作答∶「嗯,这┅┅」
叶三娘惋借地道∶「可惜这几天小姐要上少室山找少林派的人算帐,并不在太
室┅┅」
方歌吟一听,心里不知怎的,好生失望,叶三娘眼尖,早看得出来,梅醒非笑
道:「方少侠最好请稍候,帮主一会儿便到。」
方歌吟口里道:「不必了,不要烦扰桑帮主┅┅」忽听「喀喇」一声巨响,那
嵩阳观的後门,碎裂千片,两道人影,飞了进来,只听一豪放而粗暴的声音道∶
「桑书云呢?叫他出来!」
两道人影「砰」地跌落院中,那声音却不是这两人发出来的,因为这两人扑倒
前,早已气绝。那青年书生变了脸色,叱道∶「谁敢杀我帮中人?」话未说完,手
指一弹,一枚棋子已「嗤」地射了出去!
来人白袍大袖,猛见棋子来势如此急陡,也似一怔,突然间伸出一枚手指。
棋子划破空中急啸,急打而出?正好撞在那人凸出的中指上。
「破」地一响,棋子粉碎。
粉碎的千百片,反射牧阳春。
牧阳春大喝一声,猛抓起棋盘,一扬一档,棋子碎片都打在棋盘上。
但就在牧阳春用棋盘往前一遮之际,那白袍人便似急箭一般冲了过去, 「砰」
地一掌,拍在棋盘。
那一掌打在棋盘上,牧阳春运返八步,「碰」倒撞在汉柏上,那汉柏极其坚韧,
屹立不倒,「雷霆手」牧阳春被反弹上来,正好迎上白袍人的第二掌!
白袍人第一掌,是要震飞牧阳春的反击能力,第二掌,准备是要牧阳春的命。
就在这时,叶三娘一声∶「看打!」
「嗖嗖」二声,两把飞刀,闪电般拧到。
白袍人本来一掌已拍了出去,也不知怎地,一反手间,那掌上无名、尾二指、
以及食、中二指,已挟住了两把飞刀。
白袍人一回过身来,方歌吟与梅醒非都不禁「啊」了一声,梅醒非心道:原来
是这魔头来了,无怪乎连牧三弟都不是对手。方歌吟心里也想:原来是他!
原来这人不是谁,正是「三正四奇」中「四奇」里的严苍茫。
梅醒非述上去笑道:「严岛主!请停手,有话好说。」
严苍茫本来脚踏子午,一手挟刀,当下徐徐站起,全身舒松,笑道:「对,正
是有话好说,还奶飞刀。」
严苍茫语音不变,平平说下去,众人一呆,不知他说什麽「有话好说,还奶飞
刀」,就在此时,突然刀光两闪,飞刀已射到叶三娘眼前。
原来严苍茫为人心胸极狭,叶三娘射他飞刀,他非反击不可,心里地想多剪除
一名长空帮高手,少一份对抗的实力,所以骤然投出两刀。
叶三娘要闪躲已迟,勉力一偏,「刷」一刀劈脸闪过,一绍发丝被斩落,竟是
刀过後声音才起,而另一柄刀,已当心射到。
在这刹那间,金虹斗现,「叮」一声,星花四射,飞刀「夺」地钉入汉柏之中。
严苍茫脸色一变,别过头去,看见了方歌吟,冷笑道∶「好哇,天羽派的人成
了长空帮的护院了。」
梅醒非见严苍茫在自己有礼停战後居然出手歹毒,笑容一敛,又听严苍茫此语,
情知乃挑拨长空帮与天羽派的情谊,要是心高气傲的宋自雪,定不干休,梅醒非脸
色一寒,道∶「严岛主┅┅」
正想质问严苍茫因何滥杀那两名长空帮门人时,严苍茫对一句打断,道∶「你
们掳我儿子,是何居心?以为长空帮就可以托大,随便劫人,赶快交还出来,否则
格杀勿论!」
梅醒非勉强笑道∶「严先生言重,令郎聪明才智,皆一时之选,但品格行为,
有失调度,三天之前,令郎在此?作了一件丧风败德的事儿┅┅」
梅醒非明是骂严浪羽不道德之行为,暗底里是骂严苍茫没有家教,严苍茫素来
多疑,那有不知,当下怒道∶「我儿子作的事,没什麽大不了的,凭东海劫馀岛三
千人,还承不起这担子麽?」
「话不是这样讲,」梅醒非皮笑肉不笑,「咱们长空帮五万子弟,却没有一个
奸淫狗盗之辈,如此害群之马,是人人得而诛之,并非谁担得起的问题┅┅」
这句话「杀」下去,大快人心,方歌吟最是看严苍茫不顺眼,当下故意大声
「哈」地一笑。
严苍茫脸色一沉,隐呈铁青,一片煞气,道∶「奶叫什麽名字?」
梅醒非知道此人脸色转青,就要翻脸,昂然道∶「在下梅醒非,长空帮玺下黄
旗堂堂主。」
严苍茫冷冷地道∶「你既是长空帮千第三号人物。我杀了你,也不是杀无名小
卒」突然动手,却不是向梅醒非,而是倒飞向方歌吟,人未反身,一杖劈下。
这下乍然剧变,方歌吟不及招架,就在此时,梅醒非也如流星,闪电般弹出,
别看他身裁肥胖,快起来轻如白鹭,严苍茫一杖向方歌吟当头击下,只离三寸,
「咯当」一声,一把银剪,挟住铁杖。
严苍茫猛回身,梅醒非顿觉右臂重若千钧,左手一展,又是一柄金剪,「喀当」
一声,星花四溅,劈住铁拐。
方歌吟只见眼前金芒两炸,梅醒非左右两手,两柄铰剪,劈挟铁拐,双方僵立
不动。
但在片刻间,一阵「喇喇喇」,梅醒非的身形忽然矮了一截,然後又矮了一截。
原来梅醒非双足都深深嵌入土中,直没足踝,严苍茫一手铁杖,固若磐石,梅
醒非双剪却滋咯不已,而且略有抖动,发出令人牙酸的磨擦声音。
这时梅醒非额顶大汗淋漓,严苍茫神色不变,但头顶冒出白烟,这时他心中正
想∶这人只不过区区一名长空帮旗主,居然武功如此高深,如不杀他,日後必是大
患,当下加重压力,要把他毙之于当堂。
曾极、叶三娘、牧阳春三人都看出梅醒非渐已不支,纷纷拔出武器,想呼啸而
上,杀了严苍茫,便在此时,青衫一闪,「嘶嘶」两声,两道指风,斜削而至。
这两道指风一到,两人立分,梅醒非运返八步,要不是曹极一把扶佳,必一跤
坐倒,严苍茫只不过身形往後一挫,杖已支地,稳若泰山。
曾极扶 梅醒非,其势依然不止,又退出三步,牧阳春挥臂一栏,他指劲如此
之强,臂力更巨,三人又退了一步,才全卸去那股无形的大力。
这时场中多了一位优雅的青衫人,微笑道∶「严兄何必动那末大的火气?」
此人正是长空帮帮主,长空神指桑书云。
严苍茫目光收缩,冷冷地道∶「桑帮主,恭喜你已练成内助发指,「膛臂挡车」
神功!」
桑书云微微一惊,心里极是後悔自己大意,使出「长空神指」中的以内息发指
的功力,反叫严苍茫看破了自己武功的进境。唯外表毫不动声色,抱拳笑道∶「严
兄见笑了。」然後又向方歌吟招呼一声∶「方少侠好。」方歌吟真是受宠若驾,桑
书云处处以一派掌门之礼待他,丝毫不以长辈自居,令他感激得无复言表。
严苍茫把铁梢往地上一拄,大剌剌地道:「而今岗山之战,尚有三月,桑帮主
因何把犬子擒制,恐有失江湖道义!」
桑书云微笑道:「严兄误会。」说 目光望向梅醒非,梅醒非稽首道∶「严公
子前几跟踪桑小姐来到此处,出言轻薄,小姐大怒,要我们逐之,牧旗主好意劝告
严公子,严公子不听,大打出手,严公子受轻伤逃离┅┅」
严苍茫怒道:「胡说,你们定必群殴┅┅」
梅醒非也不理他,继续道∶「後来严公子犹在此地,徘徊不去,见一民女,竟
起色念,将之强暴,事後竟起杀心,恰巧教叶旗主撞见,打了起来,後来曹旗主也
赶至,两人合力制伏了严公子,听候帮主发落这等登徒子、无耻人!」
严苍茫一面骂下去,梅醒非迳自说下去,不理会他,严苍茫也自觉无趣,住口
不骂,又听梅醒非对叶、曹以二战一的事直认不讳,反而没有咒骂的藉口,要知东
海劫馀岛岛主向来是护短出名,他又想起一事,即刻破口大骂道∶「根本无此事工
你们编造事体,来陷害我儿,以为劫馀岛好惹的麽!」语下大有威胁之意。
梅醒非微微一笑,桑书云颔了颔首,梅醒非一扬手,两名长空帮黄衫汉子,架
一个俊美的青年,自门外走进来,只听他惨然呼道∶「爹!」
严苍茫听得心中大痛,又恨他这个唯一的儿子不争气。居然当 这些人之面,
一副求饶的样子,心想先发制人,故此怒道:「你们这样虐待我儿,是何居心?」
梅醒非又挥挥手,叶三娘也扶出一人,只见这女子相当美丽,庄稼打扮,发髻
凌乱,一双眼睛却哭得又红又肿,一面行近,一面还抽搐不已,望向严浪羽,似对
之十分畏惧,严苍茫心知不妙,犹逞强问道∶「这又是干什麽?」
叶三娘拍拍那姑娘肩膀,向严苍茫冷笑道:「问你的宝只儿子去呀!」
严苍茫忽然踏前一步,只一步,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他已越过丈外,到了严浪
羽身前,一巴括了过去,「啪」地一声,严浪羽白暂的脸颊上现出了五条红影,严
浪羽骇道∶「爹你┅┅」似不相信严苍茫竟会括他。
严苍茫怒叱道∶「畜牲!你干出什麽事情来了!」一把向严浪羽肩头抓去,似
要逼他说话,桑书云劝道∶「严兄有话好说。」
突然之间,严苍茫一反手,「啦!」地击中一名黄衫汉,那黄衫汉一呆,撞跌
而出,把另一名黄衣人也撞跌地上,两人摔到地上,都口喷鲜血,眼见都难活命了,
只听严苍茫哈哈一笑道∶「对了,有话好说,何必制住我儿!」
严浪羽这才明白他父亲的用意,当下又有了一种狂妄、得意的笑容。
桑书云变色道∶「你这┅┅」
严苍茫脸有得色:「哎,桑帮主难道未曾看见,我已教训了这畜牲麽?」
叶三娘厉声道:「良家女子贞操,岂是让奶一巴掌就了事的!」
严苍茫咭咭怪笑道∶「我儿子要玩,天下女子,他那个玩不起,要来这穷巷僻
壤,做这些勾当,这其中必有冤曲,我要回去再审┅┅」
曹极怒极∶「这里是长空帮的地盘,有事长空帮作得了主!」
严苍茫「哈」地一声怪笑道∶「我呢?我是劫馀岛的人,长空帮管到东海的地
盘去麽?」
牧阳春最是年少气盛:「我不管你如何说,总之这女子名节、那两人性命,都
要你赔上!」
梅醒非见严苍茫狂妄自大,也心里有气∶「我们好意擒住令公子,还礼待他,
就是等严岛主来主持公道,要是严岛主不公道,长空帮可要讨同公道了!」
梅醒非的话下得极重,严苍茫瑚仍然笑嘻嘻∶「公道麽?公道也要讲实力的。」
方歌吟听得热血沸腾,眼见严氏父子这等行为,早已按捺不住,任侠之情陡生,
豪气大作,怒道∶「你们父子这般无耻,怎当得上武林前辈。这桩事情,可是有人
证的,你们如此卑鄙,也不怕天下人之口┅┅」
严苍茫几会被人如此骂过,一看又是方歌吟,心中怒极,外表依然笑嘻嘻地:
「人证麽?怎麽她从未说过话?」
突然一闪,穿过梅醒非,突过牧阳春,一扬袖,大风卷出,震开叶三娘,一杖
向那惊骇中的女子「人中穴」击下,边还笑道∶「说话呀!」
这下方歌吟早有防备,「铮」地一声,金虹又现,斩向严苍茫。
严苍茫心下一凛,猛见金虹乍现,比他想像中要快得多,急忙缩手,心中忖道∶
「怎麽数月不见,这小子出手又高了许多?匆忙间望过去,只见方歌吟人在剑芒之
中,眩目看不清楚,意兴飞越,就如当日宋自雪初出江湖一般。严苍茫心里又是一
栗。
严苍茫打量归打量,心里已认定要杀人灭口,上盘丝毫不动,下盘已踹出一脚,
踢向那女子,方歌吟怎料得到严苍茫出手如此诡异,发觉时已大迟,眼见那一脚就
要正中,可怜那民家女子又如何受得住「四奇之一」严苍茫的一脚!
便在此时,忽然青影一闪,一抬足,「啪啪」二声,两脚交踢在一起,两人神
色不变,唯桑书云已挡在那女子身前。
严苍茫情知桑书云拦住,杀人已无望,心知乃肇因於方歌吟从中作梗,心里对
他恨绝。
桑书云定定地道∶「严兄,你在武林中重若泰斗,若杀手无缚鸡之力者灭口,
传出去可不大好听。」
严苍茫想一想,心里也憾然,仍冷冷地说∶「我从不在别人威胁下谈话,你们
人多势众,我严苍茫可是不怕的。」心里则是想到,自己纵冲得出去,孩子难免也
落在别人手里,投鼠忌器,所以先要对方把局势缓了再说。
桑书云沉吟了一下,心想严苍茫毕竟是一方宗主,不致言而无信,而且无情公
子被擒,对他脸上大不光采,所以点头道:「好。我们到古刹去谈。」
梅醒非踏前一步,因不放心,想出言相劝,桑书云一摆手道:「我自会晓得。」
随即向方歌吟笑道:「方少掌门,这事就一道走走,可好?」
桑书云一直待方歌吟是一方掌门之礼,方歌吟心里感激,又担心桑书云安危,
自无不去之理。
桑书云向严苍茫笑道:「我们一道谈谈,令公子若无聊,方少掌门识博功高,
也可以聊聊。」
要知桑书云亦自恃艺高胆大,不怕严苍茫耍什麽花样,何况嵩山已在长空帮控
制之下,严苍茫即觉人多众杂,一张脸拉下来,桑书云便准备与他私下作谈,唯严
浪羽也定必一道,动起手来,自己吃点亏,但有方歌吟在,则无後顾之忧,何况方
歌吟并非长空帮中人,日後江湖流言说自己以众欺寡,他也可作个证明,加上方歌
吟是天羽派掌门,名正言顺,应该跟去。
严苍茫冷哼一声,不置可否,桑书云微微一笑,引身向前行去,表示自己用意
磊落,决无歹意。
方歌吟则跟在严苍茫父子身後,一直冷冷监视 。
这时已是秋末,嵩山降雪,大地一片茫茫。
桑书云 青衫的背门就露在他眼前,只要他陡然出袭,说不定他一掌就可以了
结这劲敌的性命,然後再解决掉方歌吟的性命。┅┅
严苍茫根睛凝视 桑书云的背门,慢慢吸了一口气,渐渐把力量运集在右手掌
上。正在此时,桑书云条然回身一笑道∶「令郎步伐怎地杂乱了起来?」
严浪羽脸上一红,他是凝注他父亲正要出手,心里大为兴奋,不觉脚步稍乱,
却不料桑书云知道。
严苍茫脸不改色∶「桑帮主的耳力,打猎不必带狗去。」
桑书云一笑,好似没听出他言词中所含讽刺之意,返身继续前行。
四个人於是在苍茫大地中,皑皑白雪上,踊踊地向嵩山古刹石塔走去。
※※※
嵩山是为五岳之一,最为萧杀。因其地居中州,古代封称,尊为中岳。
嵩山峰峦秀拔,西峰名为少室,高十六里,周三十里,相倚相望,其间相距约
十七公里。
少室有闻名天下的少林寺。我国技击中名震武林的少林派,即此发祥,有达摩
面壁处,汉三百阙诸胜。
嵩山岩壑,千态万状,山中颇多古刹,有嵩山古塔,在山之西麓,十五层,北
魏时建,为国内现存砖塔中之最古者。
嵩山古塔属废刹,甚少游人,桑书云等却往该处走去,在大地茫茫风雪中,这
几人不知何所行止。
□□□
十五层石塔斑剥、古旧,然已在望,方歌吟深吸一口寒气,看那孤寂的石搭,
不知建塔的人何在?千百年来,石塔有何观?天地有何变?
严苍茫渐渐走慢,桑书云马上警觉,郎问∶「怎麽了?」
严苍茫忽低咳一声,说∶「桑帮主。」
桑书云微微一笑:「严兄请说。」
严苍茫沉声道:「帮主带我们来此处,有什麽要说,此处无人,可以说了。」
这几句话,等於把出来到无人处谈判的事,都往桑书云一个人身上推,桑书云
亦不以为件,微微一笑∶「严兄,实不相瞒,两次约见,皆有要事商议。」
严苍茫见桑书霎说的严肃,又似并不是冲 自己儿子所犯的罪行来的,当下暗
喜,也凝肃地道∶「却是为了什麽?」
桑书云叹了一口气道∶「上次在洛水江中,我正要把话说出,却遇上恨天教的
事情┅┅」
严苍茫脸色忽变:「血河车的事麽?」
桑书云点了点头,严苍茫向方歌吟瞄了瞄,那∶「外人在,方便麽?」
桑书云肃然道∶「他是天羽掌门,一方之宗,当然应该参与此事,宋老弟英年
早逝,我们要扶植他後人才是,怎可有所遮瞒!」
这话义正辞严,严苍茫冷哼一声,又急于知道桑书云的讯息,於是道∶「也罢。
桑兄可探出了什麽消息有关血河车的?
严苍茫急欲得知血河车的事,所以把桑书云唤作「兄」,桑书云心里晓得,也
不揭破∶「我也没有血河车的下落!」
严苍茫一听,好生失望,「哦」了一声,双肩垂了下来,桑书云接道∶「不过
据我探知,血河车上的人,已经不是「武林狐子」任狂。」
严苍茫一听,兴趣又来,双肩又再耸起,方歌吟听得血河车上的人,知道跟自
己父仇有关,也凝神倾听,桑书云见方歌吟如此专注,心忖这少年虽忠厚真诚,但
也难免对血河车有野心,当下微笑道∶「近日在河北一带,我帮白旗堂主辛深巷的
部下,曾与一批武林高手截得血河车,後来无一人能活,辛深巷赶去时,还有一位
子弟身受重伤,说出血河车上有两人,绝对不是任狂,就死了┅┅」
严苍茫「哼」了一声道∶「要是任狂,出手那有人还说得出话来!只不过车上
的人是谁┅┅」
「这我也不知道,」桑书云道:「血河车上却不是任狂,那麽又是谁?任狂去
了那里?血河车上的武功,这两人得了没有?这些疑团,都没办法得到解释,而最
近武林中又有两大怪事┅┅」
严苍茫道∶「什麽怪事?」
桑书云道∶「武林中出现了一批极其厉害,神出鬼没的杀手,自从血河派大弑
杀戮各门各派┅┅」
桑书云背负双手,在漫苯风雪中悠然长叹∶「辟如嵩山这一脉,就尽丧於「血
踪万里」卫悲同手之後,衡山、括苍,也先後遭灭派之祸┅┅但血河派被灭後,武
林中一时相安无事,直至最近,腔恫、黄山、恒山又告遭殃┅┅」
严苍茫凝声道∶「这我也有听说过。近日我劫馀岛人,也受到狙击┅┅」忽想
劫馀岛子弟被杀,乃属家丑,当下也止住不说了。
桑书云叹道∶「不瞒严兄,我长空帮中人,最近也遭到神秘的折损┅┅最可怕
的是,敌人无影无踪,无迹可导┅┅而就在三天前,天目一脉,又告全歼。」
严苍茫神色一变,失声道∶「连天目也┅┅」
桑书云点点头道∶「天目山一脉自「淫神」顾同林死後,「铁臂人」门大伦左
丧门棒、右判官笔,饮誉江湖,绝非点苍先人可比拟┅┅可是他也遭了毒手,杀人
者扎手,可见一斑。」
严苍茫沉默良久,「嘘」了一声,怪笑道∶「多谢桑帮主提醒,只不过劫馀岛,
并非三脚猫之徒,对方要来毁,那是自寻死路。」
桑书云抚须笑道∶「严兄子弟武助高强,这点当无问题,只是还有第二件大事
┅┅」
严苍茫冷笑道∶「不知又是什麽鸡毛蒜皮的┅┅」
话未说完,桑书云郎截道∶「「幽冥血奴」又现江湖。」
严苍茫见桑书云又道,本想以内力继续说话,把他声音压下去的,猛听「幽冥
血奴」三个字,一时脸白如雪,半声作不得响。
这是方歌吟首次见严苍茫吓住。而桑书云也脸有忧色,继续道∶「而且据我探
得,「幽冥血奴]就是萧萧天!」
「萧萧天!」严苍茫白发飞扬,袍袖卷起,厉声道:「「幽冥血奴」萧萧天!」
「是。」桑书云脸色十分忧伤:「三十年前,萧萧天这人本是白道中名侠,但
他父亲萧易人因受大侠萧秋水之挫败,给予无穷的仇恨心理,以及残酷的训练,使
他人心大变,下手狠辣,事事疑毒,最後加入血河派,简直杀人不眨眼,虽曾败於
萧秋水之手,都念在亲情,并未杀之┅┅」
严苍茫喃喃地道:「「幽冥血奴」┅┅他┅┅他不是┅┅已被雪峰、天象、大
风三人打落笔架峰┅┅而且┅┅」
桑书云叹道∶「而且雪峰神尼还把他一剑穿胸,大风、天象各全力劈中其一掌
┅┅可是,他们下得崖来,萧萧天的尸首却不见了┅┅」
严苍茫用舌头舔了舔口唇,道∶「那末他还活 了?」
桑书云不答,仰望风雪∶「有人见过他,不过已经死了┅┅」桑书云的语音中
竟有说不出的悲伤,「┅┅为了探知「幽冥血奴」是不是萧萧天这个消息┅┅」
桑书云笑容有说不出的悲涩:「┅┅我们已经牺牲掉不少好手了┅┅」
在战场中,一场战役,一个军情,甚至一点线索,都要花出牺牲和代价,而且
有时是极大极惨痛的牺牲和代价。
一将功成万骨枯。
这点桑书云当然晓得,可惜他不能不悲励。
三十五年前,他的第一匹神风骏马被人暗器误杀时,他泪湿长衫;三十五年後
的今天,他确能做到喜怒不动於色,但仍戚戚於心的。
三十年前┅┅风雪也有那麽大的,那时候,「长空帮」,还只是一个构想┅┅
那时候┅┅宋自雪┅┅还是一个初出道的小毛头┅┅
而今他的弟子方歌吟都那麽大了!
严苍茫已恢复了镇定,道:「你告诉我这事,有什麽意思?」
桑书云郎道∶「血河车复现江湖,与「幽冥血奴」萧萧天复出武林,其间是不
是有些关系?」
严苍茫默然,眼睛却瞪得老大。四野一片苍茫,黑夜与寒雪,相映得一片苍落。
远处几株枯树,枯树几枝枯极,
人生如树。
曾蓬勃过的、青绿过的,有一天会被严冬雪封死。
然而只要未被冻死,仍有复苏的一天。
像萧萧天这等凶残的人,是复苏,还是死而复生?
大地的寒寂里,软雪无声地飘飞 ,而白雪的地平线外,黑漆一片,隐隐有些
回声,似是呻吟,又似是呼啸?
方歌吟只觉毛骨悚然,没有再细想下去。
那石塔已越来越近,在大雪封镇下,更加古意苍宏,像一个寂落的巨人,已那
大地无声中站了很久,站立了很久很久了。
※※※
四人到了石塔前,严苍茫和桑书云不约而同,仰首望了望塔顶,塔高十五层,
直耸入黑漆漆的天穹,苍山无声。
寂。
严苍茫又低咳一声,打破了沉默,「桑帮主这次约我来,就为告诉我这个?」
桑书云微笑摇首,淡淡地把眼神投向严苍茫:「严兄。」
严苍茫也感觉到桑书云必有要事要说:「什麽事?请说。」
桑书云轻呼了一口气,道:「今天我约严兄来,为的是武林福利。」
严苍茫「嘿,嘿」皮笑肉不笑地道;「却不知桑兄谈的是什麽武林福利?有没
有在下的福利?或是劫馀岛的福利?」
桑书云淡淡一笑,也不与之计较唇舌之辩,「现下江湖动荡不安,武林危机四
伏,依我看,严兄才智武功,俱是领导人才,何不尽全力,以挽狂澜於既倒?」
严苍茫想了一会,打哈哈道∶「桑兄禅机,我听不懂,桑帮主直说好了。」
桑书云正色道∶「好,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桑书云脸色严正,一字一句地
道:「我要你派出劫馀岛所有实力,与长空帮的兵力合并,一齐全力与奸党周旋到
底,似当年齐心合力歼血河派一般,摒息此乱。」
严苍茫本来一直打哈哈,听到後来,忽然静了,笑容仍僵在脸上。这时方歌吟、
严浪羽皆屏息以待,雪花无声,漫天飘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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