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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kong ( 空空儿), 信区: Emprise
标  题: 第四章 血河再现
发信站: 紫 丁 香 (Wed Feb  3 13:17:53 1999), 转信

第四章 血河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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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歌吟可以死,但却不可以忍容这句话。
    他本来想以狠心来绝了桑小娥之深情,但桑小娥竟为了他削发为尼──这怎可──这万
万不可他在风雪之中,呆了半晌,想追出去,但天地苍苍,白雪茫茫,他该往何处去?
    然后他心才依稀有个明晰的观念──他一定要在桑小娥未落发前,阻止这件事。也就是
说,马上要赶到恒山。恒山在那里?恒山同在此省,于浑源域外,号称北岳,雄掠一方。他
必须赶赴恒山。
    恒山,恒山。恒山方歌吟心无别念,此刻虽万死换得一见,也不足惜。近月来他恍恍惚
惚,不知所以,纵学武亦是为求渡过余日而已,也尽可能不去念及桑小娥。如今一旦决定找
寻她,便精神大振,判若两人,心中焦急无限,生怕自己一死成遗憾,只求苟活片刻,见桑
小娥也好。
    他长身而起,几乎撞到一个人身上。
    那人冷哼一声,一闪就避了开去。
    那人原先在他浑浑噩噩时,至少可以杀死他十次,但那人原想逼问谁人杀死尚拍魂等,
故迟迟未下杀人,见此少年一会儿悲,一会儿振起,如此失魂落魄,绝不会是杀精似鬼的邓
归、腾雷等之凶手,为问这发生何事,又轻蔑对手,故并未出手,猛见方歌吟如盲眼苍蝇撞
来,闪身避过,心却开始惊叹。这少年身法的快捷,不觉暗自留心了起来。
    这是一个白发老人,脸色红润,状若童子,常眯起眼睛要笑:像个小孩子一般。
    方歌吟险些儿撞了他,心中歉然,恭敬地道:“对不住,老丈┅┅”
    “那。”那老人笑道,突然出手,双手右扣方歌吟“肩贞穴”、左抓“神封穴”,齿冷
峻地道:“奶是谁?因何来此?”
    方歌吟猝不及防,那人出手如电,因被制住,因要追截桑小娥,心中急极,怒问:“奶
是┅┅”猛地心念一闪,想起尚拍魂等人所说的话,只听那老人问道:“他们┅┅是怎么死
的?被谁杀的?”
    方歌吟变色道:“你是严一重?”
    严重目光闪动,看了方歌吟背挂的金虹剑一眼,变色道:“宋自雪是你什么人?”
    宋自雪剑法饮誉天下,以专精的剑术,兵器之神,闯荡江湖,全仗一柄剑,故“金虹
剑”之名,早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且就算未亲见过金虹剑的人,也因别人的绘影图
声,对金虹剑形状早有印象。
    严一重一见金虹剑,如天羽派一门,剑招凌辣,出手迅急,绝不可以让他拨出剑,便不
足惧;是以“大力王擒拿手法”,紧紧抓住,贴身顶住,绝不放松。
    他想向方歌吟迫问这的事,车占风的下落,而方歌吟他想向他追问杀父的仇,费四杀的
踪迹;方歌吟一急,根本不理会严一重所制,一掌拍了出去。
    严重原以臂胳紧贴方歌吟身躯,方歌吟出掌,根本不可能沾得上他,可是方歌吟的手
腕,似自行扭转一般?一下就推向严重的小肮。
    两人相距极近,严重惊觉时,已来不及,他是“忘忧四煞”中的老大,在黑道中,身份
可说是数一数二的高手,昔年暗杀萧秋水一役中,四煞的重二绝、尉三迟、费四杀都出动
了,结果董绝、尉迟死,费杀重伤,他自己却未与役,逃得一死,这十几年来,在武林中的
地位,已高到骇人听闻的地步,只要点一点头,黑道、白道、镖局、武局、金银珠宝、财库
银票,都端送到面前来。
    这次他之所以要与尚拍魂等谋刺车占风,乃因域外、大漠的路线,别人不卖他这个情,
便是铁脸无情的车占风,另一方面,严一重也以为暗杀车占风后,他可以名列“三正四奇”
之中,以他三十六“大小开碑”少阳手,以及“七十二看到就抓”
    擒拿手,挤身入天下七大高手之中,吐气扬眉,名震天下,武林中又那再有人敢有不
从?
    而今来到此处,只不过迟了一步,车占风影踪全无,尚拍魂、邓归、腾雷,以及傀儡牛
头,全遭毒手,心如何不气?
    方歌吟骤然出手,严重何许人物,情形一不对劲,擒拿手变开碑手,猛运力劈下,要方
歌吟一只手臂脱臼。
    “喀咯”一声,方歌吟手臂一转,变成肘向前,而并非脱臼,反挣脱了严重擒拿手的控
制。
    严重心中大惊,另一只手,全力抓住,他自少练擒拿手,可在池中抓握游鱼,也自幼习
开碑手,掌可击碎卵石,可是方歌吟的肩膊一转,肩头完全转向,肩膀又脱离了严一重的控
制。
    严一重此惊非同小可,方歌吟已出剑。
    “怒曲神剑”
    “嗡”地一声,剑甫屈弹长,剑芒大炽,剑气游射,剑至中途,改为天下第一攻招:
“玉石俱焚”
    严一重大叫翻出,犹如夜枭,划过雪地长空,地上一行血迹,鲜得令人惊心。
    方歌吟想待追赶,但念及桑小娥,无瑕追赶,就在这时,他慕然听到一种声音,一种奇
异的、也是熟悉的,甚且是陌生的,令人不寒而悚的声音。
    一下子天地无声。
    雪落无声。
    人无声。
    忽然八马齐嘶,犹如神兵天降,血光大现,怒鼓金兵,翻涌而近血河车血、河、车□□
□血河车又出现了──桑书云、严苍茫等在不在车上?
    ──那人呢?是不是任狂?还是不是跟血河车在一起?
    方歌吟心念翻动。杀父仇人,在不在车上?找桑小娥,来不来得及?(血河车已在三十
丈内)
    方歌吟心念剧转。先抢此车,以觅仇人,还是在有生余日,先找到桑小娥?
    (血车已在十丈之内)
    方歌吟心意已决,先登此车,看有无仇人踪迹,设法驾此车赴恒山,可以缩短行程时
间。
    血车在眼前方歌吟大喝一声,一招“漫天风雪”,化作剑花,护住全身要穴,抢掠入车
此时他的剑法、内力、轻功、杂学、基础,为宋自雪、严苍茫、桑书云、宋雪宜、祝幽、沈
悟非等之玉成,皆臻武学高峰,但“武林狐子”任狂若在车中,以上次他一出手,便夺剑的
声势而论,方歌吟如此抢登,还是凶多吉少的;可是他居然平安无事,落在车中,放眼一
望,车外血光隐动,车内黜暗一片,声色全无,不再有那一双狠辣炽热的眼睛。
    任狂竟不在车上──他去了那?
    ──血河车上有武功,任狂没有理由不护车──就算他武功高绝,不贪窥血河派武功,
但血河车亦代表武林中权威,决无可能无端端放弃的呀──若说任狂本已学成血河车武功,
又为何不毁去此车?有谁,可以逼走任狂?
    还是任狂自己因为重大的事┅┅而任由血河车狂羁中原,驰骋血河?
    为什么?
                   □               □                □
    方歌吟不知道。
    但他在血车之中,只觉一阵又一阵的悚然。
    他感觉到血车之中,有一股逼人的恐怖,而血车外的鲜红色镂雕,映在雪地上,更有一
种吞人的气势。
    马嘶,狂驰,雪花自轮轴游起,雪片飞扬。
    然而方歌吟好像在每一个转弯角处,俱看到近百年来的武林高手,忠魄冤魂,在车前酒
血、扑倒、浴血、惨唤的恐怖景象。
    马狂骋,似永不疲乏,而且不必也不容人驱使。
    谁使它们狂奔不已?
    ──魔还是神?
                   □               □                □
    方歌吟觉得不寒而悚。
                   □               □                □
    但他没有离开血河车。
    他不是为了血河派的武功──他甚至没有去搜索,车上有没有血河车的武功。
    他只求乘坐此车,能早一日赶到恒山。
    恒山的大错不能铸成。
    桑小娥不能落发。
                   □               □                □
    马激驰。
    这是武林中公认的至宝,也是极高的权威,然而随时都会死亡的方歌吟,却驾它奔赴他
心爱的人处。
    不为什么──只为不造成一个遗恨。
                   □               □                □
    生要能尽欢,死要能无憾。
                   □               □                □
    穷发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有鱼焉,其广数千里,未有知其修者,其名为鲲。有鸟
焉,其名为鹏,背若泰山,翼若垂天之云,搏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绝云气、见青天,然
后图南,且适南冥也。
                   □               □                □
    于是经过了太原古城,到了五台山下。
                   □               □                □
    山西五台,是唯一见于佛经的名山,历代出过不少显、禅、密三宗的一代大师,以及译
经大家,和来自印度、锡兰等地的高僧之朝礼。
    五台山在山西东北,周围五百余里,五峰高耸,顶少林木,故称五台。五台是佛教圣
地,有各式各样的寺院,如望海寺、法雷寺、显通寺、大孕灵鹫寺、五廊庙、碧山寺、菩萨
顶、镇海寺、龙泉寺、塔院寺,盛时五百余寺,现尚存近百。
    方歌吟到了五台一带,他当然不要也不想上五台山,只是想取道龙泉关,以上恒山。
    但他就在此处,被人追赶。
    他在道间急驰,陡地小径处策马冲出一人,吆喝一声,打出一把暗器。
    血车骏马宛若神物,骤然加快,沙尘滚扬,暗器打了个空,那人一勒鞍,策马追赶,血
马已与之拉了五六丈的距离了。
    那人锦衣白马,鞭马急追,赫然就是“无情公子”严浪羽。
    严浪羽瞥见车中人居然是方歌吟,也大为震讶,一呆之下,血车已拉远了七八丈距离。
    严浪羽怒吆狂追,但一方面亦心中暗自畏惧,而对马虽骏,又怎及这八匹黑马的神勇,
便已愈落愈远去。
    正在此时,忽然“的”地一声,方歌吟耳目灵敏,即刻回头,只见一只手,筋肉贲涨,
已搭住了车沿,眼看就要扳上来。
    在这一刹那间,方歌吟本可出手,但他没有出手。
    他心中不忍。
    ──这人是谁,他还不晓得,但在马车急奔如此时出手,那人一旦被迫落车下,不死也
重伤,又何忍于此?他一错愕间,那人已“嗖”地荡了上来,“嘿嘿”一笑,得意至极。
    那人看见车上的居然是方歌吟,也觉惊讶,随后心头一宽,笑道:“给我追踪了半个
月,总算是逮了┅┅我上了来,你就得下去。”
    方歌吟横剑望定他。血车仍然飞奔。
    那人就是严苍茫。
    严苍茫怒叱:“你要自己下去,还是要我动手?”他知道方歌吟武功虽高,却仍不是他
对手,他这十几天来追逐血河车,出尽法宝,用尽心机,绞尽脑汁,终于摆脱了桑书云,自
己抢先截到了血河车,又见方歌吟从中作梗,心中便是大急。
    要是别人跃上血车,方歌吟也许还不计较。但见是严苍茫,越发愤怒、横剑当胸,冷冷
地道:“我不下去,你下去。”
    严苍茫纵横江湖数十年,几曾被人如此责喝过?当下怒极,虎吼一声,一掌拍出。
    方歌吟也不回避,一掌反拍了出去,两人双掌相交,各自一晃,方歌吟大喝一声,又攻
出一掌。
    严苍茫顿感神摇心悸。血车急奔,景物飞逝,这与他三度交手的少年,竟似天神一般个
样,那像昔日之时,在洛水江中自己一掌传力借物拍伤的人。
    “砰”地一声,两人又硬接一掌,各自退了半步,严苍茫因站在车尾,一退之下,已近
车沿,十分危险。
    原来方歌吟受宋自雪灌输内力,又得“百日十龙丸”之助,突飞猛进十倍,后又学天下
武学杂艺,与长空神指运功法门,功力之进,自非吴下阿蒙,而这几日人在血车之中,受血
河车阴寒精铁之助,功力继绩充沛起来,掌力更加浑厚。
    严苍茫知道自己再要是大意,就得一败涂地,当下运起全力,一掌推出。
    方歌吟又劈出第三掌,这下严苍茫已运起十成功力,一接之下,严苍茫只震退一步,方
歌吟却连返三步。
    但严苍茫虽只退后一步,却踏了一个空,人往下掉落,他毕竟曾经过大风大浪,十荡十
决,机智应变,无一不长,当下猛提一口气,人却不落反升了起来。
    但是血河车何等之快。他人刚往上升,未及落下,血河车便已驰出丈外,他一落地,变
成踩在雪地上,而在后面欲趁车中人相搏时急起直追的严浪羽的马,当头踩到。
    严苍茫武功,何等之高,百忙中既不能反手出掌,拍死马匹(因恐自己儿子受伤),又
无及跳避(人才刚刚落地),他吐气开声,居然在马蹄踢起来踩落的刹那,抓住马腹,往上
一举,一时间竟将白马与严浪羽高高举起,啐喝:“去“
    “呼”地一声,把人和马一齐甩了出去但就这么阻得一阻,血河车已驶出三、四十丈开
外。
    严苍茫怒叱一声,拼力相追。
    严苍茫一身轻功底子,自然极好,但血河车的奔势奇急,后劲极韧,严苍茫使尽气力,
俱无法赶上。
    严苍茫怒不可遏,挥舞棉杖,舞得“花花”作响,拼力追来。
    方歌吟知道自己非严苍茫之敌,急策驰驱,一时不择道路,眼前地势渐高,山势雄浑,
意态深秀,景色美得娇婉,又雄胜一方。时杂花满岩,犹如锦绣,岚光照云,时呈异彩,清
流澈石,还震雷音。而且在此心静神怡,启发灵奇之所在,满山满谷铺尽瞪白雪,血车所
过,简直异为奇景。
    方歌吟心中大奇,但不知此处为何地,但见山间、对攀,尽是寺庙,心中诧愕。
    此时血车与严苍茫的距离,已越拖越远,人之纫力,尤其奔行:毕竟不是马匹,尤其此
八匹神骏。
    但就在此时,一声梵唱,一句佛号,袈裟翻动,僧衣一闪,血河车八马齐啸,骤然而止
硬生生刹住因为车辔在一个人手。
    他一手把住,急驶中的血河车即动弹不得。
    势无可挡的血河车捏在他手,就像双指捏住一只青一般稳。
    只听那人长声道:“阿弭陀佛,给我滚下来“
                   □               □                □
    那是一个僧人。
    太阳穴高高鼓起,双目炯炯有神。
    眉须皆白,长而密集。
    白僧衣,高大,傲岸。
    他身边有左右两个人,一个方脸铁色,正是佛光寺长门上人,另一人年逾花甲,矮小精
悍,胡子垂及了地,双目却十分慈祥,也是个和尚。
    在中间僧人背后,也有一壮硕颀长的和尚。这和尚方歌吟一见好熟,猛醒起:
    这人就是少林寺中一掌把自己震晕的──天龙大师。
                   □               □                □
    只听天龙大师喝道:“方歌吟,见少林方丈,还不下车拜礼“
    方歌吟大吃一惊,难道这白眉白须的白衣僧人,就是闻名天下,又名列“三正四奇”
“三正”之中的天象大师。
    方歌吟一呆,天象大师见方歌吟居然不下车行礼,心中愠极,怒道:“半月前来寺中捣
蛋的可是这小子。”
    天龙大师垂首道:“是。”
    方歌吟啼笑皆非,万未想到名震武林的少林方丈,竟出口伤人的鲁莽之人,只听天象大
师道:“擒下他,交寺监发落。”
    原来那天方歌吟误以为洛水渡中狙击桑小娥者乃是少林铁肩,故赴少林,援救桑小娥,
大闹少林寺,毁伤人、物无数,其时天象大师恰好不在,乃上五台山清凉寺与癫证大师印证
佛经,其实是互磋武技,岂知发生这等大事。
    天龙大师是少林首席高手,行事却未老练,他震昏方歌吟,即私行决定把他倒吊树上,
听侯方丈回来发落,岂止中了辛深巷的调虎离山计,以曹极等将之引出寺外,救走方歌吟。
天龙大师因此大怒,亲自五台山,走报天象,天象个性秉正激烈,一听之下,有人敢夺虎
威,十分恼怒。
    五台山四月解冰,七月见雪,深谷之中有经暑不消之“万年雪”,故又称“清凉山”,
清凉寺便在此处。天象大师右侧的人,便是清凉寺住持癫证大师。
    方歌吟此时才走过神来,先向长门上人一揖,才向天象大师等拜见,天象心中甚是不
悦,只见一人自血车之后赶来,白袍大袖,样貌十分豪迈,当下合什道:
    “原来严岛主也来了。”
    严苍茫一呆。见天象大师已至,心头已凉了半截,左首是长门上人,右首是癫证和尚,
而且背后还有达摩堂首席天龙大师,不禁十分颓然,但外表依然不动声色。
    要知癫证、长门二人,武功已十分了得,但少林天龙,武功可比他们二人加起来之力,
还加上他身后的少林十八罗汉,却是无人可敌的。
    方歌吟见严苍茫赶上来,居然脸不红、气不喘,对他一身内外修为,也十分佩服。半晌
又有马蹄声,原来是严浪羽气咻咻的赶至,严苍茫脸色一变,猛一挥手,严浪羽一见,便勒
疆止住,调转马头,往来路回奔不见。天象大师等以为他害怕亲人武功还不及人,来了只有
献丑,所以遣返,也不以为忤。
    只听严苍茫笑道:“原来是老和尚二失敬失敬。少林乃白道宗师,却也对血河车这等几
俗之物起念,实是难得,难得“
    天象大师脸上不禁一红,原来他确也有希望擒住方歌吟,夺得血河车之意,当下也不敢
不认,道:“血河车是公物,人人均可得之,据悉血河车上有绝世武功,老纳正想开开眼
界。”
    严苍茫冷笑道:“东海劫余岛虽非武林正宗,但对血河车也有兴趣,也想独占奇书,只
不过就不似少林来得自以为是,光明磊落而已。”他把“光明磊落”四个字,说得特别重,
天象脸上不禁又是一红,他的红脸与银发白须相映照,真是奇趣。
    严苍茫又眇视众人,一个一个的看下去,道:“不知清凉寺东佛光寺的出家人,也有没
有得窥天物的兴趣?”
    长门上人生性淡泊,与大漠仙掌车占风私交极笃,当然也想一见奇物,但自知技不如
人,清凉寺癫证神僧对佛经之兴趣,大于武艺,这次与天象相晤,亦不如得偿天象所愿,武
技中鲜有阐发,而癫证神僧也自度不能抗衡,故亦不想争夺,故双双对望一眼,癫证神僧
道:“佛门本是一家。少林乃武术之宗,文是佛门圣寺,由天象师兄得之,自然众望所
归。”
    长门上人也接道:“血河车乃神物,无缘不可得之,老朽自含无缘。”
    天象大师喜道:“既然二位大师如此说,便是少林挚友,随时恭迎二位与贵寺大驾少
林,以尽地主之谊┅”
    严苍茫冷冷地截道:“少林僧人,贪婪如此,愧不知羞“
    天龙大师怒道:“你要怎样?”
    严苍茫转念一想,对方人多自己势寡力单,不宜力闹,当下冷笑道:“听说天龙,是佛
道俗中三大青年高手中的佛家表表者。”
    天龙忽听他如此称赞自己,倒是一怔,稽首道:“不敢。”
    严苍茫用拐杖拈拈雪地,道:“可是有个人出来之后,你们佛、道两家的高手,都给比
下去了啦“
    天龙怒道:“是谁?”
    严苍茫用棉杖遥指草上的方歌吟,道:“是他。”
    天龙大师瞪了一眼,发出电虫似的大笑,道:“是他?我一掌就擂倒他了。”
    天龙大师确在少林寺中,一掌击倒方歌吟。但是那时方歌吟已力战数场,连受重创,且
与现时的武功,也大相迳庭,天龙大师虽一掌震眩方歌吟,但此说亦不甚公允。天龙武功直
追“三正四奇”,故狂妄自大,不把方歌吟看在眼。
    这下严苍茫不再接话,笑吟吟的望向方歌吟。
    一时间少林、清凉、佛光各寺门徒的眼睛,也落到方歌吟身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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