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s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kong ( 空空儿), 信区: Emprise
标  题: 十七    散场
发信站: 紫 丁 香 (Wed Feb  3 13:36:03 1999), 转信

                                十七    散场

    翌日。小两口子为了逗引桑书云开心,便央他到处逛逛,桑当云虽有些黯然伤
神,但并不胡涂,心里明白方歌吟、桑小娥随缘触机,想能碰巧见若大侠萧秋水,
    偿了风愿。这日天气温良,天际邻有浓云舒卷,但也不似有什麽傍陀大雨的样子。
    众人在」九老仙府「附近玩了一会儿。」九老洞「是峨眉山最幽胜处,寺宇依
山而立,锡瓦藏经,共中菩提叶经、见叶经都由印

度迎来寺中,到九老洞分东西二口,内洞尤其深选,要曲身俯伏才能进去,黑不见
五指,蝙蝠飞翔,雾气蒸腾,还有处较宽广,礼观音、财神像、香火幽暗,石鼓都
成动物相,殿旁还有很多幽深小洞,辛深巷因行动不便,留在洞外休息,没有进来
,初时大家都执意相伴,辛深巷执意不肯,後来留下车莹莹与他聊天,其余叁人,
才肯放心进洞。这里的洞七曲九回,岔洞极多,有一处还可以直通到笔架山,据说
那里有仙水,可以治疗百病。方歌吟想到那笔架山是昔日」叁正「击落曹大悲之地
,怕勾起桑书云不快,便没有去。这些洞易进难出,但对这几个武功高强至极的人
来说,并没有什麽,他们便随洞摸索出来,眼前一亮,只见一八角形的池塘,微波
不兴,水作碧色,甚是晶莹可爱,只见水塘上有」岩谷灵光「四字。这时气候转劣
,密云飞掠,桑小娥知方歌吟昨夜逢看多年故友,但彼此却有阂隔,格格不入,心
中郁郁难舒,她便温言说笑,使桑书云、方歌吟二人开心起来。见那」岩谷灵光「
四个字,便温颜说笑道:「看那,这拨光是不是指[洗象池]。」原来这池的名字便
是傅说中普贤五骑白象在此洗澡之处,故因此得名。

  桑书云博学广闻,笑道:「这灵光指的是佛灯。」桑小娥便问:「什麽是佛灯
?」桑书云道:「佛灯忽聚忽散,忽而闪烁明灭,忽而金灯万盏,不问风雨晦明,
白画长黑,总有此灯,有穷无尽灯。」

  他顿了一顿,又道:「据说这里萧大侠当年未和唐力分手前来过,萧大侠在此
忆起他当年的兄弟,唐方却问他道:「假若我有一天也死了,你会不会带你的女孩
上山来,指那灵灯说,我怀念唐方。萧大侠正想答话,後睛天霹雳一声,遂而遭人
暗算,後来急转直下,唐方受伤,返回蜀中,惹了萧大侠一生耿耿长恨……」

  桑小娥听了,怀念昔人,不禁泪下。桑书云知爱女任性好闹,但性善,藉故走
开,方歌吟温言相慰,桑小娥含悲问:「有一天……有一天你和我……也会不会是
这样……」方歌吟搂紧她肩膀,叹道:「有一天……我百日生命时,不是已分开过
吗?--既分开过,那就一生一世,都不再分离了。」桑小娥含泪又呕笑:「真的…
…你不骗我?」方歌吟急道:「当然是真的!」便指天要立誓,桑小娥按住了他的
手,红脸儿碎道:「傻蛋,谁不信你来,也不怕爹爹看见要笑话。」

  方歌吟搔搔发後,道:「你不相信,我只好立誓了。」桑小娥破涕为笑,故意
呕道:「我不相信,·你发誓也没用。」方歌吟又急了:「那你信也不信?」桑小
娥见他急成这个模样,笑依向他道:「信了信了,信了你这个傻小子了!」

  隔得片刻,桑小娥悠悠地道:「我知道了。」方歌吟奇道:「知道了什麽?」
桑小娥低声道:「我要是唐方姊姊,一定会来这里。」

  方歌吟茫然不解:「来这里作什麽?」桑小娥轻轻地道:「来这里…怀念萧大
侠呀。」方歌吟默然半响,忽道:「我也知道了。」桑小娥诧道:「你知道什麽?
」方歌吟无限感慨地道:「我想……我想萧大侠也一定会到这儿来的。」

  这时「裤隆」一声,长空一道闲道,铅云低压,秋风更劲。桑书云背衫飘扬,
走过来问:「你小两口子聊什麽没完?」桑小娥、方歌吟都觑难以启齿。桑书云一
笑道:「还是快回去罢,辛大叔怕久待了,他手脚不便,下起雨来,苦了莹莹。」

  方歌吟、桑小娥一听,自是心急,便自洞内爬出去,洞里却黑异常,到出口时
,却见洞口给一大石塞住,只有接缝处隐透一些微光,叁人心里一凛,暗忖:这下
可为敌所困,成了瓮中捉鳖了,却不知外面的辛大叔、莹莹安危如何?当下心意激
汤,五内如沸,方歌吟先向洞口平贴掠去,不意「碎」地撞了一人,那人「啊哟」
一声,也料不到黑暗洞里也有人掠出来似的,方歌吟功力深厚,撞得一下,却无受
伤,那人却摔了一大跤。

  这时洞口隙缝传来辛深巷的高呼道:「小心,是强敌,下手不必容情!」那人
「慑」地爬起,手持左右两只黑忽忽的东西,向方歌吟处扑来,方歌吟怕那人在漆
黑中伤了桑小娥、桑书云,又听辛深巷在洞外如此说,他便仗看昔日宋自雪黑不见
指的石室中所训练的锐利目力,连运「龙门神功」,「呼」地一掌打去,那人要格
,焉封得住,「吹哨」一声,倒飞出去,背後撞在山壁间,便没了声息,便已不活
了。

  方歌吟扬声叫道:「辛大叔,敌人有几个?」他内力充沛,这一喊话,震得山
洞里滚滚回声,此起彼落,他怕桑氏父女受不了,忙压低了声调。只听辛深巷在洞
外道:「就只一人。」

  方歌吟道「已给我料理了。」只听一声欢呼,大有欢愉之意,便是车莹莹的声
音。方歌吟等听二人都没事,也自宽了心。

  「格励」阵响,那石便移了开来,辛深巷、车莹莹笑脸相迎。方歌吟让开一边
,使桑小娥、桑书云先行出洞,他便倒拖看那人尸身出洞,甫出洞外,辛深巷大力
拍方歌吟膀膊,笑道:「恭喜你手刃贼寇。」方歌吟不明所指,辛深巷指那覆面尸
首道:「你打死的便是钟瘦铃。」原来方歌吟等叁人入洞至洗象池後,辛深巷、车
莹莹谈天说地时,巧逢气急败坏,到处匿逃的钟瘦铃,辛深巷行动不便,只好由车
莹莹跟他打了起来,两人武功相去不远,辛深巷迳自在旁用话分其心神,钟瘦铃武
功木就稍逊车莹莹,加上分心,便渐落败,但车莹莹不会杀人,对敌经验不足,久
战下去,迟早为钟瘦铃所趁,所以故意用话相吓,使钟瘦铃以为又有敌人来到,便
躲入洞中,以图背水一战,不敢背腹受敌,却正中辛深巷下怀,封了洞口。辛深巷
情知力歌吟等武功高绝,只要自己虎虎监视,出言示警,定必手到擒来。果然方歌
吟一出手下,钟瘦铃筋折骨断,五脏碎裂而死。

  方歌吟见自己无端报了一半的杀父大仇,不禁怔怔出神。时风云舒卷翻涌,五
人便到大坪寺暂歇,那大坪寺又名「伏虎寺」,大侠梁斗等遭「八大天王」中「人
王」邓玉平的迷药暗算,後为萧秋水上华山破费家埋伏所救,即在此处。在牛心山
顶、冰霜薄履,共八百七十五级,前後分首坡十一折、次坡六十一折,天寒地冻时
,滑杆天亦视为畏途。众人上得山顶,微忆一声,只见後山有叁人,足不跨步、膝
不弯曲地疾上山来!

  原来这伏虎寺建于牛心山顶,後山更峭峻险夷,有九十叁个曲折,共叁十二百
八十之陡级,有「倒退蛇」之称,更有「大坪齐雪」之胜。

  观下山腰疾上的叁人,纵高伏低,身手敏捷,如倾平地。桑书云转战一生,什
麽人没有会过,心中暗惊:这是什麽人,竟连自已也未曾见过?

  这时叁人已愈奔愈近,在雾雨骤纷中隐约可辨,竟是一僧一道一尼,道姑脸有
铁色,僧人腋下还挟一人,却看不清楚是谁,道人居然只见背影,原来是倒退上山
的。叁人挟在一起疾走,丝毫不见窒滞碰撞,而合在一起,令人立感到一阵严如斧
铁的感觉。桑书云一失神问,几乎要呼出:「叁正]。」但觉不可能,终于没叫出来


  只见叁人飞步上山,脸不红、气不喘,那额头光油油、肚子涨卜卜的大和尚将
臂中人一放,喝问:「是不是他们!」那人被这和尚在崇山峻岭间挟疾奔,早已吓
得魂不附身,现下喘了好一会气,才道:「是,是他们……」方歌吟看去,只见那
人白衣白脸,只在须络处几丛暗影,却不是「忘四煞」中的老四是谁?他刚刚杀了
钟瘦铃,现又撞费杀,顿感冥冥中真有天意,断喝一声,一掌挥出。

  那和尚喝道:「好小贼!居然敢冲我们伤人?!」那道士嘟霍然回首,回臂横
挡,「碎」地一声,两人均退二步。

  方歌吟自从龙门奇遇以来,武功已臻化境,未被人真正击退过,那道士这一格
竟然闹得个平分秋色,各擅胜场,却见那道人惊异之色,不在自己之下。方歌吟心
里有意,忖想,我与你们无怨无仇,何故要阻止我报父仇?!那道士嘟一声暴喝,
道:「兀那小狗你奶奶雄果有两手,妈巴恙子的王八加叁级再接我一拳瞧瞧!」

  说若「呼」地一拳打来,他这一拳没有什麽出奇,但比任何人使出这一拳都快
,都拿捏得准,都力大。方歌吟没想到这脑袋瓜子小小眼睛细、弥口白牙的老道,
一开口竟七八不离十尽是骂人的话,正错愣间,那道士已挥拳击来。

  方歌吟又冲臂一格,「碎」地一声,又各退两步。那道人越战越勇,再冲一举
,方歌吟他是一拳挥去,「曜」地一声,各退一步。两人武功高绝,遇敌遇强,反
而愈能发挥。两人各运气功护体,高手较技,进退躲避之间相差往往不逾分毫,必
要时半步不能退,两人武功愈拙,反而力争向前。两人叁次对掌後,撒掌相对,方
歌吟胜在杂学庞洽,妙纷呈,那道人势头凶锐,但终究不敌,渐落下风。

  那尼姑双袖一展,拦在两人之间,叱道:「让老娘来收拾这小子!」

  那道人悻悻然身退,兀自骂道:「这小贼有两下子,武功好得造反,别阴沟裹
翻了船!」竟不肖以二攻一。那尼姑扳一副别人欠了她一辈子债的脸孔道:「你放
心,翻不了的。」双袖拂出,方歌吟只觉她双袖如刀,连舞起来,旁边的杉松也为
之飞幌不已。

  方歌吟避得稍缓,差点没吃了一袖,只见她,忽而袖裹出拳,忽而拳里伸指,
五指如刀,戮将下来,方歌吟忙施展宋自雪的「天羽廿四式」,以手作剑,与之斯
拼了起来,两人掌风呼呼,袭得杉松东倒西幌,两人在峨眉「倒退蛇」梯级指道之
间,忽分忽合,忽东忽西惊险至极,又迅捷无尽,瞧得桑小娥、车莹莹、辛深巷等
手心都捏了一把汗。

  那尼姑拳法诡异,一般微跋,但武功另创蹊径,狠抓恶挖,稍一不慎,即血溅
当堂,那有什麽佛道高人的修心养性?两人打得难解鸡分。但久战之下,方歌吟的
武学甚广,非拘一格,只见他纵横前後,悉逢肯策,那尼姑盘打戮拂,却渐见涩沸
,打到後来,方歌吟她舞蹈一般,噬手而应,姿态玄妙,那尼姑呼吸渐重,不成章
法,那和尚大喝了一声:「贼婆娘,快快退下,真叫人笑歪了嘴巴」那女尼一招「
燕子入林」,掠出战圈,却犹不甘,回骂道:「看你秃驴又有什麽能耐,敢将人瞧
得小了!」那大和尚哈哈一笑,居然一低头疾掩过来。方歌吟慌忙抵挡,交手几招
,便知这和尚助力犹胜前两人。那道士和尼姑,居然在旁助兴吆喝,却不是给这和
尚喝采:「喉,臭小子,别千不败万不败,给这和尚打败了!」「小畜生,你可不
能输,输了就把我们的脸面都向那大肚和尚丢光啦!」

  辛深巷一听,猛然一震,高声叫道:「住手、住手,各位请住手,有话好说。
」那和尚自是不理,又顶看肚子向方歌吟疾撞过来,方歌吟正是手忙脚乱,对辛深
巷的话又甚听从,忙跃开住手,那和尚见方歌吟一跃就开,自已知缠他不住,当下
心知肚明,哈哈一笑,紧接唤了一声道:「小子有几下子,年纪轻轻的,倒像了个
十足十……唉,可惜就是不学好?·」方歌吟大奇,心中嘀咕:我像谁了?我什麽
地方不学好了?……却听辛深巷恭谨地问道:「叁位前辈,可否赐示晚辈高姓上名
?」方歌吟见辛深巷如此恭敬,知必有故,桑书云却眼神一亮,似猛地醒悟起什麽
人物来了,只听那和尚兀自踢踢拖拖,笑道:「喉喉,你俩瞧,这人考究起咱家万
儿来了。」

  那尼姑扳看脸孔道:「我叫什麽,干你们屁事,跟人打架,又不是跟名字打架
。」那道士气呼呼地道:「我就是老杂毛,你又怎地?」

  辛深巷即笑道:「如在下猜得不差,叁位便是当年,威挺华理、名劲八表心萧
大侠身边叁位大将心腹,[潮王庇王」铁星月铁大侠、[阎王仲手]陈见鬼陈女伙、以
及大肚和尚叁位前辈。「方歌吟听得脑门翻翻滚滚,似被马车辗过一般,一时不敢
相信刚刚跟自己交过手的叁人,便是昔日声名如宙动于九天之上的叁位奇侠。桑小
娥、车莹莹都」呀「地叫了出声。那和尚笑道:「嘻嘻,居然还有江湖小辈,记得
咱们。」语气中敌意消了不少。那女尼哼了一声,道:「不错,我便是陈见鬼。」
那头小身粗的道士贼感嘻嘻地笑道:「对啦,对啦,我就是」屁王]铁星月,货真价
实,如假包换,要不要我放个屁印证印证。「辛深巷脸如土色忙不迭地道:「不不
不,不,谢了……」说起铁星月发屁,人人都闻「屁」色变,「屁」不虚传,是断
断「敬谢不敏」的,要知道这铁星月、陈见鬼十大肚和尚都是当年「神州奇侠」中
顶天立地,雪志冰操,弘道舍身的英雄人物,但为人滑稽突梯,却没料到老来还是
玩世不恭,骄纵成性,依旧不改当年。&·那大肚和尚见对方识得自己等人的威名,
而自己却不识得人家,却是说不过去,便问道:「你们又是谁?怎麽一上来就不由
分说,死缠烂打?」

  方歌吟等顿时为之气结。明明是对方一上山来,便没头没脑的恶战了一场,却
反过来骂对方蛮不讲理,真是横霸得紧。辛深巷涵养却好,笑态可鞠地道:「我看
是一场误会。这位是桑书云桑帮主,刚与你们交手的那位,便是天羽、大漠、血河
之派当今掌门方歌吟了……」

  叁人脸面相觑,那陈见鬼的脸色,却是和缓了下来,道:「原来是几位。真是
不打不相识……」原来桑书云、方歌吟在江湖上颇有侠名,就是隐身尘世之外的僧
道尼,也略有所闻,这叁人向来敬的是英雄豪杰,登时脸色便好看多了。

  那大肚和尚笑道:「原来是你,无怪乎取之不下了。」他一面说一面抚摸大肚
腩,好像觉得原来是方歌吟,便没去了脸子。铁星月却劈头劈脑问道:「你是那桑
书云麽,那其他叁正四奇]呢?。怎麽只剩下你孤零零一人?」铁星月这一问,正触
动了桑书云的伤心事,辛深巷忙截道:「这事说来话长……」、陈见鬼见辛深巷抢
讲话,她生性好闹,无论大事小事,都要闹闹方甘休,所以也截问道:「什麽话来
话长,你们好不讲理,」她一手指车莹莹道:「你们抢了他妹妹,还把人家逼到无
路可走,是仗看几手功夫,便要横行霸道麽?!」

  铁星月也跟道:「这事撞咱们手里,不管你们是天王老子,我们都管定了,这
叫锄奸除逆,辞不容义1」大肚和尚连忙纠正道:「是义不容辞。」

  铁星月横了他一眼,差些儿要翻脸地道:「还不是一样,不迟迟疑疑说好,真
是吃化不古!」陈见鬼听不过耳,又反唇相稽道:「是吃古不化!」铁星月一时为
之气结。

  方歌吟等却不明所指,茫然不解。辛深巷是何等人物,眼珠一转,呵呵笑道:
「叁位有所误会,这位女子是我们一家人,是什麽人的妹子来?她既非绑捆也未制
穴,你们可以问她呀!」

  叁人本正在互相绊嘴中,听得此语,不禁一呆,见车莹莹一双盈盈大目,正掩
嘴笑,情知自己叁人已上了别人家的当,但叁人骄纵惯了,铁星月马上就说:「你
的话我本来相信,谁叫你来说时豆眼骨溜溜的一转?根本不是什麽好东西嘛!」换
作别人,定必要恶言相向,但辛深巷城俯极深,最会排解患,攸微微笑道:「这贼
眼溜溜是在下的不足,就此向各位谢罪。」

  说抱拳唱偌,又道:「却不知叁位是听什麽人说的?现下位方少伙正在称查一
人,此人无缘无故,残害了他的父亲,正是要找他复仇,听说大侠可会兄了?」叁
人一听,知是被费四杀所愚弄,正要找他时,却见原地的费杀,早已不知去向。

  原来叁人遁出江湖以来,天天绊嘴吵架,也有一番逍遥快活,今年中秋,他们
连袂到峨眉来,因知萧唐骑鹤钻天坡之别,便想来遇大哥萧秋水,却不料人未见,
遇到了一个狼奔鼠窜的白衣人,铁星月多事?便拦住追问原委,那费杀见叁人手上
功夫了得,便故意乱嚼舌根,编了一套谎言,使叁人动了侠义心肠,上山来寻事。
费杀私心所望战斗一启,他便乘机开溜。

  这风尘叁侠,直肠直肚,不知世人险诈考多,而诚信老少,便不分青红皂白,
与方歌吟斯拼了一场。

  费杀已溜,叁人心中只一叠声的叫苦,心忖,这次闯祸,咸也大了,却听桑书
云悠悠笑道:「这斯想溜,我已将之点倒。」

  叁人心中一喜,偏头右去,只见费四杀脸如土色,倒在地上,原来他趁叁人跟
方歌吟斯搏之时,趁机想逃,但怎逃得过桑书云隔空射穴的「长空神指」?桑书云
连封了他右腿·「风市穴」、左腿「环跳穴」,费四杀便行不得也哥哥了。

  这时叁人情知受骗,怒火如焚,方歌吟他仇人见面,份外眼红,费杀知这番难
逃大难,当下一咬牙,双手往地上一按,往山下石阶翻了出去,一路碎碎罗曜跌了
下去,方歌吟「哩地一声,如一支疾箭射落了下去,待费杀身形遭石灯稍阻,他己
接住共身体,这时费杀已跌得脑浆迸裂,当场气绝了。此人为求医好他被萧秋水震
断筋脉的一双腿,千方百计,上得血河车,稍亟以求精铁之气,想借用石室,杀方
常天以灭口,但腿是医好了,命也丧在这峨眉山上。方歌吟」登「地跪下,仰拜裔
肖,哭道:「爹,我给你报仇了……」

  这时天空「喀喇」一声,电照长空,轻雷隐隐,窒滞郁闷。忽闻後山远处,有
一声大哭。众人一震,顷刻之间,第二声大哭传来。众人脸相向觑,相顾骇然。这
时又传来叁声震天长号。「劈喇」一声,又一道闪电,大雨眼见倾盆而下。

  道人变色道:「是萧大哥!」陈见鬼叫道:「在钻天坡!」大肚和尚喝道:「
快去!」

  叁人疾掠而出。桑书云和方歌吟对视一眼,桑小娥疾道:「爹,大哥,你们快
去,我和莹莹,照顾大叔!」桑书云、方歌吟应得一声,施展小巧绵软功夫,迅疾
无伦地尾随僧道尼钻入洞中,往骑鹤钻天坡奔去。

  出得了洞口,眼见豁然一朗,这时雨丝如长啸,五人掠在雨中,也不顾雨势大
小。五人剧奔一回,到了「洗象池」,只见「岩谷灵光」四字,不住闪烁,似有似
无,只见四周空寂寂地,那有半个人影,而池塘在雨中,溅起千万微波,直是看去
,如金粉繁华,漪嫩盛哉,但纵观全局,不过是微波沥涵的池塘秋水而己。五人一
时怔住,都见池边面向「岩谷灵光」的青石板处,右两个整齐的刀削般的脚印深深


  「他来过!」铁星月呼道,言下恰悲至极。四人只觉天地间无穷遗恨,一一涌
来;池水中漆起十点万点劳肴皆是往事的鞭丝帽影。

  就在这时,「忽」地一声,那岩壁上来了一个身形媲忽的人影,自上俯下,也
似悠然神往。大肚和尚忍不住长声叫道:「萧大哥!」那人身形一震,却是没应;
陈见鬼也呼道:「唐方姊!」那人亦没有应。

  叁人互觑一眼,料定不会是萧秋水或唐方,吆喝一声,分叁边包抄掠出,那边
瘦身影似是一惊,想撇头就走,但对这里又似恋恋不舍,就此一宴之间,袖迟一瞬
,叁人已然攻到。

  大肚和尚喝问:「你是谁?!」铁星月己一拳挥到。那少年人酒脱自然,嘴边
彷佛还挂了一个不在意的笑容,但凛然不惧。叁侠初以为只不过是黄口孺儿,轻易
可手到擒来,但叁人裂大如腐的拳脚,那少年都能顾盼拟合,信手而应。又打了一
会,叁人竟只占了上风,一时夺之不下。

  方歌吟、桑书云都大见惊诧。今番在峨眉山,屡遇奇人,只憾未见看萧秋水亲
身,就只这一个顽强少年,武功都足以令人啧啧称奇了。

  叁人各逞奇技,一时夺之不下,那少年招法快慢洪纤,转折如意,但应敌经验
,毕竟莫如叁人,这时叁人配合数十年的经验,叁人一体,如手使臂,如臂使指,
一气呵成,眼看就要击中那少年,那少年见危在顷刻,蓦然一闪,「劈喇」一声,
一剑犹若天外飞来,画破长空。

  这剑划破苍弩,如一击闪电!

  方歌吟见势不妙,不及思索,飞冲而去,伸剑一拦,铮然一声,那一剑就刺在
方歌吟的天下最佳守招:「海天一线」上。

  方歌吟只觉一股锋摧列折的锐气,直冲而来;那少年抑觉一道深厚磅礴内力,
反击回来。两人都收足不住,直落了下来,但都恐沾污了池水,各自提气一飘,力
落于池水两边。

  两人对时无语,暗自钦震。这时雨势渐收,等非久雨。然叁侠站在岩顶,如受
磁电震。大肚和尚顿声叫道:「……惊天一剑!」陈见鬼也厉声道:「你会使」惊
天一剑「!你是萧大哥的什麽人?!」

  方歌吟听得「惊天一剑」,也震惊不已,向那少年望去,只见他神轻目秀,脸
容也有几分相热。那少年也儒儒回问道:「敢问叁位前辈……」铁星月没耐烦道:
「我是屁叁、他是大肚,女的就是陈见鬼!萧大哥在那里,快带我们见他!」那少
年稽首伏拜,道:「弟子不知叁位师叔驾临,罪该万死!」

  「弟子?」叁人相顾愣然。只听那少年恭声道:「弟子方振眉,是恩师劣徒。
幼时蒙恩师救于蜀地,授了一年武艺,恩师便别弟子他去,弟子一直寻访迄今,未
明恩师下落,今来此地……」

  铁星月喝问:「萧大哥是你师父?!」那少年点头道:「是。」却一直不敢再
抬头。陈见鬼道:「你抬头说话。」那少年抬头应道:「是。」大肚和尚只觉那少
年酒脱气态中自夹杂一股英气非凡,欣然道:「原来是大哥的弟子,无怪乎我们叁
人制不住你。」

  又急急问道:「萧大哥呢?他来不来?」那少年垂泪道:「弟子也是不知,想
在这里守候恩师,却逢叁位师叔……」陈见鬼叹道:「便无缘无故,打了起来,是
不是?」那少年伏首愧惶道:「是弟子不好。」铁星月道:「罢了,罢了,这怪不
得你……只是,看来大哥已来了又走啦。」

  方歌吟在旁听得「来了又走啦」,心中怅然。但见那青石板上两道鞋印,面对
洗塘,似千年万载已锁刻上去一般。不知萧秋水来时,在沸沈大雨中,对那「岩谷
容光」是如何恰怀?耳际只传来适才那叁声悲号包撼。心里却想起昔日「难老泉畔
」林公子所吟之诗:「……眼前万里江山……似何小小兴亡:…」桑书云低声向他
道:「让他们聚聚,我们走罢。」方歌吟说「是。」忽想起一事,扬声问道:「这
位小兄弟请了。」那少年忙稽首道:「晚辈不敢。」方歌吟一笑道:「适才小兄弟
说萧大夥蜀中相救,不知是在何处?」

  那少年坦然答:「是隆中。」方歌吟恍然,又问:「隆中那里?」那少年不暇
思索,即应:「日月乡。」方歌吟微笑道:「小兄弟可记得当年日月乡遭人横手时
,有两个少年人强出头……」邢少年眼睛一亮:「记得,那是乡中方家村的沈哥哥
和方乡长的儿子……」方歌吟笑道:「我便是那[方乡长]的儿子了。那时我们叁人
之中,你年龄最幼,比我小四五岁,现在可长俊了。」

  那少年听得大喜忙过,又拜伏于地,道:「方哥哥昔日救命之恩,小弟尚未报
以万一……」方歌吟摇手笑道:「到最後连我们还不是萧大侠救的,你谢我作甚,
快起来1」那少年方振眉道:「是。」又问:「只是……那沈哥哥呢?」方歌吟顿了
半响,道:「他皓首穷经,治理文事去了。」

  那方振眉哦了一声,桑书云笑道:「你们几位初逢,正好叙谈,我们还有事,
要下山去了。」二人转身行去,那大肚和尚忽尔叫住,二人回身,方歌吟间:「有
何贵干?」大肚和尚期艾半天,豁然一笑,道:「那一剑,酒家谢谢你了。」

  方歌吟笑摇头,二人自九老洞穿出去,同桑小娥、车莹莹、辛深巷说明了大略
,桑小娥与方歌吟见不萧伙水,顿觉黯然,这时天气变好,云淡烟消,桑书云有些
掂念帮中事情,五人便下山来,时气候渐变,再回仰高处,只见云雾围绕,不知几
深几重。这时耳际听有人斥喝之声。

  方歌吟等俯首望去,只见官道之上,有叁人驾一匹马车疾驶,另外四入,捉刀
相追,一面吆喝:「留下买路钱才走!」「里面载的是什麽货色?!」另一人叱道
:「好小子!过本寨的山头不拜山,给我留下!」呼地一招手,几支木棉针撒了出
去,只惜腕力不足,只钉在车辆上,那伤得人。

  那驾车的叁人,迂自不理,当中一人,提姜猛冲,怕给强梁赶上。那头马匹也
发足急奔。七人追追打打,便自远去。这时幕晚将近,视野模糊,桑小娥、车莹莹
分扶辛深巷,没瞧分明,共中一人问:「什麽事?」方歌吟没听清楚,桑书云答道
:「没事。几个人追一部车子过去。」

          稿于一九八0年六月八日

  旧社庆後两天秀岑瀑布行前叁日。

  「血河车」故事系列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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