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s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pII (球球), 信区: Emprise
标  题: 侠少25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0年10月01日14:17:48 星期天), 站内信件

                  二十五  偷天换日慑心功

    邵汉霄、平一君乍听关贫贱这句活,都怔了一证,舍长房则以
为这小子疯了,照样穷追猛打,但关贫贱在这一刹那,已采取了行
动。
    他扑过去。
    冒大飙身形闪动,就像狂旗一般飘忽无定,关贫贱自然扑了下
个空!
    但关贫贱所要的就是扑空。
    他扑了个空,冒大飙右掌双脚,各逼住平一君,邵汉霄和舍长
房三人,而左掌从诡异的角度,急劈关贫贱。
    关贫贱扑空之后,冒大飙闪身回避,衣袂带风,他一手抓住了
冒大飙的袍角,全力一撕,“制裂”一声,冒大飙身上红袍,被他撕成
两片,但关贫贱背心,也吃了冒大飙一掌:飞了出去!
    邵汉霄、平一君、舍长房都不明白关贸贱何必如此之傻,但就
在冒大飙红袍破裂之后,所发出来的压力,也就大大减少。
    原本剩下邵、平、舍三人联手,势难支持,只是冒大飙红袍撕裂
之后,那将敌人攻来之势化为反攻之力的,反而施展不出来,就算
要使用,也给三人瞧得一清二楚,先行回避,三人这才省悟冒大飙。
身着红袍的意义。
    原来冒大飙外号“红袍怪客”,自是他一直身着红袍之故,从来
他不知如何招摇撞骗,搏得了活佛的称号,更加身着红袍袈裟,名
正言顺,事实上,冒大飙施用“偷天换日”魔功之际,对付如舍守硕
之部下当绰绰有余,身形不动,即将之反击杀却,但逢着平一君、邵
汉霄之等好手,便非要借红袍晃动的障眼法才使出“偷天换日”魔
功不可了。
    关贫践之所以能瞧破,除了由于他对武功长于分析创构的天
赋外,也曾因在田野上眼见冒大飙杀死二人身形纹风不动:要是
“偷天换日”魔功真的练成,冒大飙尽可将各人之力击回便行,而今
又何必身形疾闪急晃,红影漫天,他感到大有蹊跷,故此深察下,果
尔给他抓住了冒大飙这一套“偷天换日”魔功的窍门!
    故此关贫贱虽然受伤倒地,但干一君、邵汉霄、舍长房三人,反
而能将局势扳回!
    冒大飙这时看家本领一失,再也不敢大意,“偷天换日”功少
了张红袍,威力大减,但也确不可轻视!
    关贫贱稍稍歇得一下,挥剑又上,四个负伤的人,以邵汉霄负
伤最重,平一君与舍长房次之,但平一君胜在内力绵厚,尚支撑得
住,舍长房则精力过人,以体魄胜,受伤较轻的反而是关贫贱。
    而冒大飙最忌的就是关贫贱。
    他与“吟哦五子”,一霸一君江西之役,凭他们七人之能,合创
了他,但始终没有破得了他的红袍,而今居然给一个后生小子撕
破,心中怎不大恨!
    交战之中,冒大飙忽然脚步倒踩,好像踩着块蕉皮一般向后一
滑丈余,却又稳稳站住,狞笑道:“你别以为撕了我红袍,就是破了
我“偷天换日功”!
    舍长房破口大骂道:”臭和尚!打两下又嚼起舌根来,怎么这般
没瘾没趣!”
    冒大飙精光飒飒的双眼望定他,问:“你叫舍长房?”
    舍长房没好气道:“是!”
    冒大飙双目发出青森森的厉芒:“你外号叫‘神经刀客’?”
    舍长房道:“是。”
    冒大飙双目深邃得似一口不见底的古井:“又叫‘神箭太保’,
是不是?”
    舍长房又应:“是。”
    舍长房应了三声“是”之后,呆如木鸡。平一君和邵汉霄都觉
得不对劲,平一君怒叱:“魔头!你用什么妖法?”
    冒大飙双目阴阴地望向他,问:”你想知道我用什么武功制住
舍长房,是不是?”
    平一君不由自主地答:“是。”月色下,只见他呆如泥塑,脸容无
喜无怒,好像没有了意志生命的躯壳一般。
    邵汉霄又惊又怒,吆喝道:“你……”
    冒大飙牵动嘴角,脸上枯皱的肌肉也抖动了一下:“这就是我
在蒙古学到更深一层的武功,你想不想知道叫什么?”
    邵汉霄不禁点头,想说:“想…·”但拼命控制制着自己的意
志:不容让自己说出口来。这一抗拒之下,只觉有一种压力,足可左
右乾坤、排山倒海般的向他压来,他自己犹如大海中一个泡沫,随
生随灭,无助脆弱。邵汉霄近五十年来,几曾遇到过这般的事!
    他拼命咬着齿唇,不让他那一句“想”说出来,就如他吃力地要
把自己从污沙泥泞里抽拔出来。
    一旦沉沦,永劫不复!
    冒大飙双眼绿光愈来愈盛,问:“既然想知,为何不问·…”平
一群、舍长房这时两人嘴巴无力地张开,脸肌抽搐着,瞳孔散放,双
手无力下垂至膝,原来冒大飙所使出的,便是“偷天换日”魔功中由
幻生魔的“红袍障眼互击法”再进一步:由心生魔的“慑心功”!
    冒大飙“慑心功”先将卤直莽撞的舍长房制住,平一君在关心
失防下,也着了道儿,剩下来冒大飙最忌亦最恨的便是关贫贱,他
想先把重伤的邵汉霄慑伏然后再全力对付他。但这时关贫贱已查
觉情形不妙,大声说话,图扰乱冒大飙的魔功。
    “冒大飙,你也算是江湖上成名的好汉,正门正派武功你不用。
却施这种鬼门道,还算什么前辈名人!”
    冒大飙完全不理他,只跟他说:“关贫贱,你在青城,如此不得
志,何不投靠朝廷?朝廷高官厚禄,富贵荣华,包你享用不尽,你难
道不想图个功名快乐么?”
    两人告说各话,互不相应,其实是内功定力的搏斗,一个失神,
就会引邪入魔,或反为敌趁,冒大飙的“慑心功”何等厉害,关贫贱
虽然破他的弱点,以声相就,但冒大飙的“偷天换日”魔功深厚修
练,凭关贫贱,任他诸方突破,都固若金汤,而反包围了关贫贱。关
贫贱这时,只稍一不发声,就要为音所慑,心志全失。
    关贫贱全凭一股志力和定力,在强峙着。
    但他这一干扰,倒是救了邵汉霄。
    邵汉霄知关贫贱发声救自己,而身陷困境,平一君、舍长房二
人又为魔声所慑,心中大急,发剑疾攻冒大飙!
    冒大飙这时已将关贫贱陷于慑心之力内,怎肯轻易放弃?他一
面继续说话,一面以空手与邵汉霄对招,但口中说话,全不因之紊
乱。
    “关贫贱,你年纪轻轻,大有前程,何必跟青城派的人鬼混?你
说对不对?”
    “关贫贱,你武艺超群,出类拔萃,不如拜我为师,我使你名扬
天下,好不好?”
    “关贫贱,你放眼看看,青城派死的死,伤的伤,已七零八落,何
必也跟着枉送性命?是不是?”
    这些问题话语只要关贫贱答上一声:“是”、“想”、”好”,即刻意
志沮懈,心魄为他所慑;关贫贱功力本远不及冒大飙,眼看要支持
不住,但因冒大飙提到青城死伤零落,反而一醒,心感青城种种惨
事,将唇咬出了血,硬挺下去。
    邵汉霄却在一旁,怒啸出剑,猛攻冒大飙,图分其心,使他不能
进行“偷天换日慑心功”。
    冒大飙一面按招,一面分神说话,而且双目一直注视关贫贱,
却仍将邵汉霄的攻击一一化解。
    关贫贱到了最后,已无法抗拒慑心压力说出任何一句有条理
的话,只拼命张大了口,发出各种不同的声音:“咦”、“哦”、“啊”、
“噢”、“哇”、“叩”、“呵”、“嘎”来抗扰及减轻冒大飙
魔音慑心的压力。
    但他一双眼神,已被冒大飙双目绿芒幽深地吸进了古井内一
般无法自拔。
    邵汉霄瞧得大急,拼力抢攻,无奈受伤过重,力不从心,只听冒
大飙继续间道:“关贫贱,看你一本正经的样子,敢情未亲近过女色
了?官府里,有的是美人儿,任你挑选,供你享乐,你说怎样?”
    关贫贱满头大汗,呼喝出来的声音愈来愈低沉,直似喉结里咕
哦出来的一声半息而已。
    冒大飙又道:“关贫贱,青城派已败落到一塌糊涂,你不想振兴
吗?要重振青城声威,就要投靠朝廷,你想不想使青城的武林中一
峰独耸?”
    邵汉霄答:“想。”这声一出,局势立变!
    原来冒大飙正对关贫贱施“偷天换日慑心功”,每一句问语,只
要回答一声。立时所制于心,自然而然听从禁制看一切指挥。冒大
飙听问,无非是诱关贫贱动心回答,却不知关贫践对名利看得很
淡,所以还能抵受得住。
    而邵汉霄就不同了。
    他是青城派的首脑。年轻时得见曾太师祖千手剑猿,托以复兴
青城重任,但青城派一蹶不振,每况愈下,他将派务交予二师弟,苦
练剑法,为的也是先在武功修为上能使青城大放异彩,而今“吟哦
五子”叛三死,只剩下了重伤的自己,心中悲苦,可想而知。
    冒大飙最后一番话里,问的正是他所要的;冒大飙虽注力在慑
关贫贱之心,但慑心功威力笼罩于他对敌的所有人身上,邵汉霄一
失口,应了这一句。
    这一声答话,令邵汉霄攻势立止,失魂落魄。
    这一声答话,也使关贫贱如遭雷殛,不禁失声呼出:“大师伯你
——”
    冒大飙双目绿光立长,全力盯视关贫贱,即问:“你想不想你大
师伯没有事?”
    关贫贱不加思索,大声道:“想。”
    此声一出,“当”的一声,长剑已握不住,呛然落地。
    冒大飙继续问:“我听我儿子说你有个老父,在青城山下做牛
做马,你想不想他生活过得好,以享天年?”这几句话正问中了关贫
贱最关心和最担心的,一时泪如而下,悲声道:“想……”语言颤
不已。
    冒大飙目中寒光暴长,道:“想?想有什么用?只要你死了,他
老人家自然就快乐啦。”        
    关贫贱喃喃地道:“我死了,他老人家就快乐……”
    冒大飙的声音越来越苍老:“是啊,只要你拾起地上的剑,往心
口一插,他老人家,就会高兴了……”
    关贫贱重复道,“只要·…·我把剑……在心口…·”语音大涩,
眼皮子不住翻动,眼珠上升,眼白突露,显然一丝神智还作最后挣
扎。
    冒大飙补充道:“对,往心口一插!”
    关贫贱喘气渐重:“一插……”
    冒大飙哑声道:“对”。“慑心功”所耗费的功力至巨,他自己也
几乎支持不住。
    关贫贱缓缓蹲下,拾起地上的剑。
    邵汉霄大喝道:“不可:”他仅答应了一句冒大飙的问话,心神
虽为之所慑制。但冒大飙全力对付关贫贱,并无进一步慑伏他,所
以他恢复得比较快!
    邵双霄一声大喝,关贫贱便停止了动作,冒大飙的怪浊声音,
也被阻了一阻。
    邵汉霄挺剑而上。
    冒大飙忽然传了一种声调,幽凄如阴风,似这白茫茫的月色中
地底下传来一般!
    “大师兄,大师兄……”
    邵汉霄一听,动作又缓慢了下来。
    只听那声音又呼道:“……我死得好惨啊,大师兄……”
    邵汉霄整个人都呆在月色中,似被月乳所凝结住了一般,颤声
道:“你……你…·”
    冒大飙这时脸色也如白纸一般,“偷天换日”最高层施法“慑心
功”中,是甚耗费心神真元的技法,只听他撮唇作啸道:“…··大师
兄……我是文师弟……你是大师兄…·吗……”
    邵汉霄眼角涌出了泪,怔怔地看着地上文征常的尸首,说了一
声:“是!”这一声一出,他整个人摇摇欲坠,仿佛只要一阵风刮来,
他整个人就会被吹走一般,迄此已完全被冒大飙所制。
    冒大飙断断续续地道:“…··大师兄……你要找我吗……”
    邵汉霄呆呆地点头。
    冒大飙全身也在颤动着:“…··大师兄……你只要将手中的剑
……往脖子上抹……立刻就可以与我见面了——”
    邵汉霄怔怔地横举起了剑。
    冒大飙目中阴火愈来愈冰寒:“···对了…·就这样一抹·……
很快,很快就可以见到我的了…·”
    邵汉霄这时把剑贴在了脖子上。
    关贫贱、平一君、舍长房三人,正奋力挣扎,企图挣脱“慑心功”
的无形禁制,赴援邵汉霄。
    但是冒大飙的“偷天换日慑心功”,已侵入他们体内,如无外
力,是极难得脱,只有越溺越深的了。
    冒大飙见状,见已纵控大局,便阴阴地改换一种声调:“……如
今……平家庄将成一堆残垣…·天下英雄也认定你关贫贱卖友求
荣,背信弃义·…平一君、舍长房、关贫贱,你们三人,生还有何欢
呢?不如死了好……青城派已精英尽失,回天乏术了。邵汉霄……
你身为青城派当今掌门,也就该横剑自刎了……”
    说到这里,众人心境已全被冒大飙慑制,邵汉霄的剑搁在颈皮
上,已渗出了血丝,关贫贱也把剑尖对着自己的心口,渐渐没入,平
一君和舍长房,也各自兜刀回枪,指向自己的要害……
    冒大飙脸色惨白,那是因为他长久使用“偷天换日慑心功”过
分耗力之故:“…··你们几人,还不去死?……当年七人围攻我,今
日只剩二人,你们还下去见黄泉道上的老朋友去?……凭你们两个
身受重伤的老不死……到得头来,还是要死的·…”
    就在这时,冒大飙忽听冒飞劫大叫道,“爹小心……”
    冒大飙精神一涣,背心一疼,他全力一挪,“突”地肩穴内侧凸
露出一截剑尖来!
    冒大飙骤燃受创,但反应丝毫不慢,反手一掌,将背后的人击
飞出去!
    那人被击得飞起,冒大飙的身子,也似被斫着一般,向后贴追
而去,那人“砰”地撞在一棵枯枝上,身形一顿,“砰”地冒大飙再次
击中他第二掌。
    冒大飙还想击第三掌,但真气不继,萎然落下。
    那人也背脊顺着树干滑落下来。
    冒大飙这一分神,“偷天换日慑心功”便被冲破障得,平一君、
舍长房、关贫贱、邵汉霄先后都震醒过来。众人冕自己的兵器正向
着自己,不禁心道:好险!却见在树干上奄奄一息的偷袭者,原来是
“尚书一剑”魏消闲!
    只听魏消闲喘息道:“……青城派……共有三个身负重伤的人
……当日七大高手,还有三个老不死……不是两个……”
    魏消闲所说非常明显:现下场中,青城派还活着的伤者,除邵
汉霄和关贫贱之外,还有他;而当日围攻红袍老怪的五子一君一霸
七人中,还剩下平一君、邵汉霄和他三人。
    邵汉霄趋前搀扶,悲声道:“二师弟,你……”
    冒大飙“慑心功”被破,背受重伤,正图恢复,全力运气,正好乐
得让众人注目到魏消闲身上去。而冒飞劫跟舍守硕,武功相若,谁
也没胜得了谁,所以冒飞劫见魏消闲在要紧关头大偷袭,也只能提
气叫了半句,而未能过去解他父亲之危。
    狭谷中的拼杀之声,渐渐消沉,似有了结局。
    魏消闲苦笑道:“大师兄……您……您还叫我师……弟?”
    邵汉霄见他目光散乱,心如刀割,点头悲声道:“二师弟,你不
能死,‘吟哦五子’,只剩下了我和你……”
    魏消闲摇首苦笑,嘴角大量渗出了鲜血:“大师兄……我对不
起你……”
    只听冒大飙这时忍不住喘息、抑不住愤怒,叱问:“魏消闲,你
这个又当巫婆又做鬼的家伙,你是我们到青城的卧底,却在这个当
口儿.背后刺我一剑,你……”
    魏消闲一面笑一面咯着血:“我是青城人,死做青城鬼。你们也
没把我当作人……我身上的伤,就是你的好儿子、好徒儿给的…·
我横的赔命,竖也是白死,倒是大师兄,顾惜我这条命,这时候还挡
了一记要我命的枪……我不帮他,还帮准?咱们是张飞找李逵,黑
对黑,你怨不得我,我怨不得你……”
    冒大飙禁不住气得脸上肌肉猛抖,“去你妈的!”
    他好不容易才制住四人心魄,却让魏消闲破坏,功亏一蒉,还
受了重伤。
    魏消闲微微笑道:“快二十年了,还能刺着你一剑,我很高兴
……十九年前,我们吟哦五子,还没有老,还是侠少的时候,跟你那
一场……”声至此忽绝!
    邵汉霄只见魏消闲脸上,还带了个淡淡的笑容,但一探他鼻
孔,已经没了呼吸,才知他已然气绝。
    邵汉霄低唤了一声:“师弟。”伸手替他掩盖了眼睛,缓缓回过
头去,望向冒大飙:冒大飙猛一聚力,嗖地一声,竟将剑自背后倒逼
了出来,落在丈外。
    众人见冒大飙重创之下仍有如此骇人功力,不禁变色。
    冒大飙伸手点了自己身上几处穴道止住伤口急涌之血,冷冷
地道:“好了,所有的暗算过了,我们五个人,无一不重伤,正好来好
好算笔总帐吧!”
    舍长房第一个就憋不住,抡刀虎吼着冲上前去。
    这一声恶斗,无疑比刚才的厮拼更惊险万状。
    冒大飙的“愉天换日慑心功”,全已被破,四人激斗他一个,他
也真有过人绝技,凭一双肉掌,占尽了上风。
    如果平一君、邵汉霄、舍长房、关贫贱都没有受伤,或者,伤没
有那么重的话。冒大飙就绝对讨不了好。
    但四人的伤,绝不比冒大飙轻。
    这一场力拼下来,翻翻滚滚,关贫贱的“神手拍蚊”,因冒大飙
特别防他,而且关贫贱受伤之后出手还不如平时灵便,也根本不能
得手。
    舍长房冒进冒攻,最先遭殃,被冒大飙一脚踢了出去,紧接下
来,冒大飙化作漫天掌影,立意要将最难应付的关贫贱先毙于掌
下。
    这漫天掌影盖下来,几乎无地可避,邵汉霄不禁大呼道:“‘踏
雪寻梅’!快用‘踏雪寻梅’!”“踏雪导梅”是青城剑法第三十式,专
用来破第二十九式“落花飞雪”的,而冒大飙这一击攻势,效力几与
“落花飞雪”一般。
    但这时关贫贱已受内伤,血气浮动,怎还使得出这一招青城剑
法中“踏雪寻梅”温良有致、足不陷雪的意境来?性命攸关之下,关
贫贱灵机一动,乍想起那一招“弯弓劈挂”来,顺手就使上了。
    这一招原来是青城派中极粗浅的入门功夫,是一个弯足倒挂
冲天拳过去破对方来势,在关贫贱看来,跟“踏雪寻梅”效用完全一
样,反得其快、捷、威、猛之利,但招式粗鲁,甚不文雅,昔日关贫贱
无意中说出这招来破大师兄牛重山对二师兄盖胜豪的招式,却被
师父杨沧浪嘲骂了着着实实的一顿,使他再也不敢多费思索。这下
生死关头,不觉间使用上。
    “砰”地一声,冒大飙招式被关贫贱弓步沉蹄闯破,下颔中了一
拳,打得上身在后一仰。
    关贫贱没料击中,怔了一怔,脑中门过了师父当时见他不用优
雅的“踏雪寻梅”而用莽拙的“弯弓劈挂”时用烟仟子“笃笃笃”敲着
他头顶骂的话:“……你以为自创奇招,好了不起了是不是?·…”
他那时没敢分辩那不是他创的招式,而是青城派最基本的招套——”
    他这样呆了一呆,冒大飙是什么人,下颔虽已被击碎,双掌却
是陡然冲击而出!
    这两掌,已用了他全身之力,而且贯注以“偷天换日魔功”的大
威力!
    其实冒大飙本也没那么容易被关贫贱一拳兜颌击中,最主要
原因,是他曾在十九年前,与青城派“吟哦五子”交过手,知道他们
屡用“踏雪寻梅”这一招来破他的“腥风血雨”,因为“腥风血雨”这
一招跟青城派的“落花飞雪”酷似,而魏消闲暗中归附朝廷,在青城
卧底,自是受他所命,更从他那儿得知,青城派确是惯用此招,武功
越高者越用得自如,大概是因这招又好看又厉害之故吧,魏消闲那
时还忠心巴结他以图高升,没理由骗他。
    所以他故意用上了这招,只要关贫贱一使“踏雪寻梅”此式,他
立刻有隐伏的七八着杀手,将之格毙。他见关贫贱武功直追“吟哦
五子”,在青城派中自是一流高手之列,当无置疑,定必会使这招,
却不料关贫贱的武功,自习多,受训少,多自创奇招,别具一格,冒
大飙这次失算,反为所趁。
    关贫贱是虽直而不钝、勇而不莽、刚而不厉、朴而不愚的人,所
以他悟心高、记心强、苦功肯下苦肯吃,可惜他并非机灵变通之人,
是以击中了冒大飙,反而愣了一楞,想起师父骂他的话,高手交战,
怎容迟缓?“砰砰”二响,冒大飙的双掌,也击在他的胸膛上!
    关贫贱中掌,肋骨也打折了两根,“哇”地倒飞出去;要不是冒
大飙受创在先,这两掌就会要了关贫贱的命!
    邵汉霄、平一君齐叫追:“小贱!”“关少侠!”两人一枪一剑,齐
刺向冒大飙。
     大飘左胸重创,下颔又几被击碎,这一枪一剑他已无法避得
过去,邵汉霄、平一君忽听到叫声:“掌门师伯!平君前辈!”
    邵汉霄关贫贱安危,并道:“怎么啦你……”
    平一君也对关贫贱殊为好感,呼道:“你歇着,让我们来……”
    话来说完,两人只觉目眩头晕,根本无法控制。
    一枪一剑,明明已刺到冒大飙胸腹之上,忽然一错,似一块圆
冰溜在水里的鲨鱼背上一般,滑了开去,枪尖、剑锋在冒大飙胸膛、
腹腔划了二道溅血的伤口,但是两人的枪和剑,仍无法制止地伸戳
过去!
    “噗”、“哧”二声,枪刺人邵汉霄心口,剑刺八平一君腹中。
    冒大飙竟就在一刹那间,仍施用“偷天换日慑心功”,假冒关贫
贱的哀呼,在交手的惊心动魄和关心的情怀漱荡中,平一君、邵汉
霄都回应了,这回应击碎了他们的战斗力。
    这一枪一剑,再度重创了冒大飙。
    只是平一君的枪,杀了邵汉霄:邵汉霄的剑,也使平一君毙命。
    两人身体上各嵌着枪和剑,脸上表情也不知是笑、是哭;冒大
飙却在枪剑之间。
    手刃此二强敌;冒大飙应该要笑。
    可是冒大飙并没有笑,也没有一丝丝得意的神情。因为他站得
最近,看清楚了两人的脸容。
    他杀过无数的人,可是这是第一次知道什么才叫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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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许多年,
才认识到:
只有做好应该做的,
才是自己最大的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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