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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pII (球球), 信区: Emprise
标  题: 侠少26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0年10月01日14:18:33 星期天), 站内信件

                二十六  尾声

    舍长房抢了过来,挟住平一君,厉声叫:“义兄”
    关贫贱也不顾身负重伤,奔过来揽住那汉霄,哀呼道:“大师
伯!”
    他们是至情至性的人,俗语中叫这种人做“性情中人”。
    可惜“性情中人”是最易为人所趁的,因为他们感情澎湃而又
脆弱,甚易犯佶误。
    要是关贫贱和舍长房能把握到这刹那间的契机,也许还能将
冒大飙杀死也不一定。
    可惜他们没有。
    他们委实太过伤心,又太过关心。
    所以机会稍纵即逝,冒大飙全力反击。
    舍长房死。
    他的刀在伤恸中为冒大飙所夺,他退居七尺,弯弓发箭,冒大
飙即擒住重伤的关贫贱,向他推撞过去,舍长房不忍误中关贪贱,
只得闪开,冒大飙一扑而上,身上破裂的红袍一卷,勒住他的咽喉,
生生把他勒毙。
    关贫贱大呼,再度扑上去时,大局已无可挽回。
    除了势均力敌的冒飞劫和舍守硕外,场中只剩下了他和冒大
飙。他绝不是冒大飙的对手,尽管两个人都受了重伤。
    冒大飙狞笑道:“姓关的,你死吧,你快死吧!不是每个武林恩
怨里,都是厉尽艰苦,终报大仇的,现实里,许多仇是不报的、报不
了的,你就安心死吧。”
    关贫贱启口欲骂,但马上惊醒自己,不得呼应冒大飙所言,但
亦迟了一步,就此分了一下神,也被“偷天换日魔功”所趁,双手为
冒大飙所扣。
    就在这刹那,关贫贱虽全力挣扎,但知道自己是死定了。一下
子,父亲、小初、老教头、青城山……等等熟悉的脸孔熟稔的事,都
涌上心头来。
    忽然间,他想起了一人。
    怎么不见这个人?
    这个跟他出身同等寒微,苦练武功的滕起义!
    就在这时,他就看见了滕起义!
    他看见的滕起义,绝对不似他平时所见的滕起义。
    滕起义本是个瑟缩、疲小,有点胆怯、不得志又不得意但手段
相当圆滑的年轻人。
    他在平一君露出真面目,冒大飙闯进之后,就一直“失去了影
踪”。
    如今他出现了。
    就像一支疾箭,自“琴心馆”里飞出来。
    冒大飙身负重伤,已不及平时机警醒觉,加上双手正与关贫贱
缠战,滕起义就在这时机里出了手。
    一出手,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速度、突异、角度都跟关贫贱的“神手拍蚊”,几乎一
模一样。
    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冒大飙仓皇间避不开去。
    “啪”地一响,随着冒大飙一声大叫,跟着是“格勒格勒”的连
响,原来关贫贱的双手,与冒大飙的双臂搭着的,两人一齐发力,关
贫贱内力不如冒大飙,占尽下风,惟有死力苦撑,可是忽然间,冒大
飙手臂上蓄运的劲力,完全消散,就似两条婴孩臂一般脆弱。在关
贫贱全力反扑下,冒大飙的双手臂骨顿时碎成数截!
    关贫贱心中错愕无已,收缩手退开。
    只见冒大飙瞪大了一双眼睛,跟珠突露足有数分,发出森绿的
光芒,脸部肌肉就似救十条树茎,虬结在一起一般,但每一根静脉
血管都在抖动着,他的样子,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手骨折断,而是
被另一件可怕的东西所伤一般。
    他的颊上,有一个洞。
    洞只有针口大小,淌出一滴蓝汪汪的血。
    他全身气力都被抽空似的,双眼直勾勾地望着滕起义,但已失
去了说话的能力。
    滕起义手上有一根针。
    蓝汪汪的针。
    滕起义双指小心翼翼地拎起了那根针,放在眼前,那神情就好
像一只猫看着一只被它开胆剖脏但犹未死绝的老鼠一般。
    “一样。”滕起义笑笑说,“结局都是一佯。仇报了,青城派重振
声威,鞑子被杀得一个不剩,就像你们屠城一般的血流有声,然后
……然后就是白莲教的天下,也是中国老百姓的天下。”
    冒大飙的眼、口、鼻、耳都渗出了血,蓝色的血。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滕起义笑道:“‘青出于蓝白莲教至尊
针’,刺着了,永沦地狱,绝不翻生。”
    他说完这句话,冒大飙的身子开始变了。
    变成了一滩蓝色的脓水。
    舍长房死的时候,舍守硕刀法大乱,中了冒飞劫一剑杀着,所
幸这时小初已掠了进来,这时滕起义也出现了。
    滕起义掠向冒大飙,小初就扑向冒飞劫。
    小初和舍守硕二人合战冒飞劫,自是稳胜有余。
    冒大飙为滕起义毒针所杀,这对冒飞劫战志影响极大,几乎在
同时间,冒飞劫也为二人所杀。
    这时狭谷中的战斗渐渐止息,小初带来的援军,终于将红袍喇
嘛的手下一一歼灭,小初才掠得进来。
    尽管战局已成过去,对关贫贱来说,却如同坠在一场噩梦中犹
未醒来。
    滕起义拍拍关贫贱肩膀,笑问:“怎么啦了不认识我了?”
    关贫贱呆呆地望着他,记得那次攻青云谱他负伤在床,滕起义
的那番劝谕自己“识时务者为俊杰”的话,犹在耳,但回前的人,却
似换作另一个……
    滕起义笑看将手里的针一举,道:“你一定在奇怪怎么我也会
使‘神手拍蚊’?其实,青城派的剑决.老早就留传下一两高招来,只
是庸手忽略,尽拿好看的招式当劝告文贴在背上,但是不实用,高
手学了,就当珍宝,曾太祖师千手剑猿,就有这手本领儿,他可不止
‘神手拍蚊’,简直变作多臂哪吒,否则,江湖上怎只有他一个两手
使三剑使出了名?可见戏法人人会变,只是高明花巧,各有不同。五
师弟在茅坑中苦心熬练,我何尝不是在别人呼呼酣睡后苦练?”
    关贫贱犹是望着他,怔怔发呆。
    滕起义哈哈笑着,伸手在关贫贱肩上用力拍几下道:“别那样
望看我!我跟你不同,我学会的绝技,到需要时才露出来,在生之涯
里就凭这一下。”他说着陡出手一抓,抓住了一朵飘落的白花,”获
得了我的所需。”摊开手掌,那朵花就象一张折皱了扭成一团的白
纸。
    “而你就不同。”滕起义继续道,“你也不爱炫露,但你有原则。
而且不大识时务,该露一两手时,不露,不该露时。却露了……故此
受师父责骂,又遭人利用,误杀耿奔和庞一霸!这就是你我的不同
了。你是莽撞妄动,徒劳无功,我是谋而后动,动则必得。”
    关贫贱听他提及耿大王、庞一霸灭门惨祸,心中自责,涩声道。
“四师兄……”
    滕起义笑说:“我跟你一般,都是贫贱出身,既然如此,就一定
要沉得住气。其实你也不必觉得诧异,我爹爹在青城当长工,原本
就是白莲教派派去要监视青城派的,因为白莲教早得了消息,说青
城派越来越沉寂,意图振作,故向朝廷靠拢鞑子派了个卧底的魏消
闲去谋叛,我们白莲教岂可在人之后?其实天下各门各派,也早有
我们的人潜伏,一旦起事,天下响应,这才可成大事。”
    关贫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滕起义又道:“你记得我劝过你什么吗?爹爹武功不行,生下了
我,学了青城绝艺,不是去送死,是要求名得名、求利得利、求
权得权的。冒飞劫掺和我们,一看便知另有企图,我早想把派里的
奸细敲出底儿来,又怎能轻举妄动……本来嘛,我名字里也有‘起
义’二字,简直道明了嘛:只是没人察觉而已。”
    关贫贱不禁失声道:“你·…你早就知道青城里的奸细是谁:
以及…,以及今晚这场……这场···”
    滕起义说道:“我只知有奸细,不知是谁。我只知道青城想向
朝廷靠拢,其中以魏消闲策动密告白莲教起义之事,而平家庄的
人为报青云谱、石钟山之仇及替白莲教消灭密告者,所以设下这场
鸿门宴,偏生冒大飙也想从中坐收渔人之利,来个对叛徒及墙头草
一网打尽,所以便宜了我。达成了三个任务:第一,灭青城,以身担
重任,引导青城助义军:第二,灭石钟山、青云谱、平家庄;第三,除
去白莲教死敌冒大飙。…·而都给我做到了,”说罢连笑三声·得意
非凡。
    关贫贱却不解相问:“平家庄?可是……平一君是你们……白
莲教的人啊!”
    滕起义淡谈地道:“是我们,不是你们,你听了这些话,我把这
些话说予你听,你已经是我们的人了。”他注视关贫贱,又说:“不
错,平一君确是我们的人,但是……他也不是非常…·非常忠心
的,这次行动,他也没有得过教里的同意,就擅自采取行动,主要还
是要替老友报仇……我们这等起义争夺江山的大事,岂可如此婆
婆妈妈,仁义道德?而且,平一君死比不死更有价值。牺牲一个平
一君,加上耿奔和庞一霸,连,‘吟哦五子’,只要公诸天下是鞑子
干的好事,就会激起武林公愤,十大门派的人对鞑子自然不会效
忠,如此对我们八月十五起事,更为有利,而罪魁祸首冒大飙之死,
更能使我这次表现优异,大力打击蒙古人的士气。”
    他顿了一顿又道:“所以,我到我该出手的时候,才出手,这点。
我刚才已经告诉过你因由了。”
    关贫贱只知道以滕起义的武功,只要他一早出手的话,平一
君、邵汉霄、舍长房都不必死的。
    只听滕起义又说:“你看,很多东西,你做的和我做的,便会因
手法不同而结果不一样。试想想,你的‘神手柏蚊’,只能掴冒大飙
一个巴掌,把他惹火了。而我,只要在‘神手拍蚊’中加枚‘青出于蓝
白莲教至尊毒针’,就要了他的命。”
    关贫贱忍不住道:“你……你为什么要等流那么多血、死那么
多人才出来呢……”他本来想叫“四师兄”,但喉咙里像塞住一般,
竟叫不下去。
    滕起义露出颇为失望的神色,对他摇了摇头,道:“你不会懂这
些的、要成大事的人,当断立断,该狠就狠,当然也要懂得一些仁义
满天下的功夫。大丈夫做事,不心狠手辣,就枉送性命而已,不如回
家耕田种稻去。像你这样,实在…·本来,我要等到你也送命冒大
飙手里才出手的,但我回心一想,你为人挺老实,不会跟我耍诈。而
且,你也必须加入我们,否则普天之下,都以为你是灭‘石钟山’、
‘青云谱’、‘平家庄’的主凶,准来替你澄清?而此刻,我要联络平家
庄、青云谱、石钟山的残余部队,青城派的子弟还需你先行安顿,所
以才提早出了手,救了你……”
    关贫贱失魂落魄地道:“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但我太蠢,这世
间,不适合我,我想……我想我还是不适宜在白莲教,在江湖上更
不适应我这愚人行走的……”
    滕起义瞧了他半晌,勉强一笑道:“那也由得你。你自甘堕落,
我也不勉强,只是白莲教教规森严,我今晚的话,只说予你听,你要
是说出去,我可不讲私情。”
    关贫贱点头道:“这事不用四师兄吩咐,小弟自然宁死不说。小
弟虽然愚钝,但国家大事、民族大节,是守得住的。”当下便立重
誓。
    滕起义笑了一笑,也不阻拦他起誓,只是说:“这样最好。”
    这时冒大飙带来的人已经全部瓦解,小初和舍守硕来回冲杀,
里应外合,让大队蓝巾、红巾军掩杀进来,尽歼敌人。
    在关贫贱和滕起义对话之际,小初、舍守硕已抚尸痛哭起来。
小初泪水莹莹,疾愤他说,“爹,我们一定要为您报仇!”
    平家庄的人都举起火把兵器,高声大呼,恨不得要杀尽汉奸走
狗、鞑子翻僧才甘心。
    滕起义不慌不忙,露出身份,对切晴语,表明了身份;他在“白
莲教”的地位,自是在场众人来得高,何况手歼众人死仇冒大飙,更
以他马首是瞻。
    滕起义对小初及舍守顶说了几句节哀顺变,安慰的话,又鼓舞
大家土气,为国杀敌,驱除鞑子、还汉江山,才是化悲愤为力量的正
途。众人都听得心志贲腾,恨不得身先士卒,抛头颅、洒热血,也在
所不惜。
    滕起义见众人情绪高昂,反而先安抑下众人愤慨来,言明要化
整为零,各俟八月十五日起义,如此才能四方响应,共襄义举。这一
收一放间,众人情绪尽为滕起义所控制。滕氏瞧在心里暗忖:这一
股兵力,要是日后真的全交白莲教刘福通,也未免太过浪费,不如
想些个挂羊头卖狗肉的好办法,让别人打仗去,自己留下这干精
英,作为起家之班底,今后也雄踞一方亦说不定。
    当下心里计议已定,反而苦口婆心要众人暂抑愤怒,为今后大
局计,人人应听他指令。这时自有人出来,推举滕起义为首领,歌功
颂德,一时好不热闹,其时月已消淡,晨曦将至。朦朦残芒下,峡谷
内外有六七十具蒙古人和双人的死尸。
    滕起义自然心满意足,又说为安全计,大家必须要退离此地,
因鞑子知巴楞喇嘛丧命于此,必下罢休,进军屠杀,大举搜掠,不如
暂且引避。只听一人问道:“滕大哥此言甚是。只是我们回避得了,
鞑子搜不到我们,附近一带的百性可惨了。”
    关贫贱乍听声音,觉得熟悉,抬头一看,原来是青云谱蓝巾军
中的二当家资全篇。
    滕起义引领群众发话时,关贫贱本一直呆在一边,在“吟哦五
子”遗体前默然跪立,并不参与,而今听得熟悉声音,才张望过去,
却给他看到了青云谱中历劫余生的“张良计”赞全篇,一时心里,可
谓又喜又愧!想起耿奔耿大王之豪迈风采,对他至诚至义,心中更
是一阵神伤。
    滕起义也注意到关贫贱十分孤伤,心忖:此人武功奇高,又不
识世务,时局也掌握不住,但青城派尚要他来维持,一方面也只有
他忠厚老实,自己较易控制,但还是早些让他脱离此地,免与这些
自己的手下深交才好。
    是以安排稍妥,滕起义便走过去对关贫贱笑道:“怎么了?”
    关贫贱苦笑道:“滕师哥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滕起义听得心下一栗,故意笑道:“有日关师弟你也可以如此
啊!”
    关贫贱摇首道:“我……我……干不来……”
    滕起义听了他这句话,才告放心一些,便对大家道:“鞑子势必
追掩至此,我门化整为零,躲到山中去,待中秋月圆,大伙儿跟着我
起事。”众皆轰然说好,群情十分激动。
    滕起义转头向关贫贱低声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布置,你先回
去,联络青城,我稍后回山,再率众共襄盛举。”
    关贫贱忽然心头有一种极强烈的厌恶之情,说:“四师兄,驱除
鞑子的事,我当尽力而为;但统领大家的事,小弟愚钝举拙,实适应
不来……而且,师尊刚刚去世,还是以厚殓治丧为第一要事。”
    滕起义两只眼注视了关贫贱一阵,仿佛要看出关贫贱心中真
正所思是什么方才甘心,然后道:“好吧,你先回去,要大家按兵不
动,等我回来安排就是。众师尊遗体,我自会请人护送上青城,这点
你不用担心我叫两个人先送你回山吧。”
    关贫贱忙道:“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是。这儿短缺人手,我有
能力照顾自己。”
    滕起义更忙不迭地道:“一定要的。师弟功夫我知道,当然能自
保……不过,此刻你身负重伤,而且路途不熟,万一路上露了痕迹。
给鞑子梢上了,不是累了青城?这一程,是非送不可的。”其实他心
里却想:若不叫人送,你回到青城:把功劳都往自己身上堆,不是便
宜让你给占尽了,少不得让两个亲信高手押着,才不会出事,也可
为自己说话。
    滕起义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后悔自己出手得太早一些,怎不让
红袍老怪连关贫贱也一并杀了后才出手,可免后顾之忧,但当时局
势,并无必胜之把握,若一击不中,留一个关贫贱,也好抵挡冒大飙
之反击,所以才提早出手。这样想着,脸色便有些阴晴不定起来。
    关贫贱以为滕起义是自己不听他号令而见责,便道:“好吧。”
    滕起义笑笑道:“一会儿我叫两人来,你便先走。”
    关贫贱点了头,这时小初走过来,一双泪眼,哭得有核桃般大,
见着关贫贱,如见亲人,又哭泣起来。
    “关大哥,我和家父,冤枉了你,你会不会怪?”
    关贫贱见她抽抽泣泣,于心不忍,便道:“你们冤我,也是为我
好,是救了我,我怎会怪?”
    小初破涕为笑,白花经过许多在树下的斫杀,正不住无声无息
地落下来,有些落到小初的肩上,小初拈起一朵,戴到乌发上,在夜
色和黑发上看来特别的白。
    小初忍哭道:“关大哥……我爹爹死了,”
    关贫贱难过地道:“我师父……还有师怕、师叔……都死了
……”一下子,仿佛天地间什么亲人都没有了。遥远的一丝挂念,在
耕地里佝偻的老爹身上;眼前的,就只这戴白花的女子了。
    小初看着他,他看着小初。这刹那间,他觉得,他找到归宿了。
他上青城,待师父大殓过后,便抛弃一切,便回乡下躬耕,如果小初
也肯……那是何等神仙也似的生活!他一生中,自幼贫贱,命途多
舛,现刻却在小初细柔的脸廓上生起了幸福憧憬。
    小初忽低声问,“关大哥……等父亲葬殓过后…·我上青城
……好不好?”
    关贫贱喜出望外,天!她想的竟跟我一般,也真有这般巧合的
事。慌忙道:“不,不,我下山来找你……”
    小初开头听他说“不”字、脸也白了,后听他如此说,才红了脸。
关贫贱正有很多话要问小初:她愿不愿意陪他过平凡的生活?她愿
不愿意……这时,他就看到了双充满怨毒的眼光。
    只见这人走前来,正是舍守硕。舍守硕向小初道:“…·大伯遗
体,以及庄中安排,还要你去主持。”
    小初点了点头,抬起美眸,向关贫贱道:“你要等我。”
    关贫贱肯定地点头:“我等你。”
    小初微微一笑道:“我还有很多话,要跟你说,你就在壁崖那边
等我,一定要等。”又楚楚可怜地抬起美眸望着关贫贱,问:“你一定
等吗?”
    关贫贱道:“我一定等。”
    小初甜甜一笑,随舍守硕而去。关贫贱痴痴地看着她背影,想
起在琴心馆前她透着月光的纤影,心中甜滋滋,但对着残月一照,
不知怎的,心中有一阵凄伤,仿佛有什么缘份、什么情份,一拉就要
断了,没了。
    舍守硕狠狠地盯了他一眼,才跟在小初身边离去,舍守硕跟小
初只是义兄妹,本两小无猜而他对小初早已暗生情愫,见小初对
关贫贱如此,心中忿忿,所以几度要杀关贫贱,均为小初、其父及平
一君所阻。
    这时群众已逐一散去,剩下的平家庄护院家丁,也出狭谷外商
筹大计,白花林中,只剩下关贫贱一个人在月影西斜的琴心馆前。
    这时只闻细微脚步响,滕起义带了两人走了过来,道:“你们两
人就负责送他回青城吧。”
    其实他早已计授两人,如何在返回青城时为他大事吹擂,以奠
基业。滕起义说罢,向关贫贱一拱手,便匆匆行去。
    关贫贱本想跟滕起义多说几句,但见他十分匆忙,且诸事繁
重,也不去多扰他,便向两名大汉道:“两位请稍候一下再出发。”
    两名大汉都点了点头,齐声答成。
    其中一名笑道,“关少侠敢情是等平大小姐了?情人有约了?”
    关贫贱奇道:“你怎么知道?”
    另一名大汉笑道:“平小姐对关少侠含情脉脉,我们又怎会看
不出来?”
    关贫贱一笑,听在心里,只觉甜滋滋的,心里想着小初来时如
何启口。不觉神往起来,也没去注意二人。忽然想起一事道:“我们
到崖边去等可好”他是生怕没遵照在小初约定的地方。
    三人走到崖边,这时天色已见黎明,天空乱云间一丝白线游移
不定,倒似风雨前的景象。关贫贱觉得思绪很乱,就在这时,他双肩
突然给人擒拿住,双腿关节也被顶住。他慌忙间要全力挣扎,但受
伤过后,体力不济,反应迟钝,“噗”地一声,一件尖物已插入他的腹
腔里。
    他大喝一声,双手掼出,将两人甩离,捂腹忍痛道:“…··你们
——”
    那两人一击得手,远远地避了开去,向左右并拢,在关贫贱背
后并肩站在一起,只听两人其中之一冷笑道:“你也暗算得人多,今
儿教人暗算了你自己!”
    关贫贱返过身去,身形摇晃,视野模湖,但依稀可见,那两人竟
就是青云谱蓝巾军的二当家“张良计”赞全篇,和石钟山庞一霸手
下的智羹人物“如归笔”王憾阳,出手擒拿关贫贱的是赞全篇,将一
支判官笔全插入关贫贱腹腔里去的是王憾阳。
    关贫贱曾在鄱阳湖见王憾阳觉得眼熟,其实庞一霸和耿奔本
是白莲教的大将,王憾阳与赞全篇也正是师兄弟,两人武功家数相
近,连相貌也相似了起来,两人都在蒙古兵杀人时侥幸逃生,而恨
绝出卖朋友,痛下毒手的关贫贱。他们两人引兵上山,解了平家庄
之危后,瞥见了关贫贱,以为他又假做好人使诈出卖义军,因想滕
起义眷念同门之情,故不动声色,向滕起义自动请缨,护送关贫贱
返青城,其实是觅时机下杀手,决意先斩后奏。后见他在此失魂落
魄、既身负重伤,又若有所思,心事重重的样子,便配合行动,一齐
出手,果然奏效!
    关贫贱看着二人,一时间,只觉梦都碎了、小初的倩影,幻飞
了,镌刻到心里,但再也见下到了,一时万念俱灰,想到耿奔和青云
谱的流血、庞一霸和石钟山的残杀,知是报应,痛不可支,只听另一
道:“…·你杀我们大哥和主人,我们杀你……”
    关贫贱大喝道:“好,好!”说了两声,吐了两口血,长叹一声,猛
向下一翻,落到千丈深崖下去了。
    两人对望了望,又到崖壁上在下察看,只见绝壑深谷,关贫贱
是死定了,两下才觉得总算已为死去的主人、兄弟报了大仇,这才
转身离去。
    又过了很久。一个女孩子张望着、期待着、盼望着的走了过来,
但很快的她的期待和盼望都成了焦虑了:他并没有在。难道他毁了
约盟。不等她了吗?她本来有很多话要跟他说的。可是他去了哪
里呢?她望着地上崖边怵目惊心的血迹,迷惘了一阵,踮起了脚,隐
约听到下面汹涌壑流呜咽,不禁张手在腮边成弧型,试探的叫了一
声:“关大哥,你怎不等我?”
    可是这石壁是光滑、弧型且往琴心馆处折射的,所以她这一声
呼唤之后,造成了一起一落,很多回音,有的自壁上激回来,有的自
壑里荡回来,都说“——等一我——啊——等——我——啊
——”余音久久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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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许多年,
才认识到:
只有做好应该做的,
才是自己最大的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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