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s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miracle (若尘), 信区: Emprise
标  题: 杀了你好吗?(5)
发信站: 紫 丁 香 (Wed Jan  6 20:12:03 1999), 转信






遇上寂寞就说快乐



    钟擒大叫一声。
    ----不是因为痛,而是因为恐惧。
    一个人的胸前突然多了一个洞:血洞,他自己会有什么感觉?
    钟授也惊惧莫已,戟指着眼前那老板娘,颤声道:“你......!”
    老板娘的样子,完全变了。
    她自黯处缓步行了出来。
    她一张雪也似的脸靥,隐隐的燃着两朵酡红。
    钟授怒道:“谢豹花,你竟对我们下毒手?”
    老板娘说话的时侯,是笑着的,可是她说话的神情,却是冷俏的,她说的话,也似是一支支冷飒
飒的箭,攻到敌人的要害:“要抓杀方狂欢,是我们豹盟的事,要清理门户,也是我们豹盟的事,用
不着两位多管闲事。”
    她还伸手挽了挽髻,那白皙的藕臂象黝里的一段传奇,微乱的云鬓似是一个惊艳过后的迷梦,谁
看上了都要付出后果。
    钟授惨笑道:“......罢了,就算我们兄弟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钟擒忽然大吼一声。
    他扑向谢豹花。
    和着血。
    还有针。
    钟授却在此刻做了一件事。
    他飞身而起,一掠丈余,稍沉又起,足不沾地,已掠出数丈:因为他知道,谢豹花既然出了手,
就不会留下活口----。
    而他跟任何人都一样:要活命。
    ----要活命就得逃命。
    钟授没命似的逃,置他的兄弟不顾。
    钟擒濒死一击,攻势凌厉。
    金针发出尖啸,人发出怒吼。
    谢豹花只是轻巧的一闪,抄起地上一把剑。
    薛剑的剑。
    钟擒一记击空,砰地摔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然后方狂欢就看见谢豹花手中的剑,忽然锐芒暴展。
    方狂欢跟薛剑多年,他自然知道薛剑使用的剑是名剑,可是也从未见过:这把剑的剑芒可以厉烈
得一至于斯。
    谢豹花轻描淡写得拿起剑,剑芒就长。
    她随意地以双指一拗,又自剑芒切了一截来。
    然后她随手弹了出去。
    那“剑芒”竟成了实体,“嗖”的一声,直追十一丈三,“噗”地没入了疾驰中的钟授,再自胸
前“嗖”地飞了出来,再飞往远处的浮暮里不见。
    一切都静了下来。
    不是没有人。
    而是都是死人。
    活人只有两个。
    方狂欢是活着的。
    另一个当然就是谢豹花。
    “这对禽兽都死了。”谢豹花展开花一般的笑颜,“夜晚也来了”。
    
    谢豹花燃灯的手势极美。
    美得就似一个古典的梦。
    灯晕映在她的下颌和两颊,柔和得似每一分肌肤都有一声轻呼。
    红颜弹指老,可是在灯畔的风姿,却似是足以绝代,成了经典。
    在这样一个乡间的暮夜里,方狂欢独自面对这样一个在江湖上极有名声地位权势的女人,还有地
上的一堆死人,他心里是什么样感觉呢?
    他身边的兄弟都死了,他会有什么感触?
    “为什么要点灯?”
    “灯很漂亮,”她剔着眉而笑着说,“火也很美,你不觉得吗?”
    “何况,人死了,魂儿摸黑出不去,”谢豹花笑起来就像宁定的灯花,“我点灯照亮他们的去路。”
    “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我并没有打算救你。”
    “那你动手吧。”
    “杀了你吗?”谢豹花低下头来笑了,就像芭蕉把嫩青卷在窝心。
    方狂欢浩然长叹:“枉我方某人纵横半辈子......”
    “你方某人怎么样?”谢豹花凛然道:“是人物就不要一天到晚的说:枉我什么什么一世!”
    谢豹花像焰锋的语言毫不留情,也不留余地:“第一:你算什么!第二:你经历过什么!第三:
你这就算过了一世?是条好汉就不要唉声叹气!人感到寂寞就说快乐,人在失意的时侯就当是快活!
这你都不懂,还学人家逞什么英雄!”
    方狂欢为之瞠目。
    “灯什么时侯点,就看你几时感到暗冷。不管什么时侯,你起床就是天亮。”谢豹花的脸好像刚升
起的皎洁月亮,“人还没死,不许叹气。要是死了,还叹什么气!”
    “你不杀我?”
    “杀你又有什么好处?”
    “你救我?”
    谢豹花嘻地一笑。
    “唉,没想到......”方狂欢欲言又止,欲止又言,“我竟为你所救......”
    “你是想说:枉我方狂欢铁铮铮六尺男儿汉,却为黑道上的女流之辈谢豹花所救,是不是?迂腐!”
谢豹花在夜里看去,就像花在黑暗里失了颜色,可是在灯下的她,却美得令人不可或忘。方狂欢无由
地想起那个阵雨的黑夜里,他和她的体温,他和她的欢梦,还有她的轻喘......“告诉你,我不是因
那一晚的事而救你,也不是舍不得你死而救你----”
    她幽幽地接道:“......我不是好女人,可我也不是乱来的女人。”
    “可你是为什么而救我?”
    “因为你杀了张傲爷的独子张戚亲,”谢豹花的神情像一口干尽的烈酒,“杀,得,好!”
    “你......你跟张戚亲有仇?”
    “没有。”谢豹花一笑:“我是他老爷手下的红人,他还不敢跟我有仇。”
    “你跟......那受凌辱的女子......有亲?”
    “不是,”谢豹花截道:“你在寒溪杀张戚亲的时侯,他正强暴民女。又一个女子受害。我也想
杀他,但总因为碍着他的老爹,后果太严重,下不了手。你明知道张戚亲是张傲爷的儿子,你还敢杀,
因此,我觉得,你是做了一件好事......那便没有理由使你为了这件事而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她断然接道:“所以我今天救你,就是为了不许有这点不公平。”
    方狂欢蓦然抬头。
    谢豹花盈盈地笑着,并没有逃避他的目光。
    “......你就止为了这一点?”
    “还有,我曾失身给张傲爷,我恨透了豹盟;不过,我是个女人,女人最大的本领就是能够忍耐。
一旦忍耐成了习惯,也没有什么所谓习不习惯、忍不忍耐的了。”
    “......没有了?”
    “你还要有什么?”
    “那天晚上......”方狂欢激动地站了起来,激得烛焰一展,发出“嗤”的一声,“......你难
道......只是......!”
    “还有......或许......”谢豹花的神情终于换过了一些儿温柔的惊慌:“或许、”她倦乏地一
笑:“痴情只是个恼人的意外吧。”
    方狂欢情不自禁地捉住了她的手。
    那伸出袖里一只白似黑夜里的莲瓣的手。
    他想起了那天晚上----那个微雨的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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