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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zoe (辛哲), 信区: Emprise
标  题: [创作]五月,第三场雨(一)
发信站: 紫 丁 香 (Thu Jul 29 16:27:51 1999), 转信

                         五月，第三场雨
                            
                          一、怀璧其罪

    “柳丝长，桃叶小，深院断无人到。
      红日淡，绿烟轻，流莺三两声”
    江南三月春正好。
    醉月居却不是太好。偌大一个酒楼冷冷清清的，只在面江一隅坐着一个白衣少年。
    说他是坐着倒不如说是半躺着，眼睛以上都被头发挡着，只能见着一张苍白的脸。
    桌上铺着雪白的桌布，一只比桌布更为雪白的手垂向桌沿。手纤细，如同温玉般光
滑。两枝修长的手指无力地指向桌边的白衣少年。这样的两只手指当然不可能是有力的
，因为整只手是放在浅口碟子之中。
    桌边人似乎早已是疲惫不堪，他两眼无神的注视着这只手，如同儿童凝视自已心仪
已久的玩具。
    窗外风声乍起，一条黑影闪现在白衣少年的身后。
    “孟醒？”
    “孟醒！”
    黑衣人冷傲地打量着少年，但一只右手始终没有离开过身侧。身侧就是一个剑手的
全部，无论是名声还是生命。一个真正的剑手是永远不会远离他的剑，哪怕面对的只是
一个儿童。
    “听说你十六岁就打败了“长亭剑”李如乐，二十岁练成“江南烟雨”就再也不与
交手超过十招？”
    “肖公子，我与你素未谋面，你令彭大少爷请我来到底有什么目的？”孟醒知道今
天是不可能善了，只是还不太明白此人到底是何来头，居然能请动彭大少爷。
    “很好。”肖公子语气平淡，只是凝视着桌上的手。“你还没看出桌上的是什么吗
？彭大少爷已经留下了他的‘无忧’和一只右手。唉……”肖公子居然叹了一口气。
    孟醒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脸色开始变白，变得比桌布还白，比桌上那只
还没有血色。
    桌上那只手的确是彭大少爷的，也只能是彭大少爷的。天底下没有人能比彭大少爷
更会保养手，也没有人能生出无名指比中指长一寸的手来。
    孟醒情愿自己此刻正烂醉如泥，要命的是他现在不但清楚彭大少爷在见他之后就少
了一只手和“无忧”。彭大少爷身佩“无忧”已经二十年，但从不示人，对敌时从来都
以剑鞘代剑。孟醒不想知道自己会少一点什么。
    肖公子又长叹了一口气，“君子无罪，怀璧其罪。唉……你是拿剑还是出剑？”肖
公子仍是半躺着，一双无神的眼睛漠然注视着对面的江水。
    孟醒拔剑，剑身平举向前送出，躬身走近。一缕斜阳投在剑上，剑身只是稍稍一倾
，一片金光只刺肖公子的眼睛。孟醒抖开剑身一道金光也从剑柄透出，剑身从中破开直
飞向肖公子。
   斜阳，昏暗而绮丽的霞光。
   有谁见过黄昏中的莫愁湖，有谁知道湖光是多么的眩目？
   一柄金色的小剑柔软贴在肖公子的手上。剑身一缕鲜红，转眼间鲜红融入剑身，只有
两滴清水沿着剑尖滴下。
   孟醒还是很清醒，但他不知道那道被破开的剑刃是如何又回到了他的手中。但这清醒
也只是片刻，因为一条红线正从他的后脑缓缓溢出。
   “唉，小人无罪，怀璧其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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